第六章-破釜沉舟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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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泊生的家里有座石造佛像,大概比一個成年人高一個頭,什么時候造的不曉得,據(jù)說是有天突然出現(xiàn)在河邊的。我就不懂了謝家明明是道士家族怎么還會供佛像,謝泊生讓我先別吐槽這點(diǎn)(估計是他自己也不懂),他說重點(diǎn)是,每逢災(zāi)難發(fā)生之前,佛像總會閉上眼睛。 這就有點(diǎn)玄乎了。 謝泊生科普我,說這樣會閉眼的佛像在四川不是首例,樂山市也有一尊,還是全世界最大的,名勝古蹟。樂山大佛曾經(jīng)數(shù)次閉眼流淚,每次恰好都是在災(zāi)禍發(fā)生的時候,最近一次是在1976年,唐山大地震造成不計其數(shù)的死傷之時。 也許是我孤陋寡聞吧,壓根沒有聽過,或是以前聽過,但是忘了。謝泊生給我看了他們家大佛的照片,眼睛真的是閉著的,看起來就跟小鬼們畫的圖一模一樣。他說這是在接到黑無常的電話之前拍的,這也是他第一次見到家里的佛像閉眼。 我有不好的預(yù)感,如果照著這個傳說的邏輯,是不是在預(yù)言會有什么災(zāi)禍發(fā)生?可是為什么小鬼會畫出謝泊生家里的佛像?明明問的是胡小刀的去處,怎么會扯到謝泊生家里?還是說,小鬼們的意思是,胡小刀當(dāng)真就在謝泊生的住處附近?我把我的想法與謝泊生說了,他點(diǎn)點(diǎn)頭:「不過你朋友肯定不曉得我家也有佛像,所以,他最有可能去的地方還是樂山市?!?/br> 「那胡小刀呢?」 「我在想,他說不定真的在我們那兒,畢竟現(xiàn)在所有的線索都指向那里。只是不管他有沒有隱退,都不太好辦?!?/br> 「為什么?」 「如果你是胡小刀,你從臺灣干人口販賣干到四川,你有可能從頭到尾用的同一個身分嗎?」 謝泊生這一說我才想起來,連忙道:「你的意思是,他可能改了名字,還是整形了?就算我們見到他也認(rèn)不出來?」 「是。」謝泊生說:「如果真是這樣,我們排查起來就會花更多時間……雖然這樣說很不道德,可只有他繼續(xù)作案,我們才有逮到他的可能,希望他還沒有金盆洗手。」 我還是覺得很奇怪,又繞回了最開始的問題,胡小刀要是還在繼續(xù)干,管他叫什么名字長什么樣子,謝家怎么可能不知道???看謝泊生的樣子,似乎他也沒聽過有類似的人物,難道這么多年過去,連一點(diǎn)線索都沒有? 而且中國那么大,胡小刀哪里不好跑,偏偏跑到謝家的地盤,這不是很奇怪嗎?他不可能不知道謝家在那里,既然如此還刻意選擇四川定居,是不是有個更顯而易見的理由? 一個特別不好的想法爬上我的腦海。 不,不會那樣的,謝泊生可是黑無常找來的人,我不該懷疑他。 可是……萬一黑無常也被蒙在鼓里呢? 「劉白,你怎么了?」 大概看我老半天不回應(yīng),謝泊生關(guān)切地問。我看著他誠懇的臉,把剛才的想法拋到腦后,他是我在這里唯一能依靠的人,我現(xiàn)在也只能相信他了。 謝泊生驅(qū)車帶我前往樂山市,同時,搜索胡子越的行動正如火如荼地展開。 又開始下雨了。 我被謝泊生安置在旅舍里,卻怎么也睡不著,這個城市的夜晚十分安靜,有很長一段時間,只能聽見墻上的時鐘秒針跑動的聲音。差不多整點(diǎn)的時候,我隱隱約約好像聽到了遠(yuǎn)方有什么怪聲,那種聲音很微妙,稍不留意就會忽略,但可以感覺得出它很巨大,很像飛機(jī)或輪船的轟鳴聲,或是有東西在遠(yuǎn)處爆炸的聲音。 不知為何,這個聲音讓我非常不安。 我不想睡了,打開窗戶吹風(fēng),看見謝泊生的車停在樓下,還打著頭燈。奇怪,謝泊生不是說自己都住飯店來著?這么晚了還在車?yán)铮窟@時候有個人走到車窗旁對著里面交頭接耳一陣子,謝泊生便開車走了。那人站在原地目送車子遠(yuǎn)去,忽然抬頭看向我這邊,我趕緊縮回身子跳上床,不清處他有沒有看到我。 我在床上用棉被把頭蓋住,大氣不敢喘一口,過了不久就聽見一串腳步聲,然后是門被打開的聲音,幾秒鐘后,門又被輕輕地關(guān)上了。 確定那人遠(yuǎn)去,我才終于放松下來,卻依然覺得其中有點(diǎn)貓膩。想著要不出去看看,一推門,居然是鎖著的。我大驚,肯定是剛才走掉那人鎖上的,說不定他真看見我了!雖然我也沒做虧心事,可就是覺得毛骨悚然。 原本我就不想睡,再來這么一下,更是睏意全無。這時我突然想到,其實(shí)我還有一個信得過的人的──還有魏禾汶?。?/br> 在魏禾孝的婚禮之后就沒聯(lián)絡(luò)了,當(dāng)時謝泊生要他別摻和,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也不知道聽清楚了沒有。雖然以我對魏禾汶的了解,他可能根本就懶得管我們,可他和謝泊生到底認(rèn)識,論交情,說不定比謝泊生跟黑無常之間還要深。 我縮在棉被里打電話給魏禾汶,本擔(dān)心在這么白癡的時間打過去不曉得會不會接,沒想到居然一下就接通了。我還沒說話,魏禾汶就先開口:『喂,小鬼?你現(xiàn)在在哪里?』他幾乎是用氣音說話的,可能在一個很安靜的地方,我報上了自己住的旅館的名字。 『那是老謝家開的旅館?!晃汉蹄胝f。 「???難怪他們有辦法鎖我的門……」 『什么鎖門?』 我便把對謝泊生的懷疑、以及剛才發(fā)生的事情跟魏禾汶說了。 『……』魏禾汶沉默半晌,說:『你真的這么想?』 「如果胡小刀真的在四川的話,我覺得很有可能?!?/br> 『小鬼,你這次可能說對了?!?/br> 「???」 『先別急啊,咱們現(xiàn)在缺乏證據(jù),說什么都沒用……唉唷我cao,你等會……』 魏禾汶話說到一半,忽然聽見了輕微的碰撞聲,然后是許多東西掉下來的聲音。 「魏先生?你在哪?」 『都怪你這時候打電話給我,不說了,有事兒改天再聊,下次我主動打給你,你不準(zhǔn)再打我電話啊!』 「等一下啦,你剛說我說對了是怎么回事?魏先生、魏先生!」 我著急地握著手機(jī)喊,可魏禾汶已經(jīng)把電話掛斷了,之后再打過去就呈現(xiàn)關(guān)機(jī)。沒別的辦法,我只好認(rèn)命地睡覺,那種令人不快的轟鳴再度響起,混合著雨聲顯得特別詭譎,好似有大事要發(fā)生了。 幾乎是睜著眼睛直到早晨,大約十點(diǎn)左右,有個穿白襯衫的男人打開我的房門,帶來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 胡子越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