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年關將至雪紛紛03
胡小刀愣了下,隨后哈哈大笑,把錢撿起來:「你跟你爺爺,還真的是一個模子。」 「你到底想說什么?」胡子越強壓著怒氣。 「我想說,你這人還挺有意思的?!购〉墩砹讼挛餮b的領口:「知道我為什么一直把你的魂留在身邊嗎?」 「為什么?」 「我剛才已經說過了,我會把能用的魂魄加上rou身做成傀儡,再賣給需要的人??墒遣恢罏槭裁矗挥心愕倪@個一直都賣不出去。」 「……」 「我覺得祂資質不錯,丟了可惜,就乾脆讓祂替我做事。你也看到那塊令牌了,那是跟一個陰差買來的,有了這塊令牌,祂也能夠去勾魂。你說,這么有力的幫手,就這樣給你了,不是挺浪費的嗎?」 「你到底想要說什么?」胡子越冷冷地問。 「沒別的意思,我只是想跟你好好聊聊天……啊,你們在找的人來了?!?/br> 胡小刀對著門口的方向揮手,我們回頭一看,竟是失聯(lián)數(shù)天的謝泊生。他身后還跟著一個身材魁梧、頭發(fā)花白的中年男子,我猜,他大概就是張陸澤。鐵子跟扁擔著急地逮著舊友想問個明白,卻被謝泊生無情地推開。 胡小刀站起來朝謝泊生走去,他的傀儡也立即跟上,兩人見了面互相問好,卻再無話語。他們在門口等著,我一下沒反應過來,半天胡子越才抓著我的手把我拖出去。在門口跟扁擔擦肩的時候,我用眼神詢問他這是怎么回事,他搖搖頭,臉上寫著跟我相同的疑惑。 沒有解釋,沒有對話,我們搭上了謝泊生的車。鐵子跟扁擔本來要上車,被謝泊生擋下了,他給了他們一點錢,說是車馬費,這幾天辛苦了,然后關上車門。開車的是張陸澤,胡小刀在副駕駛座,謝泊生和傀儡跟我們一起坐在后面。 這個極度不和諧的畫面只再次讓我認清一個事實──謝家的確就是這十多年來,掩護胡小刀的強硬的后臺。 魏禾汶并沒有說錯,他要是知道了該是怎么想的?對了,魏禾汶!我想起來方才的電話還沒講完,還不知道他后面是怎么打算的,可是謝泊生就在我旁邊,我沒敢冒然聯(lián)系他。我偷偷看了謝泊生一眼,他發(fā)現(xiàn)了,對我彎了彎嘴角。他的表情很復雜,包含了一點疏離和無奈,似乎還有某種程度的抱歉。 事情變成這個樣子,接下來該怎么辦?謝泊生要帶我們去哪里?我什么也不敢問,低著頭,止不住地害怕。突然,我感覺到有隻手拍了我的肩膀,是只要經驗過一次就難以忘懷的,沉重的力道。 胡子越手勁特大,他是少數(shù)跟段長青比腕力能獲勝的人,算是個優(yōu)點,可惜他不懂得控制。他不管干什么都很用力,包括安慰人的時候拍人肩膀,用力到你會認真懷疑他是不是故意的??山裉煳覅s沒有這種感覺,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樣,瞬間就不僅張了。我一方面感覺很安心,另一方面卻覺得很丟臉,覺得自己活到這把年紀還這樣真賊他媽的沒用。 約兩個小時車程,張陸澤把車開到了一處遠離市中心的住宅區(qū),停在一棟看似廢棄許久的大樓前面。 謝泊生打開車門:「下車噻?!?/br> 「這里是哪里?」我問。 「胡先生的辦公室。」 「為什么要帶我們到這里?」 「莫慌?!?/br> 謝泊生又對我微笑了,他似乎是想安慰我,可我卻已經沒辦法相信他。 大樓表面看似廢棄,卻依然有供電,胡小刀走在最前面,領著我們進去搭電梯。電梯門打開的時候,我跟胡子越都倒抽了一口氣,電梯的墻壁上有一幅畫,畫的是一條不知名的老街,還有一座古代風格的大門,門上有個匾額,寫著不知名的字。 跟小鬼畫的圖一模一樣,原來「那條街」就在這里。 搭乘電梯來到頂樓,外面是一條空蕩蕩的長廊,一行人走在里頭,腳步聲的回音格外地響。胡小刀拿出鑰匙,打開位在走廊右邊的一扇厚重的鐵門,里面的佈置就跟普通的企業(yè)辦公室一樣,有l(wèi)型柜檯、巨大的盆景和看似高檔的沙發(fā)。 這樣一幢破爛的大樓里,居然藏著這么精緻的辦公室,我?guī)缀蹩瓷盗搜?。不可否認,胡小刀這人品味還是不錯的,一切擺設都井井有條,嚴謹?shù)阶屓藨岩伤遣皇怯袕娖劝Y,雖然看著乾凈,卻一點人味兒也沒有,讓人渾身不舒服。 胡小刀招手讓傀儡過來,對我們說:「你們稍坐一會兒,我會把這具傀儡恢復成靈魂的模樣?!?/br> 「恢復?你不是說……」我愣了下。 「謝大當家都這么拜託我了,看在朋友的份上,不好拒絕吧?!购〉缎α诵Γ骸覆贿^我有一個條件,東西給你,你們必須馬上回臺灣,不再過問其馀的事情,這樣可以接受嗎?」 胡子越兩手抱著胸,沉默了許久,謝泊生忍不住喊了他:「胡子越……」 「我知道?!购釉绞懔丝跉猓骸感?,我答應你?!?/br> 「很好?!购〉段⑿Γ骸改阍谶@個方面,還是比你爺爺明理一些的?!?/br> 說罷,他便領著傀儡進到柜檯后的小門里去了,辦公室里就只剩下我們四人。張陸澤跟謝泊生交換了一個眼神便推門離開,臨走前還有意無意地看了胡子越一眼。張陸澤也走了以后,現(xiàn)場真正地安靜了下來,謝泊生用飲水機給自己倒了杯茶,在沙發(fā)上坐下: 「你們是不是有很多問題想問我?」 「是啊,你……」 「不用問了?!?/br> 我話還沒說完,忽然被胡子越打斷,他重復了一次:「什么都不用問了,對嗎?」 「我不是故意瞞著你們的?!怪x泊生苦笑。 「你的意思是,你還會繼續(xù)跟胡小刀合作?」我還是問了心中的疑惑。 「大伙都是生意人,哪有有錢不賺的道理?每個人都不容易,每個人都是為了生活?!?/br> 「就算那些錢是用人家的命換來的?」 「就算那些錢是用人家的命換來的?!?/br> 「不用解釋嗎?不用道歉嗎?那些死掉的人怎么辦?謝先生!魏先生都跟我說了!你們掉包了從醫(yī)院出來的尸體,是不是連魂魄都被抽走了?尸體運到了哪里?真的是器官交易?你們真的在做這些事情?」 胡子越踢了下我的小腿,阻止我連珠炮般的逼問,我硬是又說了句:「你真的……從一開始就知道了嗎?」 「是?!怪x泊生點頭。 「那黑……嚴老闆……」 「你們老闆是真的不知情。」謝泊生喝了口茶:「說實話我很驚訝他居然會找上我,或許他覺得我們謝家是最有權力的人吧。他來拜託我的時候,我也猶豫了一陣子,可他對我有恩,我還是得答應。只是我沒跟他說,我答應的只有『安全地把你們送回臺灣』,不包括『處理剩下的事情』?!?/br> 「所以到這里為止,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胡子越問。 「差不多?!?/br> 「你就不怕我們回去以后,讓嚴老闆來跟你算帳?」 「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我自然有辦法解決?!?/br> 「……」 「劉白、胡子越,對不起?!?/br> 謝泊生打了個響指,忽然有什么東西從后面套住了我的頭,接著一股難聞的氣味竄入鼻腔,沒幾秒鐘,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