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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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到來。沃維拉一家難得齊聚,又多了一個客人,菜色自然精心無比。聞到香氣后,賽迪西的肚子便咕咕作響。等到公爵和夫人依次入座,他便迫不及待地來到椅子上開動,嘴里含著一片rou招呼,“你快過來吃呀,站在那邊干什么呢?!?/br> 以防被妄加罪名,露西原是準(zhǔn)備最后入座的,但公爵家的禮儀似乎并不十分苛刻?!靶珠L……”倫尼喃喃一聲,最后又覺得多說無益似的,直接替露西拉開了椅子。露西撩起裙擺坐下,向這位小少爺?shù)懒司涓兄x。 “呃……”賽迪西有些尷尬,他哪里知曉帶女孩回來吃飯也有這么多講究,只能趕緊為露西切幾塊rou作為補償,“多吃點,你太瘦了?!?/br> 這句話讓露西停頓了一下。她之前養(yǎng)病太久,身上好不容易鍛煉出來的肌rou又消下去大半,這些日子揮劍都不再順暢。就算是法師,也需要一個強健的身體才能支撐法術(shù)的消耗。她優(yōu)雅地用刀叉將rou塞進嘴里。而賽迪西看她盤子一空就立刻添rou,于是露西一連吃了好幾盤,以至于旁邊倫尼的目光從一開始的同情慢慢變成了震驚。 不愧是能征服天馬之人。 倫尼心中震蕩,看著面前嫌棄已久的烤羊排,最終狠下心吃了個干凈。肥膩的rou質(zhì)讓他渾身打了個顫,差點兒吐出來。而面前的露西淡定地吃著相同的羊排,他怎能甘心輸給一位女性,于是強忍住嘔吐欲,面無表情地喝完蜂蜜水,胃中這才平復(fù)許多。 今天,他也像往常一樣克服了微不足道的困難。倫尼覺得自己距離建功立業(yè)又進了一步,小小地獎勵一下自己也無可厚非,且這獎勵本身也是他爭取來的。他看向擺在中央的兩只烤乳鴿,都是他親手獵下的,其中一只已被瓜分過,另一只則仍舊完整。父親說,他理應(yīng)享用自己的戰(zhàn)果,紀(jì)念武藝上的一大進步。 倫尼本就覺得鴿rou可口,而這只鴿子又有著非凡意義,比桌上所有食物都更加珍貴。他下意識地看向父親,對方也無聲地默許著,于是倫尼伸出了手。 然而,在他端過鴿子前,另一只手無情地扯走了一條鴿腿。rou汁從斷裂處涓涓而下,仿佛血液。賽迪西嘗了嘗,滋味不錯,于是準(zhǔn)備給也給露西扯一條。誰知這時,倫尼忽而將刀叉重重嵌進乳酪,發(fā)出尖利聲響。 “你干什么呢?!辟惖衔鲉柕?。 “你還問我?”倫尼咬牙,“兄長,父親說過我應(yīng)該吃掉一整只鴿子的!” 他并沒有聲嘶力竭地怒吼,除了剛才的動靜,現(xiàn)在只是眼角微紅地提高了點聲音。但與他平時沉著的模樣相比,已經(jīng)足夠激動了。 賽迪西也被他的指控嚇了一跳,放下手中鴿腿,“還有這事?我沒聽到,不好意思。不過我就只拿了個腿而已,剩下的我不會再碰了?!?/br> 倫尼仍舊目光譴責(zé),“這只鴿子已經(jīng)不完整了?!?/br> “那我把這腿也還給你?你應(yīng)該不會嫌棄我咬過吧。” “兄長!”倫尼氣得又錘了下桌子,“這根本不是鴿rou的問題,而是那只鴿子對于我的意義!它是我親手捕獵的呀!” 賽迪西被他說得頭疼,煩躁地嘖了一聲,“我都說了我不是故意的。而且你又不止捕獵這一次,以后也會有鴿子的呀。”他想了想,還是拿了個冰糕放到倫尼盤中,“好了,我把自己的冰糕給你,心情應(yīng)該會好點吧?” 這冰糕雖然原料沒有太名貴,但制作工藝繁多,為了保證品質(zhì)每月數(shù)量有限。失去了降溫的好東西,賽迪西rou疼不已??此麧M眼不舍,倫尼終究是散了些火氣,一半是被氣笑了,一半也是被逗樂了。 他想起很多年以前,哥哥也是經(jīng)常不小心踩到他的腳,吃了他的東西,他哇哇大哭,賽迪西就會不堪其擾地想辦法哄他,事后卻又不長記性。倫尼無奈地嘆了口氣,放棄了對鴿子的執(zhí)念,“兄長你啊,真是……” “倫尼?!惫糸_口打斷了他的話語,神情少了方才的寧和,竟有些不怒自威。他指責(zé)道,“為了一只鴿子而對自己的兄長冷眼相對,是否有些不妥當(dāng)呢?” “我……”倫尼抿唇,“可是兄長他,是他先……” 公爵品了一口茶,喝水聲仿若刀片刺入心臟,讓那些爭辯都吞入肚中。等他將茶杯放下,再度看向倫尼時,男孩的臉色已是有些蒼白。 夫人也放下餐具,正色道,“倫尼,向你的兄長道歉?!?/br> 氛圍變得詭異起來,就連賽迪西也察覺到了,他看了看父母,又看了看倫尼,發(fā)自內(nèi)心地疑惑,“也沒必要吧?” “對不起?!眰惸釁s順從地站起身,向賽迪西鞠躬道歉。 “你需要反思。”公爵道。 “是,父親?!眰惸犷I(lǐng)命一般,不顧賽迪西的反應(yīng),轉(zhuǎn)身離開餐桌。他走向城堡那最黑暗逼仄的房間,開始了自己不知道第幾次的悔過。而那眼神中偶爾浮現(xiàn)的童稚和嬉笑也盡數(shù)消失,又和賽迪西記憶中的小男孩大相徑庭了。 露西沉默著看著這一切,事不關(guān)己地咀嚼最后一點蔬菜。她仿佛是一名觀眾,漠然地欣賞完了這場名貴又荒唐的戲劇。而顯然,這戲劇上演了不止一次,因為公爵與夫人又安靜地開始用餐,賽迪西也帶著露西離開了。大家都對此習(xí)以為常似的,沒有人提出異議。 但身邊多了另一個人,賽迪西心中那一只盤旋著的疑惑有了傾訴的對象。他有些憂愁地站在陽臺,看著月光灑向倫尼待著的禁閉室,卻始終照不進去。 “就像剛才一樣,有時我總覺得,父母好像對倫尼太過嚴(yán)厲了。”他嘀咕道,“唉,我甚至都在想,他會不會其實是撿來的,所以才被這么對待???” 這時候就不太適合用“或許吧”這種話來敷衍了。露西緩緩道,“父母對不同的孩子,都有不同的愛他的方式。” 沃維拉夫婦無疑是愛著倫尼的。為他選了一匹活潑有力的小馬駒,讓他盡情地在訓(xùn)練場馳騁打獵。他小小年紀(jì)就培養(yǎng)出了一身技藝,無論到什么場合,都要被人稱贊一句天之驕子。但他在生活中各種細(xì)小的方面總會被責(zé)備挑剔,被深深灌入了要乖巧成熟的思想。只要公爵的臉色稍稍變化,他就會自覺地為自己套上枷鎖,以滿足父母的期愿。 他是可憐的,也是幸福的。因為他被深愛,被賦予了沃維拉家族所有的期盼,被作為公爵的接班人而撫育。他的未來將壓抑,有序,伴隨著無數(shù)人終身照耀不到的光芒。 賽迪西也是被愛著的。但與倫尼不同,他被給予的愛里幾乎滿是放縱。他的身上沒有所謂的期盼,只有淺顯的一句“你要幸福”。而他的幸福,被定義為每日吃喝玩樂,做個幸運的廢柴,就這么傻傻地長大。所有能夠讓他成長的機緣,都被撥到了自己的弟弟身邊。 賽迪西是被溺愛的。他是幸福的,卻又可憐的。 露西看著他無憂無慮的側(cè)臉,想起了自己很久以前的事情。那時候她的父母剛逝去,小小的露西只能作為養(yǎng)女寄人籬下。她的養(yǎng)母有一位與露西年紀(jì)相當(dāng)?shù)呐畠海瑓s沒有像露西一樣白凈的小臉和水潤的眼睛。養(yǎng)母似乎因此很喜歡露西,給她吃很多甜食佳肴,把她養(yǎng)得肥肥胖胖。 后來,露西被這一家人一起帶去了宴會,在花園里,她遇到了當(dāng)時的小王子。對方看見她肥胖的模樣,嫌棄地繞道而行,卻能與養(yǎng)母的女兒笑著打招呼。 至于原因,多年以后,她輕而易舉地就想明白了:養(yǎng)母或許是喜歡她的,因為她乖巧懂事,又長得像個娃娃。但她不能讓漂亮的小露西奪走可能屬于自己女兒的機遇,所以,她溺愛露西,毀了她的相貌。 同樣的,沃維拉公爵也要摧毀賽迪西的某一部分。他可以是他的家人,他的長子,但不能是他的繼承人,無法冠以沃維拉家族的榮光。他不能有機遇,甚至不得與背向而行的弟弟親密無間。 因為,他是一條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