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心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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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明媚,天藍得很假。玄暉之下,一片竹林半包著幾間草屋。屋頂白雪消融,星星斑斑露出里面的棕褐色茅草。雞鴨圈在一處籬笆里,旁邊是一塊菜園,看起來空空的什么也沒種。 構穗一瘸一拐抱了幾個土豆。這是她剛刨開雪從土里面挖出來的。 她現(xiàn)在掉了顆牙,酈御建議她吃點軟活的東西。今天中午做土豆疙瘩湯,煮軟爛點。 “先生,還有多久好?” 她來到雞舍查看情況。每這個時候,酈御都會背過身,把泡澡的風城遮得嚴嚴實實不讓她瞧。 男女有別,男人身上除了臉可以看,最好哪里都不要看。尤其某些隱私部位,看了就要做夫妻,定終生。 酈御這么教她。 “一炷香?!?/br> “哦,那我開始做飯了哦?!?/br> 構穗嘴唇包著自己的上牙說話,有些滑稽。酈御這幾天日日和她待在一起,加上性子清冷,不想笑話她。問槐就像抓住了構穗的貓尾巴似得,每天來接構穗下山時都要在路上調侃。嘴上天女天女尊敬地叫著,說的話都是:“牙齒掉了無礙,那誰誰誰牙掉了照樣過年長膘。”“人老了就會掉牙,你這是提前了,以后老了這顆牙就不掉了?!?/br> 這不廢話?牙都已經掉了,老了鐵定不掉啊! 構穗昨天真氣到了,拽著問槐的頭發(fā)就拔。他背著她,兩人爭著一塊摔雪地里。風堅在一邊看笑話,也被問槐一抬腳蹬雪地里了。 午飯后給風城施針。這時構穗需要在旁邊協(xié)助。 法力從背后輸送進風城的體內。由于其它脈絡有酈御的銀針封堵,心魔獸只得逃竄到風城的腹部。每天這樣施一遍針,法力逼動一下,半個月左右就可以把心魔的所有軀體集中在風城的腹部。最后,酈御動刀開腹,把那個幼體取出來。 “不是說魔獸都很厲害嗎?可是這個看起來……”構穗做了個不認可的表情。 酈御取出泡在酒里的銀針,放在火上炙烤。 “心魔獸成年后除了元嬰修士無人可敵。但其幼體脆弱,只能靠蠶食人的欲望成長。被寄生者如沒有強烈的欲望,心獸晚成熟。反之,成熟時間加快?!?/br> “哦——那風城這樣的情況是有還是沒有?” “有,否則不會在體表出現(xiàn)寄生癥狀。癥狀越明顯越說明心獸成長極快?!?/br> 構穗舔著自己空空的那塊牙齦,盯著天花板苦苦思索,“可他平時就出去跑著玩,在山里面閑逛,沒見他有什么強烈的欲望啊……” 銀針全部消毒完畢,一根根插進針袋里。酈御神情冷淡,面若霜雪。他對風家的關心僅停留在這間雞舍里。敏銳的洞察力則常給他帶來不必要的思考。 比如發(fā)現(xiàn)風堅對兒子異乎尋常的關心,急于證明風城不是自己的孩子,卻絲毫不因為他可能是私生子而薄待他。這對父子的關系絕不止表面。 構穗跛著腳跟在酈御后面離開雞舍。 “莫不是因我在年前吃了他的豬蹄,他一回家越想越氣,然后就發(fā)作了?” 酈御見構穗真把這當回事,且十分離譜,提點道:“只管治病,別的事毋需cao心?!?/br> 兩人往大屋走。這時一陣桀桀桀的怪聲出現(xiàn),一開始輕微如鼠叫,只有構穗聽見了。后來,這聲音響如磨盤。酈御停下步子,看樣子也在辨認這是何聲音。 突然,他臉色一變,疾步快速地拐回雞舍。 構穗自然跟著。兩人推開門,床上的風城竟已被開腸破肚,血流了一地,腸子和內臟一半在肚子里一半耷拉在地上,血腥異常! 心獸破體! 酈御驚駭,下一息,一個拉拽的力量將他扯離原地。重蓮乍現(xiàn),黑色的魔氣與金色佛光激烈對抗,發(fā)出沉重的轟鳴。力道掀起的氣浪震塌了雞舍,卷起數(shù)不清的竹葉,竹林如被巨掌催壓,齊齊向外彎折。 成熟的心獸身披黑色長毛,里面包裹滾滾紅潮。形如立狗,丈高。掌闊爪鋒,一掌便能要命。 構穗沒搞清這怪物哪里冒出來的。只隱約看見黑影襲擊酈御,便立刻上前阻攔。沒成想這玩意兒力大無比,她自知不是對手,勉力支撐,咬牙喊道:“快跑!” 被護下的酈御狼狽不堪。及腰的長發(fā)沒了荊釵綰起隨意披蓋在身上,臉上被竹葉割出兩道細細傷口,流著血。平日里的清麗淡雅全不見了蹤影,落得滿身贓灰,表情難掩驚恐。 構穗一嗓子把他吼回神。距離死亡如此近,若不是構穗他已身首異處! “快跑,我撐不住了!” 構穗的聲音從牙縫擠出來。她感覺到自己扭傷的左腳在抗議了,好像在說:你再不讓我歇一會兒,我就斷給你看。可是,她根本挪不動腳步啊,好疼吶,真的好疼……就像一千斤的重物壓著她,松一口氣就會被埋葬。 心獸施加的力氣越來越大,護盾的裂痕蛛網般蔓延。易碎品,指間輕點便全盤奔潰。 酈御的心情很復雜,他難以言明這是什么感受。眼下時間緊急,短暫的震撼與心顫后,他站起來跌跌撞撞地跑掉。 構穗聽見他離去的聲音,嘴角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跑吧,越遠越好,不要回頭! 心頭的酸澀被壓下,法力更加洶涌地輸送,勢要耗完最后一滴。孤獨地面對死亡就像孤獨地降生在這世上。 金蓮綻放出刺眼的金光,燃燒著主人最后的力量。陽光之下,一切都那么明麗,魔氣無處遁形。只有心獸和構穗知道,結局遠沒有陽光美好。 酈御打開暗紅的箱柜,緩緩抓起里面的銀弓。 在鎮(zhèn)荒海安穩(wěn)生活十數(shù)年,誰會沒有保命的法子?他大可以躲進暗無天日的地堡,蜷縮著,等心獸殺了構穗離去,自己安全脫身。或者第二種,用凋星弓以箭燃命,代價是他一百五十年的壽命。 上天總是那么公平,給他選擇的能力,再剝奪他選擇的機會。比如他五歲時離世的父母。在他依靠自己的聰慧考入塵世學宮,終能把父母接出貧瘠戰(zhàn)亂的故土時,得到了一張他們死于戰(zhàn)火的訃告。再比如他的恩師,被人誣告下入死牢。身為一方軍閥的丞相,救下恩師易如反掌,最后無力于遲了一步的書信。 他曾以為自己沒有因身邊人的逝去產生過遺憾。細細想來,原來它們早堆迭在心里,隱晦地刺痛。 凋星弓銀色的弓身被幽藍的火焰包裹起來。生命之火的綻放,絢麗而冷寂。 不世魔器乃逆天之物,以命搏天。為所不可為,蘊含無限可能。 酈御奮力拉開凋星,幽藍的火焰流動凝結成箭。他箭術不算好,準頭夠氣力不足。 眼下,夠準就足夠了。 凋星箭飛出,聲如裂帛。破空之力蘊含巨大威勢,飛射途中爆發(fā)的光芒與太陽爭輝!它定位一般狠狠刺入心獸血紅的眼睛,永不熄滅的幽藍火焰鋪開,快速席卷心獸全身! 心獸捂著眼睛咆哮,它瞬間轉移了攻擊目標。在疼痛和死亡令它下地獄前,撕碎、復仇! 心獸張開血盆大口,四腳著地朝酈御奔襲。 “不要!” 構穗驚慌地大叫,她趴在地上努力張開五指催生藤蔓。植物墻拔地而起,在心獸的爪牙下不斷被撕裂,支撐不了幾時。 法力幾乎沒有了,構穗連滾帶爬沖過去。 他怎么可以回來! “酈御,你!” 見到他,構穗真的想罵他!平日里那么聰明的人,突然腦子有病似的! 酈御摘下額發(fā)上的碎葉子,白皙的臉上有些臟。臟有臟的漂亮,莫名令人疼惜。特別鼻尖上的一抹灰,貓兒似的。 心獸的爪子已經摳破了植物墻,眼見就要夠住二人。 酈御說道:“你不應該過來,它很快就會死,逃就好?!奔氶L的鳳眼瞟著構穗。 構穗翻了個超巨大的白眼。這種生死關頭這個人還這么云淡風輕,不是腦子壞了是什么! 構穗一把把酈御推倒,身體撐在他上方。 “你做什么!”他冷喝道,一手護在胸前,一手頂住構穗的肩頭,拼命保持兩人的距離。 快死的時候不慌,現(xiàn)在倒慌了。 “我特么強jian你??!”構穗沒好氣道。 酈御愣住了。一是因為構穗頭一次對他這種態(tài)度,還有就是因為要強jian他。 酈御臉騰一下紅了,耳朵尖也是。頓了頓,他小聲地責怪道:“你個女孩子,別說這些話?!?/br> 構穗又送他一個白眼。 她正色道:“我的妖身可以抵擋幾次攻擊?!?/br> 話音甫落,心獸的巨拳沖破了植物墻狠狠砸在構穗身上。 構穗悶哼一聲,身下的酈御眼神擔憂,她把嘴里的血吞下去,笑了笑道:“它沒勁兒了,一點都不疼?!?/br> 酈御心里酸酸澀澀,不忍地偏過臉。聰慧如他,怎會看不出構穗的故作堅強。身上人是這世間最廣闊堅牢的墻壁,遮天蔽日,庇佑著他。墻不是冰冷的固體,她長滿了藤蔓,生生不息。 快死吧,拜托。 酈御祈禱著,每時每刻都是如此煎熬。 時間漫長到前所未有,每一次心跳和呼吸都慢到震耳欲聾。 心獸的悲鳴響徹云霄。灰燼吹散,一條生命從降生到死亡,甚至來不及經歷春秋冬夏。 那具有些圓潤的身體重重砸了下來。失去了生氣失去了意志。良久,男人抿起嘴角,輕輕抱住了她。 今天0:00前加更rou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