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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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澄無云,秋陽杲杲。 夜娘提著剛從村長家里買來的茶葉推開院門。 小院梧桐,樹影蕭條地印在地上。日光太白,影子過深,似三流文人寫在棉紙上的草書,張牙舞爪地挑動深秋。 幾截枝干的影子落在椅中人身上,一片殘葉翹著尾巴躺在玉池般的肩窩里,風(fēng)吹時葉片微顫,風(fēng)止時它亦靜止。 夜娘步履輕緩,走過去將一根手指伸出試探汪瀾鼻息。 氣息微弱綿長,和這梧桐的殘葉一樣,隨時可能悄然墜地。 夜娘將汪瀾一片衣角攥進手心,奢望能抓住汪瀾不讓她消失。 嬌娘沒有音訊,汪瀾罹患重病。與她扯上關(guān)系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從未有過的可怕念頭毫無預(yù)兆地出現(xiàn)。這個念頭像一顆石子投進大海,漣漪很快會平復(fù),可是石子,卻永遠留在海底。 將這個想法暫時驅(qū)離,夜娘的視線看向汪瀾胸前裸露的一片肌膚,這才注意到此人睡覺敞著長衫,把嫩綠的抹胸大刺刺外露著。 想到前兩日那個奇怪的眼神,夜娘十分不自在。分明都是女子,怎么會那樣瞧她……還是她理解不對? 拈去那片枯葉,夜娘小心翼翼地將汪瀾的長衫對襟,一粒??酆帽P扣。她抬起整個手臂盡力避開乳峰,系到脖子下時,看見了汪瀾脖子上那條簡陋的珍珠項鏈。 她何時戴上的?不是嫌難看嘛。 夜娘把最后一??圩涌酆茫粔嬃艘活w扁珍珠的項鏈被藏在高領(lǐng)的衣襟之下。 她原本要做手串,想到繩子質(zhì)量不好,手經(jīng)?;顒尤菀啄嗬K子就改做了項鏈。 汪瀾好不容易睡得安穩(wěn)些,夜娘不想擾醒她。她提起茶包,輕手輕腳站起來,轉(zhuǎn)身欲走。 “咳咳咳……” 汪瀾的咳聲沉悶嘶啞。 夜娘一停,回過身:“吵醒你了?” 汪瀾咳了一陣兒,費力說道:“胸口悶熱、咳咳……所以、衣領(lǐng)……你卻,咳咳咳……” 夜娘惶道:“對不住,我怕你著涼才扣上的。” 她快走幾步,下意識伸手要把汪瀾的扣子再解開幾顆,卻突然尷尬地停在半空。 這是怎么了?都是女人糾結(jié)什么。 算了,算了。 夜娘把手收回來,躲開汪瀾深沉的目光,說道:“醒了就喝茶吧,你一直想喝點茶來著。” 夜娘忙活起來,架小爐燒沸水,研磨茶餅。 明時,百姓喝茶多是泡茶,直接將茶葉放進茶碗里用沸水沖泡。精細點分成三道五道,先沖再泡,可萬變不離其宗,無非是把茶葉泡開飲用。 點茶則將茶塊研磨成細粉,用沸水沖開,茶湯呈不透明的淺綠色。 夜娘研磨的很細致,可這種茶喝到嘴里多少會有糊渣感,若不是汪瀾非要喝,她才不愿意做。 對汪瀾的肺病不好。 夜娘很快點好一道,茶沫撇去,端到汪瀾面前。 汪瀾雙指并起曲點兩下指尖,一個手指小人在鞠躬。 汪瀾說這是謝謝的意思,沒辦法說話時就這么謝她。 病這么重還饞嘴。夜娘鼓了鼓臉頰,鼻子竄出兩股粗氣。 “你只能喝三道?!睕]好氣地說完,她給自己倒了一杯,滿足愜意地嘬了一口。茶香瞬間盈滿口腔,口感細膩綿滑,后味略帶甘甜,僅有一點點兒不可忽略的渣口。 汪瀾說她點茶手藝比宮廷茶師好,那教她這手點茶功夫的人,豈不是天下第一的茶師? 對于自己生前的事,夜娘難免好奇。 “王婆婆喜歡李老頭,可李老頭竟和兒媳婦扒灰,王婆婆一氣之下告到朝堂上!李家嫌丟人一家老小都搬走了,咱這個院子才空出來。” “我給你講,你別看這種野菜長得丑,蒸起來吃特別香!要裹面粉,澆蒜汁。哦,你現(xiàn)在不能吃辛辣的,那就隨便撒點鹽……面粉也不好弄,還好干蒸也好吃。你看,就這樣把根根掐掉就行,其他的都能吃。這邊人不吃,說只有牛才吃這種草,哎——這不便宜咱了嗎?” “天快黑了,一會兒寒氣就下來,咱們進屋吧。” 夜娘嘰嘰喳喳,小院的一天平淡渡過。 到了夜里吃飯時,夜娘的嘴說累了,盯汪瀾吃飯一個字兒沒說,干瞪著瞧。 被瞧久了汪瀾莫名拘謹,每吃一口都很注意儀容。 她吃完了,夜娘碗筷一收拾,端著還去徐姐家。 不想汪瀾聞油煙味兒,夜娘做飯都在徐家。每天給徐姐十個銅子兒,略表謝意。 回來時,夜娘提著一桶熱水供二人洗漱用。 夜娘傻站著等汪瀾擦臉,汪瀾說道:“明天我想洗澡。” 夜娘盯著房梁蛛網(wǎng)的視線轉(zhuǎn)下來,落在汪瀾被熱帕子捂紅的臉頰上。 “哦,行。我明天琢磨一下?!?/br> 接過手帕,她繼續(xù)道:“再洗一遍嗎?” 汪瀾搖了搖頭,夜娘等她脫鞋躺到床上,替她放下床簾。汪瀾遲遲沒動。 兩人都疑惑地看著對方,一個站著,一個坐著。 “你現(xiàn)在不睡?”夜娘問道。 汪瀾散著一頭長發(fā),臉被頭發(fā)蓋住小半邊,眉眼變得更加吸引人。 沉下心看,她的容貌既有女子的清秀靜美,還有男子的英氣俊逸。不過她一顰一笑、一舉一動皆是名門貴女的風(fēng)范氣度,這幾分俊逸便容易被忽視,成為她微不可提的外貌優(yōu)勢之一。 夜娘伸手把她被帕子沾濕的鬢發(fā)攬到耳后,露出左眉下那顆小痣。 美則美矣,俊則俊矣,可若沒有這顆小痣,汪瀾的皮相會過于刻意,令人只有采擷之欲而無憐惜之心。 這顆痣,真是生得剛剛好。 夜娘笑了笑,收回手,端起水盆出了里間。 眉下的痣殘留夜娘指尖的溫度,汪瀾的心后知后覺開始猛跳。 怎么回事?那種眼神…… 心緒難以平復(fù),跳動的心帶著整個胸腔疼得厲害。 過了會兒,夜娘探頭探腦地在外間朝里面看了一眼。 汪瀾抬眼看見她裙擺掖在裙腰,里面沒穿襯褲,汲著鞋裸露兩截白條條的小腿。 “還沒睡?”她又問了一遍,隨后腆著臉道:“我先把門關(guān)一下哦?!睂⒗镩g的門虛掩。 兩人同吃同住快一個月,汪瀾知道夜娘這是做什么去。 以往她壓根不在乎的事,如今讓她又羞又愧。 她咬了咬牙站起身,走到門口把門打開。 夜娘坐在外間一把靠椅上,一條腿搭在扶手上,兩腿之間因為裙子的陰影只能看見一團黑,可汪瀾知道那里不著寸縷,是女人的陰戶。 夜娘懵了,嗖一下把腿放下來并好,尷尬地解釋道:“我不是別的……就是,那里受傷了,抹點藥。你、你別多想?。 ?/br> 汪瀾長呼一口氣,氣血上涌紅著臉說:“我知道?!?/br> “哦……你知道?”夜娘震驚不已,可汪瀾沒回話,站在門口罰站。 夜娘手里攥著藥瓶,手指緊張地搓起瓶身。 她怎么還不走?這是幾個意思? 夜娘又緊張地搓了搓大腿,“那個,有事嗎?” 話音剛落,汪瀾下定決心一般走了過來,居高臨下盯著夜娘說:“我?guī)湍闵纤??!?/br> 夜娘一副見鬼表情,緊靠著椅背退縮道:“不、不用了吧,我一個人也行的。” “都是女人,怕什么?” 汪瀾拿夜娘那一套學(xué)以致用,夜娘一時語塞,回過神手里的藥瓶已經(jīng)被汪瀾奪走了。 “我們這樣好像不太對?!?/br> 夜娘看著跪在她腳邊的汪瀾心里升騰起一種奇異的感覺。 汪瀾努力維持表面平靜,開脫道:“只是想感謝你照顧我,別多想?!?/br> 夜娘的腿扭捏成麻花狀,裙子已經(jīng)被汪瀾掀起來了,夜娘的心突地猛跳一下,人差點從凳子上躥起來。 “我我我!”夜娘語無倫次,汪瀾修長的手指摸到她兩腿并起的夾縫,沒有用蠻力分開,反而四指撫摸她的大腿,拇指曖昧地在那道縫隙里意無意地擠占空間。 下體有了異感,夜娘忙按住汪瀾的手,哭喪著臉道:“我一個人就行,真的!” 汪瀾見她這般模樣,心里的緊張緩和許多。 他毫無經(jīng)驗,白嬌娘卻是他人的妻子,經(jīng)驗方面他遠不如她,再加上這具殘缺不全的身體,讓白嬌娘錯認的性別,他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勾引她。 可能他已經(jīng)被使命逼瘋,加上那若隱若無的好感,令他一時沖昏了頭、喪失了理智。 夜娘惶惑的表情映在汪瀾的瞳孔里,汪瀾心里自嘲道:她怕是到現(xiàn)在都無法理解我在做什么。立刻停止,還能像之前一樣相處,再進一步,就回不去了。 可他這種死一次就改頭換面、忘卻前塵的人,根本不在乎能不能回去。 汪瀾直起上身貼到夜娘的小腿上,柔滑溫涼的衣料在夜娘的腿上激出一片雞皮疙瘩。 她想拔腿就跑,卻因為害怕、擔憂和一份詭異的期待硬逼自己坐住。 汪瀾將夜娘的裙子推的更高了,大腿幾乎完全暴露在空氣里,黑色的叢林露出端倪。汪瀾撩裙子的手最后就停留在那里,白皙的手指埋進了叢林,有意無意地撩撥著毛發(fā)。 事已至此,夜娘再搞不懂汪瀾的意思就是蠢豬一頭。她難以置信道:“汪瀾你喜歡我嗎?” 汪瀾動作一滯。對白嬌娘他有點好感,喜歡卻談不上。可在白嬌娘眼里,做這種事不是因為喜歡就沒有原因了。 汪瀾能預(yù)感到,自己若說不喜歡,嬌娘一定不愿繼續(xù)下去。 他不想停,扯一句謊也無妨。 汪瀾紅著臉羞怯地點了點頭,和一個女兒家無兩樣。 他做太監(jiān)這么些年,舉止變得女氣難以避免。 夜娘喃喃道:“可我們都是女人,你為何會喜歡上我?” 汪瀾回想這一個月的種種,她對白嬌娘從一開始的厭煩拒絕到后來的信任接納,無形之中改變了態(tài)度。她說不出改變的理由,想不到改變的節(jié)點,事實是她變了,萌生出好感,雖少,卻是男女之間的感情。 汪瀾搖了搖頭,“我找不出理由?!?/br> 撫摸夜娘陰阜的手指沾上了yin液,汪瀾眉眼微揚,略含媚態(tài)地瞧了瞧夜娘。夜娘一看過來,她就垂下眼不敢看了。 夜娘不忍發(fā)笑,“分明是你主動的,為何好像我欺負你?” 汪瀾耳尖也燒起來。她的耳朵略略外擴,頭發(fā)撇在耳后耳尖從發(fā)叢里冒出來像林間機警靈動的小鹿。 耳朵什么情緒都藏不住,低著頭也沒用。 “好了,我知道你的心意了。不過我無法回應(yīng)你?!?/br> “為何?” 夜娘眨著眼睛思索措辭。 “我對你從來沒往那方面想過,畢竟都是女人嘛……而且就算想過,現(xiàn)在的我也沒辦法答應(yīng)你。” 這不是她的身體,是嬌娘的。 汪瀾急了,坦白道:“我也不算是女人?!?/br> 夜娘點了點頭,“嗯,你確實很強悍,性子不似尋常女子?!?/br> 汪瀾:“……我的意思是,我原本是男人,現(xiàn)在不全是男人?!?/br> 夜娘歪著頭不明所以,“你倒也不必為了讓我答應(yīng)說這種話?!?/br> 汪瀾站起身,羞憤道:“你一摸便知!”跨間往前幾寸,要拉夜娘的手來摸。 夜娘一臉為難,高舉雙手道:“這不太好吧!” 見她柳下惠般不開竅,豁出臉面的汪瀾恨不能一掌劈開她腦殼兒,把那腦仁兒挖出來好好看看! 一氣之下,腦子就思考不能,直接跨坐在夜娘光裸的雙腿之上,要扯褲子證明時又害怕退縮。 一個大美人大開雙腿坐在腿上,夜娘怎么可能沒感覺?臉騰一下紅得冒煙。 汪瀾比她高快一個頭,坐到腿上臉卻幾乎和她平齊,足見汪瀾的腿有多長。夜娘被圈在椅子和汪瀾的雙腿之中,跟戴了人rou鐐銬一樣,動彈不得! “你看嘛……” 和豪放的行為大相徑庭,汪瀾的聲音細如蚊鳴,帶著幾分哀求。夜娘只看了她羞紅的臉一眼,就感覺下面又癢又疼! 這正常嗎!難不成她男的女的都喜歡??還是說她只是喜歡長得漂亮的! 她好膚淺! 夜娘一看三抬眼地往下瞄,主打一個不是想看是不得不看。 汪瀾咬著唇把視線轉(zhuǎn)開。 那丑陋的地方正在被有好感的女人審視,不堪的屈辱和興奮同時凌虐著他。 昏黃的燈火之中,汪瀾的裙擺被他自己高高撩起按在胸口,白色的襯褲邊緣被拉下去,一截緊致的腰腹線條流暢,肌理分明,肚臍眼是狹長又淺的形狀,總覺得里面嵌顆寶石會格外合適。 汪瀾抑制不住輕咳幾聲,小腹不由自主發(fā)抖,夜娘覺得他仿佛在經(jīng)歷快感,里面長了女人的孕囊正在被射精。 夜娘閉了閉眼,把這個骯臟齷蹉的想法壓下去。 她頭一次知道自己在zuoai這方面有大病。 再下面,就是很奇怪的景象了。 汪瀾那里竟然沒長毛!沒長毛還不算什么,她白生生的陰阜沒有唇縫,而是一截短到可以忽略不計的軟rou,萎靡且松垮,了無生氣地垂著。 “你……” 夜娘才說了一個字,汪瀾就受不住了,紅著眼眶道:“很惡心對不對!” 夜娘嘴巴張張合合,一時不知道說什么。 汪瀾這么奔潰難堪的樣子,她第一次見。命懸一線時,渡日等死時,汪瀾比現(xiàn)在冷漠百倍千倍。 她絕無嫌棄汪瀾的意思,沒想到汪瀾這么敏感,無法聽她評說一個字。 鬼使神差地,她一把拉下汪瀾的頭,吻上他緊抿的嘴唇。 她不愛他,只是憐惜他。誰讓他一副要哭的樣子,那顆小痣難過地都要掉下來了。 她舍不得它掉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