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u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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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翳的風(fēng)吹進霧氣里,但是干枝和松針間有粗粗細細的光柱。天光落下來,每一粒塵埃都在濕冷的光芒里顫抖,在厚厚的積葉之上。 郊野,凍土,朝陽。 全新的一天,在積聚著細細密密水珠的窗霧上迷蒙成抽象的色塊,而天格外藍,藍的透明、純粹,透徹淋漓。不必去看,也能感受到那種近乎高原才有的穿透力的光芒落在初醒的面頰之上。 簡韶被喚醒了,其實冬天也有覓食的鳥叫。 小小祈縮成一個長團子,纏在她的腳踝上睡覺。晚上她好不容易把它勸回來睡覺,沒想到自己卻早醒了。 她靜靜坐在床上,感受著朝陽沐霧氣而出。當(dāng)視覺被玻璃上的霧氣遮掩時,其他的感官卻被放大了數(shù)倍。 人并不是每個時刻都活著的,人一天只會活兩次。 在魚目一樣的白熾燈里死去,在車輛的時刻表與揚塵里死去,在冰冷漆黑的床鋪里死去,然后在朝陽初生時新生,在夕陽燃燒里活下去。 簡韶閉上眼睛,感受著生命涌動在混沌的黎明里。 窗子上的霧氣如同退潮般一粒一粒地消散了。寂寥、空曠的荒野在視野里展露開來,覆滿了潔白的積雪。 下雪了。 她睜開眼睛。 在棕灰色的樹干間,有一道清峻的身影。 他走起來的時候,黑色大衣的衣擺和干枯的樹枝交迭在一起,像抽幀的電影,分不清是誰在搖晃。 天空落下絨毛似的細雪。 大地沉寂。 簡韶看到隋恕掀起眼睫,朝這里看了過來。 呼出的氣體在窗子上結(jié)成了霧,失焦的視線,徒留一塊白色。隋恕的身影被擋住了。 在這一小塊潔白里,她仿佛看到了很久之前,她也是這樣遠遠地望著他。是什么時候呢? 簡韶的思緒模糊了。 是去年夏天的末尾,她第一次認識了隋恕,然后每次和唐寧路過平大時都會不由自主地往里面看一看,在很多學(xué)生匆匆的身影里,想著他會不會也是這樣在教學(xué)樓之間來往的呢?身邊是誰呢?趕不上時間的時候是不是也像她一樣,和同學(xué)蹭一輛共享單車呢?如果她也在這所校園呢?會不會像他們一樣呢? 會開心嗎?傷心嗎?和現(xiàn)在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呢?會不會更自信呢? “看什么呢?”唐寧在一旁疑惑地問她。 來不及收回目光,只是欲蓋彌彰地抿唇,想要掩蓋著那些說不出口的心思。 然后她看到了隋恕,從刻著勤勉樓三個大字的教學(xué)樓里走出,屋角的那株月季正開著玫色的花。 她知道,他也看到了她。 有學(xué)弟學(xué)妹拿著pad攔住了他,焦急地問著什么東西,電子筆在屏幕上反復(fù)驗算著,竭力描述著自己的難題。 而簡韶逃開了,拉著唐寧,就像從未出現(xiàn)過一樣地跑走了。云絮在頭頂飄動,心臟怦怦跳。簡韶后知后覺,她跑什么呢? 再去實驗室做志愿者,已經(jīng)是第二天了。工位上有一本新的工作筆記。 打開本子,里面有三朵花瓣。 玫紅的顏色,與勤勉樓旁的那株一模一樣。 簡韶怔怔地看著那縷潔白,仿佛又看到了太多這樣的時刻。她記起了在露臺上等待他的時刻,又或者是隋恕的車停在學(xué)校的門口,注視著她拖著行李箱,像蝴蝶一樣歡飲地降落下來。 太多了,以至于她并不能完全理清自己的思緒。 但是有一點在混亂的混沌里變得無比清晰而分明。 隋恕回來了。 她抱住了自己的肚子,在說不清情緒的顫抖里感受著這樣的認知一次又一次地在胸口沖撞—— 隋恕回來了。 ﹉ 莊緯接到隋恕的電話時,正穿著將近8.5公斤的凱夫拉纖維材質(zhì)的防爆服,和劉安娜小心翼翼地cao縱著遙控手桿,調(diào)整模擬器里的溫度、濕度、菌落環(huán)境。 眼前的模擬器比起之前培養(yǎng)皿,更像一只半邊嵌入地下、半邊露出的巨蛋。黏稠的藍黑色溶液占據(jù)了將近三分之二的空間,即便隔著特質(zhì)玻璃層,也能感受到陰滲、冰寒的氣息透出來。 “隋恕來了?!鼻f緯整張臉包裹在軍綠色的頭盔里,露出的眉毛皺起來。這只頭盔在模擬破片的實驗里V50值超過2000m/s,而一般同類型的不過只有720m/s。不過莊緯依然感受不到安全。 “他晚上來過了,怎么這么快又回來了?”莊緯困惑。 “可能是不放心Q0113。”劉安娜心累。 晚上時,Q0113伸出手,固執(zhí)地張開著。她差點以為再不滿足它的要求,就會被它當(dāng)場撕成兩半,命喪于此了。 兩方僵持著,她試圖和它交流,但是里面沒有一點反應(yīng)。 “語言系統(tǒng)很可能是混亂的。”那個時候莊緯沖她搖頭。 劉安娜了然,作為一個尚未完成知識傳承的半成品,連他們都無法完全弄清楚它早產(chǎn)后,到底有哪一部分是正常的。 所以它現(xiàn)在的種種行為,很可能大部分出于本能。 本能地暴怒,本能地失去力量控制的能力,而它的體內(nèi)又潛藏著太強大的能量,如果它不能成為一個完成體,那么這種力量失控的情況將是難以控制的常態(tài)。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隋恕趕到了。 走廊一片漆黑,只有報警器閃爍著刺眼的紅光。 遠處傳來平穩(wěn)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隋先生……”她像看到救星。 隋恕沖她打了個手勢,代替他們來到門前。 出乎劉安娜的意料,他既沒帶麻醉物品,也沒準備其他東西,只是簡單地看了一眼被拆的七零八落的現(xiàn)場,直接道:“暴力絕不是我同意你訴求的好方法,如果你想見到她,就需要遵循規(guī)則?!?/br> 隋恕的臉在暗光中只顯出下頜的輪廓,隱隱綽綽,有些鋒利。 劉安娜被他的話嚇到了。 隋恕接著說,“只有在完成體狀態(tài),你才能夠完全掌控好自己的身體。培養(yǎng)液的作用是修復(fù)你的肌體,提前離開的話,是準備傷害她嗎?” 劉安娜終于意識到他在說誰,瞳孔在黑暗中放大。 “既然已經(jīng)來到了契約社會,就要遵循契約社會的法則?!彼逅〉哪抗饫淅涞摹?/br> 那只手似乎仍然非常暴躁,安全門被晃得“哐哐”響,然后一切動靜靜止了,它受到了規(guī)訓(xùn),不情不愿地縮了回去。 劉安娜還沒從緊繃中走出來,她后知后覺,難道Q0113在等簡韶?她感到荒謬。 門后重回寂靜,只有混亂不堪的現(xiàn)場昭示著這里曾發(fā)生過什么。 這時,她看到月光落在隋恕的眉頭,呈現(xiàn)出一種極冷淡的平和。 他的目光落在遠處,不知在想什么。 但是她可以肯定,他一定沒有想Q0113。她的直覺告訴她,隋恕根本沒有像他們一樣,將暴動視為大敵。 她猜他分神思考的,一定與韓先生有關(guān)。 其實劉安娜也不是沒有看到這幾天的輿論動向,各種帖子正從單純的豪宅、情人的八卦,轉(zhuǎn)向更極端的方向。 有人說林采恩被海外間諜拉下水,而她轉(zhuǎn)移的各類情報正出自韓先生。 這并不是一個好的苗頭。輿論的威懾,在于其無孔不入的傳播與強大的壓迫。各類號子都在偷穿這樣的消息,那各種微信群、老年論壇里必然也少不了了。 今早起床后,劉安娜特意關(guān)注了一下,微博的幾個熱榜被狗仔的爆料預(yù)熱屠了,預(yù)告今天12點,會放三個林采恩級別的明星的大料。 劉安娜關(guān)上手機,覺得這樣的公關(guān)屬實不算高明,因為關(guān)注這兩類信息的人根本不是同個群體。 不過這都不重要的。 重要的是引導(dǎo)輿論的人相對于韓居正,一定是某種程度上暫時處于劣勢的。 而另一方面,只有一種帽子是可以通過輿論蓋棺定論且永遠摘不下來的,那就是和文慶孔同樣的叛國。 ﹉ 隋恕來到了關(guān)押Q0113的實驗室。 隔著太空玻璃,他看了一眼墨藍的溶液,翻滾著黑色的浪波。 “沒想到這么快就用上了,”莊緯感慨,“你來看一下儀表盤,這已經(jīng)是模擬ZERO生活的遠古環(huán)境的極限了,很多菌類環(huán)境我們是沒法一比一復(fù)刻的?!?/br> “相近就好?!彼逅∽哌^去,肩頭的雪還未完全融化,泛著凜寒。 “它的形態(tài)是不穩(wěn)定的,這樣的環(huán)境最接近它的原始環(huán)境,最容易促進Q0113的宮外再發(fā)育?!?/br> 莊緯點了點頭,“這套設(shè)備的開關(guān)一開一合,每天就要跑掉將近一萬塊錢,如果我們維持一年的話,賬上要多支超過346.7萬?!?/br> “時間不會那么長,我們也沒有多少時間了,至多按照10天的標準來準備。”隋恕道。 莊緯忍不住指著旁邊貼著標簽的寬口箱抱怨,“不只是經(jīng)費問題,這家伙居然不吃熟rou,你能想象嗎?” 他竭力描述:“血淋淋的,剛宰殺的生rou,沒有放過血,割成一條一條,這種東西真的好吃嗎?看上去比我在倫敦吃到的豬rou還難吃,那邊處理rou也不放血,真無語。” 莊緯聳著肩,拿起一根丁字扒,打開箱子,勾起一條rou。 生澀的血腥味撲面而來,隋恕微微挪開臉。 “你也覺得惡心對吧?”莊緯呵呵笑,然后勾著rou條來到模擬器旁,單手在儀表盤上cao作,玻璃敞開一個圓形的小口,莊緯將rou使勁掄進去。 “撲通——” 莊緯立馬躲出去三米遠。 平靜的水面開始旋轉(zhuǎn),漆黑的、鬼魅的漩渦,看不到底也沒有底,越來越快、越來越深,將那條帶血的rou卷在正中,直直送進最深的深淵里。 rou消失了,仿佛被一只胃口極大的水怪囫圇地一口吞掉一樣,連一絲血跡都沒有剩下。 水面重新安靜,甚至有安寧祥和的蔚藍。 莊緯反胃,“我真的很擔(dān)心簡小姐是否真的能接受,自己居然生出了這么惡心的怪物?!?/br> 他想起簡韶柔潤的面容,難以想象這樣潔白、無力的好女孩該如何和這種能輕易拆掉最高級別防護的怪物相處。 連他都不能保證自己能在它的攻擊下全身而退。 莊緯憂心忡忡:“我很擔(dān)心簡小姐的安全,我看我們還是把它和簡小姐隔開為好。真讓他們見了面,萬一傷到她……” 他長長地嘆氣。 隋恕靜靜注視著深邃的湖面,篤定地說:“不會的。” 莊緯挑眉,難以置信。 “它很愛她?!彼逅〉哪可猎跓o邊的暗涌中,晦明不清。 “比我想象中的更愛,更愛……” 他的聲音在嘆息般的話語里變得生澀而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