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在女兒的聲音里射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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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簡希醒來時,看到的就是簡易琛放在桌上的公文包。 爸爸回來了! 她有些雀躍地從沙發(fā)上坐起,抱著毯子看了一圈,餐桌上的菜沒動過,廚房和衛(wèi)生間都沒有人。想了想,她穿上拖鞋往二樓走去,一邊走一邊喚著。 “爸爸,你回來了嗎?” 然而二樓并沒有人回應(yīng)她,于是她又喊了一聲“爸爸”,這次從簡易琛的臥室里,傳來男人低沉的應(yīng)答聲。 “呃……嗯,回來了……” 簡希循聲望去,簡易琛的房門緊閉。 她上前敲了敲門:“爸爸?你吃晚飯了嗎?我給你留了菜?!?/br> “嗯……我不餓……” 爸爸聲音聽上去怪怪的,簡希心中狐疑,將耳朵貼在門上?!鞍职帜銢]事吧?” “爸爸……爸爸只是工作累了,希希乖,先去睡覺好么?明天不是還要上學(xué)嗎?” 簡希仔細(xì)地聽著房間里的動靜,但聽不太清楚。許久后,她移開貼在門上的耳朵,垂著頭,拖著步子往樓下走。 等了一晚上,卻連爸爸的臉都沒見著……被爸爸接回來的這一個月,滿打滿算,她也才見了爸爸幾次而已。為了得到爸爸的認(rèn)可,她一直很努力地在表現(xiàn)自己,轉(zhuǎn)到新學(xué)校之后學(xué)習(xí)努力,這次小考還進(jìn)了班級前十,家里也都收拾得很干凈……而且她還會做飯! 想到做飯,簡希更喪了,她做了那么多菜,她爸爸卻連晚飯都沒回來吃過,她至今也不知道爸爸喜歡吃什么。每天放學(xué)后家里就只有她一個人,經(jīng)常她都上床睡覺了,爸爸也沒回來。雖然簡希年紀(jì)還小,但這十幾年的遭遇造就了她敏感多疑的個性,她覺得,自己的爸爸好像并沒有特別想要接納自己…… 爸爸是不是不喜歡自己?會不會也把自己送回去? 思緒就像一列疾馳的火車,不由分說就往最壞的方向逝去,短短幾秒鐘,簡希的腦海里甚至描繪出自己被親爸呵斥著退回福利院的場景,同學(xué)的嘲笑,老師失望的眼神,自己暗無天日的未來…… 心跳倏地加快了起來,咚咚咚的心跳聲仿佛就在自己耳邊上,簡希有些慌亂,她感覺到自己的呼吸變得急促,仿佛下一秒自己就會窒息,她開始慌亂地在廚房里踱步,想要用行為將自己的壞情緒擠出自己的身體,但那些一盤盤的,簡易琛并未吃過的飯菜再次刺激了她。 恐懼將她拽入深淵,她終于崩潰——爸爸不喜歡我。 簡希的前十五年,過得很是落魄,沒錢,也極度缺愛,學(xué)校里的同學(xué)知道她是福利院的孤兒,有意無意的都疏遠(yuǎn)她,下意識的排擠她,福利院里也是一樣,孩子很多,盡管老師們對他們非常認(rèn)真負(fù)責(zé),卻也顧不過來那么多孩子,分給她的關(guān)注也很少,于是,孤獨二字伴隨著她整個童年,愛和關(guān)注,也成了她最難獲得的東西。為了獲得這兩樣?xùn)|西,她熟練地扮演著一個好學(xué)生、好女孩的形象,久而久之不管是福利院還是學(xué)校,老師們都非常喜歡她,每次有領(lǐng)養(yǎng)人前來,被推薦的也是她。導(dǎo)致她覺得自己就像是個貨架上的貨品,急于出售,于是她也樂于為自己貼上一個又一個可以提升自己價值的標(biāo)簽,比如“懂事”“漂亮”“成績好”“乖巧”“廚藝好”“會做家務(wù)”,久而久之,她也養(yǎng)成了討好別人的習(xí)慣,用別人的稱贊來填補自己內(nèi)心的空洞,但凡有一件事沒做好,她就忐忑難安,這種焦慮的情緒隨著她年齡的增長與日俱增,最終她被確診為焦慮癥。 心跳過速伴隨著心慌心悸和恐懼一起襲來,皮膚上漸漸泛起游走性的針刺般的疼痛,簡希站在原地調(diào)適著自己的呼吸,心底一遍遍默默告訴自己“沒事,只是情緒病又來了?!比缓笏龑⑹稚斓剿堫^下沖著冷水,終于在十幾分鐘后,她冷靜了下來,心跳也漸漸平復(fù)了下來…… 不能再這樣發(fā)展下去了,會瘋的。簡希閉著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爸爸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唯一的依靠了,不管怎么樣,她都要得到爸爸的愛和關(guān)心。 心底深處的恐懼瞬間化作孤注一擲的勇氣躁動了起來,簡希擦干手轉(zhuǎn)身上樓再次來到爸爸的房門前,本就單薄的身體此時微微顫抖著,白皙的小手伸向門把,緊緊握住,仿佛通過這門把手,就能觸到爸爸的體溫。 “爸,爸爸……我的自行車胎破了,明天你能送我上學(xué)嗎?”簡希蹩腳地扯著謊,她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一個壞女孩,用拙劣的謊言去試探自己的爸爸。 手指輕輕劃過門板,在門上留下一道指痕。她沒聽到自己爸爸的回答,卻聽到了他激烈的喘息。于是她再次敲響了房門。 “爸爸你沒事嗎?” “呼……沒事,爸爸沒事?!焙喴阻”缓喯5穆曇趔@到,手下一用力,一股液體噴射了出來。隨即他長舒了一口氣,低頭望著自己手掌上的一坨白濁?!败囂槭裁雌屏耍渴遣皇窃趯W(xué)校有人欺負(fù)你,故意把你車胎扎破了?” “就……可能路上有碎玻璃之類的我沒看清吧……” 門外女孩的聲音聽起來糯糯的,簡易琛靠在門上,后腦勺抵著門板,門外的女孩再次問道。 “爸爸,你明天可不可以送我?。俊蔽惨敉系瞄L長的,似是撒嬌,也有幾分焦急的催促。 簡易琛有點猶豫,一個月來,他好像還未和女兒有過近距離的接觸,甚至不常出現(xiàn)在同一空間里。如果明天自己和她一起坐在車?yán)?,他又該怎么和她相處?他要說些什么才不會顯得尷尬?但猶豫過后,他還是答應(yīng)了:“好,明天早上我開車送你。” 門外的女孩聽起來十分高興,驚呼著丟下一句“我明天叫你起床”后,就跑下樓了,簡易琛還想提醒她穿著拖鞋小心摔倒,但看著自己身下的一片狼藉,還是沒有開門。 誰能想到,他這個剛滿月的新手爸爸,剛剛就在女兒的聲音里,射出來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