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在滑行中逐漸高速，轟隆隆地朝向天際。封閉的機艙裝載著安靜沉默的四方來客，偶爾傳來幾聲窸窣低語，他們或工作、或旅游，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奔赴同一個目的地。

    同樣沉默的陳素失神地望著窗外穿梭過去的層層云海，在上升的失重感逐漸趨向平穩(wěn)后，終于收回目光，稍稍掖了下胸前的駝色披肩，便看到從衣領里掉出來的粉鉆項鏈。

    鎏銀鑲嵌著繁花形狀的鉆石，層層手工打磨的花瓣絞合成精細繁麗的形狀，晃著昂貴不知具數(shù)的碎光。陳素隨手埋進衣物，遮光板打下來，連同自己也投進黑暗中閉目養(yǎng)神。

    她自己也說不清為什么。

    她想，自己是頗有當渣女的潛質。她愛一個人，卻總喜歡看他在茫茫中尋找自己，隨之安定。

    也或許，是因為這個人給自己太多漂浮的不真實感。她身陷一場虛幻游戲中，看著這個人跌落凡塵，可仿佛天生就不屬于自己，唯有在一次又一次的試探里加以確定。

    上海正值春雨時節(jié)，跟北方不一樣，迎面的風雨冰冷砭骨，濕黏黏地粘在皮膚上，連呼吸都像浸在透不過氣的水潮里。

    陳素匆忙辦了酒店check  in，跟在直屬領導后面與駐守的高層同事在套房里會面。

    會議從下午四點半一直開到晚十一點?；氐椒块g收拾行李，稍加洗漱休整后還要面對翌日接踵而來的忙碌。

    黃浦區(qū)寸土尺金，公司訂酒店首要考慮地理位置和預算，環(huán)境不好不壞，是實惠的知名連鎖，打工人出差必備首選。

    而陳素第一晚就領教到這酒店的隔音措施有多差。剛躺下床就聽到旁邊傳來一陣哭嚎，像是情侶爭吵，沒一會兒樓上就是正值激情的叫喊聲，形成抑揚頓挫的交響二重奏。

    第一日的熱鬧就像個預示，注定接下來的幾天不能睡個安生覺。

    次日清晨，看著郝經理面色不虞的黑臉，猶如一片行走的低氣壓，可見她也不能幸免。

    偏生那一天與業(yè)務部幾人一同在風雨中打著傘蹲點甲方，蹲了一天連汽車尾氣都沒見到，直接被撅到姥姥家去。

    陳素所在的單位說好聽點是公改私，自負盈虧激發(fā)企業(yè)活力，拼人脈敵不過正統(tǒng)國企，主打物廉價美又搞不過內卷的私營。

    駐地業(yè)務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獲得這次項目承包的入場券，誰也沒想到突如其來的人員變動將好好一盤計劃打成流沙。

    直轄市大叁甲醫(yī)院的高層更迭不可能毫無預警，如今這局面可見跟新決策者的連線并不理想。

    商業(yè)社會的業(yè)務往來又豈止是公平競爭如此簡單，拼的還是人情世故，交際影響。

    按理HIS投標工作中運營部只負責技術層面上的問題，前期洽談發(fā)揮的作用不能說沒有，只能說微乎其微。

    奈何市二作為公司今年重中之重的戰(zhàn)略目標，投標日子在即卻徒生變數(shù)，郝經理得到指示也只能臨危受命帶上陳素一起來受苦受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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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暫時的異地，是為了更好的小別勝新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