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觀音(下)【doi后第一次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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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見兩人仍不相信,南潯低頭,撥通一個號碼。對面人接起,那吊兒郎當(dāng)?shù)穆曇舫救鉄o二。 “喂,李憑,桑桑?!奔救氖种冈阪I盤上飛速敲擊?!拔医枇颂卣{(diào)局的線路,‘無相’被那幫孫子監(jiān)聽,司晴正在重搭內(nèi)網(wǎng)。西南羅家內(nèi)部分化比我想象得嚴重,羅添衣不是地頭蛇,恐怕幫不上你什么忙。南潯是我在特調(diào)局前同事的……遺孤。你們可以相信她?!?/br> 盡管對面聽不見,遺孤這兩個字還是讓他們都寂靜了兩秒鐘。 “接下來任務(wù)安排,我只能說一次。羅家的確有人和五通有勾結(jié),特調(diào)局掌握部分資料。他們做事隱秘,需要搜集確實罪證才能讓上頭采取行動。另外,敖廣兩天前也飛到了重慶。需要派個人手,關(guān)注他動向?!?/br> “敖廣那邊,我負責(zé)。”李憑開口。 此時鍵盤聲中斷,雷司晴接過了電話:“剛剛朝天門的廣告投屏出資方已經(jīng)查到了?;恰甭曂材沁呍陬┑侥莻€名字時輕微嘆了口氣。“三太子?!?/br> 秦陌桑與李憑的手機同時在這一刻響起,依舊是一串陌生號碼,和上次的不同,看來是隨機數(shù)。 接起,變聲后的嘶嘶響動回蕩在夜色中,那端的人惡作劇成功,笑得開心肆意。 “真快,不愧是我看中的團隊。既然這樣,不如見面喝個酒。財神爺——你家的酒窖,我借用幾天?!?/br> 電話掛了。 南潯面帶同情,把隨身帶的“重慶”扔給他倆,秦陌桑接過道謝,點了一支。 “他是道士,不抽。” “這樣?!蹦蠞⊙劾锓殴?,上下好奇打量他,表情充滿求知欲,漏出點符合她年齡的活潑:“會算命嗎道長?能不能幫我哥算算他幾歲結(jié)婚?” “不算命,不看風(fēng)水,也不接做法驅(qū)邪打醮超度心理輔導(dǎo)?!彼咽謾C關(guān)機,又把秦陌桑拽過去,手伸到她后頸。 “干干干什么?”她臉紅。昨天之后,她對他每個動作都很敏感。 然而手只是在她衣領(lǐng)處點了點,就收了回去。 “定位儀。會檢測你的身體狀況變化發(fā)信號給我,一旦信號異常,或是沒信號,我會馬上趕到?!彼曇舴诺停骸八?,當(dāng)心點,別出事?!?/br> 這話換個隨便什么人說,都平添幾分曖昧。可秦陌桑只覺得他是怕她拖自己后腿,直接腦內(nèi)翻譯成別tm給老子惹事。 “嗯嗯嗯知道了。”她點頭:“我不在了它也會在,放心放心。” 他表情更加凝重。秦陌桑疑惑,試探著加一句:“你不會是盼著我出事吧?” 李憑:…… 半小時后,秦陌桑和南潯開長安鈴木離開,李憑則開著被刮花的布加迪去赴敖廣的鴻門宴。 “季叔把任務(wù)交代我了,秦小姐可以先看看材料?!蹦蠞∈炀氶_車,上高架,進電梯,鉆隧道,車技讓人眼花繚亂。車載bgm是重慶話深夜電臺,聲音rou麻的男主播在朗讀私信,少男少女青春心事,和著江風(fēng),灌進兩人耳朵里。 一本檔案夾扔給她,秦陌桑翻開,第一頁赫然就是血rou模糊的案發(fā)現(xiàn)場照片。 她眉心蹙起,一頁一頁翻下去。 “就在市區(qū)附近50公里的地方,有個狗rou村。兩年前游客很多,出了件大案,就荒廢了。案子大概是村里的30歲男性殺了全家五口人自殺,而且現(xiàn)場尸體形狀很嚇人。特調(diào)局介入后發(fā)現(xiàn),男人死之前,軀體有部分變異?!蹦蠞☆D了頓:“簡單來講,就是變成了‘活五通’??雌饋硐窆罚瑓s能直立行走,能說人話。雖然生物意義上已經(jīng)死亡,但被做成了類似僵尸的存在,能在無意識的情況下進行簡單運動。當(dāng)時全村不少人目擊過現(xiàn)場,后來都被特調(diào)局做了心理疏導(dǎo),整件事被嚴格封鎖,相關(guān)照片都銷毀了?!?/br> 秦陌桑指尖停在其中一頁卷宗上,蓋著紅色“絕密”印章。是歷年各地“五通”出現(xiàn)情況的檔案。她順著密密麻麻的表格向下找,找到了那一年和那個日期。 “20xx年x月,貴州織金縣官寨苗族鄉(xiāng)八步街六組,死者七十歲,女,姓名不詳。軀體蜘蛛樣變化,有織巢痕跡。同住者女,身份不詳?!?/br> 人無論活著時候如何拼命,如何不甘,死之后都會變成這樣短短一行字。 秦陌桑反復(fù)看那行字,確認自己沒有看錯。那是外婆的記錄。 南潯沒注意到她神色變化,繼續(xù)陳述案情。 “起初這件事和羅家無關(guān)。但一個月前,市里新開的俱樂部‘三途川’經(jīng)理報案說有惡性事件。特調(diào)局取證之后發(fā)現(xiàn),受害者情況和兩年前的狗rou村案非常類似——都變成了犬類樣貌的‘活五通’。” “但這次受害者全是羅家的人。而且有幾個會‘儺術(shù)’。羅家上頭很生氣,但聽說‘三途川’后臺也硬,調(diào)查后來被不可抗力中止,現(xiàn)在已經(jīng)重新開業(yè)了?!?/br> “死者都是女孩子,十七八歲高中肄業(yè),去‘三途川’打工。它家有渠道,能送漂亮員工上綜藝,炒緋聞,拍網(wǎng)劇,按經(jīng)紀(jì)公司管理。去年有個‘三途川’的女孩嫁給新加坡豪門,上了當(dāng)?shù)匕素灶^條,也有選秀出道的?!?/br> 紅燈。南潯停下,空出手幫她翻到“三途川”的卷宗。 “但人不是在‘三途川’沒的,是在整容醫(yī)院。這家醫(yī)院和當(dāng)?shù)睾芏郙公司,經(jīng)紀(jì)公司都有合作,樹大根深。我查過他們近三年的手術(shù)意外事故頻率,很高?!?/br> “只要是和它家有關(guān)的,死者檔案會被馬上處理掉。而且都是外來打工者,年齡類似,大多沒有直系親屬在世,社會聯(lián)系薄弱,而且,急需用錢。” “辦完手術(shù)手續(xù)之后沒幾天就宣告死亡,然后尸體失蹤?!?/br> 南潯繼續(xù)說下去,秦陌桑的手在每一頁都停頓幾秒,越翻心越沉。 現(xiàn)場照片沒有打碼,能看到手術(shù)臺上的人,軀體已部分動物化,腹部明顯隆起,是已經(jīng)懷孕。 “近幾年做代孕的有錢人越來越多,當(dāng)?shù)貛准翼旓L(fēng)做這門生意的,都發(fā)財了?!?/br> 綠燈亮起,車繼續(xù)行進。霓虹在山城上下閃爍,海市蜃樓。 “那家醫(yī)院也是。”南潯眼神平如深潭。“如果不是這次‘三途川’的事情受害者和羅家有關(guān)系,還驚動特調(diào)局介入,恐怕誰都不知道這池子水有多深。” “他們想……‘五通’想做什么?” “據(jù)特調(diào)局現(xiàn)在掌握的線索,他們是想造出‘不死之人’?!蹦蠞⊙院喴赓W,聽的人卻頭皮發(fā)麻。 “成了‘五通’能讓死人栩栩如生。羅家的‘儺術(shù)’傳人從前手里有‘長生印’,能讓活人延緩衰老。兩者結(jié)合代孕出來的怪物,你猜能是什么樣?”她笑,笑容極冷?!爸灰腥烁页鰞r,就有人敢做這門生意。反正,承擔(dān)風(fēng)險的不是他們,是這些被錢逼到絕路的小姑娘?!?/br> 夜風(fēng)獵獵,深夜電臺念到了最后一封讀者來信,說喜歡的女孩今年要去讀大學(xué)了,擔(dān)心自己配不上對方。問主持人要不要鼓勵自己先求婚,讓女孩生了孩子再去上學(xué),這樣就能永遠留住她。主持人說,首先,祝福你們的愛情能長長久久。 “真他媽cao蛋啊,這個世界?!?/br> 秦陌桑把車窗降下去幾厘米,深呼一口氣。 “是啊,真他媽cao蛋啊?!?/br> 南潯無聲地笑,捏著根重慶的手搭在車窗邊上,單手倒車,停在某個區(qū)派出所門前。 “到了。先帶你見見我哥,羅鳧。” “人家跟我不一樣,是正經(jīng)公務(wù)員?!眱扇讼萝嚕蠞√崞疬@個名字,嘴角都止不住上揚?!翱蓜e和他提我在特調(diào)局。我最近的身份是出租車司機。” 車門關(guān)閉,秦陌桑瞇起眼,瞧見自動開合的玻璃門內(nèi)站著個身穿制服挺拔英俊的青年,胸前標(biāo)牌寫著羅鳧,手腕間有根常人看不見的紅繩,穿越宇宙因果的阻礙,與南潯的手腕綁在一起。 02 與此同時,夜,十點,江北區(qū)。 布加迪一路咆哮著開進別墅主路,雕花鐵門在他撞上前一秒自動識別車牌開啟。車頭拐九十度,直接停在花園草坪上。 李憑兇神惡煞走下車,空氣里鐵銹味彌漫。那是血的味道,也是這座城經(jīng)久不散的濕氣。 別墅占地接近一平方公里,可以說是私家園林。核心三層仿照帕拉第奧的意大利文藝復(fù)興風(fēng)格中心對稱設(shè)計,宏偉優(yōu)雅,俯瞰江關(guān)。 無論是位置,還是格局,都宣告著這片宅院主人唯我獨尊目空一切的風(fēng)格。嗜血叢林里稱王稱霸幾十年,足以讓人的野心膨脹到可笑程度。 隱隱地,他聽見樓上竟有人在唱戲。 “長刀大弓,坐擁江東,車如流水馬如龍,看江山在望中?!?/br> 清唱配檀板,雖然出自十幾歲少年人的嗓音,卻沉穩(wěn)頓挫,具威武和柔媚。 門廳開著,里面燈火輝煌,像是恭候他來。 李憑閑庭信步,順著中央扶梯一路走上去。唱詞還在繼續(xù),耳朵里卻聽見細微的水聲。 滴答,滴答,順著樓梯流下。 他站住腳,站在扶梯側(cè)翼向上望,看見二樓主廳里門虛掩著,有血跡蜿蜒。刺鼻的鐵銹味就是從這里飄出去。 男人站在露臺上唱戲,穿水袖,身段純熟,唱腔老練。挪步間李憑從門縫里瞧見地上綁了一排人,都是方才在廣場上用刀劃了他們車的少年混混。 他推開門,唱戲的男人回轉(zhuǎn)身。是敖廣。 大廳接近五百平,打通三個主廳連在一起,望不到盡頭。主客室四壁通透,都是落地窗。邊柜里全是貴酒,琳瑯滿目。五米挑高的天花板上垂下吊燈,照著室內(nèi)血腥的一切。 為首的刺青少年被切了一根手指頭,痛得無聲抽搐。其余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還有幾個嚇得尿了褲子。被切掉的指頭裝在鋁質(zhì)水果盤里,放在橡木大桌上。 敖廣脫了水袖扔在一邊,坐在沙發(fā)一角,垂眼看地上的人。 “毛頭小子沒有輕重,做得過火了,給李公子賠罪。” 李憑站在門前,不愿再往前多邁一步,面色冷得能制冰。 “你的爛事,我管不著。李家和我沒關(guān)系,這片地你想用,該找誰找誰。但‘無相’的事,你如果再敢插手,敖家也保不了你?!?/br> “聽說這些酒是令尊的部分收藏?!卑綇V掃了一眼四周:“說借給我玩兩天,酒隨便喝。一瓶就有十幾萬,全開了也無所謂?!?/br> 李憑轉(zhuǎn)身就走。 敖廣在他身后慢悠悠開口。 “秦陌桑味道怎么樣?嘗過了吧。那女孩不錯,我也喜歡。要不商量一下,等你玩累了,讓給我?!?/br> 倏忽間,輕快到看不見的動作,李憑手里的唐刀抵上敖廣的脖子。雙開刃帶血槽,冷鍛花紋如同蛇鱗,他手臂上青筋迸起。 敖廣笑得聳肩,仰面朝沙發(fā)后倒。地上瑟縮的人不敢開口,只看著李憑猛虎一般把對方按進沙發(fā)里,刀法是殺豬宰羊似的野蠻。 “收收力氣,殺了我情蠱也解不了,蠱是我給的,下蠱的是我上峰?!卑綇V仰下巴,眼神帶著瘋意。 “看來是嘗過了,哈哈哈哈哈。李家人還說你古板,我看也不是嘛?!彼屑氂^察李憑每一個微表情,毒蛇似地扭動身子。李憑一陣惡寒,收刀后撤半步。 “你上峰是誰。” “我上峰就是上邊的聯(lián)絡(luò)人。五通能做這么大,你以為是光靠南邊那些不穩(wěn)當(dāng)?shù)纳猓康疽惨鄙洗螯c野味啊。”敖廣坐在沙發(fā)上悠哉,上下打量他?!扒樾M發(fā)作什么感覺,是不是隨時都想干?秦小姐瞧著不大好搞定,你不會是用強了吧?人不可貌相啊李公子?!?/br> 啪。 李憑隨手抽出一瓶酒,拿高了摔在地上。濃香酒液混著血味,變成刺鼻的腥甜。碎裂的酒瓶四處滾落,閃爍如水晶頭顱。 敖廣變了臉色。 李憑隨即又去拿第二瓶第三瓶,摔到第四瓶時敖廣終于忍不住,喊了聲你TMD別摔了! 他站定,回頭看敖廣,氣定神閑。 “我摔別人家的酒,敖公子激動什么?!?/br> 敖廣抱臂冷哼。李憑信步走遠了點,站在最高的玻璃酒柜前,輸了一串密碼,柜門輕聲開啟。 “我去!”敖廣繃不住,直接跑過去按上柜門,面色鐵青。 “你不是被除名了?難不成李家密碼鎖都一樣?” “這酒柜是我出國那年買的,定制了一千套,每個省,只要我住過的地方都有。法餐也學(xué)調(diào)酒,查我背景時候,沒人告訴你嗎?!?/br> 李憑按著橡木柜門邊緣,看著里面的酒。 “1945年的羅曼尼康帝干紅,也就三百來萬。砸也就砸了,你找個人報銷,不難吧?!崩顟{插兜,側(cè)過臉看他。 所謂絕對的蔑視,不是恨,也不是傲慢,而是壓根就覺得,彼此是兩個類別,兩種生物。他所理解的世界,和敖廣所理解的,截然不同。 “還是說,這莊園是那幫敗家玩意拍賣給你的?”李憑用方才敖廣說話的語氣,慢悠悠開口:“那就壞了,敖公子。這個地方風(fēng)水不好,死過人?!?/br> 敖廣第一次害怕了。 李家,和李家背后的人,都深不見底。但面前這個孤身和整個李家對抗的逆子,也不像他想的那么好對付。 東宮太子被貶邊關(guān),就算落難也是龍章鳳姿,可堪拉攏。多年以后,甚至可以扶植他做傀儡。李憑,不是不能成為自己手里的王牌。 “李公子,李老板。這樣,我們坐下來聊聊?!彼麛[出生意人的架勢,拍拍沙發(fā)。 “先把攤子收拾了?!?/br> 他潔癖,恨不得現(xiàn)在就走,把瞬身的血味酒味都立馬洗干凈。 “這不就巧了?我正要收拾?!?/br> 敖廣抬腳,走到痛得發(fā)抖的年輕人旁邊,踢了他一腳。 “起來?!?/br> 李憑抿唇站立,長刀收起,坐在高腳椅上。 敖廣背對著他,拿起擺水袖的長桌上檀木盒子里的針管,又從盒子里取了一個安瓶,扳開。透明液體注入受傷年輕人的胳膊。 眾人屏息。沒過幾分鐘,斷掉的手指立即止血,創(chuàng)口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李憑瞇起眼,手指敲著刀背。 逆造化,改生死。原本是不合規(guī)律的異常存在,卻在此時此地,變成可以控制和再現(xiàn)的東西,也就意味著可以被消費?!拔逋ā彼鶊D的遠比他想象的大。 其余幾個被綁著的瞧見這場景都呆了,繼而爆發(fā)出瘋狂而喜悅的喊叫。 “要要要,給我們都打上!” “要要要什么要你們配么?敢說出去半個字,江邊水泥樁里挑一根?!卑綇V把檀木盒扣上,眼神睥睨,與李憑平視。 “怎么樣,財神爺。我是個生意人,只要能讓我掙錢的事兒,都可以談?!?/br> 他直起身,走到露臺外。 “《浣紗記》?!?/br> “什么?”敖廣愣住。 “你剛才唱的,是昆曲《浣紗記·醉太平》。你從小沒學(xué)過戲,但記性極佳,過目不忘。剛才現(xiàn)學(xué)的那首,誰教你的?” 李憑用刀背敲雕花欄桿,隨意打拍子,背出后半闕?!耙粓F簫管香風(fēng)送,千羣旌斾祥云捧。蘇臺高處錦重重,管今宵宿上宮?!?/br> 月光照著冷峻鋒利的臉,冰淬過的眼神。五官美得不似真人更像建模游戲畫面,但嘴邊嘲諷卻寒冷的笑是貨真價實。 “會唱這個的是我?guī)煾?,他早就死了?!?/br> 唐刀收回去,插在發(fā)髻中,他側(cè)過臉看月色。 “他們?yōu)轵_我回去,真是煞費苦心。但演得還不夠,得請個更好的演員。”李憑語氣慵懶,根本不像是對他說話,更像是自言自語。 “真正好的演員,幾百年出一個,可以驚天動地,顛倒眾生,改換乾坤壽運。她一出現(xiàn),就是天命所歸?!?/br> 敖廣看著他,也樂了。 “財神爺,你可比李家那些個老朽有意思多了?!?/br> “想知道這針管里的東西?明兒個來趟‘三途川’。我在市區(qū)新開的場子。請了幾個……你的熟人,大家聚一聚?!?/br> 03 秦陌桑站在區(qū)派出所門口,瞧著羅鳧和南潯手腕上的命繩,若有所思。 “哥!”南潯招手,羅鳧抬頭,白凈的臉上熬夜發(fā)青的眼袋因為瞧見她而略有好轉(zhuǎn)。 “老妹兒,進來進來?!?/br> 帥哥一口川普,把兩人招呼進去。到了換班時間,他換了制服拿了頭盔,走到休息室接了兩杯水,先遞給秦陌桑。 “南潯,你朋友?” 秦陌桑心虛點頭。 “別這么客氣,我哥他自來熟。唉你怎么今天這么早就交班?” 羅鳧把額發(fā)一撩,就著水池洗了把臉,南潯順手給她遞毛巾,姿勢之熟練,一看就是日常。 “最近嘛有個什么綜藝,要拍我們派出所日常。把所里老頭子急死,推我出鏡說就我最上相。還化妝,我勒個乖乖?!?/br> 南潯笑得眼睛彎彎,和剛才鋒利厭世的酷姐根本就是兩個人。 “你們兩個女娃兒今天回家睡吧,我吃個晚飯,好回去加個夜班。喏,頭盔帶上?!?/br> 他把頭盔賽南潯手里,拍拍她腦袋,把發(fā)型揉亂?!奥?,多交朋友,多好?!?/br> 南潯的眼睛亮了又暗,手里捧著頭盔,目送男人把襯衫理了理,又走回玻璃門內(nèi)。 半小時后,秦陌桑坐在南潯的摩托車后座,在隧道里迎風(fēng)疾馳。 南潯居然是如假包換的出租車司機,交了車后就換了羅鳧的二手摩托。晚風(fēng)溫暖,吹得秦陌桑突然想八卦一個問題。 “南潯。你和羅鳧……” “我們不是親兄妹。” 夜風(fēng)里南潯的聲音從頭盔里傳來,悶悶的。 “我是他們家收留的孤兒。后來他媽死了,他爸猥褻我。他就把我?guī)С鰜泶蚬?。早年我們過得很苦,現(xiàn)在好點了?!?/br> 秦陌桑不想再問,抱緊她纖細的腰。南潯開機車的風(fēng)格也很猛,像開山城F1。 命繩拴著的兩人之間,有一人改過天命,已經(jīng)是“鬼”身。 這句話她希望永遠不要說出口。 突然,在下一個拐彎,車猛地改換車道,與呼嘯而過的大型車剮蹭。摩托車摔出去擦在欄桿上,發(fā)出巨響。 秦陌桑全身酸痛,起身先去查看南潯。還好她也沒事。但車后視鏡被撞壞,兩人只能先在路邊等車來接。 交警來得快,沒想到有人比交警來得更快。 羅鳧騎機車趕到時,隧道里的光恰好照在他身上。摘了頭盔迎風(fēng)走來,滿眼只有南潯。 “哥!”她跑過去,一頭撲進羅鳧懷里,撞得一米八幾的人后退兩三步。 他笑,上下查看她傷勢,又捏她臉。“別哭了丟人,給你朋友看笑話。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哥先走了?” 南潯抱著他不撒手,羅鳧紅了臉。黑暗中也偷偷抱了抱她。 夜色溫柔,秦陌桑笑著站遠了點,掏出從南潯那里順的“重慶”,點了一根。火光熹微里,能瞧見高速大橋邊的人行道上,小情侶們并肩散步,共享一對耳機。遛狗的人聽粵語歌,外放的歌聲蕩漾,在星河與夜燈照不到的暗處。 “那管一次做錯/也都可摧毀這生/何解我戀愛雙倍殘忍/從來是快樂過便不會僥幸/動作小簡單偏偏最深?!?/br> 夜,凌晨一點。 秦陌桑在南潯家里剛洗漱完畢,忽地聽見樓下有鳴笛聲。有預(yù)感似地從窗口向下看,果然看到了李憑的車。 他就靠在車邊,表情疲憊。她沒見過那副樣子的李憑,心里一驚,沒多想就穿著睡衣跑下樓去。 老式居民樓間距不大,她下樓跑得急,差點一頭撞到他身上。李憑伸手把她扶住,抬眼就瞧見了外套下的吊帶睡衣,下面什么都沒有。 “穿的什么東西?!彼栈厥郑瑒e過頭,主打一個非禮勿視。 她沒管他的彎彎繞心思,攏了攏外套,直截了當(dāng)。“這么晚來找我,敖廣和你說什么了?” 他有些反應(yīng)遲鈍,眼神也飄忽??樟藘擅腌?,才笑了笑。 “沒事,確認你住這里,就行。” 她這才想起兩人的手機被監(jiān)聽,但總歸季三有辦法聯(lián)系上她,也就不以為意。轉(zhuǎn)身要走,李憑也沒再說別的。 黑暗中兩人擦肩而過,她最后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今夜他眼神格外落寞,如同被全世界拋棄。 像她一樣。 秦陌桑腦子不知動了那根筋,鼻子也泛酸,好像從前積蓄的委屈終于找到了出口。她試探了幾次,終于站定腳步,伸出手來,把很想說的那句話說出口。 “李憑。我受傷了,今天?!?/br> “嗯?”他愣住,抬眼。眼里點點滴滴,漏進星光。 她像個委屈的小朋友,把車禍擦傷的手臂伸出來,給他看手上的傷。雖然回家后處理過,但依然紅一片紫一片,很是嚇人。 他腦子里的弦先于理智繃緊,握住她手腕拉到光下仔細查看,眉頭皺緊:“怎么弄的?” 她被這么一問更委屈了,嘴角下撇還帶了點哭腔。“沒,沒事。就是回來路上出了個小車禍,摔草叢里,刮的?!?/br> 他目光立即嚴肅:“車禍?肇事司機呢,處理了嗎?” “在調(diào)查了,明天就出結(jié)果?!?/br> 他們挨得太近,氣息相碰,熟悉的溫度又升騰起來。她想抽回手腕,沒抽得動。 他肩膀?qū)掗?,懷抱質(zhì)量應(yīng)該很高,但她沒有真的抱過。除非把那什么的時候借力也算上。 “回去吧。”他這么說,還是沒放手。 “那你放手啊?!彼曇艉艿?,近乎耳語。 他緩慢地放開她的手。最后一瞬間她又動了動手指,反握住他。 他不掙扎。 她心跳快跳到喉嚨口。就這樣僵尸一樣握了三秒鐘,她就放開,然后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