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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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王回府的時候,日已西斜。 全因他起得太遲,梳洗又頗費工夫。 等一切停當,便耽擱到了午膳時分。用過午膳,懷王又要午憩。午憩后,車馬才終于離開了驛館,繼續(xù)行路。 謝承思是休息夠了,可忙壞了降香。 她夜里沒怎么睡著。 日間,懷王殿下身邊雖有不少侍者簇擁,卻晾著他們不理,專指著降香要這要那,衣裳要她穿,頭發(fā)要她挽,甚至飯都恨不得要她喂。 忙得像只腳不沾地的陀螺。 謝承思折騰夠了歇下去,降香身為奴婢,卻不能歇。 她得陪侍一旁,以免謝承思有了新要求,但找不見人。 而等謝承思醒來后,又該穿衣梳發(fā)了。穿衣梳發(fā)是降香的活計。 馬車在王府門前停下,降香應當是能松口氣,回房歇息的。 可沒成想,府中的內監(jiān)總管成素,早早便帶人候在儀門外,將謝承思請去正堂,說有要事相稟。 謝承思坐在素輿上,勾勾手指,示意降香推著他跟上。 成素見狀,竟不接過降香手中的素輿,也不說什么此事機密,不可多為外人道云云。 反而幫腔道:“倒是我忘了,降香娘子與此事,可謂是關系匪淺,是合該聽聽?!?/br> 到了正堂。 “殿下,沂州來信,說已探到了蔣神醫(yī)的消息,并且,此人將于沂州暫居三月。消息確鑿無誤。”纈草抱拳稟告。 蔣神醫(yī)其人,乃一江湖游醫(yī)。 只是謝承思在腿壞后這兩年里,多方尋找解毒的法子,終于在大半年前,得知了這位蔣神醫(yī),傳來的消息中說,蔣神醫(yī)曾治愈過一位癥狀與他極為相似的患者。 從那時起,懷王府便屢次派人去延請。只是蔣神醫(yī)行蹤不定,他們總因錯過請不到人。有時消息不準,懷王的使者撲了個空;有時使者前腳剛到,蔣神醫(yī)卻后腳離開了。 好在謝承思并不像太著急的樣子,請不到人,也不多責怪手下,只讓他們繼續(xù)探。 如今得了這準確的三月之期,可稱得上是天大的好消息。 無怪乎成素這么著急。 “沂州?”謝承思支頤,“去時可要過曲州?那是太子的封地?!?/br> “……是?!崩i草不解他何意,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答。 “那好,我親去一趟?!敝x承思下了結論。 “這……”纈草與成素的聲音重合了。他們都想勸。 謝承思擺擺手:“不必勸。我現在便進宮,知會太子一聲,明日一早啟程?!?/br> 這下,連降香也忍不住要開口:“今日天色已晚,殿下要進宮,必要先花費些時間,整肅衣冠再出發(fā),如此,回來時恐要趕上宮門落鎖。且殿下近日舟車勞頓,明日大早又要出發(fā),會不會身體有恙?” 謝承思本想罵她,什么身體有恙?怎么說話的,你就這么咒我? 又想起有旁人在側,只得不甘不愿地忽略此節(jié):“見太子整什么衣冠?他也配?直接去即可。若宮門落了鎖,便在東宮暫住一夜,他難道會趕我走?” “降香纈草隨我入宮,成素去收拾行李。宵禁后,我若未歸,便不用等了?!敝x承思又伸出手,點名支使起他們來。 纈草駕車,載著謝承思同降香往宮中行去。 紅墻金瓦的皇城,巍峨立在中軸主道的盡頭。 日漸向西,橘紅的一輪掛在天上。飛檐高閣,金瓦連綿成片,日光落于其上,燦燦地映入眼,又將宮城的影子拖長了,投在地上,晦明各半。 至宮門外,有黃門官候在宮道旁相迎。 降香松了推著謝承思的手,將素輿交給那迎來之人,準備同纈草一道退下。 謝承思卻開口阻攔:“不行,你推我進去?!?/br> “奴婢是外人,無召不得入宮?!苯迪憬忉?。殿下真是健忘,這可是最基本的規(guī)矩了。 當然,她不會把后面這句話說出來。她覺得,不把后面這句話說出來,是她聰明靈光的一種表現。 宮中內官皆知,懷王素來行事隨心所欲,脾氣也陰晴不定。 這位東宮來的接引,正愁著如何勸慰,降香便搶先幫他解圍。這使他揣著拂塵,頗為感激地看向了降香。 降香卻誤解了他的意思。 這位接引公公,定是在用眼神暗示她送禮了。她了然。 還好殿下教過的東西,她都記得牢。身上時時帶著錢,等下便偷偷塞給這位公公。 “有何不可?你又不是男子,進就進了?!敝x承思偏不聽,“何況我要你推素輿,我到哪里,你須得跟到哪里。” “這……”黃門官見降香說話不管用,還是硬著頭皮開了口。 “你怕太子罰你?”謝承思打斷他,“他又不是有病,你是他的人,我為難了你,他肯定怪我,要罵也是在心里罵我,遷怒于你作甚?你帶我去復命便是?!?/br> “是、是?!秉S門官不敢招惹懷王這塊混不吝的滾刀rou,懷王既發(fā)了話,他自然無有不應。 謝承思總說降香講話氣人,卻從不反省自己。 若評氣人的本事,他居第二,無人敢居第一。 他只顧自己說得爽,并不考慮降香之后送禮安撫的難處。 不過,貴如懷親王,確實無需太在乎他人的想法。 何況他嘴上雖不留情,但錢財方面的人情,不僅從未缺過,甚至算得上十分周到。降香送禮,送的是懷王府的禮,代表著懷王府的意思。 收了他的好處,還不能讓他罵兩句?這是懷王行事的道理。 若好處不夠,那便再加,還怕堵不住人的嘴? 降香推著謝承思,沿著長長的宮城內巷,跟在接引黃門身后,一路行至東宮。 直到謝承思慢慢啜完了一盞茶,太子才姍姍來遲。 此時的太子,卸了高冠重服,作家常打扮,正不緊不慢地從寢殿踱過來。 他見謝承思,同謝承思見他一般怠慢。漫不經心,著裝不整。 “曲州?” 太子得知懷王的來意,反應也與謝承思收到消息時,如出一轍。 “兄長便為小弟我行個方便?!敝x承思將身子往后一仰,整個人懶懶地倚在素輿上,“若兄長實在憐我身有殘疾,愿意高車寶馬一路送護送,我實在卻之不恭?!?/br> “你自去,與我何干?”太子環(huán)抱雙臂,皺起眉頭,居高臨下地看向坐著的謝承思。 “嘖嘖,當真是無情。不送便不送吧。但我入你曲州,一路上各處關卡,相應官員,總要仰賴你先打些招呼?!敝x承思退讓了一步。 太子的眉頭松開了:“可以。” “多謝兄長。若非我不良于行,我定然起身長揖,向你行個大禮?!敝x承思說。 太子受不了他言語尖刻,出聲趕人:“你說夠了嗎?說夠了就趕緊滾?!?/br> “宮門落鎖了,才敲的暮鼓聲呢。兄長今夜需得收留小弟一晚?!敝x承思八風不動,將太子的話頂回去。 “你請自便!”太子終于受不了他,大聲道。 “我觀兄長最近肝火旺盛,是否要請?zhí)t(yī)來開些敗火的藥來,調理一二?”太子失態(tài),使謝承思更有了嘲諷的興趣。 “這就是敗火的,你自己喝吧!”太子抄起手邊的茶壺,重重地砸在謝承思手邊的小桌上。 這時,一直推著素輿,沉默不語的降香,抬起了頭。她偷偷覷著謝承思的臉色,不知殿下要不要喝。 要喝的。 降香一望便知。 她向太子福一福身,便走去拿了一套茶具,仔仔細細斟上一碗,端到謝承思嘴邊。 謝承思就著她的手,優(yōu)雅地品下一口,便將茶碗推遠了。 “好茶。多謝兄長款待?!敝x承思對太子道謝。 太子見他這目中無人的樣子,本欲發(fā)作。 前幾日受了他的欺辱,那般奇恥大辱,他怎會忘記? 轉念一想,算了。此間只有他們二人,既不能找回場子,也不能傷到謝承思分毫。而謝承思不過是在逞強。要給旁人炫耀他癱了也過得好,還有人能悉心照料,噓寒問暖,穿衣吃飯不用動手,什么都喂到嘴邊。 這人不僅在自己面前這樣,在別人面前也一個德行。 他堂堂一朝太子,不跟癱子計較。 不過,謝承思這貼身侍女,對他確實極為細心熨帖。 便是仆婢,也難有做到這份上的。 太子將謝承思安頓在側殿。 “二郎突然來訪,我實在是無甚準備,便只好委屈二郎,先在這偏殿將就一晚。” 這時,他已經調整好了心情,對著謝承思,恢復了心平氣和的模樣。 “無妨。兄長今夜辛苦了?!敝x承思也心平氣和了起來,做出兄友弟恭的姿態(tài)。 謝承思說自己身上不便,不喜陌生人近身。 故而,太子派來的內監(jiān)宮女,全以此為由,被打發(fā)了出去。懷王的一切,還是同在王府時一般,由降香打理。 更衣沐浴時,謝承思一反常態(tài),動作迅速,也不怎么挑揀。 使降香在浴桶重為他擦身時,都忍不住要問:“殿下,不多泡會嗎?” 謝承思:“當然不。太子不解風情,他這里沒什么好東西,沐浴只是湊合罷了,且明日還要早起。晨鐘后,宮門一開,我們便出發(fā)往沂州。” 降香又問:“殿下明早不去和陛下請安嗎?就這樣直接離宮,或許會不妥?” 謝承思的答案簡單干脆:“不會?!?/br> 降香便不再多問了。 夜里,降香睡在耳房里,與謝承思一墻之隔。 她還是不放心。 雖殿下去不去請安,不是她所能決定的。 但若晨鐘后便出發(fā),殿下定然沒空用早膳,她須提前準備些。 且殿下外出時,總要帶著點心在路上用。纈草回王府了,他未必能記起為殿下捎帶點心。穩(wěn)妥起見,她也須準備些。 有這些事情掛在心上,降香睡不著。 索性爬起來,將它們都了結。便是少睡會,至少能踏實入睡,也比翻覆一夜要強。 前一夜沒睡好,今夜可再不能這樣了。 于是,降香輕手輕腳地從耳房出來,叫醒了抱廈里值夜的侍者,懇求借東宮之中的廚房一用。 當然,她還是給了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