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0復蘇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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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殊心臟跳的飛快,像是做錯事被大人抓包的小孩,他蹬著腳,踩著地板的襪子是很純凈的米白色,才剛剛沒過腳踝,本來也是,他從不希望自己是個大人,是周圍那幫壞人逼著他長大,往他心口純凈的一張白紙上抹上一點黑。 他啞著嗓子哭,胸腔連著震動,氣的他肺管子都疼:“不要……快放我下來!” 裴星闌一只手臂箍他的腰,一只手臂纏著他的背,他神色冷峻,將還在掙扎中的許殊抱的很緊。 仿佛真的很喜歡他似的,仿佛真的他愛他。 因為愛,所以打不得罵不得摸不得,因為愛,所以任憑他他喊他哭他鬧,也依舊面色不改。 他有一張很會花言巧語的嘴 但此刻,像是被電焊過一樣,死死地抿著,嘴角連著下頜緊繃的像條高速行駛的道路直線,手指觸及許殊光滑細膩的溫軟柔荑,冰涼的觸感,一下就讓瘋狂中兩人立即清醒。 裴星闌把懷中的男孩兒一路從臥室扛到客廳,他從廚房拿了把菜刀,沒有對準許殊的動脈,反而捏著他的手掌,把刀交到對方手里,讓他把尖銳的刀刃瞄準自己的脖頸。 “殺了我” “什么?” “來!殺了我!”裴星闌只覺自己的身體一陣颶風升起,他心頭無端竄起一股邪火,引得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朝許殊大吼,讓他殺了自己:“讓我不愛你不如讓我去死,你以為你一句隨隨便便的忘了就能抹除我們兩人那么多年的回憶?” “我沒有……” “你有!你就有!”裴星闌的神情漸漸木然下來:“我不能接受你愛上了別人,所以…” “裴星闌,你覺不覺得我們這樣特別像嫖客和妓女?”忽然間,一些零碎的記憶從許殊腦海卷過,他被迫握住利刃的手在隱隱發(fā)抖,他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但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永遠,永遠的你就是那個嫖客,對我這個妓女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裴星闌倏地停下來。 他盯著許殊已經(jīng)淚流滿面的臉,搖了搖頭:“不是…” 你怎么能這樣形容我和自己。 我是真心的。 我裴星闌是真的真的很愛你。 “我對你,愛過恨過也怨過,所以,你不用覺得虧欠我什么,造成今天這種局面,完全是我應該遭到這樣的報應?!?/br> 許殊想起來了 短短幾秒,他便想起來了之前五年自己所有刻意封鎖的記憶。 “明明我都走了,你還把我找回來做什么呢?”他眼眶通紅,嘴角卻是向上揚著的,一抹淺笑掛在他臉上,好似那些年經(jīng)歷的傷痛沒在他心里留下一點痕跡:“讓我走吧,別逼我恨你?!?/br> “不行!怎么可以!”裴星闌驀地抬起頭,一下子從繁雜的思緒里抽離:“我,我會對你好的,從前是我錯了,是我玩的太過火,可是誰會不犯錯呢,我只是,只是…” 他急得語無倫次,掌心握著刀刃。 一點點血腥從縫隙溢出,徑直連珠成線,垂落在米白的地毯。 許殊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 突然想起以前自己家里有一顆棗樹,這顆棗樹已經(jīng)很多年了,所以每年春天花開的快,棗也結(jié)的快,裴星闌要出國的那陣,許殊曾把他帶到過那間院子里,他知道對方這一走就是三年。 大學嘛,想必也能在求學的路上遇到心怡的女孩。 然而那時候他們已經(jīng)有染。 許殊知道對方遲早有一天會走,只是沒料到時間居然會過去的那么快。 他記得自己當年也像今天這個視角一樣,爬到樹上,給他摘新鮮的青棗。 只是沒想到春寒料峭,晝夜溫差巨大,白天和晚上的一冷一熱竟讓往日堅硬無比的樹干變的脆弱易折,許殊一時不察,等回過神時,便已經(jīng)一腳踏空,從胳膊粗的樹枝上摔了下來。 那時的裴星闌還沒長成像今天一樣,健壯,成熟,各種矜貴的氣質(zhì)賦予他一身。 瞧見地上被摔得四仰八叉的許殊,他堅毅的臉上罕見的劃過一絲慌亂。 “許殊!許殊??!你怎么樣了?摔得疼不疼?”裴星闌抱著許殊,匆匆忙忙地就往醫(yī)院跑。 倒是被他一直連聲呼喚的懷中人,仍舊是那副沒心沒肺的模樣,即便右腿打了石膏,左手動不了,也還是會因為對方一臉后怕的模樣而笑的花枝亂顫。 許殊笑中帶淚:“你瞧瞧你,挺高的個子膽子卻這么小,你這樣以后會找不著媳婦的?!?/br> “我誰都不要,我只要…” 許殊臉上的笑意逐漸收斂了:“你要誰?” “我……我……我我要把那棵樹砍了!” 半晌,裴星闌終于憋的滿臉通紅,得出這么個答案。 沒意思 這個念頭冒出來,許殊頓時覺得周遭的一切都變的沒意思極了。 就算過了五年,十年,只要自己還活到世上,裴星闌骨子里帶著的一些東西就始終不會變。 現(xiàn)在的他亦如從前那個會為了受傷的自己忙上忙下的少年。 他握住了他的手:“疼么?” 窗外的雪落得如此盛大,大到像是無聲的海浪,將兩個相愛中的男人逼上浪口極致纏綿。 這樣溫柔的許殊,幾乎要把絕望中的裴星闌催出幾滴眼淚來。 他開了口,卻發(fā)現(xiàn)自己嗓子已經(jīng)啞了,不自然的咳嗽了幾聲,裴星闌驟然覺得自己很委屈,像是自己日一復日的復出在未來的某一天終于有了成果,但他知道這絕不是勝利,因為勝利的天秤永遠不在他那邊。 “疼…” 一滴眼淚落了出來,砸在了許殊的手背。 “……” 許殊呆呆的愣了兩秒,直到發(fā)覺男人通紅的眼眶,才意識到這是裴星闌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落淚。 “你…你哭什么啊你”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發(fā)展,許殊忽然慌了神,他隨手抽出桌子上的幾張紙,單膝跪在裴星闌身邊,幾乎是在哄了:“你拿刀對著我,我沒哭,你嚇得我半條命都快沒了,我也沒哭,你一個大男人怎么好端端的就…” “誰好端端的?” 后知后覺自己有些丟人的裴星闌用手背擦了下眼角,滿不在乎的別開臉:“我只是太想你了哥?!?/br> “實在是太想了。” 你的名字,已經(jīng)深深鐫刻進了我的骨髓。 “一想起你,我周身每一寸勁骨就沒一處不疼的?!?/br> 如此卑微的裴星闌,姿態(tài)幾乎已經(jīng)埋進了塵埃。 許殊見此大受震撼。 他知道裴星闌多情,也了解在他那些不堪入目的情史里,先動心的那一方最后的下場一定會輸?shù)暮軕K,但他千算萬算也沒料到,明明自己已經(jīng)成為如陪襯般,襯托鮮花嬌艷美麗的綠葉。 對方卻還是不肯放過任何令他心動的機會,惹得他在這段不倫的關(guān)系里,步步沉淪。 “哥,你陪陪我吧,我太寂寞了,你也別輕易喜歡上別人,你不愛的地方我都會改?!?/br> “裴星闌,你的心也會疼嗎?” 相顧無言,許殊這會兒波瀾的心緒已經(jīng)漸漸歸于平靜,迎面而來的是男人那張風華絕代的臉,他細細瞧著,眼神之中早已帶著點旁人不可言的旎殤意味:“嗯?告訴我,你的心也會疼嗎?” “會” 裴星闌引著許殊的手,將其撫上心口:“哥…你聽” 砰砰的心跳聲響起。 “它是因為你才重新跳動。” “………” “你說不愛我的時候,它也會變的麻木脆弱,你說它會不會疼?” 縱然他是一個情場高手,縱然他年少成名,剛剛踏入娛樂圈就被一位業(yè)界大拿譽為百年難遇的少年天才,可此時此刻,不管他出于演戲的成分居多,還是真正出于自己的心意居多。 許殊突然發(fā)覺自己已經(jīng)完全不在乎了。 他呼了口氣,心想,自己的弟弟還真是厲害,光憑三言兩語,光憑胸膛的煢煢心跳就能讓他陷入一種巨大的恍惚。 仿佛他真的愛他,仿佛他真的舍不得自己走。 “裴星闌,說你愛我?!?/br> “我愛你” “說你想我” “你消失了五年我就…” “不,不是,我只想聽你說你想我。” “……好,我太想你了。” 他伸手拂開男人臉頰已經(jīng)垂落的亂發(fā),聲音帶著點常人難以捉摸的隱忍和躊躇,心里蠢蠢欲動,嘴上卻是欲言又止,吞吞吐吐了幾次,幾近臨界點,他終于忍無可忍,握住了對方的手。 “裴星闌,我們試試吧?!?/br> “………” 許殊睜眼,好似已經(jīng)下定決心了,眼神之中充滿未知的迷茫和孤勇。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有什么東西已經(jīng)在兩人心口呼之欲出 裴星闌感覺自己應該知道對方的意思,但他又怕自己感覺錯了 。 于是,只能故作不知樣子:“哥,你想說什么你就直截了當?shù)母嬖V我,別讓我猜了,你知道的,我這人一向很笨,我真的真的猜不透?!?/br> “……騙子”許殊眸中有盈盈的水光:“明明是個一頂一的聰明人,卻每次都要裝作這副無辜的樣子,什么笨啊笨,要是你都算笨了,那我成了什么?” 說完,他便察覺到面前男人的身體變的驟然繃緊。 “真的嗎?真的是我想象的那樣?” 許殊揩了把眼角剛剛溢出的淚水,嗔怪道:“假的,我不想和你說了,你放我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