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第二天,葉一竹依舊是旁若無人淡然地穿過校園,對那些回顧的異樣眼光視而不見。進到教室時,里面原本的躁動似乎暫停一瞬,她恰好拉開椅子,制造出刺耳聲響。 寧雪一臉擔憂地看她,“你沒事兒吧?” “你看我像有事兒的樣子嗎?” “不像?!?/br> 寧雪在心里腹誹:這姐們兒昨晚凌晨三點多發(fā)了條朋友圈,背景在酒吧,今早依舊臉色紅潤飽滿,把自己收拾得干凈又清爽,看起來的確是沒有什么影響到她的心情。她暗自佩服,好奇到底什么事才能讓葉一竹失控。 “昨天作業(yè)借我抄抄……” 葉一竹側(cè)身和寧雪說話,余光瞥到窗邊的一抹身影。 未說出口的話變得生澀,她的心莫名空跳兩下,可顧盛廷卻看都沒看她一眼,冷臉和兩個男同學從走廊路過。 昨天本來應(yīng)該是葉一竹和莫然值日,下一組的女生頂替了她,今天就該她把值日補回來。同組的陸建應(yīng)付掃完地后就溜之大吉,葉一竹只好獨自下樓倒垃圾。 在垃圾車旁排了會兒隊,到她時身后已經(jīng)空無一人了。來的時候滿當?shù)睦八玫糜行┏粤?,這會兒卻單手就可以拎走,一身輕松。 又到了廣播站emo神曲放送時間。 “你也算夠謹慎的同類,踏著卻不逾越那條線。發(fā)生一切或不發(fā)生一切,又有什么差別……” 遠處云很淡,風很輕,黃暈如被撕碎的棉絮,鐵紅碧綠的跑道場傳來喧囂,不絕于耳,很近又很遠。 葉一竹聽歌入迷,走神之際,突然被股強勁的力量拉過去。手里的塑料桶滾落出去,打了幾個轉(zhuǎn)。頭頂覆蓋下層陰霾,她對上那雙深邃的黑眼睛,喉中的驚呼被生生咽回去。 “要死啊?!彼龥]好氣地、慢條斯理地開口。 心里對他早上的漠視仍耿耿于懷。 “昨天怎么回事?” 葉一竹往后靠到凹凸不平的墻面,視線越過他看向別處?!班蓿虑轸[這么大,我以為你知道了?!?/br> 的確是早知道了。那次在班主任辦公室她離開后,老崔和張姐就在討論這個有些怪異的女學生的家世。 ——就連老師都在竊竊討論她的“貪官父親”。 只是原以為早已經(jīng)過去的事,會突兀地卷土重來。 顧盛廷近距離盯著她的臉不放,依稀可以看到上面不易察覺的蕭索和恍惚。 “原來以為你是避難,可凌晨三點都還在更新動態(tài),看來這件事對你的影響也不是很大。” 昨晚半夜他還在看那部電視劇,最后實在困得睜不開眼退出去的時候竟然刷到她發(fā)的朋友圈。 她從來不更新動態(tài),朋友圈也僅顯示半年內(nèi)可見,一片空白??勺蛲硭虬绲没ㄖφ姓?,在燈紅酒綠中和那幫朋友滿面笑容地合照。 縱然心里情緒復(fù)雜,昨天也一直掛念她爸的事對她造成的影響,可他還是沒來由窩火,抓起衣服就推門出去。可駛到半路,他被空蕩街景刺得清醒幾分——為什么他想要去二樓后座,他憑什么這樣瘋瘋癲癲地跑過去? 假裝偶遇嗎,不是他的風格。 坦言他擔心她她卻在喝酒狂歡,質(zhì)問她沒有良心嗎,似乎沒必要。 聽到他的冷嘲熱諷,葉一竹足足愣了幾秒鐘才反應(yīng)過來,不禁好笑出聲:“難道我去干什么還需要向你報備?” 熟悉的爭鋒相對挑起顧盛廷躁動的神經(jīng),冷笑:“你爸都出事了你還有心情去玩,心理素質(zhì)估計比你爸都強大?!?/br> 她盯著他許久沒出聲,不過一瞬,仿佛天地都靜下來。 “滾?!彼鏖_他的手,沒有耐心和精力和他糾纏。 充滿厭惡的語氣,讓顧盛廷驀然感到一陣慌亂。 她好像永遠這么若即若離,情緒和態(tài)度都飄忽不定。還是說,她根本沒有表面那么堅強鎮(zhèn)定,所以他的話刺傷她了。 可他的心似乎,偏偏就被她這樣古怪的性子和沒有預(yù)兆的翻臉拴得死死的。 “不準走!”他抓住她的細臂,忽然瞥到從她衣領(lǐng)掉出來的東西。所有劇烈桎梏和掙扎的動作都停下,顧盛廷撒滿火種的眼睛突然潰散,但隨即而來的是強烈熾熱的確認。 葉一竹莫名其妙,不禁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看,胸膛隨著呼吸一起一伏,她咬住下唇,低垂著眼,那顆銀色吊墜漸漸變得模糊。 顧盛廷無聲彎起嘴角,以勝利者的姿態(tài)居高臨下俯視她:“我問你是不是喜歡的時候怎么不承認呢?”不喜歡怎么會把它戴在自己胸前呢。 她緩緩抬眼,不卑不亢,鎮(zhèn)定發(fā)問:“那我問你的時候,你也沒承認啊?!?/br> 說完,眼角舒展開得意的笑,心底卻無端有陣風漏進來。 葉一竹用力把怔住的人推到一邊,走過去撿起垃圾桶,卻突然想起什么,又放下,騰出手取掉項鏈:“東西落在我那,回頭要真找不到了,我賠不起?!?/br> 他的臉色很難看,躁郁看向別處,似乎低咒了句臟話,三步兩步走過去。葉一竹以為他是過來拿項鏈的,可他只是奪走了垃圾桶,然后頭也不回走在前面,一晃一甩,沒個正經(jīng)。 她快步追上去警告他:“小心點,壞了拿你們班的賠??!” * “那件事到底要怎么辦?” 樓梯間還沒有開燈,一片晦暗灰蒙,他知道她在說什么,先是挖苦她:“自己都自顧不暇了,還有空去管別人的事兒啊?!?/br> 她沒接話,想奪回垃圾桶,卻被他靈敏閃開。他扭頭冷漠看她一眼,才又說:“昨天已經(jīng)沒有紙條出現(xiàn)了,再觀察幾天,說不定他收手了。” 葉一竹沒有回應(yīng),眼神有些渙散,似乎在想什么。 他正色幾分,認真和她分析:“警方有自己的進度,而且都已經(jīng)掌控到關(guān)鍵證據(jù)了,要抓捕嫌疑人還不簡單。別說我們不能百分百確定那天的男人就是兇手,就算是,你的校服已經(jīng)洗干凈,欄桿上的粉末也被雨水沖刷掉了,你沒有證據(jù)。” 她突然停下來看他,惹得他也停下腳步。 “道理我都懂,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有腦子。” 說完,她快走幾步越過他,所過之處盡是濃重的火藥味。 顧盛廷忍住把垃圾桶甩出去的沖動,“沒病吧,我又怎么惹到你了?!?/br> 她轉(zhuǎn)身,好聲好語對他點了點頭:“對,我有病,就你是正常人。請問現(xiàn)在可以把我們班的垃圾桶還給我了嗎?” 顧盛廷煩得要死,隨手把垃圾桶扔到她面前,“好心沒好報?!?/br> 余光瞥到她扭頭就走,他又急急出聲:“喂!把我的項鏈保管好?!?/br> 也不知道她聽沒聽見,拐個彎,人就沒了。 顧盛廷踹了腳欄桿,從嗓子里發(fā)出一聲低吼。 “cao!” 第二節(jié)晚修的時候,葉一竹打開手機,看到一條未讀消息。 “突然想起件事兒。昨晚十點半我開車往隧道那邊走,路過女生宿舍,看到莫然和一個男人在吵架?,F(xiàn)在想想,覺得那個男的很眼熟?!?/br> 顧盛廷原本想吊她胃口,但又怕她對莫然的事不感興趣,消息發(fā)出去后,他就忐忑地把手機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漸漸地,開始回顧昨晚所見。 當時他正開車,和章矩一內(nèi)一外。他在外道,章矩又在和他說話,所以他的注意力并不集中,只是虛晃看了一眼。后來又因為想著她的事,就這件事忘得一干二凈了。 可葉一竹剛才提起,他就立馬想起這出。那個男人雖然背對著他,可顧盛廷可以確認,他不是周振柯。 因為那哥們兒當晚正和他們在下下酒吧摟大胸妹。 不是周振柯,但顧盛廷又覺得那人眼熟,現(xiàn)在想想,或許他就是那次雨天那個神色陰郁的男人。 葉一竹沒回他消息,他本來都打算作罷了,可誰知道下了晚修,他還賴在座位正準備開黑,她竟然主動找上門。 葉一竹跟他回憶起那次清晨從公安局回來看到的場景,只聽描述,顧盛廷便覺得與自己所見如出一轍。 “這么說,那男人還真是和莫然真有點什么?!?/br> 葉一竹低著頭,每一步都踩到地面的影子,“你覺得呢?”她沒有看他,而是望著他和自己緊緊挨在一起的頎長影子。 “他們有沒有可能是男女朋友?!?/br> 顧盛廷笑出聲:“莫然那種女生,就算明知道周振柯只是和她玩玩也樂在其中,怎么可能和一個工人在一起?!?/br> “所以她提了分手,那個男生覺得自己被背叛了,就伺機報復(fù)?!?/br> “葉一竹,你電視劇看多了吧。” 對于她的猜測,顧盛廷不是完全不認可。只是從她嘴里說出來的話,他總下意識要反駁。 葉一竹突然伸腳朝他的影子猛跺兩腳,他險些沒停住腳步,和她撞個滿懷。他下意識抬手擋住她手臂,怕她摔倒。 “靠,你他媽幾歲??!” “你他媽幾歲啊?為什么每次我說話你都要潑盆冷水才肯罷休。” …… 早就過了放學時間,校門口十分冷清。葉一竹原本是要直接過馬路的,可不知不覺就和他一起走到了停車道上。 他率先出口打破僵持:“水南路那家油條豆?jié){,沒吃過吧?”他跨坐到車上,取出車鑰匙對準孔鎖。 “想約我直說,磨磨唧唧的你裝不裝。” 這句話有點耳熟。 顧盛廷突然想起以前她拐著彎求他幫忙的時候,他也這樣不耐煩地罵過她。 這算什么?風水輪流轉(zhuǎn)嗎。 “上車!” 優(yōu)越的身型在昏黃燈光下修長又散漫,顧盛廷偏頭不再看她,冷峻的側(cè)臉上,斑駁的樹影在晃動。 葉一竹低頭抿嘴偷笑,在他耐心耗盡欲再度出聲時攀上他的肩,動作利落跨上后座。 又是一次深夜坐在他的后座,穿越繁華城市的大街小巷。今天天氣很悶熱,車速也不快,完全不似前幾次疾風呼嘯的凜冽。 適合說話。 “說真的,我記得高二剛開學,張姐就找過一批人,那段時間他們頻繁出入老師辦公室,好像是為了辦什么貧困補助?!?/br> “貧困補助?”顧盛廷有些詫異:“那她不住校,還有那個經(jīng)濟能力租學生公寓?” 葉一竹想起莫然,第一時間總會想起她每天即使穿著校服也會把自己收拾得精致得體,偶爾還會上淡淡的妝。運動會、藝術(shù)節(jié),她自己的衣服也都是名牌。和周振柯在一起后,他們還一起買了某品牌的限定情侶鞋——當然不排除是周振柯花這個錢。 “不過也不奇怪,如果她真的家境不好,肯定也怕別人看不起她。畢竟你們班,有錢人確實挺多的?!?/br> 人最怕比較,可最容易滋長的也是邪惡丑陋的攀比心和虛榮心。 “壞了……”葉一竹還在回味他的話,被他嚇了一跳,伸頭往前邊看了眼,“怎么了?” 車速突然變得極慢,顧盛廷很輕松就把兩只腿撐到地面?!跋认萝嚕角懊婺莻€小店充會兒電。” 他有些心虛,佯裝不在意,可臉上已經(jīng)寫滿了煩躁。葉一竹聽完后,立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二話沒說從車上跳下來,看到他陰沉的臉,不禁有些好笑:“沒電就充電,也不需要等太長時間,你急什么啊?!?/br> “我怕你不跟我走了?!?/br> 顧盛廷心不在焉開口,葉一竹聽到了,又似乎沒聽清,緊接著他努了努下巴示意她先走,然后自己借助腳力緩慢把車開上斜坡, 坡道兩旁是老式私人房,家家謝門閉戶,只有一間小賣部亮著燈。店門前有顆梧桐樹,一群中年人坐在下面打麻將,店主是個五旬老人,手里夾著支紙煙,悠閑地在旁圍觀。 “五分鐘一塊錢。” 顧盛廷也壓根沒在乎錢的事,早就把充電裝備從車底掏出來,然后走到柜臺買煙。葉一竹覺得無聊,就走進店里逛逛。 一方天地,東西不多,燈光也暗暗的,頗有年代感。 她發(fā)現(xiàn)許多小時候吃過的零食,驚喜又好奇,便拿了幾樣。 “你吃過這個嗎?” 聽到腳步聲,她頭都沒抬就舉起手里的小零食想要尋求認同感。 顧盛廷手里拿著剛買的蘭州,嫌棄瞥她一眼,“我從來不吃垃圾食品?!?/br> 原本的滿腔熱情霎時被撲滅,葉一竹用力推開他,在狹窄空間里從他身前擦過去。她的馬尾若有若無掃過他的下巴,觸感有點癢,所以他低頭笑了笑。 “這個看起來挺好吃啊……” 她沒理他,自顧往前要去結(jié)賬。剛轉(zhuǎn)過一排貨架,離門口不過幾步距離,就看到那個男人在買煙。 從這個角度望過去,還可以看到站得老遠的莫然。 顧盛廷跟上來,見她停在那里,正欲發(fā)作,但又立馬順著她的目光看到了“熟人”。 與此同時,那個男人掏出錢,眼睛一抬,正好也對上他們的視線。 葉一竹的心跳驀地停止了一瞬,正要回頭,卻被他推了一下??此屏Χ群艽?,可寬大手掌落到她肩膀,更像是隨意搭在上面。 他也在。 她突然感到安心許多,默默舒了口氣,從容往前走。 顧盛廷把自己手里的幾袋小零食一并扔到她手里,走過去問老板:“這些一共多少?” 陳金生收回視線,把錢放到柜臺上,又回頭看了眼站在樹下的女孩。莫然等得有些不耐煩:“買個煙怎么這么久……” 一轉(zhuǎn)身,她整個人愣在原地,臉色煞白。 顧盛廷一手搭在玻璃柜上,側(cè)對著她,似乎在專心等待老板算賬,而葉一竹不偏不倚和她視線撞了個正著。 莫然心跳如雷,下意識想再次轉(zhuǎn)身,可殘存的理智卻告訴她:為時已晚,此刻再做什么都是多余的。逃避都只會顯得刻意。 陳金生付完錢朝她走去,未察覺她佯裝鎮(zhèn)定的異樣,只覺得自己滿腔怒火和悲憤控制不住地噴薄而出。 “我那天看你在校門口,等那小子和另一個女生說話都等了十分鐘。我就買包煙的功夫,你就這么不耐煩?” 莫然粗粗喘著氣,無法發(fā)泄,垂在身側(cè)的雙手緊緊攥著衣角。 “七塊五!”老板把零食都攏進一個袋子,顧盛廷順手拎起來,像個甩手掌柜等著葉一竹付錢 葉一竹瞪他一眼,不情不愿掏出手機準備付款。老板在一旁笑說:“小伙子,你這樣是追不到女孩子的!” 他們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只見她動了動眉毛,利落地將手機塞回口袋,對老板說:“大伯您誤會啦,他也沒有要追我的意思?!?/br> 也許是她的口氣太過死板,老板愣了愣,只好干笑。 葉一竹說完就往外走去,根本沒朝莫然的方向看。 可她越是這樣漠不關(guān)己,莫然就越發(fā)慌亂。 畢竟誰會對這樣偶然發(fā)現(xiàn)的八卦不感興趣呢。 就說莫然自己,自顧不暇了卻還是會分出心思去探究顧盛廷和葉一竹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大半夜的,他們?yōu)槭裁磿霈F(xiàn)在這種鬼地方。 顧盛廷嬉皮笑臉和老板說了句什么,打了個響指匆匆追上葉一竹。他假裝不經(jīng)意往旁邊瞥了一眼,卻沒有率先出聲,而是等莫然慌亂挪開視線后又鎮(zhèn)定自若地主動沖他打招呼。 葉一竹有些不可思議,轉(zhuǎn)過頭看顧盛廷時正好對上陳金生同樣困惑的視線。 顧盛廷散漫揮手表示回應(yīng),目光從陳金生身上掠過,沒有任何探尋和質(zhì)疑,如同看一個陌生人。 他一屁股坐回車上,抬腕看了眼表,然后打開袋子隨意撿了包鍋巴出來。 空氣中只剩下塑料袋沙沙作響,葉一竹站在車邊,朝他使了個眼色,詢問他現(xiàn)在該怎么辦。 誰知道人家根本不會意,朝嘴里扔了一塊鍋巴,才嚼了兩下就把剩下的都遞出去給她,一臉嫌棄:“這也太難吃了!” 葉一竹被帶偏,接過來呢喃:“怎么可能……” 她記得這個鍋巴是小學時候每天都要吃好幾包的東西,抓了一把放進嘴巴,漸漸覺得不對勁。 而戲耍她的男人,彎了彎嘴角,一錯不錯凝視著她。 雖然她很不想承認這個東西的確變了味,但更看不慣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葉一竹把東西又扔回他手里,剛想說什么,那邊卻突然傳來克制卻激烈的爭吵。 “陳金生你混蛋……” 那個叫陳金生的男人脖子上青筋顯露,想要說什么,可莫然神色懇求死死抓住他衣角,搖搖頭。 顧盛廷將充電器收好,重新坐上車,催促葉一竹:“快點的,去得越晚人越多?!?/br> 他們的車子駛出去一段距離,男人壓抑悲憤的咆哮才傳出來。 “我混蛋,你又是什么好貨?我來城里找你,你就是這么對我的!我他媽供你上學,你卻忙著在學校勾引男人……” 車子開上大橋,兩邊霓虹的燈光倒影到河面,波光粼粼。游輪響起沉實悠長的鳴笛,最后一批游客陸陸續(xù)續(xù)上岸。 “還真叫你猜對了。” 葉一竹反應(yīng)了一下,卻絲毫沒有輕松的感覺。 這有什么值得高興的?該說誰是可憐人呢? “顧盛廷,我們好像闖了大禍。我們知道了她的秘密?!?/br> 他懶懶哼唧一聲,“難道你還怕她找你麻煩,毀尸滅跡嗎?” 葉一竹將雙手往后撐,仰面享受柔和的風吹拂過來。 “也就你這樣的人天不怕地不怕。” “誰說的?!?/br> 葉一竹佯裝好奇,一下子坐起來靠近他,越過他的肩膀,下巴抵住被風灌得撐起來的衣角。 “我害怕你呀。” 后視鏡里她一雙眼睛彎成月牙狀,額前的碎發(fā)凌亂交織,快速晃過的光影在她臉上明暗交雜。 “巧了,我也怕你。” ———— 這章肥死了 信息量巨大 我真的寫得快要吐血 但是離他們捅破窗戶紙真的越來越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