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
外面的天依舊是黑色。 葉一竹全身軟癱在他懷里,動彈不得。他同樣也是,大汗淋漓,憐愛親吻著她手臂每一寸肌膚,艱難扯下那個透明的東西,隨手一扔,就沒入一堆衣服里再難找尋。 可證明他們“犯罪”的東西不止這一樣,他伸手想要去扯被子,卻碰到被單上一塊的溫濕。 他撐手坐起來,又來了興致:“我抱你去洗澡好不好?!?/br> 她的思緒還是漂浮的云朵,虛弱翻了個身,懶懶不想動。 一番初體驗后,她被他折騰掉半條命,要不是他很多動作的確生疏,不然她又要懷疑他是不是第一次。 “別鬧脾氣了……”他嗓音低低的,噴出的薄薄溫熱氣息撓得她發(fā)癢,不恥地又不可抑制起了反應。 葉一竹突然被激醒,打開他亂摸的手,自己坐起來。她全身還是火辣辣的溫度,可離開被子的瞬間還是不禁打了個冷顫。 本來還想披件衣服,可摸黑找了半天也找不到一件能穿的,她索性放棄,赤裸站在他面前,語氣悶悶的:有新毛巾吧? 他慢悠悠坐起來,雙手撐著床頭看她曼妙的身姿。 要什么有什么,你先去,他們把東西都收走了,擺在那里的都是我的東西。說完,他突然伸腳踢了一下她的小屁股,一會兒給你送過去。 她不甘示弱踢回去,可身上實在沒勁,力量落到他身上像是撓癢癢,反倒讓他樂在其中。 葉一竹踩著他的拖鞋走到廁所,快速把門鎖上。 他們的浴室和她們住的地方差不多大,老式房子留給廁所的空間連轉(zhuǎn)個身都難。架子上擺放著他的香皂和洗發(fā)水,大大小小有四五罐。 拉開水閥,蒸氣很快就彌漫開。她洗的時候動作很小心,帶著巨大的不確定和恐懼。 一是怕疼,二是有些抵觸去觸碰剛才被盡情掠奪同時又盡情釋放的私處。她害怕面對那里的變化,可又不得不把手伸進去。 手指觸碰到柔軟處時,全身神經(jīng)都崩到極限,不禁仰頭閉緊雙眼,可這樣一來,身體本能回憶起被他手指入侵的感覺。熱水嘩啦啦沖刷著,她柔嫩泛紅的肌膚上還是一層層泛起細小的疙瘩。 她洗得有些恍惚,任由思緒放空,就連顧盛廷敲門叫她許久都沒反應。 終于,門被開了一個縫隙,她低沉的嗓音混合著水霧,十足迷蒙。 “給我吧?!?/br> 他老實遞給她,卻在她縮回手的時候推開門沖了進去。 也許是因為他披了件睡袍,又或許是她早有預感,所以面對他的突然闖入,她只是微怔在原地,有些茫然,臉上并沒有流露出太多情緒。 他有些不安,捧起她的臉,小心翼翼問:“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見她不說話,他更需要反復確認:“是不是那里還疼?” 她久久盯著他,低罵一句“流氓”。 他松了口氣,手插進她如瀑的黑發(fā)里,“我關心你,你還反過來罵我?!?/br> “是誰爽了,我疼又是因為誰?” 她又扯了扯他身上的浴袍,冷笑一聲:“自己知道穿衣服,人家脫光了在里面洗澡,你倒要沖進來?!?/br> 伶牙俐齒的,她像是要把剛才在床上受的委屈全都用嘴巴反擊回來。 “又不是沒看過,剛才不僅看了,我哪里沒親過摸過……”他邊說邊湊上去,不由分說捧起她的小臉,淺淺啄了幾下。 她的臉又紅了,卻沒有之前紅得厲害。羞恥身體被他輕易撩火的同時,她心甘情愿順著他的力量抵到墻上,輕吻他的唇。 這次他們都沒有吻得很用力,狹窄空間里緩慢流動著的情愫就像一罐塵封許久的蜜糖,不齁不沖,只有無盡甘甜。 她突然笑出聲,開始脫他身上松散的浴袍,他閉眼始終含著她的唇,卻有空騰出手幫她徹底把自己脫個精光。身上很快就從頭濕到尾,他很快重新捧起她的臉,每吻一下就停一下垂眸看她。英俊的五官近在咫尺,垂落的發(fā)梢滴掛著透明水珠,她看得心動,緊緊抱住他,兩人同時悶哼一聲,她仰起白皙纖長的脖子,雙眼迷離,咬唇承受著下體的實悶感,輕柔的吻落到乳心,她漸漸控制不住嬌喘出聲,眼角也滲出淚。 …… 房間亮著燈,她看到他已經(jīng)把一片狼藉收拾干凈,她的衣服被他的包裹著整整齊齊掛在衣架上。 就連床單他都換了新的。 浴室的水聲還沒停,她一個人站在明亮的房間里,四周無比靜默,心底突然涌起說不清道不明的落寞。 顧盛廷吹干頭發(fā)回來時,看到她穿他睡衣蜷縮在被子里,只露出毛茸茸的腦袋。 小心翼翼躺到她身邊,替她捻緊被子的邊緣,他又情不自禁伸手替她撥了撥額前的碎發(fā)。 她以前說過自己睡覺很不老實,可現(xiàn)在倒是安安靜靜的,像個粉嫩嫩的嬰兒,他一展臂收攏就把她整個抱住。 * 果不其然,他們第二天早上起晚了。葉一竹原本想睡著前提醒他多定幾個鬧鐘,可一晚上折騰下來,她一挨著床就陷入沉睡,一覺到天亮。 兩人手忙腳亂,嘴也沒閑著。 “光想著提醒我,你自己怎么不多定幾個鬧鐘……” 他看起來也不是特別著急,從廁所晃蕩著回房間,見她一臉煩躁在拆快遞。 昨晚的衣服都是煙酒臭味,完全不能再穿了。剛好她留在這里的快遞是一件羊毛大衣,“我?guī)湍悴?,笨手笨腳的?!?/br> 她把手里的東西全扔給他,然后抱著自己的內(nèi)衣和打底跑去廁所,驚慌又害臊的樣子惹得他啞然失笑。 “我的公主,七點四十了,咱們可以走了嗎……” 他扯著嗓子走到洗漱間喊她,卻被眼前的一幕美到失語。 只因為看到她裝扮整齊站在鏡子前梳頭發(fā)。 黑色的羊毛大衣版型很好,她整個側(cè)面又薄又有型,微微仰頭,側(cè)臉線條清秀流暢。經(jīng)過昨晚,她臉頰還微泛紅潤,整個人越發(fā)光彩,舉手投足都散發(fā)出迷人魅力。 他疏懶斜靠在墻上就這樣久久凝視她,不自覺拿出手機找角度拍了張照片。被發(fā)現(xiàn)后,他輕笑一聲把手機揣回口袋,然后轉(zhuǎn)身離開。 要跨坐到后座時,她剛要叉開腿,兩腿間一陣澀痛。她咬唇倒吸口涼氣,用力拍他后背,才算解氣。 正在插鑰匙的顧盛廷一頭霧水。 本來補課期間校園就沒什么人,他們又踩點到,更引起了保安的注意。 “下次早點到,這門說關就關了。” 顧盛廷笑嘻嘻的和保安大爺又是打招呼又是道歉,還不忘停下在校門口的餐車選早餐。 緊趕慢趕總算趕在早讀開始前抵達教室,兩人要分開時,顧盛廷拉住葉一竹要給她早餐。 坐在教室里的人百無聊賴,紛紛抬眼偷看他們。 “葉一竹,就差你一個人沒交數(shù)學試卷了?!?/br> 又是出來準備去送作業(yè)的方哲州碰到他們。 葉一竹忙著應他:“試卷就在抽屜,等我一下?!闭f完她不耐煩推了把顧盛廷,讓他上樓,“等會兒課間再說吧!” 他被一根吸管搞得心煩意亂,難得壓著怒火乖乖聽了她的話三步作兩步跑上樓。 方哲州站在樓梯角等葉一竹,莫名覺得這一幕很熟悉。 只是去年那時候,葉一竹和顧盛廷好像還不認識呢。 * 那晚葉一竹沒上英語課的事被劉圻梅知道了,從此往后,只要她有空,就會親自到學校開車接葉一竹放學。 顧盛廷本來打算今晚繼續(xù)帶她去和章矩他們玩,可她一句話沒留下就被劉圻梅接回家,讓他的興致也減了大半。索性下了晚修就回宿舍躺著打游戲,但越打心越亂。 床單上還余留有她的體香,他難免心猿意馬,初嘗禁果后,他更容易躁動,最后直接去廁所自己解決了一次。 本來他還想用老套路——先去玩,玩上頭了把她接到他這里。可計劃得好好的,她突然被接回家上狗屁英語課也就算了,還一個晚上都沒給他發(fā)過一條消息。 至于學得這么認真嗎? 他精疲力竭躺在床上,想到半年之后,她也許真要去美國…… 腦袋里像有無數(shù)只蒼蠅在嗡嗡作響,最后他低吼一聲,爬起來換衣服直奔會所找章矩他們。 熟人局他玩得很盡興,快要到十二點的時候,他終于坐不住走出去想給她打個電話。 路上碰到剛好送完酒出來的許佳安,兩人擦肩而過,還是她先認出他,停下腳步躊躇半天。 顧盛廷不可置信,摁滅手機壓著聲音對她說:“你瘋了,都被人拍照片了還敢來?” 見他沒有很意外,許佳安就知道他認出了照片上的人就是她。 又或者是葉一竹告訴他的。 “簽了合同的,必須把這一個月干完?!彼桓铱此难劬?,就像在二樓后座第一次被他認出來一樣。 顧盛廷覺得好笑:“雇傭未成年人還要簽合同,你小心別被人騙了?!?/br> “我和你們不一樣?!彼驍嗨脑挘曇艉翢o波瀾,平靜敘述著一個于她而言殘酷的事實。她的話讓顧盛廷一愣,臉上戲謔的笑慢慢消失。 “可是我不明白,我來這種地方端酒打工賺點生活費礙著誰了?葉一竹為什么要這樣對我。我知道以她的身份,想讓我在學校身敗名裂不是件難事,可那天的事明明就是一個誤會,她……” 她死死咬著蒼白的嘴唇控訴,越說越激動,眼中噙淚,路過的人看到了,都不由望向顧盛廷,浮想聯(lián)翩。 顧盛廷反應了半天,耐著性子打斷她的話:“我知道那幾張照片是葉一竹來的那天被拍的,但就憑那幾張照片就斷定什么,是不是有點太可笑了?!?/br> 許佳安的眼淚奪眶而出,卻偏執(zhí)扭過頭不再看他,冷笑道:“她是你女朋友,你當然為她說話?!?/br> “是,她是我女朋友,我當然不能讓人誤會她。” 許佳安沒想到他會這樣回復,臉上的情緒蕩然無存,只有一行行淚還在無聲地流。 顧盛廷見不得女孩子掉眼淚,也知道許佳安在經(jīng)歷那種事情后心態(tài)的轉(zhuǎn)變,他修眉緊蹙,似乎很為難,但想了許久,還是決定把真相告訴她。 “許佳安,我的話你可以不信。但是葉一竹是怎樣的人,她屑不屑于做這些事,你也和她同班了兩年,應該心里有底?!?/br> 許佳安沒有說話,臉上難掩的失落和冷漠拒人千里。 “校慶那天的事我和她都說開了。至于照片的事,你應該還記得你倒酒的時候把酒灑到一個女孩身上了吧。” 聽到這里許佳安才神情微動,抬眼疑惑去看顧盛廷??吹剿断铝朔纻洌櫴⑼底运闪丝跉?,邊說邊伸手接過她手里的酒盤。 一拿才知道這東西是有些分量的。 “那個女生也是咱們學校的,你應該有印象,校慶主持人的名額最后不是給了她嗎?!闭f這句話時顧盛廷小心翼翼觀察著她的神情,生怕再次觸動她心里的傷疤。 此時正好路過一個男服務生,顧盛廷朝他打了個響指,從口袋掏出張紅色人民幣夾在酒瓶底下,連同托盤一起給他。 “謝了,兄弟?!?/br> 誰會跟錢過不去,那個服務生本來滿臉勉強,此時卻是樂開花,心甘情愿幫許佳安把托盤端走。 原本許佳安聽到顧盛廷的話就十分愕然,再看到他“自作主張”幫自己,她的心砰砰砰跳個不停。 顧盛廷轉(zhuǎn)身,和她入神的視線在空中交匯,她一時覺得尷尬、心虛,火速低下頭。可所有兵荒馬亂的情緒都蓋不過心頭的悸動。 事到如今,她還是沒有辦法接受他和別人在一起。不甘、委屈還有滿肚子想問的話一股腦沖擊著她,眼眶一熱,刷刷又就掉下幾行清淚。 顧盛廷剛想開口,她就突然俯身一手按著左腹一手捂嘴止不住干嘔。其實剛才顧盛廷就把她漂浮的步伐和發(fā)紅的臉頰盡收眼底,現(xiàn)在她的反應更是證實了顧盛廷的猜想。 “你喝酒了?” 許佳安有些恍惚,覺得他在憤怒的質(zhì)問。她抬起一雙淚眼倔強望著他,淡淡開口:“剛才有個客人死活非要看我喝酒,不然就不讓我出來。” “你他媽傻啊,明知道一個女孩子在這種地方工作有多危險……” 她沉醉于他此刻只為了她一個人而發(fā)的脾氣,失魂癡癡地笑著呢喃:“對,我就是傻?!?/br> 他有些怔忡,難言的目光在她化著濃妝的小臉上巡視,一時難以與平時在學校清朗純凈的她聯(lián)系在一起。 她又俯身作嘔,問他:“能扶我去洗手間嗎?” “幾點結(jié)束?” 許佳安突然拿手握住他扶著自己的腕,轉(zhuǎn)了個方向,湊近去看他的手表。她艱難從制服口袋里掏出手機給他,“十二點了,幫我打個卡吧?!?/br> 他接過她的手機,沒有說話。 靠在門口十分手生的完成了一系列cao作,退回到主界面時,由于他用不慣國產(chǎn)機,許佳安的手機握在他的大掌里又如同袖珍之物,手一滑,拇指就觸到了相冊圖標。 他心里一驚,連忙想退出,可目光一掃,便不由得被里面赫然排列的幾行照片吸引住。 摁滅屏幕后,顧盛廷滿懷心事的看著走廊里昏暗卻華麗的燈光,頭一偏,視線和從男廁所走出來的成博宇對個正著。 剛剛他和許佳安在走廊的一幕,全都被成博宇盡收眼底。 可成博宇習慣于置身事外。 他看得出來,顧盛廷對葉一竹是認真的,也始終相信經(jīng)歷了重重困難才走到一起的兩人彼此深刻的感情。但同時,他也看慣了這個圈子里的男女亂象。 可事情偏偏壞在,許佳安并不是這個圈子里的人,可她卻好像一直徘徊在顧盛廷和葉一竹這段關系的邊緣。 最終,他還是忍不住走上去,對顧盛廷說:“一次是偶然,兩次是意外,三次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