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冬日偷眠。 房間里靜悄悄的,幽暗似夜。很長一段時間,葉一竹都是一個人享受大床,在溫?zé)釕驯Ю餆蟹藗€身,以及四肢的酸痛無力都在提醒,她的床上還躺著另一個人。 她睜開眼看他,在一張俊秀的睡顏中逐漸清醒。 他睡覺一直很安靜,不會打呼嚕,不會和她搶被子。 可他昨晚把她折磨得半死。 葉一竹心跳平穩(wěn),表情淡淡拿開他搭到自己小腹上的手。 男人仍舊沒有反應(yīng),睡得死沉。 她仰脖抖落長發(fā),雙腳晃蕩著去勾找拖鞋,覺得有些冷,又下意識捂住了胸前的一塊被單。 正要下床,身后撲騰起一陣風(fēng),她驚呼一聲,軟綿綿被被子帶回去。 “騙子!你早就醒了!” 顧盛廷低低地笑,展臂攬她入懷中,小腿壓到她腰間,捻好被子的邊緣,保存全是曖昧氣息的余溫。 “哪有你這么殘忍的女人,想提上褲子不認(rèn)人啊?!?/br> 葉一竹沒說話,趴在他胸膛前動了兩下,調(diào)整一個舒服的姿勢。 他身上的、她身上的,鼻端全是她自己平日聞慣的香氣,兩腿間隱隱灼痛,她使不上力。 以前每次在外荒唐一夜后的早晨,他們都沒有時間在床上纏綿,火急火燎收拾東西踩點到教室。 此時此刻,室外飄雪,他們在暖室里任由殘留的倦意滋長。 時間好像被無限延長,直到宇宙盡頭。 顧盛廷后來也沒再說話,一直輕輕揉娑她的肩頭,又或者是給她按摩小腿,支起一只手撐在床頭看她。 葉一竹再次沉沉入眠,睡顏安靜。 他忍不住拿唇輕擦過她的額心,怎么都愛撫不夠。 臨近中午,兩人才不緊不慢起床。葉一竹從浴室出來的時候,顧盛廷正好從玄關(guān)走進(jìn)來,手里拎著大包小包,看她一眼,打個響指。 “過來吃東西?!?/br> 他非常厚顏且無恥,自己換上了葉一竹原本買給葉集揚的襯衣和和休閑褲。 牛頭不對馬嘴的搭配,穿在他身上卻出奇好看。 她站愣在門前,心頭突突跳了幾下。 “怎么,是不是被你男人迷暈了?!彼娝粍?,也不著急把東西拿到餐廳放,屈指彈她的腦門。 十分自然親昵的一個小動作。 她默默走到陽臺去拉窗簾。 身后的人很快就跟上來。 “放手?!?/br> 他走過去從背后摟住她的腰,雙手放在她平坦得有些凹下去的小腹上。 太瘦了,她比從前還要瘦,昨晚他每一次用力都生怕把她撞散。 擔(dān)心歸擔(dān)心,情動時,他一點力量都沒有保留。 “要不要我給你重新找個酒店?!彼疵掖嬖诟?,以此掩飾內(nèi)心的慌張。 清早醒來,她又是這副冷冷淡淡的樣子,讓他無法把握,好像已經(jīng)使出全力了,還是抓不住她。 “不用,你知道我最怕麻煩?!?/br> 她任他抱,卸下所有力量和防備。 他輕吁了口氣,為她那句“你知道”而深深心悸。 雪應(yīng)該是后半夜開始下的,從高處望遠(yuǎn),平日張牙舞爪的都市在白雪皚皚中一片柔和。 “你昨晚,是和秦銘他們一起去的二樓后座嗎?” 他還是有些耿耿于懷。而且他昨晚從富二代的只言片語中猜測到:她原本是和另一批一起的,只不過后來那幫人撤了,她留下來和他們一起玩。 葉一竹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里面多了幾分茫然。 “和秦銘,還有靳岑?!?/br> 大概是沒想到她會如此坦率,顧盛廷怔了怔,不知該作何反應(yīng)。 “那晚在銀色海岸,你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嗎?” 她在他懷里轉(zhuǎn)身,無形中拉開了距離。 提起那晚,顧盛廷眸光一暗,嗓音低沉許久:“警方抓獲了一幫販毒團(tuán)伙,不過據(jù)我所了解,還有一個背有跨國通緝令的殺人犯?!?/br> “那個人是阿杰。” “阿杰?”顧盛廷不解。 “他以前在二樓后座當(dāng)酒保。” 顧盛廷思緒頓滯,想起來了。 那是她的朋友,以前也跟呂家群混的。 葉一竹走過他身邊,到廚房的時候發(fā)現(xiàn)那里煥然一新。 沒有絲毫昨晚打翻的紅糖水留下的殘局。 顧盛廷跟上來,打開包裝袋,給咖啡加好適量的奶糖,放到她面前。葉一竹坐下來,沒有抗拒他體貼細(xì)微的服務(wù)。 沉默間只有微弱的咀嚼聲。 “華杰是被陷害的,靳岑這次回來就是為了救他?!彼捅P托出。 那句“那關(guān)你什么事”就卡在舌尖,最后的最后,顧盛廷還是硬生生咽了回去,猛灌一口咖啡。 他們好不容易才能如此平和坐在一起吃早餐,他不想因為那邊人的事情又和她鬧不愉快。 也許是見他太久沒有反應(yīng),葉一竹抬起眼,看著他說:“是李宇在搞鬼?!?/br> 顧盛廷嘴巴的動作停了一下,遲遲沒有出聲,眼神漸變鋒利,定定回望她。她也沒有多說什么,他終于忍不住開口:“我是聽說過,李宇今年初回國了?!?/br> 他們高中畢業(yè)、葉一竹去美國那一年,李宇全家移民澳洲。 其實他沒有告訴葉一竹,自己有關(guān)李宇的消息都是從馬旭那里得來的。這個世界就是這么小,馬旭和李宇在澳洲認(rèn)識,如今李宇回國,很多生意和生活上的事,都是馬旭在幫忙照應(yīng)。 馬旭還曾主動提過要介紹顧盛廷和李宇認(rèn)識。 只不過是他一直托辭,不肯去見那個不共戴天的人渣罷了。 聽她提起李宇又與那幫人有了恩怨,顧盛廷難以辨認(rèn)心里復(fù)雜的情緒。 她靜靜注視他,忽然笑了一下,“我和你說這件事,其實是想問一下你有沒有李宇的消息,僅此而已。你若不想多說,我也不會為難你?!?/br> 昨晚聽靳岑他們的對話,葉一竹大概了解到李家如今在大重的商業(yè)版圖。 和一般商人家庭不同,李宇當(dāng)年只是一個高中生就敢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卻每一次都能全身而退,可想而知他身后的勢力有多大。 如今過了七年,他只會越發(fā)猖狂。 而和李宇一起為虎作倀,陷害華杰的罪魁禍?zhǔn)?,還有大重鼎鼎有名的公子哥馬旭。 “更何況,我們現(xiàn)在沒有任何關(guān)系,讓你有理由幫我?!?/br> 顧盛廷眉心一乍,一雙眼黑不見底,沉沉看著她。 似乎是在品悟她說了這么多句是否都是在為最后冷淡吐出的這一句話做鋪墊。 顧盛廷拼命克制自己此起彼伏的情緒波動,手有些抖,放下叁明治交迭抵在沉重的額前,啞聲開口:“馬旭是馬旭,李宇是李宇,我和馬旭只是合作關(guān)系,天普的新項目需要他手里的資金和他們馬氏的名氣,你不要多想?!?/br> 葉一竹身形未動,繼續(xù)專心吃東西,也不知道有沒有把他的話聽進(jìn)心里。 他起身坐到她身邊,沉肅的臉上也沒有一絲表情,只是再度開口:“還有,華杰的事,會有法律來主持公道。就算那些人亂來,你和秦銘可是受過教育的高階分子?!?/br> 說到底,他始終對靳岑心懷芥蒂,從心底排斥他們那群人。 畢竟當(dāng)年在下下的那起事故因她而起,葉一竹莫名其妙卷入和李宇的紛爭,除了任心是罪魁禍?zhǔn)?,靳岑也逃不開干系。 當(dāng)年靳岑跑路去了新加坡,在那邊和一個黑白兩道通吃的六哥是如何站穩(wěn)腳跟的,無人得知。 所以顧盛廷心里很是鄙夷,甚至厭棄,靳岑這趟回來嘴上說著要救他們的人,卻遲遲沒有行動,還在這時候把葉一竹叫去參加他們的聚會到底是什么意思。 并不是怕李宇和靳岑的糾葛,也不是怕李宇再次主動挑事。而是擔(dān)心她,怕她為了那群人,毀了自己。 “不說這些了,你走吧,我等會兒還要和領(lǐng)導(dǎo)匯報工作?!?/br> 葉一竹想站起來,被他抓住了一截手腕。她站定不動,身上只有一件寬松的襯衫,長發(fā)都捋到一邊肩頭,不施粉黛,但唇越發(fā)鮮紅。 “我什么時候可以再見你?” 他微微仰面,喉頭似乎似乎滑動了一下。 葉一竹直想發(fā)笑,手慢慢搭上他的肩膀捋了捋上面一絲不起眼的褶皺,語速慢慢的。 “是什么時候可以再和我zuoai吧?!?/br> 他不回避她,臉色清淡,似乎很寡意,但眼睛里全是滔天情欲。一個攔腰把她抱到腿上。 “是,我很想和你zuoai,昨晚遠(yuǎn)遠(yuǎn)不夠。男人想和心愛的女人zuoai不是件羞恥的事。” 葉一竹摟著他的脖子,笑而不語,忽然伸手拿起被隨意甩在桌角的一張購物卡。 是葉集揚給她的某商場高端消費卡,葉一竹沒時間逛街,也不缺那點錢。 她輕輕把卡塞進(jìn)他淡色的薄唇里,“昨晚辛苦你了,小顧?!?/br> 顧盛廷怔住,漆黑的瞳孔似乎在左右震顫,連帶著掐她腰的手都加大力道。 葉一竹似笑非笑,“有需要的時候,我再找你……” 說完她踮腳起身,一股生猛的力量撲上來,她被壓到桌上,天旋地轉(zhuǎn)間,顧盛廷覆上來狠狠撬開她的齒關(guān)。 所有的聲音都被嗚嗚咽咽遏止在鼻底,他吻得窮兇惡極,勾纏著她的舌頭不停吮吸。很快,耳邊只剩下粗重急促的喘息聲,一陣一陣,似風(fēng)又像雨。 葉一竹快要窒息,死死扯住他的衣擺,心跳頂破喉嚨。 短暫分開時,兩人都?xì)獯跤醪环直舜恕?/br> 葉一竹睜眼,里面一片清亮。 完全是因為生理反應(yīng),窒悶的痛感逼得她眼淚簌簌。 顧盛廷雙眼迷離,似乎想開口說什么,但下一秒她主動抱住他的頭,含住他的唇,遲鈍沉緩地吻回去。 他皺了皺眉,心被拋起又重重落下。 根本摸不清她到底怎么想的,是否真的開始接納他給他一個重新愛的機(jī)會。 可漸漸地,他迷失在她的癡迷纏綿的回應(yīng)里,用力抱她坐到桌上,仰頭就她的高度。 有破云而出的一縷陽光,悠悠斜照進(jìn)來。在地上那張被丟棄的卡身上,切割出光影的形狀。 * 天氣越來越冷,時不時就會飄些小雪,商場多了幾分圣誕氣息,也昭示著一年即將結(jié)束。 顧盛廷到會所門口時,正好碰上馬旭。 “今兒來挺早啊。” 今晚的局是馬旭組的,不是什么商務(wù)局,就是一幫富二代聚在一起喝酒。 馬旭沖他搖搖手,“別提了,最近倒霉運,趕早不趕晚,不然怕路上出什么事耽誤了時間?!?/br> 顧盛廷好笑出聲:“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昨晚我司機(jī)去接我,回去的路上闖紅燈,被巡邏交警攔??;今早我負(fù)責(zé)的一個工程施工現(xiàn)場出事,我爸讓我一個小時內(nèi)滾到公司,我酒還沒醒就開車上路。你猜怎么著?” 他故弄玄虛,顧盛廷似笑非笑不接他的茬。 “撞一老太太,事兒還賊多,就想訛我。”馬旭懊惱拍手,盡是無奈。 顧盛廷推開門側(cè)身請他先進(jìn)去,笑說:“你這叫先衰后福,為什么不換個角度想呢?說不定這表明咱們的項目進(jìn)展順利,最后能大賺一筆?!?/br> 這話聽著舒坦,馬旭嘖了兩聲,“我還想起件事,前晚在二樓后座,我就讓那個服務(wù)生多喝了兩杯酒,不知道那個缺德的就叫來經(jīng)理和保安?!彼麣鈽O反笑,“你說夠他媽離譜吧!我算是看明白了,最近啊我就得謹(jǐn)言慎行,除了和你們幾個聚,我哪兒不敢去了?!?/br> 顧盛廷沉吟片刻,下意識問:“前晚你也在二樓后座?” “啊,和幾個哥們兒,怎么著你也在???” 顧盛廷笑笑,“沒有,我本來要去的,后來公司有些事就耽擱了?!逼叹娃D(zhuǎn)移了話題,再走了幾步路就到了包廂。 侍者一推門,里面的喧雜人聲就鋪天蓋地席卷而來。見了兩人,紛紛起哄讓他們先在門口干完一瓶酒才讓進(jìn)來。 包廂里除了周思徒和幾個臉熟的,還有幾個面生的男人。 等搖晃的燈光閃過沙發(fā)正中,被兩個女人包圍住的男人面容逐漸清晰。 “我說呢,我老有預(yù)感,覺得今晚這局來得值,原來是有老熟人在?!?/br> 李宇吐了口煙,將搭在女人肩上的手抬起來,不緊不慢捻煙灰。馬旭后知后覺開口,看看李宇,又看看身邊似笑非笑的顧盛廷。 “廷子原來就和我說過和你認(rèn)識,你看我這腦子?!?/br> 李宇把手搭在膝蓋上,彎著上半身,只抬眼目光灼灼望向顧盛廷。 “是嘛,我還以為過了這么多年,廷子把我這個學(xué)長給忘了?!?/br> 場上除了李宇在說話,一時無言默契保持緘默,都覺得這絕不是什么“兄弟情深”的戲碼。 就連馬旭都有些一頭霧水。 唯有顧盛廷依舊把手插褲兜里,姿態(tài)散漫。 “宇哥說的什么話,好歹以前我們一起打過兩年的球賽呢?!彼A送#中χa(bǔ)充;“雖然是我們年級贏得多?!?/br> 李宇笑出聲,將手中的煙頭徹底摁滅,甩開趴在身上的兩個女人,竟然站起身來朝顧盛廷伸出手。 “別來無恙啊,廷子?!?/br> 他的舉動讓所有人瞠目結(jié)舌。 畢竟能讓李宇主動站起來握手的人,今天在場的也就只有一個顧盛廷而已。 “廷子,李宇這小子可是出了名的狂,我和他認(rèn)識這么多年,他都沒給過我這個面子?!?/br> 其實根本不用馬旭話里話外的提醒,顧盛廷已經(jīng)走上前,把手從口袋拿出來。 “好久不見,宇哥?!?/br> 兩只手在空中沒有聲響地交握,兩人都眼含笑意,可眼底的情緒深藏不露。 入座時,李宇還特意和馬旭強(qiáng)調(diào):“你就別跟著湊熱鬧了。我和廷子在一中認(rèn)識那會兒,你還在澳洲喂袋鼠呢,按理來說,是我和他認(rèn)識更久。” 眾人哄堂大笑,馬旭懶得和他爭辯,一坐下就沒好氣地喊:“怎么的,只給你自己安排了美女,這也太不夠意思了吧?!?/br> 李宇又含了根煙,等女人給他點燃,才皺眉心不在焉地說:“你小子眼光高,我哪敢給你挑人?!?/br> 馬旭壞笑:“嗬,這我可不敢和廷子比?!?/br> 不一會兒,就魚貫走進(jìn)來大概八九個女人。 各個豐滿有料,姿態(tài)sao媚,令人目不暇接。 馬旭看得眼都直了,正想點人,卻被李宇出聲打斷:“按規(guī)矩,新人優(yōu)先。” 說完,他扭頭看向半躺在沙發(fā)上的顧盛廷。 馬旭搓搓手,催促他:“你不選我可就點人了啊?!?/br> 全場的目光都落到顧盛廷身上,只見他朝李宇頷首,漫不經(jīng)心看向那一排女人。 那幾個女人自從進(jìn)了門就偷摸觀察今天在場的男人,顧盛廷無疑是她們心中的首選。 能來這里消費的都是有錢人,可有錢又年輕英俊的男人卻罕見。 見顧盛廷的眼光投過來,一個個鉚足勁往前拱,時不時搞些小動作,讓他注意到自己。 顧盛廷很果決,不到叁秒鐘便抬手指了第二個女人。 被選中的女人受寵若驚,在其他人羨慕妒忌的眼光下遲疑走出去。 李宇吐了個煙圈,然后對馬旭說:“去吧,看你那猴樣兒。” 就在馬旭要抬手時,顧盛廷突然開口:“旭哥,稍安勿躁嘛?!?/br> 眾人這才反應(yīng)過來,顧盛廷還沒選擇完畢。現(xiàn)場響起寥寥笑聲,各自拿著酒杯,心里都在猜顧盛廷下一個的選擇會是誰。 已經(jīng)坐到顧盛廷女人瞬間泄氣,顯然不快。 “你叫什么名字?”顧盛廷沒有直接選擇,而是先問了那個女人。 “莎莎?!?/br> 顧盛廷含了支煙,莎莎眼疾手快,立馬接過火機(jī)替他點燃。他吸了口煙,對莎莎說:“你來選一個。” 聞言,所有人都不禁興奮叫喊起來。 周思徒直接拍手叫好:“還是廷子會玩兒??!” 莎莎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忸怩著似乎有些為難。 顧盛廷也不理會她無意間透露出來的不情愿和撒嬌,沉著臉開口:“我喜歡爽快的女人?!?/br> 他說話的語調(diào)低沉幾度,沒有任何溫度,把莎莎嚇得不輕,立馬亂指了個人。 “小琴吧,老板會喜歡的?!?/br> 被點中的小琴難掩得意和喜悅,把剛剛顧盛廷的反應(yīng)盡收眼底,她不說二話就扭著身體走上去,倒了杯酒直接湊過去喂到他嘴邊。 顧盛廷很給她面子,扭頭盯著她一飲而盡。 莎莎坐在一旁臉色青一陣紫一陣,痛恨自己占了先機(jī)卻沒有把握好機(jī)會。 馬旭原本看中了小琴,被顧盛廷選去了心有不爽??梢娏四切∽右簧蟻砭徒o大家伙上演了一出好戲,那個混樣看得人心癢癢的,索性也就不和他計較了。 還剩下叁四個沒有被選中的女人垂頭喪氣準(zhǔn)備離開,李宇突然開口:“旭兒啊,你總說哥對你不夠好?!彼脢A煙的手隨意點了個站在最前頭的女人,說:“今天我請客,讓你多點一個?!?/br> 馬旭笑得合不攏嘴,卻說:“不太好吧,哥幾個都是一人兩個,再說了,我怕我吃不消啊?!?/br> 眾人發(fā)出噓聲,更有人直接說:“這天麗可不做那些買賣,你別想太多了?!?/br> 在場的人哄堂大笑,馬旭更是前仰后合,對李宇說:“那我先謝謝宇哥了。” 他和李宇同年,私下也是直呼李宇大名,現(xiàn)在卻刻意跟著大家叫他“宇哥”。 那個最后留下來的“幸運兒”乖順地走到馬旭身邊,卻因為先前兩個女人已經(jīng)各坐了一邊,她只能坐在最外圍。 本來馬旭也沒看上她,只不過多一個人也不是什么壞事,又是李宇開口,馬旭就應(yīng)承下來。 “你叫什么?”馬旭抽著煙漫不經(jīng)心問她。 “竹子。” “竹子?這名夠獨特?!彼麄兊膶υ捖淙肜钣疃?,他感慨一聲,過了一會兒,不經(jīng)意開口:“'竹'這個字,倒是不常見,這么多年,我也就只認(rèn)識一個名字帶'竹'的人。” 李宇說這話時倒沒刻意去看顧盛廷,竹子對李宇莞爾一笑,“老板過獎了。” 隱在角落的顧盛廷吞云吐霧,眼中的光芒卻微不可見滅了一度又一度。 逼仄的包房總是容易陷入迷情氛圍,煙霧環(huán)繞,男人和女人嬉笑聲此起彼伏,就算是個商務(wù)局,也不會有人真的會選擇來這種地方談生意。 小琴穿剛過臀的短裙,一只腿想要盤到顧盛廷腰間,手指緩慢地一點點插過他的襯衫扣子,臉貼進(jìn)他的唇,輕輕開口:“顧總想聽什么歌,我可以唱?!?/br> 李宇朝小琴拋了個媚眼,又出聲對顧盛廷介紹:“小琴唱歌很好聽,廷子你還真挺會選人,這都是經(jīng)驗吧?” 顧盛廷彎了彎嘴角,“我選人講究眼緣。” “宇哥都夸你,我倒還真想見識一下你唱得有多好?!?/br> 小琴抬手撫摸他的下巴,手又一路向下摸索他性感的喉結(jié)、緊實的胸膛,最后戛然而止在金屬皮帶上。 顧盛廷猛地反手抓住她的手腕,笑容曖昧。小琴嬌喘一聲,引得旁人一陣歡呼,都以為他們在玩什么調(diào)情小把戲。 “老板我不敢了……”小琴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哽咽求饒,覺得自己的手筋都快要被擰斷。 莎莎徹底被冷落在一旁,只能吃啞巴虧。李宇看著她無聲勾起嘴角,又抽了口煙,在煙霧繚繞中欣賞角落里交迭的背影。 顧盛廷松手推了小琴一把,“去,唱一首?!?/br> “王菲的歌好不好?”小琴臉色蒼白,嘴唇發(fā)抖小心翼翼問了一句。 不管她是不是故意捏著嗓子在說話,她的聲線聽起來的確適合唱王菲的歌。 顧盛廷懶散靠在沙發(fā)上,伸手解開一顆扣子,略顯不滿。 “唱林憶蓮吧?!?/br> 小琴愣了愣,可對上顧盛廷的目光,她就面帶羞怯點了首《詞不達(dá)意》。 前奏緩緩響起,李宇問顧盛廷:“怎么,不喜歡王菲的歌?” “小琴在天麗可有'小王菲'的稱號?!敝芩纪揭踩滩蛔¢_口。 顧盛廷笑而不語,抽了根萬寶路放進(jìn)嘴里。 李宇又意味深長發(fā)問:“難道是前女友喜歡王菲的歌,怕觸景生情?!?/br> 一時間,馬旭和周思徒探過來八卦的臉。李宇和顧盛廷是高中校友,那么李宇口中的“前女友”,自然就是顧盛廷在高中時期交往的人。 對此,他們十分感興趣。 煙散開的同時,顧盛廷笑出聲,似在認(rèn)真思考,滿不在意反問:“宇哥指的是誰?” 周思徒見怪不怪,覺得這八卦不聽也罷,索性笑著繼續(xù)和懷中的女伴猜拳。 馬旭倒是來了興趣,興奮開口:“我怎么聽思徒說,你以前高中有個女朋友現(xiàn)在是個名氣不小的網(wǎng)紅,是不是她?” 李宇瞥了眼馬旭,“你說的是童理吧?!?/br> “對對對,就是她,我還給她直播打賞過呢?!?/br> 拿這個作為談資,絲毫不避諱。 顧盛廷還是沒什么反應(yīng),只皺眉說:“都多久之前的事了。” 過了一會兒,李宇意味深長開口:“你說的童理的確漂亮,可我們廷子的女人,哪一個不是個頂個的美貌。我說的那個,是長得漂亮,脾氣還火爆,名字也獨特。” 在馬旭越發(fā)好奇的目光下,顧盛廷動了動身子,翹起腿含了塊冰塊慢條斯理地嚼:“那我想我大概知道宇哥說的是誰了?!?/br> 李宇不動聲色,顧盛廷卻主動調(diào)侃,“她那煙嗓,難道不是更適合唱林憶蓮嗎?” “哈哈哈……”李宇笑得開懷,放開摟著女人的手,對顧盛廷說:“聽說,分開得不愉快?” “宇哥人在澳洲,但對咱們學(xué)校發(fā)生的事了如指掌啊?!?/br> 李宇搖了搖食指:“我不行,都是周振柯那小子告訴我的。” “噢,宇哥和他在澳洲還有聯(lián)系呢?!?/br> 怪不得葉一竹有一天冷笑說:澳洲是爛人聚集地。 “澳洲也就那點兒地,在中國這么大的地方,都山水有相逢,在別的地方要碰到,更不是什么難事?!?/br> 李宇說得極慢,可語氣里沒有絲毫感慨的意味。 一整個晚上,顧盛廷極力克制住內(nèi)心的仇恨和厭惡,和他真像是多年未見的校友,偶爾提及過去的人和事,將一段青蔥少年往事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