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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天堂玫瑰在線閱讀 - 拳館(二)

拳館(二)

    奚林,奚是周硯征母親的姓氏,林,周妃想了很久,最后對上了林驚墨,她還記得周硯征當(dāng)時對這個漂亮得驚人得小姑娘有些非同尋常,便將求救電話打給了她。

    身后的女孩子一頭俏皮短發(fā),發(fā)梢染成粉色,穿著米白色皮草外套,像一團雪沖進來,看到林驚墨的背影,稍稍頓住好奇地打量了一眼,隨即繞過她走到周硯征面前。

    粉發(fā)女孩對拳擊沒興趣,也不熱衷這樣的暴力刺激,三天前,她跟著朋友來拳館,純粹只是湊熱鬧。

    擂臺上,她一眼就看到了周硯征,在這個男人梳漠而紳士的外表下,分明有一頭喋血咆哮的野獸。

    怎么會有人同時擁有兩種天差地別的氣質(zhì),還能糅合的天衣無縫,反而像陰陽兩級,矛盾但互補。

    她感覺自己一見鐘情。

    藥遞到周硯征跟前,她以為自己會等到前面幾天他說的那句話,每次都只有的那句話。

    “謝謝,我不需要?!?/br>
    他的語氣就像他的人一樣矛盾,很禮貌,但又沒得商量。

    但這次,周硯征,也就是她眼里的奚林,沒說話,目光鎖著她身后的某個地方,

    她先前以為那個穿著黑色大衣的女孩跟她一樣,被男色所迷的小花癡,可周硯征的眼神告訴她,事實并非如此。

    粉發(fā)女孩扭頭看過去,林驚墨不知什么時候從柜子后走了出來。

    她又一瞥周硯征的表情,抿抿唇,幾天了,她從未見過周硯征這樣的表情,他之前就算是受傷,傷得再重,也不會顯得狼狽,但此時,他看起來很是緊張,露出的手臂肌rou繃得青筋凸起,那雙眼里,死死壓著什么東西。

    只有一雙眼睛,她看不清那女孩的模樣,心里又嫉又氣,走到林驚墨身邊,一下掀掉她的鴨舌帽。

    “怎么不敢見人嗎?”

    “誰準(zhǔn)你碰她!”

    林驚墨撇開臉的同時,一個空的水瓶子砸到粉發(fā)女孩身側(cè)的手上,輕聲的冷叱,從墻角處傳來。

    手上其實不算疼,空水瓶掉落又回彈,但粉發(fā)女孩沒受過這樣的冷待,一剎哭出來,把林驚墨的帽子摔到地上:“誰稀罕了!”

    她跑開了,更衣室的門被撞地哐哐響。

    林驚墨有點不可置信地回望周硯征,坐在椅子上的那個陌生又熟悉的男人,鼻青臉腫,眼角被打得開裂,未被擦干凈的血水順著流。

    她的呼吸都揪緊了,里面有絲絲縷縷的痛意,這怎么會是周硯征呢?

    “怕就滾!”

    她站在那里不動,看上去不敢靠近,周硯征心里情緒翻涌,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

    他從來沒有對林驚墨說過重話,更別說罵她。

    但說完這一句,他的神色比被罵的林驚墨還要難看,灰敗的雙眸之中,又帶著一點希冀。

    林驚墨心尖一顫,鈍鈍地痛,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沉默的角力,數(shù)十秒后,林驚墨緩緩上前,摘掉了口罩,仔細(xì)地看著他臉上每一寸傷口和血痕:“我沒有怕你?!?/br>
    “只是我認(rèn)識的周硯征,不會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br>
    周硯征聞言笑了,依稀是她印象中的清淺笑容,溫和,卻沒有溫度,他道:“林驚墨,你根本不了解也不認(rèn)識我?!?/br>
    林驚墨又靠近一點,她蹲到他跟前,“是,我剛才發(fā)現(xiàn)了,其實你也一樣,不了解也不認(rèn)識我?!?/br>
    就在那沉默的數(shù)十秒里,林驚墨想起自己曾問過他的一個問題,周硯征喜歡在風(fēng)暴中尋找方向的感覺,他身上還有兩顆神秘的子彈創(chuàng)口,這樣的人,又怎么可能從里到外都暖如春風(fēng)。

    是她想當(dāng)然,又或者他在自己面前表露的都是最好的一面,就像她,小心謹(jǐn)慎地隱藏著,因為愧疚和自卑而生怕怠慢他,叫他看到的,永遠(yuǎn)是以為他想看到的。

    她垂下眼,從包里翻找什么東西,周硯征便目光膠著在她臉上,近乎貪婪地看著,她的眉眼鼻梁,還有他吻過無數(shù)次的唇。

    還有她非同以往的冷靜。

    周硯征以為她會難過地轉(zhuǎn)身離開。

    但是她沒有,她只是拿出一張濕巾,從周硯征的額頭到眼角面頰,一點一點,為他擦去那些血污。

    濕涼寸寸拂過,周硯征的手握了又握,攥到骨節(jié)泛白,他真想抓住她晃動的令他煩躁的手指問一問,你這又是什么意思呢?連搬家都悄無聲息,忽然而至,忽然抽身,像一場永無法抵達的海市蜃樓,他只能倒在一步之遙的地方,看著她消失。

    質(zhì)問她的念頭被克制住,他放輕了呼吸,還是怕驚擾,為這樣的貼近戰(zhàn)栗喜悅。沒想過會再見,一個月來壓藏在心底的情愫,見風(fēng)又生,還愈發(fā)旺盛。

    隨著他的臉慢慢重新變得干凈,林驚墨的雙眉卻越擰越緊。

    他眉骨和顴骨上都有迭加的舊傷,一道蓋著一道。

    半晌,林驚墨輕聲道:“不疼嗎?”

    “你在乎嗎?”

    周硯征聲音也低下來。

    所有人都認(rèn)為他是為父親的離世而痛苦,選擇自毀和墮落,他確實痛苦,但不僅于此。

    父母對他的期望是兩個極端,遵循其中一個人的遺志,就勢必要辜負(fù)另一個人,周昊含恨而終,他會按照母親的想法過平凡的生活,可內(nèi)心深處,又灼躁著要做點什么。

    周硯征感覺自己現(xiàn)在就在暴風(fēng)之中,只是摸不到方向。

    高強度的rou身搏命,反而能讓他清醒。

    他們都讓他重新振作打起精神,他想林驚墨大概也是如此,他心里做好了準(zhǔn)備,卻被她一句話攻破心防。

    他寶石般黝亮的雙眼還是那么好看,可里面已經(jīng)沒有了叢容和溫厚,只剩下自嘲苦澀和不確定。

    林驚墨記得,那天在酒店大堂里,他告訴她自己手指斷了,有點疼。

    她心中狠狠一抽,有那么一瞬間,她真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他,可橫亙在他們之間的不止是兩個人的隱瞞遮掩和秘密,她做過太多世俗意義上跌破道德底線的行為,她沒有底氣周硯征可以全盤接受,她寧愿他不知道,也不希望他討厭她。

    林驚墨又垂下眼睛,此時,她的心情跟周硯征一樣,有一張網(wǎng)將她勒地喘不過氣,她將一切都寄托于報仇結(jié)束,可報了仇,真的能一切都結(jié)束?

    她眼皮輕掀,帶起一汪水色,周硯征一震,聽她含淚對自己說:“你的家人,朋友,很多人都在乎,如果你只想知道我怎么想,那我告訴你,我在乎,非常在乎。周硯征,我不相信你是因為痛苦就會去自毀的人,就算你在我面前不是真實的你自己,就算是我一廂情愿在給你添加標(biāo)簽和注解,但我就是不信。如果這樣可以讓你發(fā)泄,你就繼續(xù),我不在乎別的,我只在乎你身上的傷口不想它們再出現(xiàn)新的。如果你要繼續(xù),我就每天來給你加油,送藥,給你包扎,就像那個女孩子做的那樣,直到你愿意離開這里為止,或者你不想離開也行,總有一天你會打不動,沒有拳館會讓你出賽,到那一天……”

    林驚墨淚流滿面,周硯征卻忽然微微笑出聲,他問:“到那一天怎么樣?”

    “到那一天,也沒有漂亮小姑娘會要你了?!?/br>
    “現(xiàn)在也沒有?!?/br>
    “你很失望?”

    “淼淼,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br>
    “我去給你買點藥。”林驚墨站起來,轉(zhuǎn)身就要出門,手腕一重,腳步回旋,烘烘的熱氣撲面,她被周硯征牢牢鎖進懷中。

    “淼淼,我希望你親口告訴我,我是不是誤解了什么,告訴我今天你為什么來,為什么哭?”

    耳邊,周硯征沉啞地聲音重新溫柔起來,可與此同時,卻又透著一股咄迫和強勢。

    林驚墨被他抓著手腕,心里茫茫然亂了幾分,她感覺自己搞不定這樣的周硯征。

    作者有話說:

    今天有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