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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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喧囂的過道因為兩個人的擁抱靜了一瞬。 程耀司撫她后腦勺,順著滑到耳邊,貼到臉頰上,然后感覺到濕意。 停一下,另一只原本摟在她腰上的手也抬起來,兩手托著她的臉,對上一汪水的眸,半張臉濕漉漉。 “嚇到你了?”程耀司沒想太多,干燥的手掌往兩邊輕輕摩挲著給她擦眼淚,剛擦干又流出來,她不說話,就靜靜地哭,看著他,紅透的眼睛里好像有死死壓抑著的什么,程耀司此時才覺察出不對勁,瞥一眼身后跟著的謝麟。 林驚墨的哽咽聲把他的注意力拽回來,她一咬唇,顫抖出幾個字來。 “對不起?!?/br> 這叁個字像打開了什么開關(guān)按鈕,眼睛里的淚水更加洶涌。 她拽著程耀司的大衣兩側(cè),骨節(jié)都隱隱泛白,重復(fù)的還是:“對不起?!?/br> 程耀司的雙手一直貼在她臉上,感到牙關(guān)磨著的震動,也靜下來,眉目深深地回看,聽到她說:“厲銘澤找我了……他知道我能給你作證,用……周硯征威脅我,讓我選……” 也是那一刻才明白,上車的時候,比起來擔憂周硯征,其實更想知道的是厲銘澤要對程耀司做什么。哪怕心知肚明這么簡單的陷害對程耀司來說完全是班門弄斧,哪怕猜出來厲銘澤或許只是想給他帶點負面輿論或者拖延時間。 但她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忍受一點假設(shè)的后果,極小概率的事情也還是會發(fā)生,百分比小數(shù)點往右無限后挪的零,再多也不行。也是那一刻體會到自己曾經(jīng)對他究竟做過什么事,卑劣到極點的事情,不敢想象他在得知真相的時候有多么的萬念俱灰和憤怒,然后再那樣的情形下也選擇放過了她。 難道她自己就沒有一點被偏愛的有恃無恐嗎,所以她明明知道他是愛她的。 即便身體沒有受傷,但愛她的那個人也已經(jīng)被她殺過一次了。 想起他握著她的手開槍的時候,那么灰敗的一雙眼,手麻,后坐力好像還停留在虎口,震耳欲聾的槍響回蕩在耳邊。 時隔這么久的煎熬突然而至,啃噬著她的每一寸心肺,恨不得穿越回去掐死當時的自己,人被沖擊的有點恍惚,但選擇卻很清晰。 所以她讓厲銘澤停車。 厲銘澤一開始沒停,她諷刺他連一個承諾都不能守,這輩子也贏不了程耀司,條理清楚地撂狠話—— 周硯征跟你無冤無仇,扯他下水對你沒有任何好處,他有能力殺八個,更有能力殺一個。就算他不行,我也會用盡我的人脈資源接這個攤子,你以為你沒有把柄在我手里嗎?峰會上的帳我可以一起跟你算。 沉默幾秒后,厲銘澤冷漠地笑,說:“女人都是喜新厭舊?!?/br> 意味深長的一句。 車這時候停下。 她從車上下來,腳踩在覆了一層的雪地上,沁涼的感覺蔓延全身,睫毛沾上雪花,沉的,她閉上眼。 說不上澀還是愧。 周硯征,我現(xiàn)在能為你做的就這么多。 …… 她嘴唇還在顫,說完這一句,不清不楚,無盡的余韻,但程耀司懂了,凝視著她,眼眶一下變紅,俯身抵上她的額,陰影壓下來,林驚墨瞧不清他的表情了,近距離的焦點里只有他眼底的幽光,鼻尖有呼吸繞著,拂過來,心口麻,跳一下靜一下,感覺到他強烈而無聲的情緒,全壓在沉默的此刻,那是一種恐怕任何一點響聲都能敲碎夢境的不敢輕舉妄動。 害怕是假的,害怕是臆想,害怕被收走。 真的是。 “我愛你?!?/br> 林驚墨含著濃重的哽說這句,他呼吸急促了一瞬,然后斜下額頭覆上她的唇,周圍還是亂糟糟的,撥電話聲,來回交談聲,蹲了一夜的人高聲大喊,值夜班的拎回來的早餐味道,機器低聲嗡,頭頂?shù)臒?,全都被揉碎了變得遙遠而虛幻。 他沒有深入,也沒有停留很久,叁四秒而已,碾轉(zhuǎn)一下,然后親她鼻尖和臉頰,林驚墨還處在心悸的顫鳴中,聽他跟旁邊人說了兩句什么,隨即攬著她往外走。 …… 外面停了兩輛車,謝麟跟他們坐同一輛,到門口,竟有不少記者守在那里,看不見車里人,但一瞧車牌號挺牛,立刻沖上來拍照。 謝麟掃了一圈,說:“一套安排挺齊全啊。” 雖然現(xiàn)在還不到早上八點,不過程耀司涉嫌謀殺的熱點已經(jīng)在全網(wǎng)鋪開了。 他接到公關(guān)部負責人的電話后沒下明確指示,隨后又被帶走,所以在輿論戰(zhàn)方面,現(xiàn)在是完全處于任人宰割的被動局面。 林驚墨一直在看手機,所以她知道情況,略擔憂地看他。 程耀司一手牽著林驚墨,一手在發(fā)信息,沒回謝麟這一句,等發(fā)完了,才朝司機吩咐:“去公司?!?/br> 然后扭過來,斜到她耳邊放低了聲音:“給你請了假,陪我,我要你看著我贏。” 表情看上去沒有一點緊迫感,林驚墨心一下被撫平。 …… 蓬萊匯最高的雙子塔建筑,就是鵬程總部。 車輛駛?cè)氲叵萝噹欤延袛?shù)名高管嚴正以待,看到林驚墨,也大多目不斜視,淡淡跟一眼,表現(xiàn)得極為克制。 到頂層,場面更夸張。 最大的會議室里架著幾個大屏,一個守a股,一個守香股,一個守晚上才開盤的美股,六十七號人在會議室里抱著各自的電腦敲鍵盤工作,分組,其中一組是公關(guān)部門,一組是法務(wù),這兩個組的老大林驚墨都見過,還有別的組,各自湊在一起,小聲交流,中英文參雜,另還有源源不斷的外援加進來,一個會議室不夠,很快又把程耀司的辦公室占用。 這個堪稱雞飛狗跳爭分奪秒的場面沒法叫人不緊張。 程耀司帶著她一路往辦公室走,這邊的工作人員定力沒那么強,看到林驚墨目光都要多追兩步,或扭頭繼續(xù)工作,或拿出手機發(fā)八卦,或跟自己身邊的人交頭接耳。十幾名高管隨著二人進辦公室,程耀司一邊走一邊聽匯報,在這戰(zhàn)場里閑庭信步,進房間后就把大衣脫了,順便幫林驚墨的外套也脫了,交給助理,眼神示意其中一個正在講話的下屬打住,然后牽著她去休息室。 他的辦公室冷硬簡約,到處都是金屬的質(zhì)感,休息區(qū)跟辦公室的連接處還有一個恐龍的骨架,強悍,牢固,這就是他的王國。 現(xiàn)在這個王國正在被人猛烈進攻。 他叫林驚墨補覺,但林驚墨哪睡得著,堅持要跟他身邊,最后在休息室轉(zhuǎn)悠一圈又出來了,反正他的休息室也沒什么好看的,特別性冷淡風,偏偏在床對面掛一張林驚墨的硬照。 林驚墨說:“怎么感覺這么癡漢呢?!?/br> 程耀司一言不發(fā),把窗簾拉起,林驚墨往外一瞅,嚯,對面大廈上的巨幅廣告,也是堂堂正正女明星她本人。 來得時候都沒發(fā)現(xiàn)。 “夠變態(tài)的,你?!绷煮@墨扣著窗戶說:“但是我喜歡。” 又回辦公區(qū),這會兒剛好碰上有人送外賣上來,一輛一輛移動小推車上品類豐富的早茶,光看包裝就知道不便宜,程耀司一改往日要工資可以,要感情沒有的鐵血老板作風,主動走到小推車旁邊幫忙分發(fā),林驚墨也過去,女員工就大多湊到她身邊,時不時來一句“好漂亮”,“好白啊”,“好香啊”之類的贊嘆。 這些都是為她老公守江山的巾幗們,林驚墨笑容特別甜美,天天觀察高級會所里的女公關(guān)如何長袖善舞,總算派上用場了。 女員工愈發(fā)情緒高漲,然后遞東西的時候,蹭到一下她的手也激動的不要不要的。 程耀司在一邊瞅兩眼,過來,把她半圈著,讓她都遞給自己,再由他分發(fā),這架勢擺出來,女員工都做鳥獸散,跑去另一邊了。 林驚墨低聲說:“你干嘛,都是女孩子。” 他貼她耳邊:“劉助理女朋友就是被女的撬走的?!?/br> 哈? 林驚墨去看幾米外跟外賣員說著話的劉紹康,都不知道該不該對他報以同情的目光。 這個電光火石間,想起來一個事兒,似程耀司這種單身有錢又帥的不行的食物鏈頂端男人,他公司的女員工對他的表現(xiàn)可有點過于消極。 事出反常必有妖。 心想回頭得打聽點什么,有個大著膽子的說:“謝謝程總?!?/br> 然后對著程耀司舉了舉手里的咖啡,程耀司一拍林驚墨肩膀:“謝老板娘。” 不知道是程耀司接這種玩笑話讓眾人震驚,還是他那句老板娘的隱藏含義讓眾人震驚,總之,周圍聲量忽然壓低,隨即才有幾個人應(yīng)他的話,對林驚墨說:“謝謝老板娘?!?/br> 林驚墨心想就算他們有猜測也還好,反正是內(nèi)部員工知道,但到下午,全網(wǎng)都知道了。 彼時程耀司跟全球股東代表在開視頻會,公安局也發(fā)了通報,說他配合調(diào)查后已經(jīng)解除嫌疑,但即便如此,鵬程所有已開盤市場的股票都在狂跌。 林驚墨也在跟著看盤,雖然他們的術(shù)語林驚墨能聽懂,但不了解鵬程的具體情況,所以林驚墨還沒摸準現(xiàn)在的局勢。 手里抱著杯子悠悠轉(zhuǎn),褲子口袋里的手機震起,林驚墨拿出來一掃,是珊姐。 今天跟她已經(jīng)通過兩次電話,林驚墨按一下接通,對面劈頭蓋臉問:“你跟他結(jié)婚了?!” 當下就是一怔,而此時程耀司的公關(guān)負責人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問題,隔著玻璃往里面看,舉著手機對著她指了指,林驚墨邊看他,邊問:“網(wǎng)上曝的?” 珊姐那邊頓了頓,語氣不辨喜怒:“看來是真的了?!?/br> 林驚墨這才回工作群,翻看。 消息是一個北美博主曝的,發(fā)了林驚墨跟程耀司的注冊截圖,鏈接已經(jīng)轉(zhuǎn)發(fā)五千多了,還在以刷新秒增幾百的速度飛速擴散。 而評論的增加也很快,不少人在艾特朋友來圍觀,高贊評論除了震驚外,不少也有疑惑的,林驚墨當時那個年齡能結(jié)婚? 林驚墨把這些截圖發(fā)到工作群,叫他們準備話術(shù),她在結(jié)婚前已入香籍,程序上沒有任何問題。 宣傳引用她的話,回復(fù):那這是要承認已婚嗎? 林驚墨說:不能承認嗎? 一句話定了錘,珊姐一直沒說話,大概是還沒有適應(yīng)林驚墨的身份轉(zhuǎn)變。 這時候程耀司也看見消息了,在視頻會議室朝她望一眼,雖然他沒說話,但那個意思就是,你愛怎么搞怎么搞。 隱婚的事情隨著程耀司牽扯謀殺案被曝光,很多人都以為是程耀司的公關(guān)手段,用娛樂事件轉(zhuǎn)移關(guān)注度,邏輯上聽起來特別合理,各路鬼神又開始吵吵嚷嚷。 而鵬程旗下子公司的股票跟著喧鬧一路跳水。 林驚墨都看急了,到晚上十點半,美股開盤,接著白天的節(jié)奏跌。 邊上階段性匯報,鵬程控股的總資產(chǎn)一天跌了四千多億,已經(jīng)快到心理防線關(guān)口了,再這么搞,所有投資估值評級都要降。 林驚墨聽得頭暈,心里盤算我那點錢明天全掃他的貨能拉升幾個百分點,結(jié)論是沒卵用。 程耀司半點冷汗都沒見出的,先是叫人放出美盛銀行大股東的婚變消息,隨即等投行股票跌到150美金的時候,面前屏幕里紅色綠色的光都凝在他眉上,他對著美國那邊下指令:“拋?!?/br> 所有人都驚了。 林驚墨也愣,但他沉穩(wěn)的又重復(fù)一遍:“拋,他們要多少我們拋多少?!?/br> 是反攻開始的號角。 一個月后,各大媒體財經(jīng)專家再來復(fù)盤鵬程這次守土之戰(zhàn),才能窺見整件事的全貌。 程耀司花了五年時間誘敵深入,一個投行,一個基金,一個在明,一個在暗。跟唐天與的燒錢看似有來有回,實際上不過是左手倒右手,唐天與還拿到了厲銘澤的資金支持,而這筆錢又成了矛頭轉(zhuǎn)向厲銘澤的槍。債務(wù)拖欠,去沙特跟中東主權(quán)基金借款,銀行并購受阻,厲銘澤以為自己總算摸清楚鵬程資金儲備,并趁他多事之秋能將他打倒的時候,卻不知自己全部身家都會在這場戰(zhàn)役中賠進去。 程耀司埋了五年的私募基金最終成為厲銘澤公司大股東,他不僅耍了厲銘澤,還耍了一把華爾街的空頭機構(gòu)。 叁天后,全球著名財經(jīng)雜志刊登他一張側(cè)臉,標題寫:《Felix g, won’t be king,be kingdom》 林驚墨喜歡它的中文翻譯,不屑做國王,要自成王國。 春節(jié)前的大獲全勝,程耀司給所有員工都加了一年的工資作獎勵,外加十五天年假。 而林驚墨還在劇組苦哈哈,臘月二十九那天才放假。 他從京都飛回來,這次要帶她一起回香城過年,林驚墨打包好行李提前到機場等他落地。 春節(jié)前氣氛很濃,機場也掛了紅燈籠,林驚墨看著一輛又一輛飛機進跑道,也不是沒思考過為什么現(xiàn)在帶她回家。程耀司這一仗向所有人證明,是鵬程需要他,不是他需要鵬程。 帶誰回家過年都底氣十足。 外面風聲陣陣,手機響一下,林驚墨低頭瞧。 皺眉,心如擂鼓,有一瞬像得了閱讀理解障礙一樣不能辨別上面的意思。 什么叫,“程總昏倒,在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