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曉走后又過了一兩個小時你才醒。

    昨晚睡得意外很好。可能有這個原因，你晨起后神清氣爽，身下完全消腫了。

    你先跟朋友打了電話。

    她今天也休息。你倆掛著電話打了一會兒MOBA游戲，她在對面開麥狂噴隊友，關(guān)了麥就逼問你和兩個男人的愛恨糾葛。被人盤問分明是身心俱疲的事，可果然好朋友說什么都無所謂。你跟她一通胡說八道，她充滿羨慕地說也想被兩個男人圍繞，不需要戀愛，只要能做就夠了——

    “超累好嗎?！蹦銦o情吐槽，“一個人我都受不了，更別說兩個了?！?/br>
    “一個才受不了呢?！笔箨系故窍氲瞄_，“只有一個男人，他對你就沒有吸引力嘛。況且兩邊的話他們肯定先跟對方打，跟你都不會鬧矛盾。”

    “說起來明明是我優(yōu)柔寡斷……”

    “那又怎么了？別那么有道德感嘛，過得開心就好了?！?/br>
    但問題是你沒辦法坦率地開心。

    “好想和你見面，嗚嗚?！币娏伺笥巡拍苷娴拈_心，跟男人一起總是缺少了什么，“小石同學(xué)，我們過年去旅游吧！”

    “好呀，等年假我們一起去！”石象晗果斷答應(yīng)了，“讓狗男人都去死吧！”

    “倒也不用這么…”

    “○的，自己打得菜還好意思說我，你等下我開下麥——你怎么回事？扣什么問號？我三歲侄子用腳打得都比你強你還好意思點我？點點點點你○呢？”

    好想笑。

    你最好的朋友性格非常火爆。你們是中學(xué)時期認(rèn)識的，那段時間的生活很單純。你們，還有另外幾個朋友，同在一個宿舍，剛好很聊得來，不知不覺就變成了密友。你們幾個直到現(xiàn)在還經(jīng)常找時間團(tuán)聚。

    工作之后，你每年最開心的就是和她們見面。石象晗是她們之中跟你關(guān)系最好的。

    “好了，呼，在網(wǎng)上噴人真是神清氣爽，我看你也該找個這種活解壓。”

    “我更喜歡打單機(jī)嘛?！辈皇呛退黄?，你根本不會玩聯(lián)機(jī)對戰(zhàn)游戲。你平常都是玩那種基本沒有社交系統(tǒng)的手游，電腦也不經(jīng)常開。

    “話說回來，你那兩個情人游戲打得怎么樣？”

    “我不知道？季…我室友應(yīng)該打得不錯吧？他經(jīng)常在臥室玩，鼠標(biāo)一直點那種?！?/br>
    “這么看另一位是十足的現(xiàn)充？”

    葉青嗎？你根本想象不到他坐在電腦前跟人通話打游戲的畫面。

    “確實。就是那種現(xiàn)充?！蹦阍趧e人眼中可能也是現(xiàn)充，但葉青不一樣，他有一種…氣質(zhì)，他永遠(yuǎn)很輕松，“那個人很擅長和異性交際。”

    石象晗：“你還蠻喜歡他的？”

    你：“咦？只是因為沒辦法拒絕才在一起了，不算喜歡吧？”

    石象晗：“但我感覺比起室友你更喜歡他哦?！?/br>
    你：“哈？！我才沒有?。∪~青，不是，就是那個人，他是你在現(xiàn)代社會基本沒機(jī)會見到的爛人，真的很人渣！！”

    石象晗嘎嘎大笑：“知道了知道了！沒辦法拒絕的人渣！所以才持續(xù)交往一個月還沒分手！”

    “啊…??！你又不清楚狀況！”葉青昨天壓著你脖子不讓你說分手的樣子真的很恐怖，他倒是不兇，就是…有種什么都做得出來的氛圍。

    “是是，畢竟是你自己的男人，還是你說了算，”石象晗過分地笑了，“我建議你多跟室友做幾回哦?！?/br>
    “?。繛槭裁?？”

    “因為聽起來是好男人。經(jīng)驗不多不是嗎？教給他吧?！彼T惑地說，“讓他變成專屬于你的伴侶試試？”

    雖然這么說了，那天晚上你還是沒有跟季曉做。他似乎擔(dān)心你的傷，而且也擔(dān)心自己再弄痛你。你們又抱在一起單純地睡了。

    第二天季曉和你都要上班。

    他起得還是比你早，簡單洗漱過后看你沒醒，就蹲在床邊，用沾滿水珠、剛剛洗過的冰涼手指握住了你的手。

    你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的手掉進(jìn)冰窟窿里了，一睜開眼就對上他惡作劇的明亮笑眼——

    “我心臟都停跳了??！”你騰地從床上坐起來，抽出手用力打他的肩膀。季曉直接笑出了聲，握住你的手腕，繼續(xù)用涼涼的手碰你的臉，寬大的指關(guān)節(jié)在你側(cè)臉摩挲。他的手仍然很冰，笑意仿佛盛著日光，你的臉頰逐漸升溫。

    這還怎么睡得下去？

    你怒氣沖沖地把他的手從臉頰扯掉，想下床穿拖鞋，結(jié)果剛有一個下床的動作，就被撈起腿彎，靈巧地舉高抱到——“干嘛?。。　?/br>
    身下觸感g(shù)untang堅硬，他用兩只手托著你的大腿，結(jié)結(jié)實實地把你放在了肩上。

    你氣笑了：“干嘛把我頂在頭上??？！你腦子里在想什么！”

    你腦袋都快撞到天花板了！

    兩個人都是成年人的身材，而且都不算矮，這樣迭起來你連門都出不去！

    “感受一下高處的空氣？”季曉試探地說，發(fā)現(xiàn)你又噗嗤被逗笑了，就高興地把你從肩上放下來，“今天我們一起走？”

    一起上班嗎？

    你踩在他的腳上、抓著他的一邊手臂穩(wěn)住身體，傾斜著去夠拖鞋，“要嗎？現(xiàn)在幾點了？啊，我看到了?！冒?，一起去吧。”

    時間還早。比你平常起床的時間差不多早十分鐘。

    季曉乖乖讓你踩著，扶著你的腰，等你踩住拖鞋才放開手。他一直沒說話，你抬起頭，才發(fā)現(xiàn)他一直望著你。你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唇角一直在無意識上揚。

    對視后他的聲音稍微放輕了。

    “早上想吃什么？我先去樓下買?！?/br>
    你好久沒吃早飯了。

    吃什么呢？

    “小籠包？早上吃那個會不會太膩了？”

    “早上不都吃包子嗎，”季曉開始穿衣服，“不過我平常是買路邊小吃！”

    “雞蛋灌餅?zāi)欠N？”

    “還有牛rou餡餅！我們樓下不遠(yuǎn)不就有個小吃街嘛?！?/br>
    “但是要繞路呀?！蹦憬o電動牙刷擠牙膏，放進(jìn)嘴里才反應(yīng)過來，抬起頭，“該不會為了買飯才特意早起吧？”

    “總不能不吃早飯嘛?！彼κ?，跟你確認(rèn)，“小籠包嗎？”

    你含著牙刷和白色牙膏泡沫含糊點頭。

    但點頭之后他沒有立即離開。

    你困惑地看向他。季曉站在你面前，情不自禁地、確認(rèn)似的凝視你。

    窗在你的身后，日頭早升得很高了。他迎著光的方向，白色衛(wèi)衣被照得閃閃發(fā)亮，因為剛洗過臉，前額碎發(fā)微微濕潤，眼眸仿佛也隔著層水波，投來濕潤的視線。

    你還沒收拾，頭發(fā)亂亂地散著，站在房間中央刷牙，腮幫子被泡沫塞得鼓鼓的。這種狀態(tài)有什么可看的？

    但季曉就是入神了。

    “唔？”你發(fā)出含混不清的聲音，“嗯唔唔？？”

    季曉這才回過神。他離你不遠(yuǎn)，但也不是伸手就能碰到的距離，于是他突兀地跨了一步，拉近距離后迅速低頭親了你一口。

    你還在刷牙？！雖然怕泡沫溢出來閉著嘴巴，可突然親上來還是很奇怪呀！

    那縷溢著濕氣的額發(fā)劃過你的側(cè)臉，熟悉的香皂味道忽地縈繞又一瞬抽離。他拉開短短的距離，在咫尺間持續(xù)望你片刻，露出虎牙燦爛地拉大笑容，低頭又親了親你的側(cè)臉。

    “我走了！”

    他像親你時一樣突兀地跑出去了。

    ……他在演偶像劇嗎。

    你含著滿嘴薄荷味的牙膏泡沫，想說點什么，卻不知不覺看著他的背影，揚起了唇角。

    你們早上于是一起上班去了。

    季曉平常的通勤方式是坐地鐵，但既然跟你一起，他就干脆開車了。寫字樓地下有停車場。你坐在副駕駛吃你的小籠包，吃飽了他正好就在停車。然后他自然地接過食品袋，把最后一口吃剩的包子解決，丟進(jìn)垃圾桶。

    “我送你到公司樓下？”

    “不用啦，大早上有什么可送的?！蹦阋恢笇γ鏄牵斑@不就一條斑馬線嗎？”

    “那我走了？”季曉看起來有點失落。

    “嗯，”你情不自禁抱了他一下，“我也走啦?！?/br>
    他看著你過了馬路，隔著馬路跟你招手。

    只是日常上班，這是干嘛呀。

    結(jié)果你也忍不住跟他招手了。

    這個早上你心情很好，連處理工作對話枯燥的內(nèi)容都不覺得無聊，效率意外地變高了。你在一家規(guī)模很大的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工作，這家公司旗下有幾個分公司和子公司，業(yè)務(wù)范圍非常廣，并不僅限于互聯(lián)網(wǎng)范圍，有數(shù)千名員工，你是公司某個主營業(yè)務(wù)產(chǎn)品的運營策劃。

    日常工作非常枯燥。

    因為工作性質(zhì)，經(jīng)常需要開會對流程。開會的時候大部分時間在扯皮。

    午休之后領(lǐng)導(dǎo)又要你們開會。

    不知道這回會不會又要你背鍋。因為融入不進(jìn)那些團(tuán)體，他們有時候會默契地一致指認(rèn)你。

    所以你申請進(jìn)那個正在籌備的項目組。S級，開發(fā)階段，游戲類。

    本來就是大項目，要從各個部門抽人，進(jìn)了之后大家都是陌生人，不會像現(xiàn)在一樣舉步維艱。開發(fā)階段雖然很忙，功績卻是實打?qū)嵉模热粘＞S護(hù)更容易出彩。這都十一月了，也不知道年度考核你的KPI能怎么樣……

    開完會你收拾東西打算往回走，男同事正好跟在你后面。

    你想趕緊離開，但他貼在你身后，語氣不善地說了一句：“出差的同學(xué)？”

    …？

    你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

    你之前騙他季曉是出差過來找你的同學(xué)。

    他早上看見季曉送你了。

    “你不是有男朋友嗎？”同事微妙地笑了一下，“黎潮，你蠻開放呀?！?/br>
    你停下腳步，回頭看他一眼。

    他用黏稠而貪婪的目光注視你。

    你知道他的意思，他也知道這點。

    ——如果不做點什么，你腳踏兩只船的事會傳遍整組。

    你側(cè)過臉，抬頭對他笑了一下。

    他一愣。

    這不是討好的笑，而是冰冷刺骨的笑。

    “別惹我。”你平靜地說，“我最近情緒不穩(wěn)得很，再這么干我要找人套你麻袋了?！?/br>
    同事明顯被你嚇到了。他僵了一下，才色厲內(nèi)荏的低聲說：“是嗎？現(xiàn)在可是法治社會，你一個外地姑娘……”

    “那你試試吧。”你心平氣和地說，“拍照片了？去跟你的朋友一塊到處傳吧，發(fā)論壇去，我無所謂。去試試啊。”

    他鐵青著臉看你，半晌才來了一句：“你別后悔?！?/br>
    你禮貌地對他點頭：“我去工作了。今天開會總結(jié)的任務(wù)表格是我做，待會麻煩盡快接收?！?/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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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重亭有一句話說得很對。

    黎潮心里什么都明白，不然不能跟葉青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