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須賀名樰的反應(yīng)很劇烈，那晚后她對穆舟的態(tài)度急轉(zhuǎn)直下，穆舟知道她在介意那個意外。她輕聲嘆息，自己是享受那個吻的，像在她受傷的臉頰上貼了個可愛的OK繃。但名樰似乎不開心，她也許是不坦誠。

    畢竟還是小孩，也難怪。

    這天溫蒂主動提出來，要帶穆舟去個地方，教她點(diǎn)防身技巧，否則她那點(diǎn)菜雞槍法，實(shí)在派不上用場。

    路上一切正常，直到溫蒂叫穆舟打開副駕駛的手套箱。

    坐了那么久的車，穆舟都沒發(fā)現(xiàn)里面放著兩把沖鋒槍。好家伙，還是鍍銀的，刻著花體字，精美程度讓穆舟看見了都想收藏。

    這一刻溫蒂在穆舟心中的形象突然變得高大偉岸，仔細(xì)想想，一個穿著修女袍，常年和死人打交道，混跡黑幫，身手了得，抽煙喝酒開靈車的女人，真他媽的rou爆了！！

    車子穿過一團(tuán)黑色濃煙，穆舟被嗆得眼淚直流，趕緊關(guān)上窗戶，那味道很刺鼻，像是橡膠輪胎和機(jī)油混在一起焚燒的味道。

    她們從主干道駛?cè)胍粭l小路，這條路跟沒干過似的，砂土和泥水混在一塊，粘在車胎上，車碾過的地方留下長長的輪胎印。

    夜色下，透過濃煙，能隱約看到前方有座山，車子開近了，穆舟才看到，那是鋼鐵和垃圾堆成的山。

    “這里是龍山區(qū)的邊境，是那些賣器官的家伙的地盤，看那邊的垃圾堆?！睖氐贀P(yáng)了揚(yáng)下巴，示意穆舟看過去，那兒的垃圾堆上亮著光，能模糊地看到，有城寨一樣的建筑。

    “有燈光，你是說，他們霸占了這里，在這里干活兒？”穆舟伸長了脖子，極目遠(yuǎn)眺。

    “不，他們住在這兒。他們在垃圾堆上建了個城市?！?/br>
    “那我們在這游蕩會不會有些危險？我剛植入了新東西，別被他們盯上了?！蹦轮垭u賊地看了溫蒂一眼，想知道她會怎么回答。

    “他們只在這一塊活動，我們要到的，是另一邊，沒人的地方。這片垃圾堆，你知道有多大嗎？”

    黑煙消散后，穆舟才又打開車窗，“有多大？”她問溫蒂，她猜測，最多也就幾個高爾夫球場那么大。石英城的垃圾場就很小。

    “這里有一半仙人掌市那么大?！?/br>
    “答應(yīng)我的事還沒辦好，怎么開始享受起來了，親愛的。”

    柏莎的鞋跟鋒利，踩在地上時，房間里發(fā)出有節(jié)奏的回響，她是慢條斯理地走進(jìn)這個房間的。光線昏暗，香氛誘人，那張寬大的圓床上，坐了好幾個人。

    彭其銘坐在中間，身著浴袍，如同剛加冕過的暴君。他一左一右摟著兩個年輕的女人，確切的說，是兩個赤裸的仿生人。

    她們雖有著人類的漂亮臉蛋，但刻意保留了許多機(jī)械特征。她們沒有大腦，處理器藏在那張臉蛋兒后面。兩人的下頜都是金屬，往下，鏈接到脖子，再是胸部，手也是金屬結(jié)構(gòu)，說不清是刻意為之，還是說她們根本就是半成品。

    然而到了肋骨之下，又安裝了最逼真的仿人類皮膚。冰涼堅硬的上半身，和散發(fā)著rou欲的下半身，對比相當(dāng)強(qiáng)烈。

    見到柏莎來了，兩個仿生人識趣地走開。

    床單上還殘留著一些濕痕，反著油光，柏莎嫌惡地瞥一眼，又立刻收回了目光，笑盈盈地走向了彭其銘，身肢柔軟，靠在了他的腿上。

    “你還沒讓我聽見想要的，我已經(jīng)忍不住了，Sweety。”她媚眼如絲，手指勾住彭其銘的內(nèi)褲邊，輕輕一拉，就把那遮擋物褪去一半。

    “再等等，寶貝。她就在仙人掌市，我的人已經(jīng)掌握了她的行蹤。我親自把她送到你手里，如何？”他的手先是握住了柏莎的腰，接著挪動指節(jié)，順勢摸上了柏莎的腿。

    “嗯？你知道我不喜歡等。”柏莎伸手過去，捏住了他的胯下之物，那一處并非是海綿體和皮rou的組合，而是金屬支撐起來的，有個猙獰的外表。

    手上傳來滑膩之感，冰冰涼涼，是潤滑油，柏莎嘖了一聲。

    “一周后再看不到她人，我就要懸賞她了。”借著穆棠的身份，宣稱穆舟失蹤，發(fā)布尋人公告，懸賞八十萬，全城的人都會注意到，這是一個相當(dāng)高效的辦法。

    “急什么，”彭其銘抬手，勾起了柏莎的下巴，“我們的產(chǎn)品即將上市，別讓她的風(fēng)頭蓋過產(chǎn)品，這可是我們的心血，寶貝。我保證，你不會等太久。”他從他的老臉上，擠出一個陰冷的笑容。

    柏莎懶得聽這些，起身從桌上拿了條餐巾，重重地擦過雙手后，就離開了。

    穆舟在垃圾場里一塊空曠的地方，練起了射擊，用的溫蒂的槍。她沒想到溫蒂的槍后坐力那么大，震得她肩膀疼。

    直到她能射中五十米外的一臺微波爐，溫蒂才讓她停下。

    “今天就練到這兒。上來坐坐？”溫蒂說完，沒幾秒鐘，就躍上了一旁垃圾堆的頂端，坐在了一節(jié)橫著的車頂上。穆舟甚至沒看清她是如何上去的，只覺她身輕如燕，很難想象沒有義體的輔助，她卻能把身體開發(fā)到這種程度。

    正好，是時候發(fā)揮這雙腿真正的實(shí)力了。頂端離地面還是有些落差，穆舟心里沒底，但還是鉚足了勁往上跳，她驚訝地發(fā)現(xiàn)，這一蹦，有個一米多高，甚至有個滯空的時間，就像短暫擺脫了地心引力。

    這下她來了信心，抓緊往上爬，一下踩著生銹的舊冰箱，一下踩著報廢的變壓器，她離頂端很近了。只不過她的身體素質(zhì)還配不上這雙腿，蹦跶幾下后，她的心跳開始加速，眼看就差一步，她忽然脫力，腳底一滑，慌亂中抓住了縫隙里的垃圾。

    “靠！差點(diǎn)摔死，”她站穩(wěn)了，最后再跳了一次，才登頂，坐在了溫蒂旁邊，“誒，等等，這好像是個大家伙，戰(zhàn)斗外骨骼?！?/br>
    穆舟給溫蒂指了指剛才自己抓住的東西，那是一條殘缺的機(jī)械手臂，漆早就掉光了，銹跡斑斑，失去了往日戰(zhàn)場上的光輝。

    “看樣子是的，已經(jīng)在這里躺了很多年?！?/br>
    “那群賣器官的怎么不打這種外骨骼的主意？這種只有軍方有使用權(quán)限吧?！?/br>
    “這是很舊的型號，2018年以前的。有了義體，外骨骼對普通人來說，沒什么作用，自然也沒有市場，最多拆些零件下來。”

    溫蒂把隨身的龍舌蘭丟給穆舟，兩人靜靜坐著，看著遠(yuǎn)處的仙人掌市。風(fēng)里夾雜鐵銹味，電子垃圾堆成一座又一座山，也像沙丘，仙人掌市是沙漠里的落日。沙礫會隨風(fēng)消散，余暉永遠(yuǎn)不會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