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她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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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君君被諸葛靖恩吸引了注意力,全然忘了旁邊還有一個因被她騙得團團轉而惱羞成怒的諸葛靖仇。 “喂!你,你這個女人,長得這么好看,騙起人來卻連草稿都不用打!岳家哥哥這樣喜歡你,你卻這么在他背后如此詆毀他,實在是……實在是可惡至極!” 少年羞惱得滿臉通紅,偏還一幅正義凜然的樣子,祝君君有些詫異他怎會單純率性至此,倒是和他的meimei諸葛靖歆頗有幾分相似。 “諸葛公子,我也實話同你說了吧,”祝君君不卑不亢道,“我和岳星樓之間,根本就沒有婚約關系,但他卻屢屢在外人面前將我說成是他未婚妻,絲毫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更沒有考慮過我的名譽。情愛之事講究一個你情我愿,他卻因著私欲對我百般逼迫,甚至還找了你們兄弟來做幫手,企圖將我擄劫!難道我不該反抗,要任他搓扁揉圓不成?” 更何況那岳星樓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兩面三刀,愛暗箭傷人,更可惡的是他還打傷了她最喜歡的蔣掌匣! 所以她才不會和他講什么江湖道義! 諸葛靖仇抿緊了唇,不欲和祝君君繼續(xù)分辯,非要拉她去見岳星樓,讓他們兩個當面把話說清楚。 祝君君被強拉著踉蹌了兩步,不由怫然:“不去不去!我去了就再也走不了了!”用力掙脫少年的手后,原本收了淚的眼眶不知怎的又有些泛起了紅,“令妹不愿遠嫁,尚能和自己父兄鬧鬧脾氣,我無父無母,一個人在這世上,受了委屈也無人可訴,好不容易從火坑里跳出來,卻還要遭你脅迫,逼我再跳回去!天底下可沒有這樣的道理!” 說完,不光諸葛靖仇怔住,祝君君自己也怔住了,旋即就開始后悔起來。 她甚少情緒失控,在人前一向謹小慎微,然而突然面對一個和她年紀差不多大的直腸子,免不了受些感染,有些控制不住一直被壓抑著的真性情,于是有什么就說什么,聽上去倒像是在撒嬌一樣。 可她有什么資格撒嬌,她不是諸葛家的女兒,沒有雄厚的背景,沒有寵她的家人,她做的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事,多一分柔弱都會帶來滅頂之災。 祝君君吸了口氣,把不小心流露出來的感情通通斂下,對愣愣望著她的諸葛靖仇道:“諸葛公子,該解釋的我都解釋了,請恕我不能從命,也請你不要再強迫我。若是鑄劍山莊容不下我,我立刻收拾包袱離開,絕不給二位添麻煩。” “不是……” 諸葛靖仇呼吸一緊,倉皇想要說些什么,面前少女雖沒有再扮可憐,可她現(xiàn)在這副故作堅強的模樣卻反倒更叫他心里不舒服了,就好像……好像自己真的虧欠了她。 身旁沉默許久的諸葛靖恩敏銳地察覺到了胞弟情緒的變化,于是在對方尚未來得及理清思路時出聲阻止了他:“靖仇,罷了?!?/br> 諸葛靖仇疑惑地看向胞兄,但諸葛靖恩只是對他搖了搖頭。 “祝姑娘,此事原是我們不對,我兄弟二人保證,從今往后你與岳世兄的事我們絕不再插手,但——”諸葛靖恩再一次把目光準確地落到了祝君君身上,“在你從鑄劍山莊離開之前,請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祝君君蹙起眉,直覺有些不妙:“公子請問。” “祝姑娘可否告訴我,舍妹不愿遠嫁,還鬧了脾氣的事,你是如何知曉?” 這靈魂一問直擊祝君君心臟,連面色都跟著變了變。 而諸葛靖恩自然馬上就捕捉到了這些微妙的細節(jié)。 “姑娘,還請回答我的問題?!?/br> 回答,怎么回答? 是說她親耳聽到你meimei威脅宋鸞羽入贅? 還是說她親眼看著你meimei把宋鸞羽坑下山坡? 無論怎么說,她都繞不過宋鸞羽這個人去,諸葛靖恩機敏聰慧,雖不能眼觀六路,但卻能耳聽八方,恐怕只要稍加思索就能發(fā)現(xiàn)她和宋鸞羽之間非同尋常的關系,到時候他們兄弟若是要為自家meimei鏟除潛在的禍患,直接把她抹了脖子…… 嘶! 祝君君被自己的假想嚇出一個激靈,想說自己是道聽途說來的,可轉念一想,這幾日山莊上下一點風聲也無,而且諸葛靖恩還似警告一般對她道:“祝姑娘,對我撒謊,是沒有用的?!?/br> 祝君君只好抿緊了嘴。 “因為那天晚上,她也在場。” 正當她無比糾結之際,大開著的門外又一個頎長身影跨過門檻走了進來,祝君君循聲望去,險些兩眼一黑—— 來人可不正是宋鸞羽?! 要論這院子里誰最想抹她脖子,此人位列第一當之無愧! 宋鸞羽仍舊穿一身樸素的藍白布袍,黑發(fā)半束在頭頂,一刀一劍整齊地掛在腰后,甫一進門便說了這樣一句驚天之言,而且面色不是很好。 “宋兄?!你怎么來了?” “宋少俠?” 兄弟二人異口同聲,尤其是諸葛靖恩,心中更是詫異,因他之前竟全然沒有察覺到對方的存在,想來,是此人已將元山派的渾元無相功練至了臻境,當真了得。 宋鸞羽和諸葛兄弟見過禮后,把目光落到了祝君君身上,祝君君在心里瘋狂嘆氣,面上卻盡量維持淡定,眼神也管不住似的往他身上瞟—— 誰叫這家伙在白天看起來更招人了。 和那兩次在夜里見他相比,此刻宋鸞羽除去一身與生俱來的清正之氣外,又添一層光風霽月,縱使一身粗布衣袍也掩不去他熠熠光輝,如果說溫郁是精雕細琢的無瑕美玉,那這宋鸞羽就是千磨萬礪的皎皎明珠。 不過,一想到這顆明珠已被自己“玷污”,祝君君驀地心虛起來,立馬挪開了目光。 宋鸞羽卻一直在觀察祝君君—— 今日他查到了她落腳的地方,趁著山門闖關還未開始一刻不敢耽擱地來找她,卻沒想他到的時候諸葛家兩位公子已經在了。 他本不想聽里頭的人說話,可此處極為清靜,諸葛靖仇的嗓門又洪亮得很,還是叫他一字不落地聽進了耳朵。 獅相門,岳星樓,未婚妻……在聽到這些他從未往她身上聯(lián)想過詞的時,竟沒由來地有些慌張。 他怎么也沒想到她和獅相門的人也有關系,而對方已她視作未婚的妻子,且不論這其中真真假假,孰是孰非,但能讓那位素來不近女色的岳堂主說出這樣的話,已經證明了他們之間非同一般。 這之后,他見識了她信口開河的能力,被戳破后的負隅頑抗的不甘,以及……哪怕被他被劍抵著,也未曾流露過的那一絲委屈和脆弱。 她說她無父無母,孤苦伶仃,受了委屈也無人傾訴,她說岳星樓是她的火坑,她好不容易從里頭跳出來,卻又要被逼著跳回去。 他聽在耳中,心緒竟跟著七上八下,猶如一只無形的手完全將他捏住,若不是他平日修行刻苦,自制力極強,怕是早就亂了呼吸,暴露在諸葛靖恩的“目光”下了。 然而,即便見識了她的這么多面,可他卻仍不知道她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隔著一堵青石砌成的院墻,宋鸞羽在越爬越高的晨光下恍惚間想起了第一次見她時的場景,她一個人騎著馬在山路上跑,慌張又絕望,還險些從馬上栽下去,卻在被他抱住時眼睛里亮起了光…… 宋鸞羽終于斂了心思,邁著略顯沉重的步子走到祝君君,在對方身體驟然緊繃起來的同時拱手一禮,對在場的另外二人鄭重介紹道: “這位姑娘,便是當日施手救治了那群失心人的,本代太吾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