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我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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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的那個初春,漫天黑云籠罩了大半個江南,原本富庶安樂的江寧城一夕間淪為了人間地獄,純良的百姓成了滿手血腥的惡魔。 蔣靈梧依稀記得,那時他的父母正在東海附近游歷,聞此駭人消息第一時間便趕往了江寧城,然而這一去便沒能再活著出來。 金溪從未在蔣靈梧臉上看到這般沉重又不安的神情,她并不曉得個中緣由,只當自己師父是記掛受難的村民,于是寬慰說:“師父不用太著急,這種奇怪的變異似乎也是有發(fā)病條件的,這幾日中并未再波及更多人,而那些沒有變異的村民也仍然保持著清醒,只要我們能……” 金溪越說聲音越低,想是也清楚自己這套說辭在醫(yī)術(shù)精深的師父面前起不到任何作用。 那兩個村子地處偏僻,官府鞭長莫及,若非他們趕路時被沖出林子的倉惶獸群驚擾,恐怕也發(fā)現(xiàn)不了這些事情。 作為百花谷弟子,懸壺濟世、扶危救難本就是宗旨,遇到這種事自是責無旁貸,何況這事背后還有人為痕跡,怎能不憤怒,不心寒。 師父行走江湖多年,見過不少離奇的事情,也更懂那些不為人知的齷齪手段,如果他能夠親自去白河村調(diào)查,說不定可以發(fā)現(xiàn)更多他們發(fā)現(xiàn)不了的蛛絲馬跡,只是這邊…… 祝姑娘是師父的心上人,這一路她親眼所見師父有多想念她,好不容易再見到,又怎舍得輕言分離。 醫(yī)者再偉大也終究只是凡人,凡人都有私心,這世上沒有任何人有資格強迫他們?nèi)プ鲞x擇。 就在她正絞盡腦汁思索對策至極,忽然院門吱呀響起,袁少諫帶著司徒邪回來了。 *** 袁少諫一進院子就看到百花谷三人正臉色凝重地說著話,只當是祝君君情況不好,丟下司徒邪便沖進了屋子。 哪知卻對上祝君君一雙撲扇著長長睫毛、水光剔透的大眼睛,才知道是自己想太多誤會了。 白擔心一場的袁少諫自然不肯給祝君君好臉色,腮幫子氣鼓鼓的,心道自己在外頭為她奔波差點丟了小命,她卻在這兒與野男人鴛鴦交頸,好不快活,天底下可沒有這樣的道理。 便宣布道:“我把司徒邪給你帶來了!” 祝君君:??? 院子里,司徒邪獨自面對那三人倒也不覺尷尬,畢竟他和蔣靈梧而人也算是“相識已久”,還曾因為祝君君有過一次短暫的合作,而當時負責在兩邊傳遞信息的正是蔣靈梧的親傳弟子金川。 蔣靈梧看到袁少諫帶回了一個鑄劍山莊的弟子,心中微詫,但對方身形極為眼熟,看他的眼神也透著分古怪,不由在心里搜索起與之相匹配的人來。 司徒邪發(fā)現(xiàn)對方?jīng)]能認出自己,挑眉笑了笑,然后抬手抱了個拳,十分客氣地打了個照面:“蔣掌匣貴人多忘事,潮州城你我合作救出君君姑娘,這才過去多久,怎么就把在下給忘了?” 司徒邪話說得直白,蔣靈梧瞬間就回憶了起來,卻見面前男人氣質(zhì)已與從前迥異,加之臉上還易了容,這才叫他一時間無法與記憶里的那個人對上號。 “原來是赤明島的司徒公子,別來無恙!”蔣靈梧斂了神色,拱手還禮。 而一旁的金溪卻在聽到這句時驚了一跳—— 赤明島的司徒公子? 那個大名鼎鼎的司徒邪?! 她盯著面前的青年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一面覺得這人樣貌平平無奇,一面又覺得這人氣質(zhì)還挺卓爾不群??蛇@人是邪派伏龍壇的人,三年前就來鳴兵大會鬧了一次,卻被那元山派的何無盡打下了比武臺,這次居然還來? 真是不怕死?。?/br> 蔣靈梧不知此刻金溪想法,給司徒邪引薦了金氏兄妹后也說起了潮州城的事: “……當日多虧司徒公子仗義援手,靈梧未能當面致謝,十分過意不去,沒想到能與公子在此地相遇,還請公子受我一禮。” 司徒邪眼皮一跳,趕緊上前一步扶住了蔣靈梧胳膊,沒讓他真躬下身去,心說這人果然不好對付,他們兩個合謀救祝君君明明是各有私心,怎么說得好像全是他蔣靈梧的一番心意,自己不過是幫了個忙。 “蔣掌匣哪里的話,”司徒邪撤了手又退后到原處,“君君姑娘是在下的救命恩人,救她出苦海也是在下義不容辭之事,在下還得多謝蔣掌匣從中斡旋,否則也不會那般順利?!?/br> 說罷,不等蔣靈梧接話便一轉(zhuǎn)話鋒,道:“方才進來時,見三位似在商量什么要事,若是被在下打攪了,真是對不住。不過在下此來只是想見見君君姑娘,不會妨礙三位正事?!?/br> 蔣靈梧微微抿唇。 他越發(fā)覺得眼前這個司徒邪和從前不一樣了,也不曉得這人是解了心魔蠱后變了性子,還是其他原因。又想到這人的心魔蠱是岳星樓所下,而他在太吾村第一次救下對方時卻隱瞞了此事,作為一個醫(yī)者,委實是失德的。 “不瞞公子,君君受傷了,”蔣靈梧微微停頓,“你能來看她,真是再好不過?!?/br> “她受傷了?怎么回事!是誰傷了她!”司徒邪面色一變,將方才的針鋒相對全數(shù)收斂。 正好這時房門打開,袁少諫站在門口朝蔣靈梧和司徒邪看了過去,并招招手讓他們進去。 蔣靈梧和司徒邪互相對視一眼,一同進了屋子。 一進屋司徒邪便抹了臉上那層易容,快步走到祝君君床前。 祝君君方才聽袁少諫說司徒邪來了還有些不信,此刻就見個瘦高的人影從門外疾步走到床前,異域感十足的五官醒目又俊美,尤其是那雙深邃的眼睛,仿佛有著能吸人魂魄的力量。 她驚道:“司徒邪?!你……你真來了?。 ?/br> 司徒邪本來被這滿屋的香氣和男女交合的氣味搞得心情很不美麗,可看到祝君君那張還白著的小臉在見到自己時忽然精神起來,又不自覺得愉快了起來:“祝君君,你跑得可真利索!我哪里叫你不滿意了,就那么惹你厭煩?” 祝君君:…… 這人是真的從里到外變了個徹底啊。 祝君君男人雖多,可卻從未當著蔣靈梧的面與他們親近,雖說蔣靈梧已再三表態(tài)他不介意,但她仍不免有些緊張。她下意識瞅了瞅有些不太理解情況的蔣靈梧,又低頭摸摸鼻子,這才耷拉著腦袋對司徒邪道: “倒也不是討厭你,就是,就是……你,那個……” 老是逼她成親真的很煩啊! 哪知司徒邪自以為懂了祝君君意思,頗為驕傲地揚了揚眉毛,抓起她一只手說道:“哦!你是嫌我那物生得太刁鉆,勾得你受不了是不是?” 祝君君:???!??! 再場另外兩人一個懵懂不知,一個挑眉側(cè)目,好在祝君君臉皮夠厚,沒有當場裝死。 司徒邪逗弄夠了,終于認真起來:“你放心,我會不再拿成親的事為難你,我已經(jīng)想通了,既然你不愿意,我強娶也沒由意思,還惹得你到處躲我,反倒是便宜了別人?!?/br> “所以……?” 祝君君眨眨眼睛,等著司徒邪下文。 司徒邪往床上一坐,傾身朝少女挨近:“所以,我愿為你退后一步,不求世俗名分,只求能和你做一對如膠似漆的野鴛鴦,日日快活!” 祝君君:…… 你給我把以前那個可可愛愛的倒霉青年還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