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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隱殊在線閱讀 - 第七十九章群雄匕守

第七十九章群雄匕守

    頤殊

    諶辛煥說你在睿頊王府,什么都不用做,行頭以貴姬的規(guī)制置辦,你有什么好委屈的?他掌心貼著我的臉,還是笑的模樣:“你說喜歡我,怎么連這點委屈都受不了?若是喜歡我,就該為我做事,對不對?你不是說,侍寢而已,不委屈的?!?/br>
    他好惡心。我不會再問覃翡玉他到底要什么,這種是生是死的決定讓他自己選擇,別賴我頭上。但是我嗅得出這個人的迫切,焦灼,心急如焚,狗急跳墻。

    “若是你不聽話,”他思忖著說,“我換一個美人試試不就行了?”

    善,大善。剛要同意他又道:“若是這個不行,就殺掉,殺掉一個再換一個……總能試到他心儀的。到時我都帶到你面前讓你見見好不好?”

    笑面佛,其實是吃人的惡鬼。

    “沒有人能逼我?!瘪溆衲笞∥以谒靥艁y畫的指尖,垂眼看我,眸色既深又沉,像彌漫森森霧氣:“說吧,你這次又要什么?”

    我說我哪能要什么。

    “昨天才讓我吃閉門羹,今天就這樣,你當(dāng)我傻?”

    “你別跟王爺吵架,”側(cè)臉枕在他的胸膛,“你不來……我怎么辦?”

    后來發(fā)生的事,超出我的預(yù)料?;实鄢繒r對諶辛煥勃然大怒,午時莫名表示起了關(guān)切,酉時就送來大量名貴藥材,珍惜補品,另賞綾羅綢緞千匹,黃金白銀萬兩。

    一天之內(nèi),前后轉(zhuǎn)變?nèi)绱酥蟆?/br>
    諶辛煥在中堂,我去尋他,他剛送走聽聞此事來拜訪的客人。

    “諶辛煥,”我說,“我絕對不會再被你利用,你死了這條心?!?/br>
    “看來你是覺得在尹輾那里,比在我這里過得好。”他噙著笑意。

    “你很羨慕是嗎,是你罵尹輾是野種……”

    我跌坐在地上,臉頰火燎般的疼。他打我。

    他稍許斂下幾分笑意,冷然道:“在孤的王府,竟敢如此放肆。”

    -

    覃翡玉不知道這件事,我沒告訴他。

    他專注地親吻,在我濡濕的雙腿間。我把手伸下去,抱住他的腦袋,十指插進(jìn)他的頭發(fā)里。雙足交迭放在他背上,情動時不自覺收緊腿,他的耳廓被大腿內(nèi)側(cè)的rou夾得通紅,掐著我的大腿的地方都會留下手指印。

    “心不在焉?!彼?zé)備一句,但是動作沒有慢下來。

    又到近前,“你要什么?我給你好不好。”

    想到幾年前,他跟尹輾也是這樣,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他對我好,是我經(jīng)常回想,會覺得是否錯怪了他,有些自責(zé)的程度。

    事到如今,我真的很難不把諶辛煥對我的這些遷移到他身上,幾年前他給我熬藥的時候清楚知道尹輾如何對我,那他現(xiàn)在知道嗎,是知道裝不知道,還是知道視而不見?

    他想延續(xù)的當(dāng)下,是不是諶辛煥對我多糟,他就對我多好,到后來寧愿忍受,沉溺其中,直至依賴成性,自甘墮落,從此惟命是從,百依百順。

    -

    夢里回到了過去。覃翡玉在廚房給我煎藥,我走進(jìn)去,手一揚,藥罐從灶臺上傾倒下去,砸在地上,碎裂的瓷片與藥液流淌一地。

    起初他誒誒兩聲想要制止,現(xiàn)在只剩沉默地佇立。要放在以前,我絕對看不出來,我是個不懂得察言觀色的人。但如今我能感受到他隱約壓抑的怒意。

    很快,像活過來了般,一副擔(dān)心的神色,“手燙著沒?”

    我說沒有,抽出手走開。

    原來即便是冷漠,也沒有對他這樣大的惡意,他后來學(xué)聰明,不來招惹我。尤莊的事情我不管也不想管,將關(guān)鍵信息丟給尹輾了事。

    我只想見諶辛煥,想知道在這堆破事發(fā)生之前,他對我會是怎樣的態(tài)度。

    長公主宴,諶煙陽同他在亭子里調(diào)笑一陣,就道:“好了,不跟你鬧了,我去后面會客,你且替我坐陣前方?!彼咧螅R辛煥聽有人通報求見睿頊王,笑笑,放人進(jìn)去。

    只要按照之前試驗過無數(shù)次的方式,見到他不難,難的是如何說服他。

    我進(jìn)去,行云流水地叩頭行禮:“民女叩見王爺。”

    他笑容可掬:“姑娘有何才藝要展示?”

    “民女并非獻(xiàn)藝。”我解下冪籬,放到一邊,他曾說過,不用會什么,往那兒一站就行。慢條斯理解完,跽于原地,“民女是為尹輾,尹大人一事而來。”

    在四五息的寂靜里,兩旁妅泹妺泹警惕的目光猶有戒備。

    “尹大人要安排我入宮,做后宮內(nèi)線,可我不情愿。聽聞尹輾與您有宿怨八年未見,特來投靠王爺,睿頊王府,大概是相對于尹輾而言最保險的地方?!?/br>
    “那我今日為何要為了你再和他扯上關(guān)系,加重一分怨恨?”

    “因為王爺心中也有氣。”我說。

    他沒有答話,只沉沉望著我。

    “王爺今日稱病在府,做個閑散王爺,不就是因為幾年前尹輾向陛下進(jìn)讒言,害陛下對您忌憚猜疑,才不得不主動卸下兵權(quán),逍遙快活的嗎?”

    “你知道的還挺多。”他笑容淡了幾分,但還是笑著。

    “王爺,您若能保民女一次,我敢保證,來日必大有裨益,定不會后悔。”

    -

    睿頊王府,這次是我自投羅網(wǎng)。他并不全然信任我,走到何處身旁都有妅泹妺泹隱秘的視線。到后來他又叫她倆教我練琴學(xué)舞,我算是看出來了,他是有這個惡癖。

    尹輾竟真能忍得住,沒來找我。但他越按兵不動,在諶辛煥心里我越不可信。

    一日,等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黃夕仞。

    她在睿頊王府門口下馬,向諶辛煥單膝跪地抱拳行禮,英姿颯爽,神采飛揚。那時我的震驚無以言表,放下修剪花枝的剪子,走到她近旁,是黃夕仞,她不認(rèn)識我。

    諶辛煥不太高興:“我不是說過有客人在絕對不可以從你的苑子里出來?”

    黃夕仞笑道:“這莫不是王爺?shù)男峦蹂俊?/br>
    他語氣平平:“不是。”又說,“別在外面站著了,進(jìn)去說話?!?/br>
    看得出黃夕仞跟諶辛煥甚是親熱,睿頊王先是問了令尊如何,又問黃棟安兵下幾城,語氣中既艷羨,又贊嘆。黃夕仞說得眉飛色舞,“當(dāng)年爹爹與王爺共駐疆南嶺,可謂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后來爹爹又守疆南嶺,感慨這次沒了睿頊王作陪,都無聊了許多。兩個人可以弈棋論戰(zhàn),以戰(zhàn)術(shù)結(jié)果論個高低輸贏,爹還說王爺那時年輕,少年心性,提出輸了學(xué)狗叫,我爹爹贏了,據(jù)說那晚疆南嶺三聲狗叫,引得一片狼嚎?!?/br>
    “是嗎,有這樣的事?!敝R辛煥笑完,放下茶碗,“黃將軍老驥伏櫪,我是身體大不如前,長江后浪推前浪,這不是還有你們這些人才輩出的小輩在嗎?”

    “后輩中難有與您當(dāng)年英姿比肩的,您年少馳騁沙場,一人獨闖敵營,勇破十萬大軍的事跡,現(xiàn)在還在我那些同僚中傳誦呢?!?/br>
    黃夕仞說得越多,越好,現(xiàn)下聽起來就越蒼涼。當(dāng)年有多輝煌,現(xiàn)景就有多悲傷,那是絕對想不到的,如今這般遠(yuǎn)景模樣。會不會夜深忽夢少年事,疆場殺敵馬回頭。

    諶辛煥淡淡地笑了笑,“聽聞這次回來,陛下要為你賜婚?”

    “是?!彼痛瓜卵?,“我們黃家兒女,自來就有男上戰(zhàn)場殺敵,女伴君王左右的承習(xí),我大姐是皇后,雖她難產(chǎn)而去,也陪伴陛下那么多年。爹爹有意讓我矚太子妃之位,可我完全沒想過,我只想上戰(zhàn)場。再說那太子頑劣,在朝中名聲不好,我跟他秉性不投……”

    她突然止住,“不談這些,太子殿下也是身不由己?!?/br>
    “太子殿下已經(jīng)反抗了,他向來最不喜聽世家安排,長公主設(shè)宴,他自個兒挑中了東城郡守孫家小姐,現(xiàn)在鬧得滿朝文武皆知,都在勸,他執(zhí)意納妃,一意孤行?!?/br>
    “嬌生慣養(yǎng),嬌縱蠻橫,也就在皇宮里鬧鬧,讓他上練武場跟我比試比試?”

    “你呀,那是太子之尊,你對他動武……”

    我一直在旁邊侍茶,被準(zhǔn)許露面后,諶辛煥要我一個字也不許多說,安靜待在一旁,看茶水沒了端茶倒水就好。我看他們寫畫的戰(zhàn)略部署圖,淡淡說了一句,“從南攻。”

    這場戰(zhàn)役我在陸均的史載兵諫上看過,是拿著正確答案背下來的,自然有十成的把握。

    他倆看向我,黃夕仞好笑道,“南面是最不可能的,那面雜草叢生,地勢險峻?!?/br>
    “我說敵人會從南面攻過來,需重兵把守,至少三倍兵力?!?/br>
    他倆好像在聽外行人發(fā)表見解,不當(dāng)回事,一笑而過。

    我記得這場戰(zhàn)役讓黃棟安損失慘重,費了好大的力才勉強打下來,元氣大傷。但這都是過去的夢境了,不重要。我斟完茶,起身離開。

    -

    覃隱

    自從得知我有那種藥,以及在為諶辛煥治病后,皇帝經(jīng)常傳召我。無非關(guān)心關(guān)心諶辛煥的病情,問問還有些什么奇藥。

    陪他走在豫游園里,他問,“客卿,你認(rèn)為世上是否有長生不老藥?”

    我答:“老子曰:夫物蕓蕓,各復(fù)歸其根,歸根曰靜,是謂復(fù)命。生而不生,所以能長生不老。眾生也是一樣,有生有滅,卻又不生不滅。有些植物活千年萬年,可是不會動,感受不到這世間的快樂。蜉蝣朝生暮死,但它一日都很快活,未嘗不是一種幸福啊?!?/br>
    他道:“說得極是,人生在世,短短幾十年,得之,失之,悲之,喜之,得失之間,不過生死一瞬,我只要快樂,無邊快樂!”說著哈哈大笑起來。

    -

    諶辛煥雖在朝中人緣極好,人脈極廣,人情頗豐,跟他關(guān)系不錯的老臣眾多,但不見得都愿意卷入此事。大多還是人人自危,各安其好。

    我曾經(jīng)詢問過陸均對此事的看法,他道,“若在以前,睿頊王鼎盛時期,他一揮手,立馬有忠臣為他聯(lián)名上書,請奏陛下。但如今,他抱病多年,陛下想用他的時候他推辭,找這樣那樣的借口,陛下對他的耐心和忍耐度早已消耗殆盡。要是現(xiàn)在又說領(lǐng)兵一事,實在不怪大家不敢站隊,皇帝視他為眼中釘,rou中刺,就是因為沒用又不能拔除,才厭煩他。”

    “因此,我們需要讓陛下看到他的作用,讓他有一個上戰(zhàn)場證明自己的機會,不是嗎?”

    “在下認(rèn)為,這個機會只有陛下能給,靠他自己爭取,也不知是生機還是死機,如若眾人幫他背書,拉大家伙兒一起陷入危機,這樣得不償失呀?!?/br>
    他說的不無道理。再者他現(xiàn)在有懷孕的妻子,未出世的孩子,更加謹(jǐn)言慎行,步步為營,對朝廷政治風(fēng)向也是亦步亦趨,人云亦云。

    官場上的爾虞我詐,的確不是能掉以輕心的事情,特別是如今張靈誨在朝野中權(quán)傾一時,勾心斗角,算計陷害,讓很多人都自顧不暇,何談為諶辛煥涉險。

    但謀劃里最重要的一環(huán),就是朝廷眾臣的支持,光這一步就難上見難。

    “這睿頊王,眼看復(fù)出無望,東山再起似乎更不可能,公子還是不要再費心費力,早日擇良木而棲?!睂庍€玨這樣勸我。

    我去找魏子緘,他還在跟張靈誨膠著,焦頭爛額,但他是最先松口的。

    “我就問一句,這件事情能不能把張靈誨拖下水,要能,我就參加,不能,我就先搞定我這邊。叫張靈誨這老東西吃癟的事我一律大力支持!別的暫時免談?!?/br>
    其他的各部大人,齊朔,蘭岳,唐冼等人,平日與睿頊王往來甚密,約好共飲商談,回答卻模模糊糊,語焉不詳。

    “那些各部侍郎不打緊?!敝R辛煥笑道,“主要是那幾個有分量的大臣,魏子緘,陸均,張靈誨,寧還玨等?!?/br>
    其實只要尹輾在我們這邊,希望就有大半,他若表態(tài),各人都得掂量掂量自己原先的預(yù)估判斷。但他不管。我感覺他在朝堂之爭的事情上已經(jīng)興趣索然,隱隱有想退居幕后,垂簾聽政,或轉(zhuǎn)向?qū)は蓡柕溃撩匝芯咳似ば靶g(shù)的跡象。

    -

    皇帝找來張靈誨問話,“你覺得這睿頊王何如?”

    張靈誨言簡意賅,“哼,氣數(shù)已盡?!?/br>
    等他走后,榭貴妃捏著皇帝的肩,“氣數(shù)已盡?是說諶辛煥的氣數(shù)已盡,還是陛下的江山氣數(shù)已盡?睿頊王氣數(shù)已盡,他倒氣數(shù)十足。當(dāng)年殷家外戚掌權(quán),他就幫著殷家,殷家想設(shè)計陷害宣齊公主,綁架陛下您,要挾睿頊王做幫兇,睿頊王抵死不從,放走了宣齊公主。這諶辛煥再怎么樣,那也是陛下的家人,那也是姓諶??!”

    皇帝渾身一激靈,陡然想起這茬,殷家干擾朝政掌權(quán)過大那陣,張靈誨就是向著殷仁惪,甚至可以說是攀附著殷仁惪上來的。這殷氏是外戚,他幫著外戚,諶辛煥是內(nèi)家宗室,要死了他就高興,以后是不是只要不是諶家的天下,他就滿意了?

    更或者,沒有了諶辛煥,可以聯(lián)合老臣,他就無法無天,覬覦上這皇位。他現(xiàn)在是必須和諶辛煥和平共處,不說討好,也不能得罪他,否則若諶辛煥真去聯(lián)手其他人,一起對付他,就算他耀武揚威,獨霸一方,也得心里稍微有點打怵。

    皇帝站起來,背著手想了一陣,派人傳喚江湖醫(yī)客覃隱。

    我就聽到他說,“……不能讓他死,好命爛命留他一條命,搜遍天下神藥也給朕救活他,用盡一切辦法,聽見沒,不能讓他死!”

    “草民遵旨?!蔽亿s緊伏在地上一拜,好像被他的氣勢嚇到了。

    “問問諶辛煥還需要些什么,把病養(yǎng)好,朕改日傳他進(jìn)宮敘舊?!?/br>
    “王爺暫時沒什么缺的,自從傳出王爺病大好,各位大人都送來不少東西,邧國公寧大人送來珍貴藥材,齊大人蘭大人送來燕窩人參等補品,只是……惟有張大人送了三車冰凌,眾所周知王爺是畏寒之癥,很少碰冰冷之物。承蒙各位大人厚愛,王爺他……”

    “這張靈誨,巴不得諶辛煥早死,諶家人都死絕!”

    “陛下!”我又俯身一拜,好像失言說了大逆不道的話。

    如此,必須得為張靈誨找補,“侯爺也只是看王爺宴客太頻繁,需要的冰量大,送來一些,并無他意,更無謀害之心。王爺這些年,宴飲會客,一視同仁,從不介入黨爭,與世家利益沒有牽連,侯爺沒有理由加害王爺?!?/br>
    “他是不加害,”皇帝冷笑出聲,“他就是幫外人而已?!?/br>
    “陛下,哪有什么外人?!辟t公公適時提醒,“張大人兩個兒子都在朝中,女兒姊妹封貴妃,嬪妃,與陛下早就是一家人了,為陛下殫精竭慮,分憂共患是分內(nèi)之事?!?/br>
    皇帝再聽不出來他就是外人我也沒什么好說了。

    他沉吟片刻,“唔,退下吧?!?/br>
    -

    臨出宮時遇到了來看望母妃的九皇子。他看起來長大了不少,身形拔高,站姿英挺,華服貴冠,不再像個小孩子。他看見我很高興,恭恭敬敬行禮道,“先生?!?/br>
    我趕緊把他扶起來,“宓王殿下不必多禮,覃某只在國子監(jiān)當(dāng)過幾天臨時差,擔(dān)不起先生一稱。再者宓王殿下位尊于我,應(yīng)當(dāng)是我向您行叩首之禮。您這樣于理不合。”

    “一日為師,終身為師?!彼坌γ际?,“許久未見,先生更顯仙風(fēng)道骨?!?/br>
    “十三殿下近來如何,可有讀書習(xí)字?”

    “他……幼時高熱燒壞了耳朵,留下耳疾,父皇不喜他,扔給不受寵的妃子帶,也不讓他讀書習(xí)字學(xué)武了。”他說的很悲傷,眉眼低垂。

    “殿下在東宮幫持太子政務(wù),小小年紀(jì)大有可為。東宮事務(wù)繁忙,文書奏章雜且多,可還處理得過來?”

    “皇兄移居清珩池行宮,以治學(xué)之名,行享樂之實,把公事都丟給我們。父皇雖知道,也不說?;市肿钕窀富?,父皇也最疼愛他?!敝R映苦笑,“父皇跟皇兄其樂無窮,我跟陸大人忙到吃飯的時間都沒有,母妃抱怨我都多久沒來看她,陸大人回家則越來越晚?!?/br>
    我笑問:“太子殿下有說什么時候回來嗎?”

    “還沒,不過他是樂不思蜀,這都七月了,除非父皇下詔?!?/br>
    “陛下命其接理監(jiān)國的日期在年底,不急?!?/br>
    他奇怪:“那些老臣都心急如焚,除了張大人謝大人這些整日圍繞在父皇身邊的,都頻頻上書催促勸諫,說督學(xué)不力,太子不可一日不向?qū)W,弄得陸大人壓力很大。先生倒不急不忙,有不同見解?!?/br>
    “擔(dān)天下重責(zé),于他而言可能還沒做好準(zhǔn)備,有朝一日幡然醒悟,也不是來不及?!?/br>
    “說得好像先生掐指一算算到那天似的。”他笑著說。

    “國家將有失道之?dāng)?,而天乃先出?zāi)害以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異以警懼之,尚不知變,而傷敗乃至。歷代君王,賢明圣德者,朝中人才輩出,英雄豪杰不知凡幾,天道酬勤,使其江山永固?;栌篃o道者,天時感應(yīng),國運衰微,日漸敗落,不久改朝換代。上天也會給犯錯誤的人出路,事先降下災(zāi)禍予以警告?!?/br>
    他靜默片刻,“聽聞睿頊王想再為陛下所用,可惜我沒有實權(quán),不然定當(dāng)支持王叔?!?/br>
    阮妃派人來催,要就此分別,他突然說,“不知頤殊jiejie如何?”

    我愣了一下,“什么?”

    “沒事了,聽她提過先生一兩次,以為你們是熟識的?!?/br>
    但是我沒多問,恭送他,“九殿下要潛心學(xué)習(xí),勤勉持政,天道順意會為殿下鋪好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