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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隱殊在線閱讀 - 第八十二章愚夢愚人

第八十二章愚夢愚人

    頤殊

    捂住傷口從通風窗翻進尤莊地牢時,衣服掛在鐵棘上撕裂很大一道。夢境中的阿箏跟前世那般慌張,手忙腳亂給我處理傷處。

    怪我,這一天的開始與往常無異,到了這天也沒有警覺。

    夢境的起始點是第一次長公主宴那天,去赴宴已經(jīng)來不及。等到扮作七夫人,再在夜間滿城勘探黃夕仞到過的地方。

    尹輾后來給過提示,我隱隱約約猜出是他,可親眼所見事情全貌,才切切實實感受到了他的陰暗,城府,涼薄。他坐在馬上好整以暇地等著我走近求救,略微俯下身,觀賞。

    他來送走我那天,白布覆蓋雙目,這些虛偽的踐行儀式看得我作嘔。馬車行至山路上,算著時間大抵還有半個時辰尹輾趕來攔截,我揭開白布,躍下馬車,用準備好的匕首砍斷馬車與馬鏈接的繩索,欲縱馬出逃。

    白鬼策馬殺過來,我回頭望去,牙錯與他打斗在一起,大聲喊:“牙錯拖住他!”即使牙錯武力不敵白鬼,至少也可拖住他一時半會兒。

    如果牙錯被我害死,惟一的解脫就是:這是夢境。

    -

    馳馬至睿頊王府,我撕開肩上的傷口,重重拍門。老管家來開了門,我撲倒在他身上,他攙扶著我急忙叫人去喚諶辛煥。

    聽說我是被尹輾追殺,諶辛煥蹙眉就要叫府中下人關門。我連忙道:“他追殺我是因我有威脅到他的關鍵,王爺定會幫我,不會不幫?!?/br>
    他轉(zhuǎn)過來:“你憑什么覺得我會為你與他扯上干系?”

    我說:“因為王爺這八年來心中難平。”

    他沉下眼眸,命人帶我進去。

    之后,黃夕仞來,兵譜又被我拿來背了一遍。他們對我用兵的信任及謀略的依賴達到了頂峰,適時我該提出見長公主的要求。夜里,諶辛煥在燈下看書,我進去請見。

    燈影下,案上的一摞摞綜卷是他反復研究透徹的黃棟安的用兵之道,每場戰(zhàn)役,或大或小,事無巨細。他還說,兵敗下的城,他以后要一個一個拿回來。可能這以后是等天下是諶辛煥的天下以后吧。

    “王爺,奴婢想見長公主和宣齊公主?!蔽腋┥磉凳缀笳f。

    他停下翻書閱卷,“為什么?”

    “奴婢知道大璩禁斷卜筮,讖緯之學,可家祖確實有些天眼神通,王爺不是也見到過了嗎?先前那么多次我的話也得到了驗證,這次長公主府有劫難,須奴助其化解。”

    他問:“你預見到了什么?”

    我說:“殷仁惪?!?/br>
    -

    自古外貌之丑與行巫之事相生,就大大增加了可信度,面具的事我說還請王爺替我保密。剛被他引薦入長公主府,就面臨第一次棘手的難關。

    長公主府的庭院中,諶煙陽坐在高位,數(shù)百面首跪坐其下,皆俯首帖耳,顫栗發(fā)怵。

    前面十字樁綁的有一人,被打得面目全非,奄奄一息。

    那是一個細作,這個細作定期與長公主的面首之一,可能也是幕僚之一聯(lián)系。現(xiàn)在就是還不知道與他接頭的面首是哪位,是在用刑逼問審出來。

    原先我在長公主府見過不少面首,有的提著酒壺挎著半邊衣裳,醉醺醺地穿過前院,好聽點叫風流不羈,難聽叫流浪醉漢。有的因為長公主長久不去看他,氣得發(fā)瘋拿劍亂砍樹。還有的因為吃醋互相下毒,告狀,坑害,與女人也沒什么兩樣。

    時間長了我就看懂,鬧得兇的是選進來真的面首,掩人耳目的,不怎么鬧安安靜靜的就是幕僚。有幾個夜間固定出入長公主房門,不知道是找去議事還是侍寢。

    諶煙陽對我道:“你既這么有本事,這便是你的第一關考驗。”

    我應下是,走進垂首罰跪的方陣之中,在里面穿行,一個一個看過去。

    他們?nèi)际箘诺椭^,面如土色,顯然嚇得不輕。

    其實我毫無頭緒,前世也并未聽過長公主府捉jian細的事情。

    恰在此時,有人來通報尹輾到了。

    尹輾點名要見我,諶煙陽沒有多想,讓人把我?guī)У街型?,尹輾走到主位的?cè)旁坐下,他云淡風輕,看向我的目光又很瘆人。僅僅是才從睿頊王府出來,他就知道了。

    諶暄坐在左側(cè)漆案,她頷首斂目,安靜乖順。

    有人在我身后踹一腳,我不受控制地跪下。

    尹輾似笑非笑:“挺能跑?!?/br>
    諶煙陽放下水中花茶,并不看我。之前他們已經(jīng)談好,由尹輾將我?guī)ё?,此番審問不過是做做樣子。我猜尹輾也的確很想知道,我到長公主府來做什么。

    我抬起頭,不卑不亢:“尹大人,你要滅殷家,為何將長公主綁在一起屠戮?”

    諶煙陽敲打著杯身的指腹停了,諶暄也震驚地看向我。

    整間中庭寂靜無聲,只有微風吹動卷簾的輕響,掉在地上一根針,都刺耳。

    尹輾往后坐直身體,面色不見有異:“你有什么證據(jù)?”

    “我不敢說,說了小命不保?!?/br>
    “聽聞你在睿頊王府,有行巫蠱之事,未知之事十有八九能說中。你若用那套來唬弄人,實在犯我大忌。如此荒謬至極的事,你張口就來,以為我不會拿你怎么樣嗎?”

    “是否與殷丞相有關,長公主殿下,您心里再清楚不過?!?/br>
    她直直地看著我,我也不加逃避地回視她。

    尹輾淡然處之:“殷仁惪的確求我拉攏長公主殿下,但朝中求我的人還少了嗎?陛下看不慣殷氏也不是一日兩日,如若有一天要處理殷氏,我也只是奉陛下之命行事。殷相近來自感岌岌可危,尋求靠山有什么不對?殷氏是皇太后的娘家人,想到長公主殿下有何不妥?”

    諶煙陽笑道:“那請尹大人代勞,幫忙回絕,這個靠山本公主不當?!?/br>
    “我并沒有代他來問殿下您的意思,我沒有答應,如果殿下要與殷氏徹底撇清關系,還得親口去向殷相,您的舅父表明意向?!?/br>
    是,他是沒來問諶煙陽,他直接讓覃翡玉設了場局。

    “尹大人,您利用宣齊公主,設計她嫁給殷孝楠,好使長公主殿下不得不幫殷氏。”

    “你想怎么說都可以,沒有一點信兒的事?!彼Α?/br>
    “但是您此舉會把睿頊王卷進去,殷仁惪為了長公主殿下無法救下宣齊公主殿下,會逼睿頊王那天控制住長公主殿下,長公主殿下對睿頊王沒有防備,因此導致宣齊公主被帶走,與殷孝楠共度一夜,到時綁在一起,長公主殿下為了宣齊公主殿下也無路可走?!?/br>
    “你好像在說戲文一般?!币毲们冒该妫跋胂罅@么豐富怎么不去寫書?”

    我說:“尹大人,殷氏最后垮了,是為什么,您的致命一擊,是什么?”

    他將殷氏一路捧殺,讓殷仁惪膨脹自負到開始覬覦天下,手握天下大權,要么易儲:他的外孫女雖貴為皇貴妃但不姓殷,女兒殷禮樂是嬪妃,那就應該扶持她的兒子,只有三歲的十三皇子,正好做傀儡。要么,奪位。除非殷仁惪不想要傀儡,想自己做皇帝。

    誰給他許天下,尹輾不給他許諾他敢嗎?

    越想我腦中凌亂的東西就越清晰,難道反的是殷仁惪,推到黃棟安身上,還是,他們一起密謀聯(lián)合,亦或是,殷仁惪沒反,到最后反的就是黃棟安?

    “照你說的,長公主殿下怎么可能無路可走,”尹輾說,“就算宣齊公主與殷孝楠共度一夜,長公主殿下也不是受這些壓迫的人,她會不敢?guī)R公主走,殺了殷孝楠嗎?”

    我愣了一下,沒錯,諶煙陽生性不羈,自己養(yǎng)那么多面首,她會害怕諶暄受人玷污后的丑聞?還是不敢違抗皇令,不會因此為諶暄去爭???她難道是坐以待斃,自認倒霉的主?

    “因為陛下指婚,不從就是違抗圣旨……抗旨,也會死?!?/br>
    “所以是陛下要長公主殿下死,你的意思是這個嗎?”

    皇帝要諶煙陽死?為什么?

    諶煙陽平日又在密謀什么?她不是少有的地位極高,野心很大,手握權勢的女人,但是女人,沒有夫君,沒有兒子,她能做什么,她想做什么。

    我腦子又亂了,已經(jīng)忘了害怕,苦苦思索這些。

    “胡言亂語。”尹輾下令道,“拖出去斬了?!?/br>
    -

    覃隱

    皇帝震怒,下令徹查。查到張靈誨頭上,他跪下大喊,“陛下,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我張靈誨,對天對地對祖宗發(fā)誓,對陛下絕無二心,老夫冤枉啊?!鳖~頭在地上磕出血來。

    他是想派人埋伏諶辛煥,在巰龍寺。但沒有想攻上山莊行宮,巰龍寺離它還有好幾十里。

    其他事皇帝可以不管,動儲君是大事。詢問太子諶晗,他只說自己被侍衛(wèi)所救。我有預感他想自己查出神秘黑衣男子身份,不想打草驚蛇,現(xiàn)下最重要的就是隱瞞諶辛煥,既然他已對做局起疑。他想找的不是救命恩人,就是罪魁禍首,目前看來后一種可能性更大。

    “說他死了。”果決到底,“說那黑衣人死了?!?/br>
    一段時間后諶晗發(fā)現(xiàn)沒有人來討賞,只剩愧疚。既然無法欠一份恩,我要諶晗記一份情。如果他后來發(fā)現(xiàn)那人沒死,他沒來討賞當作自己死了,說明是真的不為挾恩要賞。但是如果他沒發(fā)現(xiàn),也以為他死了,那這個局就白做了。

    雖然是做局,但諶晗不會查到串通,因為殺入巰龍寺的都是張靈誨的人,只有一小部分攻入行宮并將其逼上寺廟的是不是,但是這部分人都被殺光了,并弄走處理掉,沒有人證。張靈誨的人被抓住,不多時就會承認是張靈誨指使的殺手,但堅稱目標是諶辛煥。

    諶辛煥是個完美被拿來脫罪的借口,皇帝不會相信,張靈誨肯定能想到這點,因此挾持這些江湖殺手的妻兒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或者提醒他們,一粒牙縫間的毒藥自己要自己的命,永久封口,少受些折磨,對他們反而是最好的。

    有一塊玉佩握在他手里,這塊玉能將他引到諶辛煥這里,或早或晚。那是諶辛煥隨身佩戴的飾品,我讓頤殊找諶辛煥要這塊玉佩戴著在府內(nèi)耀武揚威了三天。

    太子登門,諶辛煥以臣下之禮晉見。諶晗不客氣,徑直進到府中,他輕衣便裝來的,除一個侍從外沒多帶人。如若不是看準諶辛煥不敢對他動手,他這單槍匹馬未免過于囂張。

    “王叔,父皇說你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叫我多接見你,我想著王叔本就不好,還跑來跑去,就自己來了?!遍L公主還在世時,諶晗跟她稍親一些,這個王叔對他可有可無,無事不登三寶殿,寒暄過后,切入正題,“王叔,我在遇刺現(xiàn)場撿到一塊玉佩,看著像是你的?!?/br>
    說著將玉佩遞給他。諶辛煥看了后肯定地說:“這是假的。”

    諶晗笑道:“我就說,定是有人故意冒充王叔你,混淆視聽……”

    “不過,我有將玉借出去一段時間,府上下人愛出去充門面,我就給他們?!敝R辛煥接著道,“有人照著去做仿玉,就把真的那塊收起來了,連我自己戴的也是假的?!?/br>
    假玉很多,也不見得是故意冒充,如果要故意冒充,那人必然要從諶辛煥這里盜走真的,否則拿一塊假玉這么明顯的破綻去冒充,怎么想都不應該。

    “王叔真是大好人?!敝R晗把玉佩拿回來,“你不知道這玉佩從何而來?”

    諶辛煥搖頭:“如果無人認領,可以當作無主之物,殿下何必在意?!?/br>
    -

    晏諳在我去往侯府的路上被我捉住,要怎么處理他我很為難。尹輾要我不要殺他,他要有什么謀害行為打一頓放走就行。意思是有只蒼蠅圍著你嗡嗡嗡繞來繞去,你還不能打,因為是家養(yǎng)的蒼蠅。

    這只家養(yǎng)蒼蠅在我面前獰笑,“我要謝謝你給我這只臉,每天晚上我都摘下來,在水里洗一洗,泡一泡,誒,你猜怎么著,洗得比原來干凈多了!”

    我坐在高處看著他,還在想怎么處理。他果然跟張靈誨有來往,不然不能在去侯府路上被我捉住。我坐在馬車里,前方有馬蹄喝喝聲,掀開簾子一角,就見他快馬揚鞭從我身旁過去,掀起一陣風。我跟趕馬的牙錯說:“去把他給我抓過來?!?/br>
    他跪在地上,嘴角有血跡,手被捆住反綁在身后。又笑又怒,又癡又狂。

    我尋思他也沒做什么,就在路上走著被我撞見了就抓過來,打一頓得了。

    但我問他去張靈誨侯府做了什么說了什么,他又死咬牙關屁都不放。

    這得再打一頓吧。

    到侯府稍晚了一刻兩刻。牙錯幫我把披衣脫下來抱在手里,我才坐下,他道,“這投靠諶辛煥后架子大了,就是不一樣?!?/br>
    “剛在府外捉住了一個惦記侯府的蟊賊,替貴府除一隱患,侯爺還得感謝我。”下人上茶,我端起杯子,“俗話說日防夜防,家賊難防,侯爺應多當心才是。”

    張靈誨面色不悅,“你這是直接要站在我對面,跟我作對了是嗎?”

    “我如今也說不上跟誰做對,跟大人也沒有什么宿怨仇結(jié),但是侯爺襲擊王氏宗親在前,不占理,這放哪里對簿公堂侯爺都討不著好。”

    “你以為你找到靠山了?在我跟前有底氣了?可以跟我大聲說話了?”他冷哼一聲,“他諶辛煥,不過是一個十年沒有打過場仗,碰過朝政,只懂風花雪月,飲酒作宴的廢物王爺,你在水里抓塊浮冰,還自以為傍上了金山銀山,愚蠢,可笑?!?/br>
    “就算是那海里的礁石,”我低頭喝了口茶,“底下說不定是深不可見底的冰山,一旦浮出水面,就是萬丈聳入云端的仙山?!?/br>
    “好,那你大可驗證驗證是破石還是仙山?!睆堨`誨不高興道,“送客!”

    諶辛煥在書房作畫,問我張靈誨叫我去說了些什么,我說還能有什么,予以警告,老生常談。他說這張靈誨,就是缺了位絕色美人,跟他差就差在這里。我沒說話。

    他笑著道,“來,看看這幅畫。”筆遞給我,“隱生,你來題個字?!?/br>
    那是一副山水晴日浮云,雨后初霽景圖。我想了想,提筆寫下。

    雨后初霽山氣清,風外新寒鳥雀鳴。

    閉門有味知者樂,推轂無心世俗驚。

    “好詩?!彼旬嫆炱饋恚澳隳谴蝸斫僖惶送醺?,我的藏室畫損毀不少?!?/br>
    我頓了一下,才又把筆放下。心里打起了鼓。

    “我仔細想過,翡玉公子既然這么愛糟蹋本王的藏品,不拿當自己的東西,還是不要放得太容易夠著,雖然公子再怎么受本王寵信,任君高興,那稀世珍品也經(jīng)不起這么折騰?!?/br>
    什么意思,“你要把她弄哪兒去?”

    “不弄哪兒去啊?!彼桓蔽义e怪他的樣子,“就是讓你別想怎樣就怎樣,美人看著怪可憐的?!?/br>
    我定下心神,其實我抓的這是條破船,要一個不小心,跟著沉下去。

    他笑著說:“本王不過是比你有些人性,良心發(fā)現(xiàn),怎么了?”

    是她跟他央求不要見到我嗎?

    也好。太好。非常好。

    -

    烈日當頭,諶辛煥被我泡在大藥缸里,我站在木梯上,笑著對他說:“做戲做全套,對嗎王爺?”他用手潑起藥液往身上澆,洗澡一樣,看著我不說話。

    大夏天的,命人拿柴火在下面燒,手指沾著試了試水溫,從梯子上下來,吩咐添柴煽風的人,“王爺是畏寒之癥,須浴足七七四十九天,把水燒滾,千萬別讓溫度掉下來?!?/br>
    藥缸上熱氣騰騰,諶辛煥被蒸得直冒汗,皮膚發(fā)紅一片。他仰靠在缸邊上,不一會兒就受不住了,“真要浴足七七四十九天?”

    “你這戲不做好,不到位,別人怎么相信你一個將死之人被救回來了?”

    他不再多言語,靠回去一言不發(fā)。

    本來打算一個時辰就好,但是中途頤殊來了一趟。她出去,打來盆水,帕子弄濕,爬上梯子,覆在諶辛煥額頭。生生被我延長到了兩個時辰。

    皇帝聽說我在用些奇法治療諶辛煥,問我,“有幾分把握救活他?”我答,“富貴在天,生死有命?!彼f,“朕就是天!”砸了琉璃盞。

    我立馬俯身叩首,“陛下,此法雖有奇效,卻兇險萬分,若不是起死回生,恢復如常人,就是命喪黃泉,一命嗚呼,只有這兩種結(jié)果,小人也不敢擔保啊?!?/br>
    諶辛煥從藥液缸出來,擦干身上,伸開雙臂,仆人為他穿上外衫。再洗過一道后,就和我站在摘星閣頂層吹吹風。晚風偏涼,愜意舒爽。

    十里長街,萬家燈火,闌珊處,星河一道水中央。

    看著他的背影,我在想,這是一個王,以后也可能是天下的王,比起當今圣上好了不知多少倍。最重要的是,她沒那么討厭的帝王。

    我做的事太危險,哪一天死了也不一定。

    如果不能抽身離開,遲早死在亂葬崗孤墳。

    我得讓他保證這件事,然后,我就可以退出。

    在威脅到性命的情況下,離開這里于我是種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