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莫折我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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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隱 覃隱坐于珠簾后方,撩起流蘇掛耳面紗,就這么手撐在額頭透過珠簾屏風(fēng)看表演。 臺上具有西域特色的篳篥、五弦、閹鼓、沙鑼、達(dá)卜等樂器奏樂歌舞,男人扮作女人的人妖們個個膚白貌美,以假亂真,一扭腰一動胯,惹得賓客看眾尖叫連連。 他在異人閣二樓,最佳的歌舞觀賞位置。倒計時算著時間,選秀落幕就可以走了。這人妖選美也沒有什么出格的表演,多是女子裝扮的彈琴,唱曲,舞蹈,偶爾有人打個快板。 正意興闌珊之際,有人掀開蘇簾繞過屏風(fēng)走進(jìn)來。 覃隱連忙站起身行禮:“陛下……” 諶晗扇子隔著空氣在他面上敲了一下:“在外不要這么叫我?!?/br> 覃隱道是,看他在身旁坐下,也坐下了。 “這底下的佳麗都不如你一半?!敝R晗道,“你說呢?” 覃隱不知怎么回答:“帝王見慣了美色的,自然連宮中娘娘千分之一都不到?!?/br> 諶晗朗聲笑道:“你要是女人,現(xiàn)在也應(yīng)是后宮之中一員,可惜了?!?/br> 他說得坦然大氣,沒有任何挑逗戲弄的意味,就是大大方方開的一個玩笑。 那聽的人也沒必要多想去計較。 只是他沒想到,諶晗竟還像當(dāng)年在東宮一樣,在他女子裝扮時,對他親昵觸碰毫不在意。 覃隱手搭在太師椅扶手上,諶晗狀似無意地把手搭在他手上,手心覆蓋著他手背,大拇指輕輕摩挲。他看了一眼,沒什么反應(yīng)。 又想到,或許是因為此,圣上老是想對他過蒙拔擢,偏寵多一分。 當(dāng)年他的眼神挑逗還做對了,他自己是無所謂,諶晗卻很吃這一套。 那年諶晗對他“愛不釋手”,到今年亦是。諶晗轉(zhuǎn)過臉,看著他笑道:“愛卿,要不就以女子身份入宮算了?!?/br> 說實話覃隱有點心動,也笑:“圣上不怕我穢亂后宮?” 諶晗不在意:“后宮女人姿色就沒有幾個超過你的,我雖沒有龍陽之好,擺著看也心情愉悅?!?/br> 但是,入后宮,仕途就毀了,諶晗不會這么做的,玩笑就是玩笑。 - 諶晗坐不到片刻,又走了。 蔣昭看著他來,看著他跟覃隱說話,看著他走,轉(zhuǎn)頭對寧諸擔(dān)憂地道:“這小隱生是許久沒有女人,性都改了啊?!?/br> 寧諸胳膊搭在木欄上,臉上無不浮現(xiàn)出優(yōu)慮神色,一言難盡:“我娘說這是種病,上位者找姬妾還是養(yǎng)孌童毫不影響,可是咱們普通人就有點耽誤娶妻生子了?!?/br> “怪不得老覃只立業(yè)不成家,可他平時看著多正常?!笔Y昭道。 “正常嗎?”寧諸引導(dǎo)他回想,“不碰女人,也不宣yin,講黃段子可能也是裝出來的,只是不像這些人妖,小倌閣里的伶人忸怩作態(tài)罷了。但你看尹輾跟他……” 尹輾對他是挺好,有時是超級的好,但仔細(xì)想想也不是做不到。做不到強行為了他去做才有問題,有能力做到的幫助他可能就是盡心竭力提攜,如兄長愛弟。 “你再看這圣上召見他的次數(shù)……” 蔣昭拿扇子猛戳寧諸的腰,阻止他繼續(xù)往下瞎引導(dǎo):“我問你,小隱生有困難,你是不是竭盡所能地幫助?” “那當(dāng)然。”寧諸說,“傾家蕩產(chǎn)在所不惜?!?/br> “我也是一樣啊,兄弟義氣,他要是上斷頭臺,那蔣家必是傾巢而出劫法場。你總不能說是我對小隱生還是小隱生對我有意思吧?” 寧諸若有所思:“可他跟圣上……這都摸手了?!?/br> 蔣昭無話可說,他再怎么樣都不會去摸老覃跟他勾手手的。 寧諸:“我還是去抓點中藥吧,問問有沒有治這方面的,說不定就調(diào)理好了?!?/br> - 覃隱覺得蔣昭寧諸這倆貨最近有些奇怪。 蔣昭試探性問他要不要去醉美樓或是聞香閣之類的地方,他說政務(wù)忙,不去。寧諸老是跟他說有妻有兒多么好多么好,帶著股刻意,不像以前不經(jīng)意地提起。覃隱說有家室有什么好炫耀的,這不是個成年男子都可以跟他耀武揚威了嗎? 覃隱手上抄著書,聽蔣昭寧諸對侃:“人家說沒有這副藥,只有……大增的?!?/br> 蔣昭回:“笨啊,你不會加個限定條件,對那什么什么大增的?!?/br> 寧諸道:“這還能加限定條件?那我給你抓副對牛羊那什么大增的,你試試?” 蔣昭大罵:“怎么你不自己以身試藥,試試豬狗雞鴨?” 寧諸無奈:“咱們還是務(wù)實一點,抓點清熱降火,保護(hù)那處的吧?!?/br> 覃隱聽得半糊涂半明了:“你們要什么藥,我給你們抓點?” 他自己家清亮就是醫(yī)館大夫,這些人要給誰開個藥怎么還不明說。 “沒有沒有,”蔣昭連忙否認(rèn),“我們沒有說你陽痿的意思。” “……”不能再直白了都。 “那你就證明給我們看??!”蔣昭一敲桌。 “這怎么證明?”難不成三個人圍著比賽看誰堅持得最久。 “醉美樓或者聞香閣,隨便你選?!笔Y昭一副豪爽的樣子,“出去玩一天,我包場,好好疏解疏解。” 覃隱倒沒急著推脫,身子往后傾倒,手向后撐在地上,“寧諸去不了沒意思,”下巴點點他,“找點三個人能做的活動,落下誰都不好玩,你說對吧?” 寧諸立即擺手:“我沒關(guān)系我沒關(guān)系?!?/br> 蔣昭這下沒招了,有點圖窮匕見:“上我那兒去,我家里那么多漂亮的婢女,你隨便抓一個泄火都行。” 兩個人腦袋上都是黑線。 寧諸壓低聲音:“你這在我們家說,讓我夫人聽到,以后還怎么上你家去!” - 從寧府回來后,覃隱沉下臉,讓清亮備馬車。不多時換了身裝扮,已是另一個人的面貌登上馬車。駕車的馬夫沒有多問,等人上車后便起步,好像這個人本來就生活在覃宅。 沿途走卒販夫高聲喝賣,這處不是什么正經(jīng)繁華街市。路上,牙錯回頭道:“公子,上次那批已經(jīng)脫手,這次新進(jìn)的一批貨質(zhì)量不盡如人意,我就叫他擱置了?!?/br> 覃隱冷冰冰道:“不盡如人意也得挑出來,矮個里面拔高個也行?!?/br> 他靠在軒窗,手肘撐著掌抵額頭,似乎很疲倦。 “如果是因為需求太高,廢率太快造成的貨物短缺,或許可以跟他提一提?!?/br> “這不是可以說的通的?!?/br> 淺淺按摩眉骨。 牙錯不再說話,馬車到地方了。牙錯小心觀察四周,停好車,讓公子下來。 管事的等在門口,作揖道:“錢公子,這邊請?!鳖I(lǐng)著他往里走。 踏入的這座建筑上方,牌匾上寫著,聞香閣。 - 頤殊(夢) 頤殊睜眼,又回到了過去。按照前世的記憶,今天得去尤莊拿賬本和手記,趕在覃翡玉和尹輾去處理后事前。她對行動規(guī)劃很清晰,唯獨忘了一點,那就是與嚴(yán)廷艾交涉。 這導(dǎo)致整個過程異常順利,拿手記賬本,回來喝茶睡覺,沒去霽風(fēng)軒被找茬,也沒遇上嚴(yán)廷艾他們。火災(zāi)不在現(xiàn)場,更沒被罰?,F(xiàn)在就是安靜等待長公主找來。 覃翡玉飛蛾撲火救心血著作,沒救到,魂散三分,尹輾原本震怒隱而不發(fā),但聽他要找的東西,氣焰盡消,命令數(shù)十人暗使在廢墟上翻找起來。頤殊想,其實按照正常走向,她那天不拿走手記也沒關(guān)系,反正覃翡玉也會進(jìn)去救,找不到尹輾的人也會找到給他。 只是這本手記暴露的時間提早,覃翡玉同他談判的籌碼就有了。 尹輾會問他為他研究人皮邪術(shù)的條件是什么,覃翡玉有此底氣便是問她在哪兒。 頤殊不打算告訴他,也不讓他找到,急死他。沒想過幾日覃翡玉就重振旗鼓,同尹輾說他準(zhǔn)備重新編著,請為他提供幫助,尹輾就順勢說,那你還得幫我做點別的東西。 再想不通,結(jié)合尹輾提出的要求,也該明白頤殊臉上的秘密是什么了。 但她無所謂,此時恰好長公主府邀救命恩人做客,頤殊裝作什么都不知道,高高興興地就去了。長公主諶煙陽照例盤問了一遍她的身世,也答應(yīng)為諶暄伴奏,輕松愉快地攜賞賜回來。覃翡玉在門口見到她,還是欲言又止,面色復(fù)雜的模樣。 只是她不知道他這時想說的話想問的問題與前世的已大不一樣。 夜里,覃隱來找她,頤殊見是他也不驚訝,款款坐下。 她要聽聽他再說三次后棄,是以一種什么樣的語氣。 更深露重,夜久星稀,夜幕下兩個各有所思,別有心緒的人。 二人面對面而坐,不言不語,假如心思可以具象,這空間早已被填滿。 頤殊想之前也不這樣,向來開門見山,有話直說,他們這是怎么了。 她咬著手指甲,不太確定開口:“……你知道了?”知道他的手記在她這里了? 覃隱面有赧然,不斷回避對面目光,還要假裝不刻意:“知道了。” 她蜷縮雙腿抱在身前,不安更深更重:“那你要我怎么還給你?” 覃隱猛地抬頭看她,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心狂亂跳動。 她居然要還給他,可不是他拿走了她的么,難道她認(rèn)為是自己主動所以是她奪了他的? 他心頭撞鹿,期期艾艾:“不……我……我沒有讓你還?!?/br> 嗯?那不是他的心血嗎,怎么就不要還了?她很疑惑。 雖然他前世也說送,但只是那種她耍無賴的情境下順嘴一說罷了。 “我要還的,今天還都行?!鳖U殊說。 覃隱像要從座位上跳起來,“今天?今晚?” 頤殊看他這反應(yīng),遲疑但肯定地點頭道:“……嗯。” 他盯著她看,想她都這么說了,自己是主動還是不主動,她是希望他主動的,還是說在考驗他敢不敢。他手蜷在袖子里收緊了,竟不知不覺出了一手的汗。 他慢慢慢慢把手從袖子里拿出來,輕輕放在桌子上,翻開手掌,攤開掌心。 假若她是那個意思,他們心靈相通,她就會把手放進(jìn)他手里,默許之后的一切。 他的心跳得比燭光更猛烈,更狂亂,像瀑布轟隆隆的水聲。 頤殊想他居然要我現(xiàn)在去???這大晚上的一刻也等不了,頓時不樂意了。 “你自己去房里?!闭野桑宜滥?,我就不愛給你拿。 覃隱瞠目結(jié)舌,呆若木雞,她居然讓他去她的閨房,在房里等? “……好。” 覃隱坐在她的床邊,黑暗中,心跳如鼓。 頤殊洗完頭發(fā)回來,見他獨自坐在這里,既不開燈也不翻找。 很奇怪:“動手啊。” 愣著干嘛,還我給你找啊。 說實話吧我就是故意藏在柜子后面,一般人不告訴他。 覃隱拍拍身旁:“到這兒來?!?/br> 頤殊過去輕置玉臀。 不明所以地看著他靠近,心想覃翡玉又發(fā)什么sao。 覃隱本來靠近得緩慢而幅度極小,最后一下突然下定了決心似的在她額頭輕啄。 “今天就到這里好嗎?” 夜里明亮得反射出水光的眸子。 ……我靠。 - 什么年紀(jì)了還玩純情那一套。頤殊蹙眉。又想起夢中那時候不過十九二十歲。 她把他按倒,就是說這些純情把戲已經(jīng)不適合現(xiàn)在的她,要來就來刺激的。但她抬頭看見窗外閃過的身影,知道椎史或者季愁就在附近。他們倆總是輪流監(jiān)視在兩人附近,有時可能是別人,她不敢確定。 “別在我身上浪費太多時間?!彼o他留下這么一句話。 就把他推出房間關(guān)上門。 這只是一場夢境。她應(yīng)當(dāng)專注在收集有用的信息上,其他一切外界干擾都不應(yīng)理會。 再想到現(xiàn)實中的覃隱…… 她倒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想著想著起來,把那本手記找出來,燒了。 不要給自己徒增麻煩,徒留幻想,在這里投入感情值得嗎。 反正這是個夢。 - 覃隱出完診回來,匆匆忙忙往嚴(yán)府趕。到他住的那個院子,才放下藥箱,就要往另一個院子去,這兩個院子都是客房,挨得很近,一進(jìn)院落,給客人住剛好。 仟兒喊:“公子,熱水放好了,你身上一股藥味,又把藥碗打翻了吧?” 覃隱想起是這樣,就到浴房脫去衣物,坐進(jìn)浴桶。 有人走進(jìn)來,原本在屏風(fēng)后,他心下一驚,隨后見椎史從后面繞過來,遂又放松。 椎史抱著手臂靠在屏風(fēng)上:“昨天的事我是說還是不說呢?” 覃隱搭在浴桶外的手放在唇邊,饒有興味問他:“說什么?” “你運氣好,昨天是我?!弊凳氛f,“雖經(jīng)驗不多,但男女之間那點事還是看得出來的?!?/br> “她?我對她?要不是想試探手記在不在她那兒我至于嗎?” 尹輾是提過曾經(jīng)讓她回尤莊去拿賬本的。 椎史恍然大悟,一臉震驚:“……你個渣滓?!?/br> “不過就算在你也拿不到了,”椎史欠欠兒地,“我今早見她燒的一火盆,里面有些紙張的余燼,撿起其中幾張還能看的,隱隱約約看著有器官,像是你的那本?!?/br> “什么?!”覃隱由靠著木桶變到坐起,面色鐵青。 “像是昨晚燒的,燒了十分之九吧,救不回來了?!?/br> 覃隱刷地從浴桶中站起,拽了衣服穿上。 椎史再道:“現(xiàn)在找她不在,到長公主府上練琴去了?!?/br> 覃隱站在炭盆前,看到那本他找了幾個日日夜夜的手記的尸體。 他指尖顫抖,手指收攏,骨關(guān)節(jié)處泛出白色,沉默的一刻鐘里,低著頭站在那兒,一刻鐘后,慢慢蹲下身將它殘缺的剩余部分撿起。 未燒盡的冊脊處裹夾著碳木的灰,捧著它的手不穩(wěn),這不穩(wěn)漸漸變成越來越劇烈的震顫,許久后,一滴水漬落在書頁殘留的封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