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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登高(gl 純百)在線閱讀 - 84偕行(正文完)

84偕行(正文完)

    晨間理智回籠的時(shí)候,方鑒與高云衢還抱在一處,赤裸的身體貼合交纏在一起,前所未有地親密。方鑒本能地觸碰掌下的軟玉溫香,后知后覺地意識到現(xiàn)下是什么姿態(tài),羞得紅了臉頰。她輕手輕腳地從高云衢懷中鉆出來,起身去拾地上的衣褲。

    高云衢聽見聲音,卷著寢被,睡眼惺忪。

    方鑒邊打理自己邊問:“大人不再歇一會兒嗎?”

    高云衢緩了一會兒便徹底醒了:“不了,偷這幾日的閑已是夠了,前頭還有許多事務(wù)等著呢?!?/br>
    方鑒給她將干凈的中衣放在榻上,她向方鑒伸出手,方鑒自覺地牽住她的手拉她起來。高云衢不過是借個力,一拉便起了,寢被滑落,露出曖昧的身軀,叫方鑒偷偷地挪開了視線。

    高云衢起身穿衣,那邊方鑒開了門,喚繡竹送水進(jìn)來,快手快腳地把自己打理干凈,讓繡竹束了發(fā),回來的時(shí)候高云衢也把自己收拾好了,她看了一下高云衢,試探著問:“我來給大人挽發(fā)吧?!?/br>
    “好啊。”高云衢頓了一下,笑著應(yīng)了,在妝奩前坐了,任方鑒撩起她垂落的發(fā)。方鑒輕柔地為她梳發(fā),木梳帶起幾縷落發(fā),方鑒有些心疼:“大人受苦了,瘦了好多,發(fā)也落了不少?!?/br>
    “叁千煩惱絲,少了些許無甚大礙?!备咴漆椴⒉辉谝猓龑χ~鏡看了看自己,雖有些消瘦,但氣色還算不錯,面色紅潤,倒也不必妝點(diǎn)。

    方鑒給她束好發(fā)插上玉簪,伏下身將頭顱擱在她的肩頭:“大人,我會是你的助力,往后的路你不必一個人走的,莫要再把自己置于險(xiǎn)地,好嗎?”

    高云衢反手摸了摸她的臉頰,看著銅鏡中親密無間的彼此,淺淺笑了笑。她站起身,抽過方鑒的公服,抖開,替她撐著示意她穿衣。方鑒聽話地背過身,雙手穿進(jìn)大袖,又仰著頭被高云衢將系扣逐一扣好。先是內(nèi)襯,再是綠色的外袍,一件一件按著順序又一一撫平。她們貼得極近,呼吸都清晰可聞。高云衢嘆道:“阿鑒,我本無牽無掛,自可以悶頭向前。可你非要拉住我……我不敢說從此便轉(zhuǎn)變了,只能說我盡力掛念你,可行?”

    方鑒認(rèn)真地看她:“大人,你不必為我駐足,我自會跟上你,只望你記得,從此往后你不再是孤身一人。我陪你追逐信仰,也想與你同看海晏風(fēng)清,若你跌重隕落,那我也一道?!?/br>
    “你啊……”高云衢心頭柔軟,捧著她的臉頰,用自己的額頭與方鑒相貼,她也同樣認(rèn)真地對方鑒道,“不要光說我,你也是同樣,那樣以自身入局的事不許再做了。”

    “大人……”這事是方鑒理虧,她囁囁嚅嚅,顧左右而言他。

    高云衢拉開距離捏住了她的下顎,聲音忽地冷下來:“做一次打一次,我說到做到。記住了?”

    方鑒抖了一下,忙應(yīng)道:“是,我記著了?!?/br>
    高云衢只冷了一瞬,聽她回了話便把那冷意散了,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曖昧春情再一次升溫。

    她退開一些,拿過革帶,方鑒自覺展開手,她便從身后環(huán)過來,將革帶束到腰間,調(diào)整到合適的松緊,勾出她盈盈一握的細(xì)腰。方鑒振了振袍袖,叉手端正地放在腹間,寬大的袍袖垂落下來,朝官儀態(tài)風(fēng)骨便有了。高云衢退后幾步,滿意地看她,目光從頸間、胸脯、腰背一路滑過。公服寬大,士人知禮,沒有人會去盯著同僚的腰身細(xì)看,但高云衢不止一次看過想過方鑒被革帶束住的腰,乃至搖曳的髖臀。沒人知道莊重自持的高大人,在大朝會上看見出班稟奏的小方大人時(shí),在看些什么想些什么。

    方鑒叫她看得不自在,轉(zhuǎn)身取過高云衢的公服抖開,一樣的穿衣步驟,一樣的拾掇打理,只不過高云衢著的是一身明艷的緋袍。方鑒也看她,迷戀又深情。

    高云衢輕咳一聲,打斷了這微妙的氛圍:“怎么?也想穿緋袍嗎?”

    方鑒垂了眼,不再將視線落到高云衢身上,輕笑道:“哪敢呢?我才入仕多久?”

    高云衢側(cè)過身拿起方鑒的官符,給她佩到腰間,又展開手,讓她給自己也佩上,邊道:“也不遠(yuǎn)了,此番楚州任滿回京,綠袍換緋袍應(yīng)是不難?!?/br>
    “那大人任滿應(yīng)也能換上紫袍了?”

    “誰知道呢?這官階啊,越往上越難……”

    她們閑話著,走出了臥房,接過繡竹遞上的官帽戴好,又幫著彼此正了衣帽,瞧著莊重了,才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永興十六年九月,楚州豪族謀逆案結(jié),楚州叁族盡誅,上下涉事官員依情節(jié)輕重抄家罷官,匪兵亂民之中匪首皆問斬,其余的依涉事深淺充軍發(fā)配。

    有功之人也依著功績各有封賞。周誨算是楚州官場唯一存活的獨(dú)苗,升任楚州丞,再次做了高云衢的下屬。魏立澄平叛有功,升了官階得了勛賞,受命繼續(xù)清掃楚州山匪,幫著高云衢打掃干凈楚州再帶兵回返。

    高云衢是最大的功臣,但衛(wèi)杞需要她在楚州鎮(zhèn)著,安定楚州之后還要推行新政,也只能委屈她先做一任楚州太守,品階沒法提,便給了許多賞賜,俸祿也加了不少,又給她發(fā)了言辭懇切的書信好生安撫。方鑒則是剛升了正五品不久,不好讓她太過顯眼,便也是在賞賜和俸祿上做的文章。程昭陽同樣是衛(wèi)杞的腹心,品級不算高,但卻與皇家沾親帶故,便也把她暫留楚州任楚州尉,配合高云衢行事。謝憫從正七品升任從六品兵部主事,跟著魏立澄征討山匪。最特殊的是鐘杳,衛(wèi)杞親筆給她寫了表彰,贊她智勇高義,封了正七品的虛銜,有了虛銜便可往吏部報(bào)名選官,也算是入了仕途。

    楚州上下一次被鏟了個干凈,倒是給新政提供了一塊全新的土壤,足以讓高云衢放手施為。

    永興十九年,高云衢和方鑒任滿回京。高云衢前頭進(jìn)了永安宮面圣,后頭就傳出了升任正二品吏部尚書的旨意。連升兩級,圣眷正濃,一時(shí)間門庭若市。

    方鑒升任從四品戶部郎中,如高云衢當(dāng)時(shí)所言,綠袍換緋袍,不比高云衢當(dāng)年慢多少,亦是一時(shí)新貴。

    取了新公服回來的那個晚上,方鑒沐浴焚香,鄭重地?fù)Q上了嶄新的緋袍,進(jìn)了高云衢的臥房。

    高云衢已經(jīng)洗漱過換了中衣歪在榻上看書,見她這般進(jìn)來,愣了一下,笑問:“怎么穿這身來了?”

    “我記著大人喜歡我穿紅衣,先穿來給大人看看。”方鑒有些羞赧,這身緋袍她還沒穿出去過,高云衢是頭一個看到的人。

    早年的記憶嘩得一下在高云衢眼前打開,方鑒上一次穿緋袍的時(shí)候是叁元高中的時(shí)候,那儀態(tài)那風(fēng)華,確實(shí)是讓她心悅至極。

    她放下手里的書冊,站起來走到方鑒面前,認(rèn)真地看她,這身公服極襯她。夜里燈光昏黃,映得她眉眼染上了些許媚意。六年過去,方鑒也在宦海里浮浮沉沉,日漸穩(wěn)重,但那顆赤誠之心一如既往,叫高云衢為她心動為她傾倒。

    高云衢想起了什么,對方鑒道:“在外間略等我一下。”

    方鑒乖乖應(yīng)了,拾起她放下的那卷書在外間坐著看,看進(jìn)去幾個詞句便不得而知了。略等了一會兒,高云衢便出來了,著的同樣是一身緋袍。她升了官,已將緋袍換了紫袍,此時(shí)卻特意把舊的一身找了出來,鄭重地著了,站到方鑒面前。

    方鑒有些哭笑不得:“大人怎么也著了這身?”

    高云衢挑眉:“我瞧你也喜歡?!?/br>
    方鑒呼吸一頓,她也確實(shí)喜歡,她咽了咽口水掩住眼底騰起的欲,轉(zhuǎn)了話題:“大人怎么不著紫袍?”

    “你喜歡那身?那我去換紫袍?”高云衢笑道,轉(zhuǎn)身欲走。

    方鑒牽住她袍袖一角,窘迫地道:“不……不必了……就這樣吧……像嫁衣一般也挺好的?!彼裏谜麖埬樁技t了,心中暗罵自己說些什么胡話。

    高云衢卻聽進(jìn)去了:“說的對,你且再等等?!闭f著拉開門出去了。

    屋內(nèi)又安靜了下來,方鑒茫然地看著她如風(fēng)一般涌了出去,遲鈍地回想她說什么對?

    又過了一會兒,高云衢回來了,手上端了個托盤,看著似是酒壺。近到眼前,方鑒才看清,上頭還有個對半剖開掏空的匏瓜,兩瓣之間用繩系了。

    方鑒這下徹底熱了起來,喉頭干澀,仿佛屋里有個炭盆。她癡癡地看著高云衢,只覺心中如糖似蜜。

    高云衢往巹中倒上酒水,執(zhí)起匏瓜,將一半放入方鑒手中,另一半自己拿了,兩人站得很近,因?yàn)檗斯蟽砂晗噙B的紅繩不長。方鑒的眼眸柔得將要出水,幾乎黏在了高云衢身上,腦子里亂成一團(tuán)。

    “阿鑒,回神?!?/br>
    她醒過神,看見了高云衢含笑的眼瞳,她依著本能與高云衢一道舉杯。

    “宜言飲酒,與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靜好。*1”高云衢舉了舉杯,話語里含著笑意,每個字都清晰入耳,帶著感慨,帶著期盼,帶著真摯。

    方鑒聽見了,她的心口都是熾熱的,她過往的一切都成了釀酒的原料,在她心里裝著藏著,日復(fù)一日地發(fā)酵、蛻變,終于到了今天揭開了封口,美酒醇厚,香氣醉人,醺得她飄飄然似登仙。她享受著這一刻的滿足和快慰,想了想,接道:“投之以木瓜,報(bào)之以瓊琚,匪報(bào)也,永以為好也。*2”

    你與我的好我都記著,我也想千百倍地對你好,不是報(bào)答恩情,而是想與你再近一些,想成為你身邊最親密的那個人,想與你分擔(dān)寒潮,共享流嵐。

    她們相視一笑,一同仰頭飲盡了那杯酒。

    “有些苦。”方鑒舔了舔唇角殘留的酒液。

    “那就對了,苦里帶著甜,這就是人生的滋味。”高云衢接過她手上的那半只匏瓜,與自己手上的半只合二為一,系上繩,完成了合巹*3的儀式。

    高云衢的手很巧,順手編了一個好看的結(jié),轉(zhuǎn)過身來的時(shí)候卻猝不及防地被方鑒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抱住了,柔軟的身軀貼到了一起。高云衢回抱了她,手落在纖細(xì)的腰肢上,她方才就想摸上去了。方鑒放任她的手在腰間游走,環(huán)住她的頸,吻上她的唇,高云衢亦給與了回應(yīng)。這次的吻又輕又柔,含著無限的溫情,愛意滿懷,連纏繞的氣息都帶著濃烈的感情。酒水苦澀的味道還留在舌尖,很快被交纏的唇舌碾開,慢慢地變成甜,甜進(jìn)心里,淌入四肢百骸。

    月色如水,燭火微動,她們交迭在一起的影子也隨風(fēng)搖曳。方鑒彎腰將高云衢打橫抱起,進(jìn)了里間,走到榻前將高云衢放下,高云衢攬著她的脖子,讓她壓到自己身上,媚眼如絲,烈烈似火。方鑒蹬了靴,起身覆上,兩襲緋衣攪在一起,漸漸地不分彼此。

    紅衣灼灼,美人夭夭,明月傾矚,清風(fēng)祝頌。如同方鑒的加冠一般,這場昏儀沒有賓客沒有筵席,不需見證不必慶賀,只是共飲了一巹苦酒,共享此后的人生,她們將彼此交付,從此相傍相依。登高路遠(yuǎn),天風(fēng)浩浩,偕行奮飛,永不相負(fù)。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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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出自《詩經(jīng)·國風(fēng)·鄭風(fēng)·女曰雞鳴》

    *2  出自《詩經(jīng)·國風(fēng)·衛(wèi)風(fēng)·木瓜》

    *3  合巹jin:《禮記·昏義》:共牢而食,合巹而酳(yìn),所以合體同尊卑,以親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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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還有番外,基本全是車了,除了小方和大人,應(yīng)該還會有謝憫和鐘杳、宋瓊和陳清商。

    **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