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世界(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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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樂跑過來,氣喘吁吁在她面前站定。 “瑞王把那個女刺客殺了,一時半會兒太子也不好說他什么,便讓人退出去了,在門口等他們出來,太子真是一點也不避諱啊,想一腳直接把瑞王踩死…”他隨意一瞥,看到曲頌今的掉漆馬車逐漸遠(yuǎn)去,多問了一句,“…這誰的車?” 秋露搖搖頭,說不知道。 她笑得很勉強,秋樂看出了什么,心里騰起一股不知從何說起的奇怪不安,正當(dāng)這情緒七上八下時,秋露的肚子傳來一陣咕嚕嚕的聲音。 他一下子笑開,像是找到個理由,“我說怎么垂頭喪氣,原來是餓了,走,帶你去吃好的去,現(xiàn)在出發(fā),回京正好趕上近日來正紅火的城西夜市,有家餛飩攤,你可一定要嘗嘗。” 秋露看向那群守在后門的士兵。 “今天晚上,應(yīng)該是不會再有什么風(fēng)浪了,大哥現(xiàn)在心里有數(shù),還有那個易王府派來的什么什么侍衛(wèi)在,沒事的,”他頓了下,“如果你不放心,那我們等他們出發(fā)再走,跟在他們后邊,總可以了吧。” 秋露略一思索心想也是此理,便上了馬車。 這輛馬車是秋露出行常坐的那輛,內(nèi)里陳設(shè)軟鋪都是女兒家心儀的款式,燃著煙也是裊裊馥郁的暖香,熟悉的環(huán)境隔絕了外邊的劍拔弩張,很快使秋露放松下來,馬車緩緩啟程,她歪著頭靠在一邊閉目養(yǎng)神,秋樂坐在對面就這么看著她。 這些日子好像與往年任何一些平凡的日子無異,往小了說,秋露拒絕求親,大哥處理一些軍營的事情,他幫爹跑跑腿,往大了說,一切一切都有形無形地開始與權(quán)勢,與天家掛鉤。 萬事皆有預(yù)兆,是什么時候開始變化的,也許聲稱元家暗衛(wèi)的人出現(xiàn)在他眼前后,命運的齒輪開始轉(zhuǎn)動。 秋露雖然總是看他不順眼,但大多數(shù)時候他們相處的還是很愉快的,他不想改變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又不想只是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元家暗衛(wèi)想讓他復(fù)元,讓他平反,但是自己罪臣之子的身份一旦被人戳穿,善待于他的爹娘兄長,還有秋家的其他人,會因為他陷入到什么境地。 最直接的,他會失去秋露,從未屬于,便要失去。 還未發(fā)生的猜想令秋樂胸口微微一滯,他轉(zhuǎn)開眼,迫使自己平靜下來,而秋露已經(jīng)因為他驟然亂開的呼吸睜眼,仔細(xì)地瞧著他。 她從小案上拿過茶壺為他倒了一杯水,“怎么了?” “沒什么,”秋樂接過水杯時,食指擦過她的,女子肌理細(xì)膩柔滑,好像觸之即化,他想,她總是這么心細(xì)溫柔,雖然面上冷冷的,但旁人的一舉一動她都會注意到,秋樂心酸酸的,他找了個借口,回答她的問題,“就是不知道瑞王之后會怎么樣,他好歹也是皇上很疼愛的兒子,之一……” “回京面圣后該直接軟禁在府吧,可能會死,運氣好點,或許能被皇上皇后扔去封地苦度余生?!?/br> “想來也是,太子這番來勢洶洶,該是做好了萬全的準(zhǔn)備,一想到以后朝堂里就是太子和皇后一枝獨大,真是令人不痛快,”秋樂雖然不在朝中為官,但是父親兄長談?wù)撜聲r也不會避著他,該知道的他都知道,他哼了一聲,“瑞王還沒回京判罪,太子就得意起來了,對我也指手畫腳,他可能認(rèn)為以后朝臣都得聽命于他,還問我怎么不進(jìn)軍隊……不知道皇上還會不會再扶持一個可以為之抗衡的,殺殺他的風(fēng)頭?” “就算皇上力不從心,瑞王的那些大臣,太子一時半會也殺不盡啊,他們本就是匡扶趙家正統(tǒng)的黨派,不可能心甘情愿讓劉皇后通過太子來控制國家的?!?/br> 現(xiàn)在也算是一個集天下英杰之心的好時候,易王該出手了嗎? “你是說他們會選擇扶持另外一個皇子?可如今哪有更好的選擇?四殿下蠡王一心向佛,五殿下易王戰(zhàn)功赫赫,但其母身份卑微,六殿下早逝,七八殿下年紀(jì)尚輕,這么看來,最合適的竟然是易王。易王那人……” 秋露未語,這也是在她今天聽到秋靂傳書頭痛的原因。 現(xiàn)在看起來,瑞王即將失去砝碼,天平明面上傾向去太子一方,但這也無異于加速了易王原本的進(jìn)度。 不過相較于原來的世界,易王還沒有處理足夠多的政治事件來為自己增加公信力,在一些文官的眼里,他還僅僅是一個母親身份卑微且只能打戰(zhàn)的王爺罷了,而且如果出手太快,想要收買瑞王的那些大臣,也可能會給人造成急不可耐的形象。 他會怎么做? 如果是自己,現(xiàn)在的時候絕對不會貿(mào)貿(mào)然向那些人拋出橄欖枝,過早地展示出自己的野心,而是樹立一個德可配位的幌子替自己穩(wěn)住那批人,不用說好壞,給承諾,許下雄心壯志,立刻成為新的一派,只要共情,聽他們訴苦,就夠了。 接著,等自己羽翼豐滿,再通過這個幌子,這個誘餌將留下來的大臣收為己用。 殘暴是易王目前最大的問題,他需要時間去向官員證明他這是大鄭需要的鐵血手腕。 “陛下和諸位大臣應(yīng)該有他們的決斷?!鼻锫镀似夹?,隨后再次閉上眼睛。 等到了城西,確實與秋樂所估計的時間無差,喧囂嘈雜的聲音把秋露驚落到人世間,她撩開車簾,看見來自五湖四海的奇珍異寶,風(fēng)物特產(chǎn),燕國的皮毛、大孟的珠寶、天竺的香料、江南的茶葉、閩南的彩編…… 各行店鋪都熱鬧開張,起伏吆喝,客商行人接踵摩肩,碰撞了一下便要cao著聽不懂的方言破口大罵,酒樓上舞姬腰肢扭動,手中虛握的紫色紗巾被風(fēng)吹走,給未知的方向送去一陣西域的芬芳……京城的城西夜市是宵禁也無法阻止的熱鬧,三六九等幾乎體會不到,這匯聚了天下好物壞物,踏入城西夜市就是做樁花錢享受的買賣。 秋露下馬車,正好站在一排排紅黃燈籠下面,仰面就是湊在一起的燭光,她竟然一時間分不清究竟是黑夜還是白晝。 再往里走,馬車進(jìn)不去,秋樂給了車夫一點碎銀讓他找個地方吃飯,之后再在入口處等他們回來,囑托完來找秋露時,便看到她怔怔地,又有一些新奇地瞅著上空。 他根本沒有看過秋露露出這種表情,當(dāng)時心里就起了一些微妙的興奮,心臟又有了酸酸的感覺,比之前更盛,于是秋樂快步走過,站在她身側(cè)也一樣抬頭。 “看什么呢,燈籠有什么好看的?!?/br> “都說京城西邊最窮,”看久了光,難免會覺得刺目,她遮住眼睛,目光無所定地落在遠(yuǎn)處的賣花女身上,“可我瞧著這邊才是廣納四海繁華,比起夜夜笙歌的城南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br> 兩個人并肩地走著,邊隨意地看著各個攤鋪上的東西,邊順著大流朝秋樂說的餛飩攤走去,秋露偶有驚嘆民間作品巧奪天工,秋樂就財大氣粗地把那些東西買下來,她說不要,秋樂便說自己喜歡,于是到了餛飩攤,秋樂的懷里已經(jīng)捧了一堆東西。 “這個彩編繩好看是好看,但這是未及笄的少女梳發(fā)用的,我已經(jīng)用不著了,只能收藏著了?!彼患患催^這些零散的東西,最后視線在一個精巧的牛皮護(hù)指上停了下來,這是秋樂唯一一件為自己買的,射箭時用到的護(hù)具。 秋露飛快地眨了兩下眼睛,移開目光,“聽說馮大師已經(jīng)結(jié)束云游落定吳郡了,你不如去拜師吧?!?/br> 秋樂抓過那個護(hù)指,愛不釋手,聽到秋露提到大鄭射藝第一人馮大師,語調(diào)登時高揚起來,“我也知道!有機會是一定要去吳郡拜訪他的,聽說馮大師能夠射穿天邊蒼鷹的眼珠,這什么概念,這是人可能有的眼力和臂力嗎!” 興奮之后,他又有點失落,“不過聽說,他不輕易收徒的。” “磨便是了,只要有恒心,水滴石穿,你徒弟的事做三百六十五天,那他在第三百六十六天時肯定也會收你為徒的?!?/br> 餛飩上來了,滿滿地淹在濃香撲鼻的湯里,圓嘟嘟,胖滾滾,餡料豐富地幾乎快透皮而出。 秋樂用調(diào)羹攪了攪碗中的餛飩,苦笑,“徒弟做的事,端茶倒水還是磕頭啊,我連他的徒弟該是什么樣都不知道呢?!?/br> “外祖一家就在吳郡,明天讓娘親寫一封信你帶去,就在外祖家住著,好好打聽下馮大師的徒弟該做什么。” “明天?”一口餛飩進(jìn)去,他含糊不清地說,“你在說什么?。窟@么快去干嘛,我在這兒還有事呢?!?/br> “什么事?” “就……”餛飩下肚,rou汁的鮮美還留在唇齒之間,方才的滾熱還燙著舌頭,一抬頭,對上秋露沉沉的眼,秋樂的話說不出來的。 他發(fā)現(xiàn)秋露說讓他去吳郡找馮大師并非一時興起,她很認(rèn)真。 其實秋樂早就嚷嚷著要見大鄭射藝第一人馮大師,但早年他老人家一直居無定所,四海云游,這心思也暫時作罷。 卡在喉嚨的話沒什么不能說的,但又不好意思說。 他想將臉埋進(jìn)碗里,總不能說是因為她這邊有些事還沒有完成才舍不得走吧,秋露正是說親的年紀(jì),他要是就這么走了在外學(xué)個三年五載,回來說不定都有孩子叫他舅舅了,他怎么可能就讓秋露這么嫁人? “阿樂,其實我很擔(dān)憂我們家的處境,接下來父兄在朝中將如履薄冰,舉步維艱,瑞王余黨,針對太子的同時,肯定要給父兄吃苦頭,而你,”秋露聲音低下去,“阿樂你目前是不能進(jìn)朝為官的?!?/br> 如今朝中任職數(shù)載的老臣眾多,熟知元太師的,也大有人在,如果秋樂這張酷似元家舊人的臉龐被那些老臣看到,在這個風(fēng)尖浪口,他便是眾矢之的。 太子今天說的話,意味著他有可能對秋樂有所安排,就算太子沒有動作,還有個易王,手段陰狠如暗處蛇蝎,秋露不知道易王會不會在此時利用這一點,來對付秋家。 最好的辦法還是讓阿樂離開這里。 先前曲頌今說,秋樂所接受的溫暖已經(jīng)足以讓他忘卻年幼時的血海深仇,那就說明,秋樂并沒有要求那些元家暗衛(wèi)做什么,布局什么,他依舊是以秋家三公子的身份生活著,那么秋家三公子最喜歡的,便是射箭了。 等到眼前的危機過去,如果他想為元家翻案,自然也會全力相幫。 想來該是能接受的。 秋樂大口吃著餛飩,他稍微想了想,便能理解秋露心里的一些顧慮。 她碗里的餛飩還沒動,秋樂悶悶地提醒,“先吃餛飩,再不吃皮都要泡開了?!?/br> “你在京城里有什么沒完成的事,都可以和我說,我代你留意著,或者我?guī)湍阕?,也可以?!?/br> 他用白巾擦嘴,勁很大,“你能幫我?” 秋露點點頭,“盡我所能?!?/br> 隨即,秋樂覆身過來,在她的唇上落下蜻蜓點水的一吻,“這樣能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