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冬晶-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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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淪陷,平亂的將軍加入造反陣營,戰(zhàn)亂迎來第八個春天。 漠北黃沙覆蓋著嫩綠,富含生機。 「駕!——」 女人一頭及腰長辮。五彩勁裝,騎著白馬奔馳在無邊的草原上。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那是位孕婦吧?!刮也[起眼仔細打量遠處的人影。 「沒錯。」王陀恩一貫的冷淡寡言。 「娘!爹發(fā)現(xiàn)會生氣的,您快跟我們回去吧!」 「娘!」 疾馳聲漸近,一群小男孩策馬追逐著女人高聲喊道。 「哎呀,被你們追到啦?!?/br> 女人洋溢著活力的肆意笑聲很有感染力,幾個男孩臉上擔憂的表情被笑容取代。 「喂,你是誰?。 ?/br> 其中個頭最高的男孩最先注意到我的存在。 隨著他的呼喊,女人和其他男孩也都朝我看來。 我有些無措地轉(zhuǎn)頭,才發(fā)現(xiàn)師傅師兄都不在左右。 可惡的王陀恩,他一定是故意沒讓師傅注意到我脫隊沒跟上! 「你一個人嗎?」 女人騎著馬朝我靠近,溫柔地笑問。 「娘!」最大的孩子噘嘴嘟嚷,想讓女人快點回家。 女人伸手安撫地攬住男孩的肩,眼神直視著我,像是鼓勵。 「夏冬晶!??都是你!??」 王陀恩跑得氣喘吁吁,隔著老遠的草原大聲呼喊。 呵,老是想找機會丟包師妹的人還敢怪我? 「咦?姑娘你不會是夏中漢的孩子吧?」 幾年過去,突然在遼闊的草原聽見曾經(jīng)恨之入骨的名字,讓我有片刻的恍惚。 「??你怎么知道那個人?」 「真的是嗎?哎,就有種感覺,血緣還真奇妙!」女人眨眨眼,她垂下眼掩去了屬于過往的情緒。 「我是夏華溪,你可能沒聽過我的名字。」 女人重新?lián)P起明媚的笑,美麗又無畏。 她竟然就是夏華溪。 夏家嫡女,夏中漢的胞妹,當年不管是美貌或是才學都為人稱道,是貴女中最受矚目的秀女人選。 夏家也盼著這顆明珠成為帝妃,為家族爭光,豈料,夏華溪竟與區(qū)區(qū)武夫私奔,丟盡夏家顏面,夏家從此將夏華溪的名字抹滅,斷絕關(guān)係。 「娘,她是你以前的家人嗎?」 四個男孩中,面目最為清秀的男孩好奇的問。 兒時的駱錦明身體還十分健康,精緻的面容加上紅潤的臉蛋,特別好看。 不是的,血脈卑賤的我不管是從前還是現(xiàn)在,都不可能被夏華溪稱為家人。 「在草原上相認的家人,就是我現(xiàn)在的家人呀,就跟娘的寶貝們一樣!」 我受寵若驚地迎向夏華溪溫暖的目光。 第一次,我也想試著對著他人露出微笑,希望能將我感受到的溫柔,回饋給她。 「夏冬晶!都是你亂跑,師傅生氣了!要我們倆自己想辦法過幾天,他辦完事再來接我們!」王陀恩也不管我身邊圍了一群人,上前就扯著我的手瞪眼。 「我看是你又頂撞師傅吧!還有你為什么又丟包我,你有問師傅答不答應少一個徒弟嗎?」 脾氣同樣不好的我立刻橫眉豎目地反譏。 「聽起來你們碰上一點麻煩,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回去營地呢?」 「在下王陀恩,謝謝夫人心慈,我?guī)熜置枚吮氵稊_府上幾日了?!雇跬佣髯饕荆饝孟喈斖纯?。 夏華溪朝我伸手,將我拉上馬背。 「光兒,你可以幫娘載客人一程嗎?」 被娘親點名的駱錦光,一臉鬱悶地將表情更加陰鬱的王陀恩帶上。 少年騎著大馬,背后駝著個成年男子,畫面就是有些詼諧。 夏華溪帶著我的手去輕撫馬頸,讓我抓進韁繩,輕快的哨聲響起,身下的馬便奔了起來。 那是我第一次騎馬,心里又驚又怕,但抬頭看見夏華溪瞇起採採飛揚的美眸,享受風吹佛肌膚的呼嘯快感,因為她的快樂,我慢慢放松下來。 「很舒服吧,馳騁在無邊無際的天地,任何煩惱都微不足道!」夏華溪帶笑的聲音,因為風速模糊,我要很認真才能聽清楚她說的話。 我回過頭,駱錦光載著死人臉的王陀恩策馬加速,和駱錦明暗自較勁著騎術(shù)。 駱錦榮和駱錦耀隔了一段距離跟在后頭,一邊互相打鬧。 夏冬晶-破滅 夏華溪帶著我們回到漠北戎地,營帳上方炊煙升起,兵士正在準備晚膳。 「夫人,您終于回來了!小少爺沒見到您哭了好久?!?/br> 婦人守在主帳外,看見夏華溪與孩子們的身影,立刻上前。 夏華溪翻身下馬的動作俐落,一點也沒有孕婦的自覺,我看著心驚膽顫。 她伸手將我抱下馬,才轉(zhuǎn)身接過婦人懷中的幼兒。 小男孩哭的抽抽噎噎,一張肖似夏華溪的小臉又紅又濕,不安地緊抓著夏華溪的衣襟,埋頭嗅聞著娘親的香味。 「娘,下次帶著尊兒,不要丟下我??」 「乖寶貝,娘錯了,看你睡得熟,沒有丟下尊兒喔!下次一定帶著你?!?/br> 夏華溪抱著小兒子撫背輕哄,哥哥們湊到身邊笑話又哭個不停的么弟。 「娘,小少爺?shù)难蚰??」 沒想到軍營之內(nèi)還有其他孩子。 面目清麗的少女端著托盤掀帳而出,發(fā)現(xiàn)夏華溪立刻低下頭問候。 「夫人?!?/br> 「華兒,說多少次不準一個人瞎跑!」 主帳內(nèi)又走出人,劈頭就是雄厚有力的喝斥。 嚇得我倒退一步,站在我身后的駱錦光和駱錦明都伸手扶了我一把。 男人身大體健,龐大的身軀鑽出帳外,站在眼前就像座山擋住了天。 「不知夫君有客人,失禮了?!瓜娜A溪半分不怵,完全無視自己不悅的丈夫,對著跟在駱炎武背后,探出頭的男人作揖。 「見過駱夫人,在下孟谷關(guān),受吾主之命前往西北草原郭羅氏族駐點,特地來向北疆鐵壁的駱將軍致意?!?/br> 「他不重要,管你們朱氏程氏那些骯臟事我半點不想?yún)⑴c!」駱炎武不屑地哼氣。 「駱將軍,別這樣說嘛~好歹給您帶來了京城的美酒。」孟谷關(guān)也不介意駱炎武的惡聲惡氣,爽朗的笑聲宏亮。 夏華溪向孟谷關(guān)作揖告辭,帶著我們往帳內(nèi)休息。 過了一會,駱炎武才隻身進帳。 他的眼光定在我身上,銳利的視線有如刀刃抵在喉上,我連呼吸都不敢。 「哪里來的生人?」 「是我的姪女唷,是不是很巧!」夏華溪順著駱炎武的臂膀,依偎進丈夫的懷抱之中,與他分享著今天下午發(fā)生的種種。 擁抱著夏華溪的駱炎武,眼神不再兇狠,只剩下一心一意的柔情蜜意,威嚴恐怖的男人甚至會低下頭,含笑親吻夏華溪的鼻尖。 那是我初曉愛情的樣貌。 「夏東西,你搶我雞腿!」駱錦光嘴里塞滿食物,口齒不清地罵道。 「夏東西!哈哈哈??」師兄王陀恩難得放聲大笑,卻是為了這種事。 我朝他們兩人狠瞪,故意把手里的雞腿啃得特別香。 「錦明,你幫我作證,這隻雞腿是不是本來就在我餐盤里!」 「自然是的。」 駱錦光和駱錦明兩兄弟好像天生不對盤,打從認識他們開始,兩人總是在互相找對方不痛快。 短短十天里,充實的快樂足以永遠銘刻在心底。 我以為在夏華溪身上,能夠見證永久的幸福。 儘管遺憾無法親眼見到駱家老么的誕生,但師傅在漠北的巡游已經(jīng)結(jié)束,我們要返回京城。 那年,天下局勢在孩子們無憂無慮的天真里無聲變化。 朱氏帝為挽救搖搖欲墜的社稷,與北方多葉國簽訂割地協(xié)議,不斷削減中原國土。 貪婪的北方異族不只派兵進入中原,更大膽舉兵進犯北疆。 駱炎武帶領(lǐng)士兵衝鋒陷陣,英勇固守邊疆防線,反守為攻,只用一年掃蕩豴族本營,擴張北境池城。 程運稱帝那年,顯赫戰(zhàn)功受封虎頭大將軍,名揚天下。 夏家當年看不起的小武官,如今的大魏將神。 卻不知道在那個烽火連天的夜晚,駱炎武一生的摯愛殞命。 那個兇神惡煞的男人,早已經(jīng)徹底瘋了。 ****** 繁體版結(jié)束!謝謝閱讀 ****** ****** 簡體版開始!謝謝閱讀 ****** 南方淪陷,平亂的將軍加入造反陣營,戰(zhàn)亂迎來第八個春天。 漠北黃沙覆蓋著嫩綠,富含生機。 “駕!——” 女人一頭及腰長辮。五彩勁裝,騎著白馬奔馳在無邊的草原上。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那是位孕婦吧?!蔽也[起眼仔細打量遠處的人影。 “沒錯?!蓖跬佣饕回灥睦涞蜒?。 “娘!爹發(fā)現(xiàn)會生氣的,您快跟我們回去吧!” “娘!” 疾馳聲漸近,一群小男孩策馬追逐著女人高聲喊道。 “哎呀,被你們追到啦?!?/br> 女人洋溢著活力的肆意笑聲很有感染力,幾個男孩臉上擔憂的表情被笑容取代。 “喂,你是誰?。 ?/br> 其中個頭最高的男孩最先注意到我的存在。 隨著他的呼喊,女人和其他男孩也都朝我看來。 我有些無措地轉(zhuǎn)頭,才發(fā)現(xiàn)師傅師兄都不在左右。 可惡的王陀恩,他一定是故意沒讓師傅注意到我脫隊沒跟上! “你一個人嗎?” 女人騎著馬朝我靠近,溫柔地笑問。 “娘!”最大的孩子噘嘴嘟嚷,想讓女人快點回家。 女人伸手安撫地攬住男孩的肩,眼神直視著我,像是鼓勵。 “夏冬晶!……都是你!……” 王陀恩跑得氣喘吁吁,隔著老遠的草原大聲呼喊。 呵,老是想找機會丟包師妹的人還敢怪我? “咦?姑娘你不會是夏中漢的孩子吧?” 幾年過去,突然在遼闊的草原聽見曾經(jīng)恨之入骨的名字,讓我有片刻的恍惚。 “……你怎么知道那個人?” “真的是嗎?哎,就有種感覺,血緣還真奇妙!”女人眨眨眼,她垂下眼掩去了屬于過往的情緒。 “我是夏華溪,你可能沒聽過我的名字?!?/br> 女人重新?lián)P起明媚的笑,美麗又無畏。 她竟然就是夏華溪。 夏家嫡女,夏中漢的胞妹,當年不管是美貌或是才學都為人稱道,是貴女中最受矚目的秀女人選。 夏家也盼著這顆明珠成為帝妃,為家族爭光,豈料,夏華溪竟與區(qū)區(qū)武夫私奔,丟盡夏家顏面,夏家從此將夏華溪的名字抹滅,斷絕關(guān)系。 “娘,她是你以前的家人嗎?” 四個男孩中,面目最為清秀的男孩好奇的問。 兒時的駱錦明身體還十分健康,精致的面容加上紅潤的臉蛋,特別好看。 不是的,血脈卑賤的我不管是從前還是現(xiàn)在,都不可能被夏華溪稱為家人。 “在草原上相認的家人,就是我現(xiàn)在的家人呀,就跟娘的寶貝們一樣!” 我受寵若驚地迎向夏華溪溫暖的目光。 第一次,我也想試著對著他人露出微笑,希望能將我感受到的溫柔,回饋給她。 “夏冬晶!都是你亂跑,師傅生氣了!要我們倆自己想辦法過幾天,他辦完事再來接我們!”王陀恩也不管我身邊圍了一群人,上前就扯著我的手瞪眼。 “我看是你又頂撞師傅吧!還有你為什么又丟包我,你有問師傅答不答應少一個徒弟嗎?” 脾氣同樣不好的我立刻橫眉豎目地反譏。 “聽起來你們碰上一點麻煩,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回去營地呢?” “在下王陀恩,謝謝夫人心慈,我?guī)熜置枚吮氵稊_府上幾日了。”王陀恩作揖,答應得相當痛快。 夏華溪朝我伸手,將我拉上馬背。 “光兒,你可以幫娘載客人一程嗎?” 被娘親點名的駱錦光,一臉郁悶地將表情更加陰郁的王陀恩帶上。 少年騎著大馬,背后駝著個成年男子,畫面就是有些詼諧。 夏華溪帶著我的手去輕撫馬頸,讓我抓進韁繩,輕快的哨聲響起,身下的馬便奔了起來。 那是我第一次騎馬,心里又驚又怕,但抬頭看見夏華溪瞇起采采飛揚的美眸,享受風吹佛肌膚的呼嘯快感,因為她的快樂,我慢慢放松下來。 “很舒服吧,馳騁在無邊無際的天地,任何煩惱都微不足道!”夏華溪帶笑的聲音,因為風速模糊,我要很認真才能聽清楚她說的話。 我回過頭,駱錦光載著死人臉的王陀恩策馬加速,和駱錦明暗自較勁著騎術(shù)。 駱錦榮和駱錦耀隔了一段距離跟在后頭,一邊互相打鬧。 夏冬晶-破滅 夏華溪帶著我們回到漠北戎地,營帳上方炊煙升起,兵士正在準備晚膳。 “夫人,您終于回來了!小少爺沒見到您哭了好久?!?/br> 婦人守在主帳外,看見夏華溪與孩子們的身影,立刻上前。 夏華溪翻身下馬的動作俐落,一點也沒有孕婦的自覺,我看著心驚膽顫。 她伸手將我抱下馬,才轉(zhuǎn)身接過婦人懷中的幼兒。 小男孩哭的抽抽噎噎,一張肖似夏華溪的小臉又紅又濕,不安地緊抓著夏華溪的衣襟,埋頭嗅聞著娘親的香味。 “娘,下次帶著尊兒,不要丟下我……” “乖寶貝,娘錯了,看你睡得熟,沒有丟下尊兒喔!下次一定帶著你?!?/br> 夏華溪抱著小兒子撫背輕哄,哥哥們湊到身邊笑話又哭個不停的么弟。 “娘,小少爺?shù)难蚰獭?/br> 沒想到軍營之內(nèi)還有其他孩子。 面目清麗的少女端著托盤掀帳而出,發(fā)現(xiàn)夏華溪立刻低下頭問候。 “夫人?!?/br> “華兒,說多少次不準一個人瞎跑!” 主帳內(nèi)又走出人,劈頭就是雄厚有力的喝斥。 嚇得我倒退一步,站在我身后的駱錦光和駱錦明都伸手扶了我一把。 男人身大體健,龐大的身軀鉆出帳外,站在眼前就像座山擋住了天。 “不知夫君有客人,失禮了?!毕娜A溪半分不怵,完全無視自己不悅的丈夫,對著跟在駱炎武背后,探出頭的男人作揖。 “見過駱夫人,在下孟谷關(guān),受吾主之命前往西北草原郭羅氏族駐點,特地來向北疆鐵壁的駱將軍致意。” “他不重要,管你們朱氏程氏那些骯臟事我半點不想?yún)⑴c!”駱炎武不屑地哼氣。 “駱將軍,別這樣說嘛~好歹給您帶來了京城的美酒。”孟谷關(guān)也不介意駱炎武的惡聲惡氣,爽朗的笑聲宏亮。 夏華溪向孟谷關(guān)作揖告辭,帶著我們往帳內(nèi)休息。 過了一會,駱炎武才只身進帳。 他的眼光定在我身上,銳利的視線有如刀刃抵在喉上,我連呼吸都不敢。 “哪里來的生人?” “是我的侄女唷,是不是很巧!”夏華溪順著駱炎武的臂膀,依偎進丈夫的懷抱之中,與他分享著今天下午發(fā)生的種種。 擁抱著夏華溪的駱炎武,眼神不再兇狠,只剩下一心一意的柔情蜜意,威嚴恐怖的男人甚至會低下頭,含笑親吻夏華溪的鼻尖。 那是我初曉愛情的樣貌。 “夏東西,你搶我雞腿!”駱錦光嘴里塞滿食物,口齒不清地罵道。 “夏東西!哈哈哈……”師兄王陀恩難得放聲大笑,卻是為了這種事。 我朝他們兩人狠瞪,故意把手里的雞腿啃得特別香。 “錦明,你幫我作證,這只雞腿是不是本來就在我餐盤里!” “自然是的?!?/br> 駱錦光和駱錦明兩兄弟好像天生不對盤,打從認識他們開始,兩人總是在互相找對方不痛快。 短短十天里,充實的快樂足以永遠銘刻在心底。 我以為在夏華溪身上,能夠見證永久的幸福。 盡管遺憾無法親眼見到駱家老么的誕生,但師傅在漠北的巡游已經(jīng)結(jié)束,我們要返回京城。 那年,天下局勢在孩子們無憂無慮的天真里無聲變化。 朱氏帝為挽救搖搖欲墜的社稷,與北方多葉國簽訂割地協(xié)議,不斷削減中原國土。 貪婪的北方異族不只派兵進入中原,更大膽舉兵進犯北疆。 駱炎武帶領(lǐng)士兵沖鋒陷陣,英勇固守邊疆防線,反守為攻,只用一年掃蕩豴族本營,擴張北境池城。 程運稱帝那年,顯赫戰(zhàn)功受封虎頭大將軍,名揚天下。 夏家當年看不起的小武官,如今的大魏將神。 卻不知道在那個烽火連天的夜晚,駱炎武一生的摯愛殞命。 那個兇神惡煞的男人,早已經(jīng)徹底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