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個世界2:你還是處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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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與做夢了。夢里她是另一個“覃與”,沒有陪伴她到十歲的母親,沒有了解她的奶奶,爸爸對她的關(guān)心也十分有限,她曾經(jīng)有過一個青梅竹馬的玩伴,但對方很早就出了國,連她喜歡著依戀著的唐姨也再沒有給她打過一個電話、給過她一句關(guān)心。 她陰沉敏感,渴望得到關(guān)注,但身邊圍過來的都是些趨炎附勢的虛偽朋友,沒一個真心待她的。于是趾高氣昂成了她的保護色,渾身豎起的尖刺更是顯得張揚刻薄。 終于她有了一個人人羨慕的未婚夫,他年輕英俊、事業(yè)有成,雖然待人疏離冷漠,卻潔身自好,和圈子里其他公子哥完全不同。她說不上對他到底算不算愛,但她喜歡見到他,喜歡陪在他身邊,哪怕說不上話也不要緊,至少她知道,這個人是屬于她的就足夠了。 但很快她發(fā)現(xiàn)了,他屬于她這件事也不過是她一廂情愿腦補的假象。他可以溫言細語,他可以開懷大笑,他可以在有著她這位未婚妻的同時對另一個女人親近——哪怕她追問、威脅,得到的也不過是他冰冷的目光和譏誚的話語,以及粗暴的“親密”。 她如此痛苦,如此不甘,卻又如此無力。 但覃與知道,這不是她。 哪怕夢境再如何真實,心痛的滋味再如何窒息,她也清楚地知道,夢里的那個覃與不是她。 她從來不是對命運束手就擒的懦夫,更不能容忍有人將她的尊嚴踩在腳下,丑角,她能拒絕一次,就能拒絕一百次、一萬次!想要借用這種方式來讓她認命,怎么可能?她從來不信什么命中注定,因為她的命運從來都只掌握在自己手中! 渴望愛那就去征伐、去侵占、去掠奪、去俘虜,為何要低聲下氣地去祈求、去乞討、去倒貼?是的,哪怕劇情里那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不是她,但站在覃與的角度,她也認為原主在這段單向的感情中是倒貼。 試想覃洪兩家實力相當,原主雖然沒有進入覃氏,但她仍是覃氏唯一合法的繼承人;但洪潛呢?他確實優(yōu)秀,但洪家真正做主的仍是洪致遠,況且他還有另一個相差不到三歲的弟弟洪淵。論砝碼,原主手里捏著的遠比洪潛現(xiàn)目前擁有的更多,只可惜她輸在了感情這一關(guān)。男女情愛,明明只是錦上添花的逗趣玩意兒,卻如此輕易地擊垮了她。 不過不要緊,現(xiàn)在覃與來了。如果這真的是平行世界的另一個她,那無論她是為什么會被送到這副軀殼里,她都不會允許事情最后變成劇情的那個慘樣。 覃與睜開眼,床邊椅子上抱臂假寐的方顧就被她起身的動靜驚醒,摘掉眼鏡越顯漆黑的眼底還殘留著惺忪睡意,人卻很是迅速地傾身扶住她:“喝水?” 覃與嗯了聲,就著他的相扶靠坐在床頭,抬眼看了看頭頂?shù)淖詈笮“氪c滴:“驗傷報告出來了嗎?” 方顧將水遞給她:“那些證據(jù)……你要報警嗎?” 覃與喝完一整杯水,笑了:“你知道對我做這事的是誰嗎?” 方顧看著她。這已經(jīng)是他今晚見到她的第二次笑了,如此輕描淡寫,好像絲毫不將這種對尋常女生而言難堪至極的事放在心里。 “熟人?”如果是你情我愿,自然不會有這么嚴重的傷;但如果是被迫,她這態(tài)度又太過輕松。 “未婚夫。” 方顧愣了愣。 作為服務(wù)這群有錢人的醫(yī)生之一,他自然也知道三個月前覃洪兩家決定聯(lián)姻的事鬧得多大,新聞甚至都推送到了他這種完全不關(guān)注娛樂的人手機上。但無論是新聞配圖里的,還是他親眼見到過的洪潛,看起來都不像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 而且之前還有聽說過覃小姐對這位未婚夫很是愛重,圈子里甚至已經(jīng)猜測他們婚期將近——可現(xiàn)在覃小姐就靠在病床上,微笑著告訴她強迫她的就是她那位廣受好評的未婚夫。 覃與把他面上這一瞬的動容看得分明,挑了挑眉:“怕了?” 她當然只是玩笑,雖說涉及到洪潛,但方顧作為醫(yī)生的職業(yè)cao守在那兒,哪怕洪潛真的要找茬也不會針對他一個小醫(yī)生。更何況,洪潛絕不可能想到她會來驗傷,保留他的施暴證據(jù)。 方顧看著她:“需要我作證嗎?” 他的語氣仍是熟悉的平緩自若,這讓覃與多了點愉快,目前看來,這個平行世界里的“自己”雖然歪到十萬八千里,但方顧似乎沒什么大的變化。 覃與惡趣味又上來了:“你還是處男嗎?” 方顧眼神明顯地震了一下,他抿了抿唇:“覃小姐,這是我的個人隱私?!?/br> 看,就連生氣都這么不動聲色,真是太有趣了。 覃與彎了彎眼,回答了他上一個問題:“這些證據(jù)現(xiàn)在丟出去也沒多大威力,好鋼得用在刀刃上。” 方顧聽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但他轉(zhuǎn)瞬又想到了之前圈子里傳的那些話,再看看覃小姐這態(tài)度,似乎和傳言的“愛重”相去甚遠,難不成是因為今晚這事徹底恨上了?還是說類似今晚這樣的事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 反應(yīng)過來自己在想什么的方顧心下一凜。 方顧不是個八卦的人,相反,他對這些有錢人的隱私一點興趣都沒有,但不知為什么,今晚他想得格外多。這位覃小姐,算上這次見面一共也才四次,勉強算得上點頭之交,接到她的電話時他也只是覺得可能她比較熟悉放心的醫(yī)生只有他了。但似乎并不是這樣。 他也不是沒有見過同行處理這種比較敏感的事情,所以在聽到她讓他帶藥時就已經(jīng)預(yù)想到自己將會見著一個怎樣痛苦崩潰的女生,可沒有。 哪怕是頂著那樣難受的身體,她仍舊表現(xiàn)得格外淡定平靜,清醒而簡潔地將一應(yīng)重要事宜三言兩語全都交待清楚,甚至連說起自己是被未婚夫施暴這件事時都顯出局外人一般的冷淡。 他不由得回憶起前面幾次和她的見面,但似乎無論怎樣找都沒辦法從面前這人的臉上、眼底、唇邊找出半點過往相似的模樣。 他恍惚了一下。 覃與看了一下時間,這一晚上折騰的事情多,但時間倒也沒浪費太多,現(xiàn)在堪堪轉(zhuǎn)鐘,自己大約昏睡了三個小時。 “方醫(yī)生開車了嗎?” 開車將人送來醫(yī)院的方顧自然也很紳士地負責將人送回了家。 方顧一路沉默到將車停好,最后還是沒忍住多嘴問了一句:“需要我送你進去嗎?” 穿著病號服在副駕上回消息的覃與收起手機:“不用。” 車門剛要關(guān)上,那人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俯身看進來,“方醫(yī)生,有興趣的話把你的體檢報告發(fā)我一份,我會提前給你排個號?!?/br> 方顧在她關(guān)門后差不多快一分鐘才意會過來她話里的曖昧信息,視線從已經(jīng)見不著那人背影的院子收了回來,捏緊方向盤輕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