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被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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材料到手,至于配比便是簡單的事了。樓靈溯雖然沒辦法知道這些硫磺和硝石的純度,不過反正是拿來炸山,引線拉長一點便是。至于用量和威力,那只能一點點試了。 她囑咐趙引為她在城外尋一處僻靜的房子,又托甄玉懷找了些棉繩和竹筒。趙引很快找了一處守林人的木屋,地處山林四下無人,非常適合樓靈溯搞這些見不得人的事。只是離著松洲府略遠了些。 正值初冬,木屋實在不適合夜晚住宿,樓靈溯不得已每日在木屋與松洲府往來,雖然進度慢了些,可這簡易炸藥的確點一點點成了形。當墨辭看到樓靈溯將拇指粗的竹筒點燃,爆炸將半人高的巨石炸碎時,不由驚掉了下巴。 “二娘子,這也太厲害了!” 樓靈溯整個人裹在大氅中,興奮地搓著手:“有了這個,就能開山了?!?/br> 劑量她反復(fù)調(diào)過,現(xiàn)下已是心中有數(shù),只計劃著再去一趟山口,將數(shù)據(jù)再丈量一遍,便可回京城去復(fù)命,由女皇定奪了。 墨辭還未從震驚中恢復(fù)過來,他語氣滿是興奮:“二娘子,這你是怎么想到的,這東西怎么能這么厲害!” 墨辭一向沉默寡言,也真是被驚到了這才一下子蹦出了這么多話。 “以前與你一起在后院看書看來的呀!” 墨辭絲毫不懷疑樓靈溯在誆騙自己,在后院只有他們二人的時候,樓靈溯的確看了許多書,雖然自己也跟著看了些,可比起二娘子來,顯然是少太多了。 他壓抑不住心中的興奮,下意識去牽樓靈溯的手。 “二娘子,你的手爐呢?手怎么這么冷?”墨辭一驚,興奮的心情立刻平靜下來。當時樓靈溯說怕走火,不肯帶,定是放在掛在馬背上的褡褳里了,“我去將手爐取來?!?/br> 馬就在二十丈外,樓靈溯怕驚著馬,特意離得遠了些。她看著墨辭的背影,沖著自己的手哈了口熱氣:“這天……” 話沒說完,便眼前一黑。待墨辭一回頭,那個穿著湛藍色大氅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在了林間。 “二娘子,二娘子!”墨辭心驚,心跳沒了方寸,慌張地幾乎要從胸口蹦出來,“二娘子!” 樓靈溯睜開眼,正對上一雙帶著狠厲的三角眼。對方喲了一聲:“居然這么快就醒了!” 樓靈溯只覺得后頸奇痛,默默倒抽了口氣。下意識想伸手去摸,卻發(fā)現(xiàn)自己手腳都被捆著。 四周不止三角眼一人,咽口水的聲音從旁傳來,樓靈溯尋聲望去,幾個披頭散發(fā)的男人圍在一邊,正用一種直白而饑渴的目光死死注視著自己,猶如餓狠了的鬣狗看到了一頭跑不快的羚羊,恨不得立時就上來一口。 她咬了咬牙,用指甲掐住了掌心,試圖讓自己清醒過來。 “你們在林間放的是什么東西?”三角眼問道。 樓靈溯看著對方,如稻草一般彭雜的頭發(fā)隨意扎在腦后,粗糲的皮膚上是許久沒洗的污垢,三角眼透著兇光,完全是一副亡命之徒的典型長相。 大意了,原以為離著山匪窩比較遠,他們不會來松洲府附近,今日要試藥怕泄露出去也只帶了墨辭一人出來,這會墨辭恐怕要急壞了。 三角眼見樓靈溯定定看著自己,忽然一個巴掌甩了過來,將她打偏了臉,旁邊的一眾兇徒發(fā)出了“哦”的一聲,很是有些驚嘆老大對著這樣的人居然也能下手。 “老子問你話呢!” 樓靈溯轉(zhuǎn)過臉,目光盈盈地看著對方,淚水盈滿了眼眶,聲音中帶著抽噎,輕聲細語地問:“什么?” 三角眼猛咽了口口水,聲音中的氣勢略去了點:“我問你,你們在林間那聲巨響是怎么回事?” 樓靈溯恍然大悟的樣子,抽噎著道:“東城的煉丹師,給了一劑藥?!?/br> “藥?什么藥這么大的動靜?” “是求女的方子。煉丹師說,需得去到靈韻之地?zé)挼し讲庞行?。?/br> 三角眼被她說得一頭霧水:“這和那聲巨響有什么關(guān)系?你可別想騙我!” “我們今日便帶了小的煉丹爐鼎,經(jīng)著指點到了這郊外,誰曾想將東西都加進去點了火煉丹,不多時就炸了?!睒庆`溯語音中帶著委屈,一臉無措,“也不知道是煉丹師給錯了方子,還是這地方根本不是靈韻之地?!?/br> “我看你那個男人很是開心?丹爐炸了有什么好開心的?” 樓靈溯心里感慨此人看得還真仔細,面上抽噎了兩聲,仍舊維持著輕聲細語:“那是我小廝,我母親不喜他他過不了門,自然我也不會要他的孩子……” 她不將話說全,留下余地讓這一眾山匪自己腦補。果然旁邊的幾個兇徒臉上出現(xiàn)了了然的神色,可惜三角眼并沒有那么容易相信。 “哼,那你還帶著他?” “到底也跟了我一場,我娶不了他,難道還不能讓他有些心思么?” 三角眼瞇起來:“這么說,你倒是還挺有情有義?” 樓靈溯眨眨眼,讓眼眶中的淚落下,帶著點怯意:“他到底是我的人?!?/br> 這句話似是觸動了圍觀的一眾山匪,樓靈溯耳尖地聽到有一個人低喃:“大當家如此就好了……” 看來眼前的三角眼并不是這里的老大,樓靈溯暗付。 終于有個膽子大的說道:“頭,這女的長得不錯,不如你……”一群山匪猥瑣地笑起來。 樓靈溯一陣惡心,可她隨即意識到此地情況不同,這可不是要求女性守貞的世界。同樣是被世俗壓著處于受教化的情況,她不信這群男人就能例外。樓靈溯啊了一聲,一雙美目在說話三角眼的臉上細細打量,三角眼被她直白的眼光看得嘴角抽搐,說話居然也有些哆嗦:“你,你看什么!” 她壓下心中的反感,問出一個被世俗浸染了多年的人第一反應(yīng):“你守貞砂還在不在?” 剛才還笑得肆意的山匪一時沒了聲,誰也想不到這美到讓人窒息的女人,居然不嫌棄他們老大,還會問他守貞砂。就老大那個長相,當年說親的時候,可真是萬人嫌的,媒公還沒進門女方就拿著掃帚來轟人了,要不然他也不會那么干脆利落地落草為寇! 這女人為了活命倒也真豁得出去! 樓靈溯眼中的淚光還沒消失,雙目看起來如一潭秋水:“雖然我是被你綁了,可你若是守貞砂不在了,那……”她微微蹙眉,“失了貞潔,到底不妥?!?/br> 有個大胡子一拍桌子:“他媽的,這里是你做主的地方?” 樓靈溯身子一抖,還是堅持說道:“落草為寇只是世道艱難生活所迫,說起來于名節(jié)倒也沒有損益??伞闳羰鞘Я素?,難不成還有人能強迫你?” 一干山匪一時沒聲,須臾有人小聲討論:“老大的守貞砂還在吧?” “應(yīng)該吧,早年也沒聽說誰看上他了?!?/br> “可老大從不跟我們一起洗澡,誒,誰看過?” 緊接著是一連串的“沒有”。 “都閉嘴!”三角眼一聲大喝,茅草屋里瞬間無聲,“你能看得上我?” 樓靈溯往后縮了縮:“總比去閻羅殿強。再說,跟了我便是我的人了。這種事,左右我不吃虧的……” 這話果然觸怒了三角眼,他爆喝:“女人沒一個好東西!把她給我關(guān)起來聽候發(fā)落!” 樓靈溯被關(guān)入了柴房,門被從外鎖上的那一刻,她暗暗松了口氣。只是也不知道能撐多久,三角眼只要想通了,或者是個離經(jīng)叛道的,恐怕她就在劫難逃了。 樓靈溯背著手,在地上來回摸索,試圖找出點什么東西,可以割斷捆住雙手的繩子。她曲著腿在地上挪動,正要一寸寸摸索過去,忽然吱呀一聲,破舊的窗戶被打開,樓靈溯忍不住渾身僵硬,指甲嵌進了掌心。這么快就又來人了? “二娘子,別怕,是我?!?/br> 樓靈溯渾身一震,不敢置信地問:“宋玉?” 從窗戶爬進來的人,尋聲來到樓靈溯身邊:“二娘子你沒事吧?” “你,你怎么在這里?”樓靈溯理不出紛亂的思路,只能胡亂猜測,“你也是被抓來的?” 宋玉手摸過來,替樓靈溯解手上的繩索:“我今日進山采藥,恰好見到他們將你打暈,便一路跟著到了這里?!?/br> 樓靈溯手上捆得很緊,宋玉借著昏暗的月光解了半天也沒抽開。他心急地左右找了找,終于看見了被丟在柴火堆下的鐮刀。他一把將繩索切斷,扶著樓靈溯站了起來:“別怕,我?guī)阕??!?/br> 他小心翼翼地拉開柴門,四下張望了下,見沒人這才拉著樓靈溯出了門。兩人一聲不吭行動迅速,一路七拐八歪居然也沒碰到一個人,直到離開了山寨外的最后一道關(guān)卡,宋玉終于松了口氣。 “我們再快一點,下了山沿河走,便能到松河縣了?!?/br> 夜已深,月光鋪在地上,一地銀光。樓靈溯能很清楚地看到宋玉說話時最終的霧氣。她撫著胸口,讓自己平復(fù)氣息。 “大約要多久?” “腳程快一點,約莫一個時辰?!?/br> 樓靈溯正在心里估算自己的體力,山寨上突然嘈雜起來,星星點點的火光亮起,在夜色中越聚越多。 “快!跑得動嗎?”宋玉拉著樓靈溯向林中飛奔,樓靈溯也不再說話,只咬著牙努力跟上宋玉的步伐。兩人在山林中無聲地奔跑,宋玉帶著樓靈溯終于來到了一個黑黢黢的山洞前:“快,進去。” 洞口只比樓靈溯高一個巴掌,里面居然意外地有一絲暖意,樓靈溯摸著山壁走了進去,宋玉跟在了后面。摸黑走了約莫五丈,終于到了頭。 “沒有路了?!睒庆`溯輕聲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