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評論家×已婚女作家】

    “文學這東西既出世，又入世；既是虔誠的信徒，又是罪惡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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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第一次見他，是在雜志上，一篇頗為犀利的文章后。作者簡介里，他的模樣被拘束在端正的四方邊框里，戴著眼鏡，一手抱書，十足的風雅。

    她是新出爐的女詩人，而他是正當紅的評論家。

    去年他為她的詩寫了兩篇專評，可以算是幫助她度過了那個苦寒的冬天，她也因此一直對他心懷感激。

    因此在一場作協(xié)主辦的聚會上看到他時，她冒冒失失地就要上前給他敬酒。

    他正和本省的幾個詩評家交談著什么。看到她舉杯前來，他暫時終止了談論，向她深點了個頭，端起身旁桌上的酒杯。

    “您的評論都很銳利，確實讓我受益匪淺……”

    聞言，另幾個詩評家都笑了。

    她不明白，有些赧然，局促地揪緊了自己的衣擺。

    “他就是一把刀，當然鋒利?！逼渲幸蝗诵Φ?。

    當事人也笑了，輕扶了下鼻梁上架著的眼鏡?！皠e聽他們胡說?！彼膭幼髌骄?，聲音持重，明明年紀比她大不了多少，卻周身透露著儒雅老成的氣質。

    “我很看好你，你的才華、你的天賦都很好。至于詩評——那是給讀者看的，不是給你看的?！彼?，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大家又笑了。她也笑了，心想他還真是一把與眾不同的刀。

    夜色漸濃，大家散了。主辦方安排她陪同他回招待所，給他們叫來了出租車。

    他倆并排坐在出租車后座，距離說近不近，但她能清楚地覺察到男人身上濃重的酒氣和他稍顯起伏的呼吸聲。

    他喝醉了嗎？

    其實她對這次聚會抱有很大的希望。當然寄希望最大的是他，她在創(chuàng)作的路上邁出了第一步，還想讓自己的成就拔高、再拔高。

    “不好意思，還要勞煩你陪我。”他摘下眼鏡，捏了捏山根。

    她表現(xiàn)出十足的理解，說：“怎么會，是我要感謝您才對?！?/br>
    又客套了兩句，她終于鼓起勇氣：“那個，今后的作品也要拜托您多多關照?！?/br>
    他應聲說好，就不再說話，閉目養(yǎng)神。她只好轉過視線，盯著車窗外的景色流動，熙攘的人群和五光十色的霓虹燈交織在一起又很快消失不見。

    “招待所到了，兩位請下吧?！?/br>
    不知過了多久，司機的招呼聲打破了兩人間的寂靜。

    他卻忽然不肯下車：“我不想去招待所?！?/br>
    她有些詫異，都到地方了，男人又想干什么。

    “我不想去那地方！我不想看見那些討人厭的眼睛……”

    這是在耍酒瘋么？她笑了，說：“那是作協(xié)安排好的招待所，他們看你可沒有什么惡意?！?/br>
    “可他們看你有惡意。我受不了，我看不了他們看你的眼睛?！?/br>
    “謝謝?！彼读耍θ萁┰谀樕?，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他看起來好像真的喝醉了，酒精化作紅暈攀上他的臉頰。她有點聽不懂他在胡言亂語什么了。

    “你還是去吧?！彼齽袼?/br>
    “我絕對不可能去那里！你要敢把我送進這里，我就立馬回京城去！”男人不知道在鬧什么脾氣，竟然一下躺倒在座椅上，不知是真睡還是裝睡。

    她推了他兩下。沒反應。

    她有些慌了，怕他真的生氣了回北京去，她的希望就全泡湯了。司機也在催促他們。不去招待所，那還能去哪？她本想先把他拉下車再說，卻發(fā)現(xiàn)根本挪動不了他半分。

    駕駛座上的人還在催促。

    她心一橫，跟司機報上了她家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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