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山中的兔子精，從出生起就受山上寺廟的佛光籠罩，自認和普通的兔子精不同，是一只頗有佛性的兔子。

    稍大一點后，你經(jīng)常跑去寺廟的后院里聽那些僧人講經(jīng)，久而久之，那些小沙彌們便認得你這只小兔子，還會時常給你送些菜葉子吃。

    你日日在寺廟玩耍，漸漸的，給你喂菜葉的小沙彌成為了廟里的新一任主持。

    主持在一日下山之后帶回來一個棄嬰，暫時安置在禪房里，你偷偷溜到了禪房門口，發(fā)現(xiàn)這嬰孩渾身沐浴金光，額頭上還有燦然的金蓮印記。

    你吃了一驚，這主持撿回來的孩子竟然是神仙下凡歷劫，看那周身的佛光，未來一定是一個得道高僧。

    如你所料，主持慧能撿回來的棄嬰在佛法上頗有造詣，少年時就名揚四海。

    寺廟里香火旺盛，有泰半都是沖著這個少年僧人來的。

    *

    道濟大師……

    如此嬌花美眷在前，這少年僧人卻不為所動，淡漠的眼神略過女香客，落在手持的一卷佛經(jīng)上，修眉善目的模樣真像一尊無喜無悲的玉佛。

    兩眼空空的僧人似乎永遠不會沾染紅塵俗世，那女香客利用權(quán)勢見了道濟一眼，最終還是在他眼中尋不到自己的身影，哀哀切切地走了。

    你在門檻上偷偷摸摸地看著這千金小姐哀怨的模樣，看得入神了，竟連自己早就被道濟發(fā)現(xiàn)了都不知道。

    那小姐走后，你正要溜走，措不及防地被一雙微涼的大手揪住后脖子拎了起來。

    小兔子，在我門前偷聽得可快活？

    你被迫窩進道濟溫?zé)岬男靥?，他身上沾染了香火氣和檀香，香氣沁入肌理，你被他抱著，小鼻子一聳一聳的，假裝純良無知地看著他。

    你這兔子倒是可愛……道濟揉著你的毛，輕笑了一下，這山中清寂，不如你與我作伴，一同清修。

    ……

    你被那佛子養(yǎng)在房中，講經(jīng)的時候便被他偷偷藏在衣袍之下。

    佛子清朗的聲音念誦佛經(jīng)的聲音便如珠石相撞，你每日跟著道濟，不久寺廟里的人都知道道濟大師養(yǎng)了一只可愛的小兔子。

    道濟喜歡順你的兔毛，閑來讀經(jīng)的時候最愛有你相陪。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小白，過來。

    你在道濟的膝頭懶散地用爪子拉下自己的耳朵，用舌尖舔舐梳洗，任憑道濟蹂躪你。

    如此這般，你在和道濟一日一日的相處中也看出幾分佛子的少年心性。

    托福每日聽道濟講經(jīng)，你修煉的速度大大加快，隱隱要化成人形。

    而高臺之上佛子對你的淡淡溫柔也讓你漸漸迷了眼，竟逐漸對這少年僧人心動了。

    *

    這無望的癡戀很快便無疾而終。

    道濟下山布經(jīng)，將你這兔子精一同帶上，到客棧之時，夜晚你竟然悄無聲息地化形了。

    你披著僧衣，頗有些無助地縮在床頭，像是做了什么錯事一樣不敢看道濟。

    面目總是淡漠無波的佛子此刻也驚訝地皺起眉頭，像是碰到了什么難事一樣思索著。

    就在剛剛，你突然化形，道濟正要抱著兔子一同入睡，懷中卻突然變出一個渾身赤裸的妙齡女子，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他。

    溫香軟玉在懷，道濟卻如臨大敵，匆忙下了床，閉著眼睛將包裹里的僧衣扔給了你。

    你害怕道濟將你當成女yin賊，當著他的面匆匆幻化成回了兔子的模樣。

    道濟，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變成人形了……

    你既已可以化成女身，我不便再留你。

    道濟震驚了片刻，很快消化了他豢養(yǎng)的小兔子是個女妖精的事實，自覺不能再留你，丟下這句話便頭也不回地合上門離去了，獨留你在這殘留著道濟身上檀香味的床褥間呆呆發(fā)愣。

    長長的兔耳沮喪地垂下，你將道濟留給你的僧衣卷成一堆，窩在了里面。

    *

    你不想像那相國千金一樣糾纏于他，這份說不出的愛戀被你埋在了心底。

    可你終究舍不得他，道濟回廟里那日，你假裝是廟里的女香客，偷偷跟著道濟回了禪房。

    道濟，不要趕我走好不好。

    你就當我還是那只小白兔……你不是說山中清寂嗎？我可以陪你解悶啊！

    你自是一副懵懂糾纏的模樣，道濟不愿見你，你便繼續(xù)變作一只小兔子的模樣，在道濟的門前一直等著他。

    道濟最終還是心軟留下了你，只是告誡你不能在他面前幻化為人形，他只當你是從前那只陪伴他的小兔子。

    你想要留在他的身邊，就必須要恪守他的規(guī)矩。

    縱然有些許失落，你還是順從地答應(yīng)了。

    時間日久，你越發(fā)明顯地感覺到道濟身上淡淡的疏離，便有些心灰意冷，白日里也不敢過多打擾他，在山腳下尋了一個住處，倒真成了一個虔誠的女施主。

    *

    道濟自夢中醒來，頗有些苦惱地洗漱起身，打了一桶井水，走到院中洗盡被弄污的衣物。

    道濟？

    耳邊傳來清甜的嗓音，道濟還以為是夢境的影響讓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神色不禁有些緊繃。

    卻見身后款款走來一個身材纖細的白衣少女，粉潤的臉蛋，盈盈的眉眼，不正是那夢境之中的少女出現(xiàn)在了自己眼前。

    只是打眼一瞧，道濟便不由自主地想起夢里那個渾身赤裸、眉目含春的女妖精，默不做聲地后退了幾步。

    他的聲音冷然:我不是說過在我面前不要幻化成人形嗎，你這是為何？

    你早就習(xí)慣道濟對你的不假辭色和有意疏遠，因此早已不會感到難過，只是向道濟行了一個禮：道濟，我來是向你辭行的。

    早前在廟中，我多謝你的教養(yǎng)，要不然憑我的修為，也許再修個數(shù)百年也無法修煉成人形。你佛法精進，心思純澈，是我見過天分最高的僧人。

    你頓了頓，放低了聲音繼續(xù)說：我癡纏你許久，數(shù)月過去漸漸明白了些事理，我不該對你心生妄念。如今這妄念將要看破，我便不再糾纏。

    道濟明白這完全是你的肺腑之言。

    你的臉上表情堅毅又認真，說完，便像放下了心里的一塊大石頭一樣長嘆了一口氣。

    道濟，你出生時我曾見過你身上的佛光，你注定是要得道的。保重。

    少女遠走的背影緩慢而堅定，道濟捏著手心里的僧衣，看著你逐漸消失的背影，低垂下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日升又日落，道濟一直站在小院中央，直到日暮西沉才抬起早就沉重酸痛不已的腳回了禪房。

    而那件被浣洗過的僧衣早就在道濟的手里被曬得暖和干燥，奇怪的是，道濟并沒有將僧衣帶進去，而是隨意將皺成一團的衣物留在了小院中。

    離開之前，如果你主動抬頭看一眼道濟的臉色，也許不會那么干脆的離開。

    那少年僧人額前的金蓮印記，竟在你說要走之后流轉(zhuǎn)著詭異的紅光。

    ps:電圈點梗文，免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