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誕前夕，你的爹地和媽咪終于回來了。

    你們家也在父母回來的那一天變得一團(tuán)糟。

    那張被揉得皺巴巴的鑒定報告被丟在了你的哥哥萊恩的臉上，這是你好不容易保存下來的萊恩侵犯你的證據(jù)。

    哥哥雖然總是欺負(fù)你，現(xiàn)在還對你做出了這種事，但你還是不忍心將他送到警局，而是選擇將這件事情暴露在爹地和媽咪的面前。

    你的爹地久違地發(fā)了火，像一只暴躁的雄獅一樣在客廳里四處走動。

    而你的媽咪將你帶回來了房間。

    媽咪像小時候那樣小心翼翼地抱著你。

    “安娜，我和爸爸都很抱歉……是我們忽略了你，讓你受到了傷害?！?/br>
    “不要害怕，安娜。”

    你縮在mama的懷抱里默默地流著眼淚，像是要把這段時間的委屈通通發(fā)泄出來一樣。

    隔著門板，在你mama輕柔的安慰聲中，你聽見了父親的怒到極致的大吼。

    你的父親正經(jīng)保守，一輩子專心學(xué)術(shù)，想必遇到這種事情，情緒很難不崩潰。

    “我會送你去中國，在那里會有人看著你。這段時間……“

    ”不！你以后都不要再見安娜了！”

    為了你，你的爹地選擇驅(qū)逐了萊恩。

    一開始，你沒有聽見你哥哥的聲音。

    應(yīng)該說，從你爸媽回來的那一刻，萊恩一直保持著一種詭異的平靜。

    那雙湛藍(lán)的、美麗的眼睛如往常一樣靜靜地看著你，甚至在你將他的罪證拿到爸媽面前時，萊恩也還是那樣，仿佛早就知道你會這樣做似的。

    可是，在爹地強(qiáng)硬地宣布讓他以后不許再見你時，你又聽到了萊恩的聲音。

    平靜的，卻又是倔強(qiáng)的。

    “我會比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愛meimei?！?/br>
    “我和meimei，我們會永遠(yuǎn)在一起。”

    你的哥哥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啪！”

    “混賬東西！”

    聽到那清脆的巴掌聲后，你在mama的懷里不安地瑟縮了一下，眼神里流露出驚恐的神色。

    滯澀的空氣里，你聽見了混亂的腳步聲，還有大門被重重摔上的聲音，隨即是死一般的寂靜。

    ……

    萊恩被送走了。

    你的父親抬起疲憊的眼睛看了你一眼，有些頹廢，但還是強(qiáng)撐起精神摸了摸你的頭。

    “安娜不要怕，有爸爸mama在，爸爸mama會保護(hù)你?！?/br>
    你們的家就這樣少了一個人，萊恩被你的爸爸強(qiáng)制送往了你曾經(jīng)待過5年的土地。

    餐桌上總是很寂靜，父親和母親在默契地假裝家里沒有萊恩這個人，生怕刺激到你。

    偶爾的時候，你在夢里會夢見你哥哥。

    在那張白色的大床上，你似乎聽見了耳邊哥哥越來越暢快的喘息，他看著你的眼睛，里面是壓抑的，幾乎讓他的面部都忍得抽搐的奇怪情緒。

    “不要，走開……”

    在夢里，你努力地想要推開他，最后總是失敗，只能在哥哥的懷里默默地哭泣。

    你真的想要從前的哥哥回來。

    “安娜，等我，等等我……”

    “安娜，meimei，我愛你……”

    萊恩的臉在你的夢里越來越模糊，只有那縈繞在房間里的聲音，一直回蕩在你的耳邊。

    醒來之后，視線渙散的你盯著天花板發(fā)了好一會兒呆，方才慢吞吞地從床上坐了起來，默默地擦干了眼角的淚。

    不出意外，鏡子里的你一定又是一副疲憊又失神的模樣。

    今天是圣誕節(jié)，你答應(yīng)了mama要出去和朋友們走動走動，不要整天悶在房間里。因此在起床之后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讓自己看起來更有精神一點(diǎn)。

    你抬眼端詳了一下鏡中的自己，臉色蒼白的少女身材纖細(xì)，因為生了幾天病，看起來更加弱不禁風(fēng)了。

    出門之前，媽咪親了親你的臉頰：“玩得愉快，寶貝。”

    也許這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圣誕舞會的一切都讓你想起萊恩。

    你為數(shù)不多的好朋友兼你哥哥的同學(xué)卡米拉給你遞了一杯橙汁。

    “我記得你不喝酒的，對吧小甜心?！?/br>
    “謝謝。”你禮貌地道謝。

    和卡米拉jiejie聊了一會兒，她順勢提到了你哥哥：“萊恩有好幾天沒來學(xué)校了，我本來以為他會帶你一起來圣誕舞會的，往年你們不都是舞伴嗎?！?/br>
    你含糊地說道：“他也許不會再回來了，我們鬧了點(diǎn)矛盾，爸爸把哥哥送到中國去了?！?/br>
    卡米拉瞪大眼睛：“怎么會？”

    “萊恩還會跟你吵架，真神奇，我以為萊恩會一輩子做你的跟屁蟲呢?！?/br>
    “什么……我哥哥他沒有……”

    卡米拉自顧自地說著，捏了捏你的小臉：“哎呀，不過我要是你，我也會生氣的，萊恩這家伙兒也是，總是粘著meimei像什么樣子?！?/br>
    卡米拉沒有和你聊多久，很快就被舞伴叫走。

    “玩得愉快，小安娜?！?/br>
    卡米拉有著一頭亮麗的金發(fā)，卷著性感的大波浪，走動的時候發(fā)絲像美麗光滑的絲綢。

    在她離開之后，你的身邊陸陸續(xù)續(xù)來了一些人。

    有好多人都是以前哥哥帶你來舞會上認(rèn)識的，你只好把對卡米拉的說辭一一重復(fù)了一遍。

    他們當(dāng)中的大部分人都和卡米拉的反應(yīng)很相似，神情復(fù)雜地走了。

    過了很久你身邊才安靜下來，托福你廣受歡迎的哥哥萊恩，在這個舞會你想不受人注意都難。

    在這里待得越久，你就越容易想起萊恩。

    以至于你覺得自己好像在恍惚間出現(xiàn)了錯覺，圣誕的鐘聲響起，你在人群的歡呼和閃爍的燈光中見到了那一抹熟悉的淡金色。

    隔著遠(yuǎn)遠(yuǎn)的，其實你看得并不真切，個子高挑的男人在掛滿禮物和糖果的圣誕樹旁朝你看來，微微垂下腦袋，紅色的圍巾半遮著他的面容，只能看見那一頭蓬松的金發(fā)和白皙的皮膚。

    男人就站在那里，和歡呼雀躍的人群格格不入，靜靜地朝你的方向看來。

    盡管你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可是你的心里直覺他就是你哥哥。

    你的哥哥就站在人群之外，默默地注視著你，或者說——窺伺。

    一股詭異的寒意自你的脊背生起，你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兩步。

    “安娜？安娜？”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你偏頭看去，你今夜的舞伴達(dá)維正一臉擔(dān)憂地看著你。

    “安娜，你身體不舒服嗎？我剛剛叫了你好一會兒，你都沒有反應(yīng)?！?/br>
    “沒有?！蹦愠麚u了搖頭，“我只是在發(fā)呆而已，有點(diǎn)無聊?！?/br>
    你強(qiáng)壓下自己心頭的不適感，又往那個方向看了一眼。

    沒有人，什么都沒有，甚至連原本明亮的燈光都是昏暗的。

    一切就像是你的幻覺一樣。

    一整個舞會你都有些心不在焉，原本總是能逗笑你的達(dá)維也在你面前屢屢失利，最后因為你實在沒有興致再待下去，只能帶著歉意和他匆匆告別。

    在回家的路上，你接到了一通來自媽咪的電話。

    電話里你mama的聲音混雜著驚恐、不安和懊悔。

    “安娜，你必須要回家一趟?！?/br>
    “萊恩……你哥哥出事了……”

    ……

    爹地正在醫(yī)院的走廊上悶頭抽著煙，經(jīng)過護(hù)士的提醒之后沉默地掐掉了。

    你的爸爸鮮少有這樣頹然的樣子，最近他因為你和萊恩的事情，眉眼之間都擠出了深深的褶皺。

    見到了你，爹地從醫(yī)院的椅子上一下子站了起來：“安娜，進(jìn)去看看哥哥吧?！?/br>
    他嘆了口氣，眼里閃爍的光似乎是淚花，你看不真切。

    后來你才知道，原來爸爸并沒有將萊恩送去中國，而是將萊恩送往了一家精神病院。

    爸爸堅信萊恩只是得病了。

    也許今晚在舞會上，那不是你神經(jīng)敏感的錯覺，你看見的真的是萊恩。

    你的哥哥就這樣安靜地躺在病床上，耳邊是母親低低的啜泣。

    “病人傷到了頭部，需要在醫(yī)院觀察幾天，暫時沒有生命危險?！?/br>
    醫(yī)生正和mama交代著什么，你看著哥哥躺在病床上的面容，夢中的人忽然這樣出現(xiàn)在了你的面前，你開始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恍惚。

    “哥哥？”

    在你迷茫的眼神中，病床上的金發(fā)天使的眼睫微微顫動，緩緩睜開，你又看見了那熟悉的藍(lán)色眼睛。

    你和他對視了。

    “萊恩！醫(yī)生！萊恩醒了！”

    虛空中，萊恩凝視了你一會兒，剛開始渙散失焦的眼神逐漸明亮，浮現(xiàn)了一絲困惑。

    “你是誰？”萊恩懵懂地說。

    他那雙和你相似的眼睛在眼角開著細(xì)細(xì)的褶，抬起眼看你的時候，像溫順的羊羔。

    你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