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你不能在宋家待下去了。

    宋彥彎腰撿書，摸到那一手水漬，心疼地皺眉：“可惜了?！?/br>
    方才那差點摔倒的一跤讓你的腳崴了，剛走出幾步，就因為腳踝的刺痛蹲下身。

    宋彥走到你身邊，關(guān)切地問：“沒事吧，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你警惕地看著宋彥：“不用了，我自己能行?！?/br>
    他微微一笑：可是你的腳看起來受傷了，不如我找人送你去醫(yī)院吧。

    你扯扯嘴角，扶著墻站起來：“我沒有這么脆弱，宋總請回吧?！?/br>
    說完，你忍著腳踝的痛一瘸一拐地向外走。

    宋彥扶了扶眼鏡，在你看不見的地方默默注視著你。

    你艱難地走出幾步，只恨宋彥的別墅為什么要建得這么大，更可怕的是，因為別墅的空曠，那寂靜的氣息更讓人心里發(fā)慌。

    一旦心里有了懷疑，那惡寒感便再也無法除去。

    宋彥鏡片之下有些陰沉的眼睛，克制的喘氣聲，還有那本被澆濕的《洛麗塔》，都讓你深深地懷疑此人是個偽裝良好的變態(tài)。

    模糊克制的呼吸由遠(yuǎn)及近地傳來，你的心率陡然加快，那幻覺似的呼吸讓你不由自主地捏緊手心，加快腳步。

    噠——噠——噠——

    皮鞋踩在地上的聲音讓你猛地轉(zhuǎn)身：“別過來！”

    腳步聲適時停下，宋彥抬手，以示抱歉：“不好意思，嚇到你了嗎？我只是想把包還給你。”

    宋彥的手上拿著你的手提包，你松了口氣，眼里的狐疑并未散去。

    “……謝謝?！?/br>
    你說，走上前去接過包包。

    捏著手提包的手修長蒼白，青筋也很明顯，看樣子瘦弱，卻隱藏著危險的力量，方才你分明見識過，瞬間便后悔自己為什么要折返回來。

    宋彥低頭看著你發(fā)尾俏皮的卷，想起在付家第一次見你時，你梳著馬尾，站在窗邊的模樣，像一只輕盈美麗的鳥，渾身上下的羽毛都是鮮艷的。

    可惜的是他來得太晚，錯過了小鳥曼妙的少女時期。

    不過好在，縱使小鳥的身材已經(jīng)脫離了少女的稚嫩青澀，面孔卻沒有發(fā)生多大改變，依舊能夠成為他櫥窗里美麗的展品。

    宋彥喜歡你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美麗，總是帶著些盛氣凌人的傲氣，透過那雙眼睛，他隱秘地窺探和想象著一朵花苞剛剛長成的模樣。

    現(xiàn)在這雙眼睛在藥物的作用下慢慢失焦、朦朧以至于墮入黑暗，宋彥放下手帕，抱著那溫?zé)岬纳眢w，咬牙重重地喘氣。

    這副命不久矣的身體，在做完最后一件惡事之后幾乎散盡所有的力氣。

    宋彥服了兩顆藥，吞咽之后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你，滿意地笑了笑，還好他在死前找到了最滿意的藝術(shù)品。

    恢復(fù)些力氣，宋彥喘著氣起身，把你抱進了他在別墅的地下室。

    那里擺放著他最得意的藝術(shù)品們，一張張少女美麗的笑靨，不過無一例外，都在少女們的十七歲戛然而止，而那正是洛麗塔死去的年紀(jì)。

    宋彥一張一張地巡視過去，他的心臟極快地跳動著，不可自抑的興奮涌上心頭，然而那極致的興奮不過維持了數(shù)十秒，很快又變得寡淡。

    顯然，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遇到讓他興奮的少女了，那短暫的激動不過是對戰(zhàn)利品的得意。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宋彥點了一根煙，走向自己的工作臺，垂眼看著躺在上面的少女。

    工作臺左邊擺著一顆攝像頭，紅光一閃一閃的，正對著臺面上的少女。

    他對著你安靜的面容吐了個煙圈，輕輕一笑，笑容很快就演變?yōu)橐种撇蛔〉目人?，?dāng)宋彥將煙掐滅時，你也被煙味嗆醒了。

    “宋彥……你這個——“

    他動作極快地掐住你的臉，臉色瞬間陰沉：“敢說一句臟話，我就把你的嘴割下來！”

    變態(tài)……

    你在冰冷的工作臺上發(fā)著抖，宋彥咳得紅艷的唇咧開，如同索命的厲鬼一般讓人頭皮發(fā)麻。

    宋彥的威脅是實實在在的，你看見了他背后一排閃著銀光的器具，而你的雙手雙腳都被束縛著，身下的觸感又硬又冰。

    見你安靜下來，宋彥松開手，捂著嘴咳嗽了一會兒，咳得眼淚都幾乎要冒出來。

    平靜下來時，他摘下眼鏡，露出那雙陰沉沉的眼睛，目光順著你向身后那些擺放整齊的刀具看去，微微一笑：“不用怕，只要你乖，我不會動刀子的?！?/br>
    他說完，慢悠悠地扔掉煙頭，去洗了個手，換上白手套。

    此情此景，愈發(fā)顯得宋彥像個變態(tài)殺人狂。

    你自然發(fā)現(xiàn)了不遠(yuǎn)處的墻面上掛著的那些照片，還有旁邊那扇銀白色的門，整個房間非常冷，你聞到的那股刺鼻的味道好像就是從那后面?zhèn)鱽淼摹?/br>
    宋彥戴著白手套走近你，先是摸了摸你的腿，又順著腿往上摸，捏了捏你腰間的rou。

    你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砧板上的rou，而宋彥就是那可怕的屠夫。

    當(dāng)他順著腰線向上摸到那處綿軟時，臉上的表情瞬間變了，一副倒胃口的模樣，那雙手也觸電似的收回了。

    “果然，我當(dāng)初就不應(yīng)該心軟，錯過了小棠最美麗的年紀(jì)?！?/br>
    現(xiàn)在你可以萬分確定，宋彥就是個心理變態(tài)！

    你看著宋彥神經(jīng)質(zhì)的臉：“你想要干什么……”

    面前的男人微微一笑，自顧自地說：“不過沒關(guān)系，我有辦法讓你回到以前的樣子。我手上有很多你以前的照片……”

    “先要變得更瘦一點，晚飯就不吃了，小棠可以的吧。”

    “你這樣把我關(guān)起來，就不怕薛元一發(fā)現(xiàn)？”

    宋彥滿不在乎地說：“那還要多謝小棠沒帶上那兩個跟屁蟲，幾個小時之前剛下了雨。你是自己開車過來的，應(yīng)該知道，從加油站以后這邊就沒有監(jiān)控了。好幾個分叉路口，你覺得他們要找到什么時候？”

    他分明是蓄謀已久。

    “那鄧晏殊呢？你不是要和他合作。”你咬牙說，“我可以幫你作證，只要你放了我?！?/br>
    宋彥搖搖頭：“我該說你蠢還是傻，放你出去干嘛，報警抓我嗎？”

    “小棠知道我為什么答應(yīng)和鄧晏殊合作嗎？”宋彥的呼吸變得有些異樣地沉重，“我是因為你才答應(yīng)那什么鬼合作的。反正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是死人一個，要那么多錢有什么用?！?/br>
    “我唯一的遺憾，就是在你十七歲的時候，沒有帶你回家。你是我見過的最完美的藝術(shù)品?！彼螐┑哪槤q得越來越紅，“你是有靈魂的，有靈魂的藝術(shù)品，就算有瑕疵，也是值得收藏的，而我現(xiàn)在的任務(wù)是讓你變得更完美……”

    宋彥脫下自己的白手套，才過了幾個小時，又到了他的吃藥時間。

    你看著宋彥推開門，眼神移向那處散發(fā)著古怪氣味的地方，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那扇門后面是什么？”

    “你不是猜到了嗎，不敢相信？”宋彥說，“那里是我的冰柜?！?/br>
    宋彥這個變態(tài)，什么藝術(shù)品，他明明是快死了，也想找個人陪他一起死，而你這個倒霉鬼，就是他挑中的獵物。

    外面，鄧晏殊和薛元一想必正在你死我活地斗著。

    你一邊害怕，一邊祈禱，隨便什么人，只要他能夠救你，你就算做牛做馬也會報答他。

    宋彥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出現(xiàn)，而你已經(jīng)因為生理需要憋得快死過去。

    他抱歉地看著你，卻強迫地給你喂了藥和水，身子發(fā)軟的你無力反抗，任由他給你換了副手銬，帶你去衛(wèi)生間。

    而你趁著洗手的功夫，偷偷把半片未化的藥吐了出來。

    你肚子餓得咕咕叫，和宋彥要吃的，宋彥搖了搖頭：“不行，要等到明晚。”

    你沮喪地坐在地上，這回總算看清楚昨晚躺著的冰涼臺面是什么東西。

    那竟然是個解剖臺！

    一想到那上面、這個房間曾經(jīng)死過多少花季少女，你就克制不住地嘔吐起來，可是胃里什么都沒有，怕得渾身都在發(fā)抖。

    宋彥蹲下來，撩了撩你的頭發(fā)，你本能地退后一步，被他強硬地抓住了手。

    他看見你手上因為手銬而泛紅破皮的皮膚，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當(dāng)天晚上，你的手銬就被解了，關(guān)押你的地方變成了一個碩大的像鳥籠一樣的東西。

    “我頭暈……”

    快一天一夜沒有進食，不僅是胃，你的腦袋也在抗議。

    宋彥摸了摸你的頭：“放心，小棠只是太久沒吃東西了，我去給你端碗粥來。”

    你晃了晃腦袋：“快……我要死了……”

    宋彥起身，打開了籠子，你瞇眼看去，不過一天一夜，他的腳步變得更加遲緩。

    你捏了捏口袋里那幾乎要碎成粉末的藥片，撿起地上宋彥給你噴腳踝的藥瓶，憑著最后一點力氣，重重地砸到他的腦袋上。

    “死變態(tài)！去死吧你！”

    宋彥的眼前劇烈地晃了晃，有一雙手胡亂地摸著口袋，拿走了他的藥瓶，他搖搖欲墜地倒下，而你根本不敢回頭看，拔腿就跑。

    方才那一擊只是讓宋彥摔倒在地，并沒有讓他昏死過去，而你卻幾乎耗盡了最后的力氣，跑到臺階的一半便支撐不住地軟倒下去。

    不行……你不能死在宋彥這個死變態(tài)手里……

    “小棠，沒有鑰匙，你是出不去的。”

    宋彥從房間里走出來，他捏著鑰匙，艱難地扶著墻，嘴角的笑意很深，頭上的血都流到了眼睛里，卻毫不在意。

    你抓著樓梯，死死地盯著他：“你別過來，再過來我就往墻上撞了?！?/br>
    宋彥要的是一個完美無缺的藝術(shù)品，他絕對不允許你的身體在關(guān)鍵時刻受傷。

    “小棠……你太不聽話了?！?/br>
    “死變態(tài)！”你一邊向地下室出口挪，一邊罵道。

    宋彥的臉變得陰森可怖起來：“你還要跑到哪里去，過來?！?/br>
    如他所言，沒有鑰匙，你哪兒也去不了，不過是困獸罷了。

    而宋彥已經(jīng)走到樓梯之下。

    你心一橫，便往墻上撞去。

    預(yù)想之中的疼痛卻沒有到來，在那短短一瞬間，你看見宋彥變了臉色，從口袋里飛快地掏出槍。

    “砰——”

    一個溫?zé)岬膽驯Ьo緊地包裹著你，忽然的亮光讓你什么也看不見。

    又是一陣劇烈的槍響，當(dāng)你再次睜開眼時，后知后覺地看見倒在地上的宋彥，他的右手臂汩汩地流著血，旁邊是一把滾落的手搶。

    警察蜂擁而下，你轉(zhuǎn)過頭，指尖開始微不可察地顫抖，薛元一冒著冷汗的臉出現(xiàn)在你的視線里，他的皮膚蒼白得快要透明，更顯得頭上的鮮血刺目得很。

    你伸出手摸了摸，薛元一凝視著你，小聲說了句：“別怕。”

    說完，他疼得悶哼一聲，暈了過去。

    剛才發(fā)生了什么……？

    你要撞墻，警察來了，宋彥朝薛元一開槍了，然后呢？

    薛元一拉住要撞墻的你，你們一起滾下樓梯。

    你愣愣地想著，居然是薛元一來救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