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三人
唐夭在等待邵桉換裝的間隙接到了來自徐葭的電話。 “小白的聯(lián)系方式?你自己沒有嗎?” 聽到那個人的名字,唐夭面露驚訝。她先是倉皇地朝大門緊閉的換裝間掃了一眼,擔心自己現(xiàn)在所處的位置容易被抓個正著,還特意轉過身往旁邊走了幾步,避開房門正對著的出口,同時不自覺壓低了聲音,擋著嘴悄聲反問,“你問這個干什么?” “他回國了,還受邀參加了這次活動。之前放出去的邀請人員名單我沒仔細看,估計又是那群人精多事,故意把他叫來炒熱度的?!?/br> 她雖然是《Trend》總主編,但高層風云詭譎,總有些人不那么安分。借用她的勢頭,打著一切為了公司好的旗號,自作多情地搞些畫蛇添足的把戲。 有人愛表現(xiàn),想靠著這次一年一度的時尚盛典爭口氣立頭功,用力過猛竟然打起了她的主意。 那群人的心思不難猜,如果想讓這場宴會變得更抓馬更引人熱議,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把自家人美多金的主編大人推出去當活靶子。 徐葭的存在本身就自帶話題度,又是自家場合,便有人想圍繞著外界對她最感興趣的感情問題來賺吆喝。 定下基調后,秉著“干就要干票大的”的理念,干脆把這“三十歲以下最想嫁女性”正夫寶座的最有利爭奪者直接從國外請回來了。 她、唐夭、白恩慈從小青梅竹馬一同長大,三人間的關系被外界不知撰寫出了多少種版本的愛恨情仇,傳得神乎其神。后來白恩慈出國留學深造,她和唐夭則留在國內(nèi),在升學的同時開始慢慢接管起家里的產(chǎn)業(yè)。大家都很忙,每天被繁重的各類學習任務和企業(yè)管理實cao折磨得覺都睡不了多久,聯(lián)系變少,感情似乎也漸漸淡了。 “平常用的那幾個聊天軟件我都試著發(fā)了消息給他,到現(xiàn)在也沒人回,估計賬號早就棄用換成他們那兒慣用的平臺了。電話也是空號,他在國外待了那么久,號碼肯定會換的?!毙燧缭秸f越心虛,握著手機,肩膀都忍不住縮起來,像是在害怕著什么,“這么一想咱倆真的好久沒和他聯(lián)系過了,他要是不在意也就罷了,若是還和小時候一樣小心眼怎么辦?現(xiàn)在他長大了,還能用糖哄好嗎?” 唐夭本來也很緊張,小心臟怦怦跳,然而在聽到對方最后那句話后,腦海中一道白光閃過,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咯咯地笑起來:“他要是還和以前一樣的少爺脾氣,那你可就慘咯!還用糖哄,你什么時候見他發(fā)脾氣的時候靠著一顆糖就能笑起來?還不是因為那是你送的!遞糖的時候不僅得你幫忙剝開糖紙,還要親手喂進他嘴里才行,難伺候的很~” 徐葭張了張嘴剛要反駁她,結果人家接下來一句話直接把她干啞火了。 “也不知道他這些年有沒有談過戀愛,要是他很長情怎么辦?小時候天天纏著要嫁給你,不僅給自己做了頭紗戴,還到你爸媽面前求過娃娃親。就因為他,你上大學前都沒怎么接觸過同齡異性,因為方圓百里內(nèi)可能對你有想法的男人全被他給‘抹殺’了?!碧曝脖还雌鹆饲啻耗晟贂r期的一些回憶,想到那小少年摟著女孩胳膊對著其他同學趾高氣揚的豪橫模樣,不禁替好友牙酸,“現(xiàn)在可好,他一下沒看住,你就火速和另外一個陌生男人扯證了。你結婚的時候沒通知他吧?我也沒說,他不會到現(xiàn)在都還不知道你身邊的位置早就被其他男人取代,沒他的份了吧?” 徐葭對于這些古早情節(jié)很是無奈:“你別瞎說,我和他之間純潔得很,別在這里攪渾水?!?/br> “誰攪渾水了,我這可是大實話。這么多年了你怎么還不開竅?直女一個!”唐夭恨鐵不成鋼地跺了下腳,轉念一想這關她屁事啊頓時又不急了,“算了現(xiàn)在說什么都遲了,你只能祈禱在國外漂泊的這幾年小白轉移了目標看上了洋餐不好你這口了,不然……我建議你還是先把那誰藏好別讓他碰見,免得今天晚宴的壓軸大戲就變成主辦人背后的兩個男人爭風吃醋扯頭花大戰(zhàn)了!” “我服了你了,現(xiàn)在是說風涼話的時候嗎?不給我分擔壓力也就罷了還故意惹我心慌……”朋友派不上用場,她只能聯(lián)系mama要來了舊友的電話,保存下來后朝電話那頭下了強硬號令,“你紅鸞星動,我一路保駕護航,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今你抱得美人歸,也不能不管我這個陪你沖鋒陷陣的死黨吧。等下我聯(lián)系白白同他碰面,你也必須過來,不然……” “小心我在邵桉面前給你穿小鞋!” “你要挾我?”唐夭覺得難以置信,她溫柔良善正直端莊運籌帷幄的好朋友居然被逼得開始拿她的人生大事威脅她,由此可見事態(tài)已經(jīng)很嚴重了。 “倒也沒這么過分……哎呀算我求你行嗎?”徐葭怕不早點找到他,那些嗅覺敏銳的記者會聞著味過來糾纏他,到時候事態(tài)發(fā)展只會更加不可控。 唐夭也不至于喪良心到真的在危難時刻棄好友不顧,向她承諾等邵桉那邊弄好了兩個人就一起過來碰她。 得了保證的徐葭也不多磨蹭,轉頭朝那位許久未見的發(fā)小撥去電話,想要取得他現(xiàn)在的位置。 / “你等我一下,我現(xiàn)在在三樓,很快就到了……”話音未落,樓梯拐角處突然閃出一個人影,飛速朝她沖來。 她的注意力放在眼前的階梯上,全然沒注意到危險的來到。 一聲尖叫自上方傳來,有人驚慌呼喊起她的名字,她下意識要抬頭看去,卻覺腰間一緊,視線天旋地轉,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被人環(huán)住腰肢猛地一拽調轉方位,眼前一抹黑地撞上對方胸膛。 她被人緊緊護在懷里,對于這瞬息變幻一片茫然。幾秒鐘的遲疑過后她自無所適從的狀態(tài)里恢復過來,掙扎著正要脫身,只聽耳邊一聲悶哼,她慌亂地從緊靠的懷抱里抬起頭,對上了一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葭葭!” 隨著唐夭一起到場的邵桉先一步?jīng)_出去,疾步奔下樓捉住那個作案失敗企圖逃離現(xiàn)場的歹徒。被剛才兇險一幕嚇得怔在原地的唐夭也緊跟著反應過來,驚魂未定地又喊了一遍她的名字,提起長長的裙擺,無視自己足下十二厘米的高跟鞋,不顧危險毫無形象地跑下樓。 “小白?”徐葭仰頭看向這個正緊緊擁護著自己的男人,他的模樣和印象中不盡相同,但細看還是能找尋出往日青蔥的樣子來。她本想問他為什么要突然撲過來,余光卻掃到一片濃烈刺目的深色。 她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盯著他右手掌心上那抹還在流動,順著手腕往下滴落的鮮紅血液,驚到手足無措,語氣慌亂:“你受傷了!快止血、止血……救護車、叫救護車!” “我沒事……”長相如畫般俊秀的男人松開因為疼痛而蹙起的眉心,勾起唇努力朝她展露出一個柔和的,帶著安慰之意的笑容。好似一株溫柔不染的白玉蘭,絕美出塵,“你別著急,沒那么嚴重,隨便處理一下就可以了。” 徐葭被那血色蒙蔽了眼睛,視線所及之處都被染紅。腦中嗡鳴一片,聽不見任何聲音,只無助不安地捉著他的小臂,小心查看起他的傷勢,然后用力按緊他的動脈,壓迫血管盡可能地替他止血。 邵桉已經(jīng)將那持刀傷人的男人踹倒在地,反剪其雙手逼他跪地。堅實有力的膝蓋抵在他瘦削的后背,將其牢牢壓制住,不給他一絲逃脫的機會。 唐夭朝那被甩出一段距離的沾了血的刀具瞟了一眼,快速撥通了公安報警電話,條理清晰地說明了情況后,又對著關心則亂的徐葭冷靜吩咐:“我和邵桉先留在這里等警察。葭葭,你帶小白緊急處理一下,然后送他去醫(yī)院做檢查,要是刀上有毒就麻煩了。” 徐葭連連點頭,攙著他步履匆匆地去找專門為活動配置的醫(yī)護人員。 從頭至尾沒有抬頭向上方的平臺多看哪怕一眼。 悄悄跟在唐夭和邵桉身后的宮晞源目睹了剛才發(fā)生的一切變故,此刻他正無言地站在他倆之前的所處的位置,雙手緊握著身前的扶手,指骨用力到發(fā)白凸起。肌rou緊繃,細密的血絲攀上了純白的眼球,目眥欲裂。全身泛起蝕骨疼痛,冷到抑制不住顫抖。 齒尖深深嵌入下唇,一絲鮮紅從嘴角緩緩流出。 瘋言瘋語在腦海中四處叫囂,侮辱嘲弄沸反盈天,吞沒了他的神智。他像是自虐般死死攫取住那抹相伴離去的親密背影,不停閃回的幀幀畫面于他而言宛若死神的鐮刀,鋒利地閃著徹骨寒光。 刀起刀落,凌遲著他的rou體和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