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肖似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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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葭現(xiàn)在忙得自顧不暇,提著精美昂貴的禮服裙擺在醫(yī)院里跑來跑去,雖然總有灼熱的、意味不明的視線盯過來,幸得今夜私立醫(yī)院里沒什么病人,沒人直接湊上來給她添堵使絆子,她便全然當(dāng)做沒發(fā)覺,專心做自己該做的事。 又是掛號又是補交費用的,還牽記著白恩慈手上的刀口,腦子都被這場兇殘的意外給占滿了,宮晞源身心受傷的事她又不知情,哪里有那個玲瓏心思安撫他。 她怕那把刀上沾著什么不干凈的東西,所以帶著白恩慈去做血常規(guī)、血清抗體檢查,又掛了皮膚科、感染內(nèi)科篩查病毒,事態(tài)緊急還拜托人走了特殊通道,這所醫(yī)院設(shè)備先進效率高,一堆七七八八的檢查,半個小時內(nèi)就出了結(jié)果。 所有檢測結(jié)果都呈陰性,徐葭這才勉強松了一口氣。 “都說了沒事了,你瞧你,汗都急出來了,搞得比我還緊張?!卑锥鞔壬艘粡埌變裘嫫ぃ寄咳绠嫞郊t齒白。笑起來的時候長在右眼正下方顴骨最高點的那顆棕色小痣也會跟著一起抖,平添了幾分陰柔媚氣,格外漂亮。 比起記憶中清秀稚嫩的容顏,現(xiàn)在站在她面前的這個男人氣質(zhì)沉穩(wěn)了許多,人也變了樣。 事出突然,徐葭之前都沒怎么注意他的臉,現(xiàn)在事態(tài)平息下來,她才有功夫好好打量起這個許久未見的竹馬少年。 白恩慈將西裝上的口袋方巾取出來握在手里,對著徐葭的額角動作輕柔地按壓,慢慢拭去那一點點濡濕。 男人的表情溫柔又認真,嘴角小幅度的上揚著,舉止優(yōu)雅自然,叫人如沐春風(fēng)中,親切又儒雅。 徐葭卻并不享受這種溫情,她只覺得有些尷尬,他倆這樣似乎不太妥當(dāng)。 本來她對他的關(guān)心體貼不會有齟齬的,可都怪唐夭那丫頭非得提起以前讀書時候的事,死去的記憶驟然復(fù)活,如漲潮的海水般奔涌著朝她襲來。 白恩慈是個名副其實的天才少年,她在讀書方面的天賦還算不錯,為了節(jié)約時間所以在通過相關(guān)測驗后連跳兩級和唐夭同級,白恩慈比她還小一歲,也要跟著她一起跳級。 那時候年紀(jì)小,男女生理差距還沒拉開,他真的就是個小弟弟,軟乎乎白嫩嫩的一小團,比她還矮半個頭,看起來就像個可口的剛出爐的小包子,卻非要鬧騰著和她一起越級上學(xué)。不過因為跨度太大,家里人和學(xué)校各有各的顧慮所以沒完全同意,最后只讓他跳了兩級,他也只能委屈巴巴的做她學(xué)弟。 同級的男同學(xué)因為發(fā)育期的到來體格都比他高大,但耐不住人家腦袋瓜子聰明,讀小學(xué)的年紀(jì)學(xué)習(xí)初中知識毫無障礙,一直都是板上釘釘?shù)哪昙壍谝弧?/br> 他的腦袋很聰明,唯獨一件事會死腦筋。 徐葭心頭一跳,腦海中閃過一些那時他主動親近自己的片段,渾身像是被電流擊中,麻了一下。 屏住呼吸,僵硬著不敢動彈。 他的臉靠得很近,稍一抬眸便能撞見他瑩潤小巧的下巴尖和潤澤削薄的朱唇,但徐葭一直都很克制地盯著地面,并未看見對方臉上一閃而過的失落表情。 “好了,”白恩慈很快收斂好情緒,眉眼干凈,笑起來賞心悅目,“我們回去吧?!?/br> 徐葭有些弄不懂他話里的意思,反問道:“不去警局嗎?” 男人不動聲色地朝她手上掃過,未受繃帶束縛的左手虛虛握了握,隱秘的心思蠢蠢欲動,但他還是克制住,只彎起眼睛笑了一下,全然站在她的角度考慮,很是體貼她的辛苦:“我來這里不是砸你場子的啊,你費了那么多心思辦成的盛典,怎么能被一個歹徒攪亂?讓他先在看守所羈押一會兒吧,也挫挫他的銳氣?!?/br> “可是……” 徐葭還想說些什么,卻被那邊溫溫柔柔笑著打斷了。 “真的不需要為我做多余的事,就讓大家好好享受這次盛宴,不要有負擔(dān)…… “好嗎?葭葭?!?/br> …… 唐夭邵桉那邊和警方都交接好了,徐葭不用再費心力,看著時間也差不多快到點了,也不知道宮晞源那邊弄好沒有。 這次盛典的安全保護措施已經(jīng)盡可能的做完善了,還專門配備了救護車,她和白恩慈是坐救護車來的,不可能再坐救護車回去,之前事態(tài)緊急她沒空安排司機開車來接,這會兒便只能自己打車,于是兩個人一同落座后排,中間隔著一小段距離,不至于太親密。 她終于得空,解鎖了手機,朝置頂發(fā)去了一道問候:「晚宴快開始了哦,你準(zhǔn)備好了嗎?」 沒有人回復(fù)。 一般宮晞源收到她的消息都是秒回的,這會兒可能是在忙別的,沒看見。 司機是陌生人,車上不好打電話,徐葭黑了屏,剛要把手機收回包里,心念微動,察覺到了什么,轉(zhuǎn)過頭去,正對上男人瞥向她手里探究的眼神。 那目光很熟悉,每次宮晞源想了解她在做些什么,又不好直接問出口時就是這樣狀似無意掃過來的。 然而對上眼,他照舊牽出個和和氣氣溫柔至極的笑來,像水波里夢幻粼粼的月亮,要多嫻靜有多嫻靜,一切自然而然,沒有任何被抓包的慌亂。 照以前……徐葭調(diào)動記憶,他應(yīng)該會沒輕沒重地直接撲上來,一手挽住她胳膊,一手奮力去搶她手機,很沒邊界感地隨意查看她的聊天、通訊記錄,同時端著副驕矜的少爺模樣,絲毫不避諱她的隱私,十分理所當(dāng)然。 果然是她們想多了吧。 分開那么久不見面,再狂熱的心也該冷卻了。 更何況他那時本來就是個小孩子心性,對她也不一定是男女間的喜歡,可能就是占有欲作祟,不愿意和人分享同伴,怕別人搶走他僅有的一兩個朋友。 徐葭自行安慰,心里隱隱約約松了一口氣,也朝他回以一個微笑,表達禮貌和友善。 兩個人像沒有分毫嫌隙那般相視而笑,之后各自轉(zhuǎn)過頭去,一個人端坐著重新摁亮手機靜默等待著回音,另一個人則徹底扭過頭去,側(cè)身對著車門,視線漫不經(jīng)心的落在窗外飛馳倒退的樹影上。 臉上的笑意淡去,心里的囹圄卻并未卸下。 白恩慈神色懨懨的將發(fā)散在車外朦朧夜景上失焦的目光回籠,薄薄的眼皮微闔,羽扇般濃密的長睫隨之微微顫動,他悄無聲息地將視線聚焦于窗玻璃上映出的不甚清晰的女人臉上。 昏暗里,那張影影綽綽的臉隱去了精巧的細節(jié),更添幾分唯美的氛圍感。 女人的肌膚瑩白如玉自泛光輝,唇形優(yōu)美色澤紅潤,齊腰黑長直柔順如緞,乖巧垂在背后,即便之前為他的傷勢那樣恐慌焦灼、奔走忙碌也沒有減損她半分安寧美麗,依舊那樣清雅動人。 她并非太陽那般高高在上不可觸碰,柔和如月光,圣潔縹緲,只因那絲綢般盈盈脈脈的圓融光輝曾有一刻慷慨的灑在自己身上,便以為那溫柔只會屬于自己一人,無知地伸手去抓,觸到的卻是一片空寂虛無。 惹人貪戀、引人垂涎,令人心醉神迷,卻無法獨自占有。 男孩的手肘撐在車門內(nèi)部的扶手面板上,右手托腮,掌心捂住了輕啟的嘴唇。 紅潤的舌尖偷偷掃過軟嫩的唇瓣,好像這樣就能滋潤他干涸躁動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