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山鬼謠(1)(純劇情蒿里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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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br> 九月一盡,便是寒衣。塞北的第一縷朔風(fēng)吹到了雁門,嘉寧清點著帶過來的料子,準備給碧華、青黛置辦冬日的衣裙。太守府的女公子周洛派了女使遞來帖子,邀請嘉寧叁日后同游蒿里節(jié)。 嘉寧從未聽過這個節(jié)日,不由得招了那女使入內(nèi)細細詢問。 原來這蒿里節(jié),原是匈奴那邊的習(xí)俗。匈奴人相信萬物有靈、靈魂不滅,會以歌舞送別逝者、祭祀先祖,每年冬季到來前,會舉辦一場名為“奧來”的盛會,男女老少圍繞篝火且歌且舞、歡度一夜。這習(xí)俗隨著越過國界的匈奴人一齊來到了大應(yīng),北方邊境之地,逐漸興起了在寒衣節(jié)后,舉辦蒿里節(jié)的風(fēng)潮?!皧W來”是匈奴語,意指靈魂棲居之地,蒿里相傳在泰山之南,也被認為是死者魂居之地。 善無城作為邊塞之城,又多有匈奴、月氏、烏孫等域外之人,蒿里節(jié)辦得有聲有色,頗具樂趣。 嘉寧聽懂了這由來,猜想周洛邀請自己多半出于好意,自是欣然接受。 她跟陸聿提起此事,少年略加思忖,道:“蒿里節(jié)魚龍混雜,又辦在城外,怕是不大安全……不過無妨,有我陪著,應(yīng)無大礙?!?/br> 嘉寧連連擺手:“女公子邀我同游,又未曾邀你,你我一路,不太好吧……” 周洛尚未出閣,若是與嘉寧、陸聿一同游玩——估計第二天城里就會流言四起了。 陸聿也想到了這一茬,有些尷尬地打量著嘉寧的臉色,慢慢道:“那——我便在你們身后綴著吧?!备想m有暗衛(wèi),但蒿里節(jié)那種錯綜復(fù)雜的情況,若是不親自跟著,陸聿不敢放心。 嘉寧想了想,覺得似乎也沒有比這更好的法子了,于是點點頭,道:“那你到時候戴個儺面吧?我聽說蒿里節(jié)許多人都會戴儺面。” 陸聿自然應(yīng)好。 - 轉(zhuǎn)瞬便到了蒿里節(jié)當(dāng)日。 嘉寧極為難得的穿了一條火紅色的衣裙,領(lǐng)口、袖口都鑲著一圈絨絨的兔毛,長發(fā)混著彩繩束成兩個發(fā)辮置于胸前,除了膚色過于白皙,看上去與北地土生土養(yǎng)的少女并無兩樣。 她在陸聿面前轉(zhuǎn)了一圈,裙擺烈烈,好似花朵綻放。 “我覺得你很適合這樣的打扮,”少年倚門抱胸,頗為認真地端詳著眼前的少女,“特別——可愛?!?/br> 嘉寧笑意盈盈地回他:“若不是嫁了你,我哪里用得著每日作那般端莊打扮?” 陸聿將手一攤,并不承認:“小郡主此言差矣,您這樣的貴女,梳妝自有規(guī)范,豈能日日扮作民間之女。” 嘉寧懶得和他廢話,扶著少年的手臂上馬車時,便故意在他手背重重擰了一把。 陸聿于人前古井無波,一鉆進馬車便甩著手齜牙咧嘴,連聲道“謀殺親夫”。嘉寧捂著嘴偷笑,避開少年視線,撩起車簾,好奇地向外看。 車外,人群熙攘,格外熱鬧,來往的每一個人臉上似乎都掛著或濃或淡的笑容,不少人都與馬車同向,朝著城外去。 雖已事先有了預(yù)料,但嘉寧仍然為這與雒陽迥乎不同的氛圍感到驚異。 “匈奴人認為,死亡不是終點,而是下一個旅程的啟始,所以他們會以喜悅的姿態(tài)送別親友?!标戫部粗倥膫?cè)臉,慢慢解釋道。 嘉寧怔仲,琉璃珠似的眼眸隨簾外燈火忽明忽暗:“這樣很好啊……” 她抬眸,看著停云靄靄的青穹,有些胡亂地猜想,她以為的現(xiàn)世,會不會就是匈奴人認為的新的旅程呢? 到達盛會地點時,已是漫天星斗。這處草場被仔細地清理過,清理出了一大片空曠之地,空地中央是一個高大的木柴堆,有顏色鮮艷的旗幟被串起,一頭高懸在那柴堆之上,一頭扎進一旁的土地中,一串一串,遠遠看上去好似一個彩色的帳篷。 此時還未點上火,但光從它這極具壓迫感的高度,也不難猜想,若是點燃篝火,勢必是個極為盛大的景象。有商販在外圍擺攤售賣,商人逐利,怎會錯過蒿里節(jié)這樣的游者眾多的盛會。 嘉寧看著在胡商手里不停翻滾、滋滋冒油的rou串,咽了咽口水,問身旁的陸聿:“我能吃嗎?聞著好香……” 下了馬車便將儺面扣在臉上的少年嗤笑一聲,給出了十分符合他臉上猙獰面具的回答:“不能,你吃了會瀉肚?!?/br> 雖然心中有數(shù),但聽他這么直白說出,嘉寧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借著衣袖遮掩,用力掐了掐陸聿的手心。 少年立刻反手將她的小手緊緊握住,低頭,在嘉寧耳畔低語:“過幾天,我給你打只獐子回家,在院子里烤著吃?” “這還差不多……”少女心滿意足地應(yīng)道。 周洛早就到了,由兩名女使簇擁著,俏生生地站在約好的旌旗下等待著嘉寧。 嘉寧遠遠看到了她,側(cè)身,拍了拍少年肩頭,叮囑了一句“乖乖在后面跟著”,便帶著碧華、青黛往周洛走去。 陸聿原地站定,看著她翩然而去的背影,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儺面之下,唇角勾起的弧度很是明顯。 “郡主,”周洛笑盈盈地迎了上來,俯身行禮,“郡主撥冗應(yīng)約,妾心中十分感激?!彼袢沾┝艘患曳凵_裙,薄紗寬袖,身姿綽約。 嘉寧扶住她手臂,受了這禮,淺笑道:“女公子客氣。蒿里節(jié)如此盛大、有趣,您能邀我同游,很是有心?!?/br> 兩女相視而笑,一同往中央行去。 周洛一改初見之日的沉默寡言,恢復(fù)了平日的開朗大方。她是個心巧嘴乖的女郎,又有心討好嘉寧,很是熱心地為嘉寧講解著一應(yīng)事宜,有條不紊、娓娓道來,兩人并肩不過一刻,嘉寧已捂嘴笑了好幾次。 “女公子如此口才,不入內(nèi)苑為官,實在可惜?!奔螌幷f道。 周洛垂眸婉言:“郡主謬贊,不過是些許急智,讓郡主見笑了。” 嘉寧搖搖頭,除卻天子、太后,很少有需要她費心恭維的對象,她是真心覺得周洛此人口才了得——若是入宮為女官,那一定會是個令妃嬪宮娥聞之色變的角色。 人群吵吵嚷嚷,原是引火者出場了。 他帶著偌大的面具,其上畫著紛繁復(fù)雜的花紋,周洛在旁解釋,那是匈奴人信奉的至高天神騰格里關(guān)于火焰的化身。 引火者被八個頭戴翎羽、面涂色漆的從者簇擁著,他們在他身旁舞之蹈之,涂成烏色的嘴唇念念有詞,以古老的調(diào)子和而為歌。 他們的動作在神圣中又帶了幾分滑稽,周洛沒忍住“噗”地笑了一聲,笑著立刻向嘉寧解釋:“這幾個從者似乎是今年新選的?他們唱得有些跑調(diào)了哈哈——” 嘉寧被她感染得也不禁笑了:“他們唱的是匈奴語么?在唱什么呢?” [這里參考了一些薩滿教的設(shè)定,我對宗教懂的不多,看文的姐妹勿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