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山鬼謠(3)(純劇情對話)(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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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適才聽門外人交談,今夜應(yīng)當會有一個叫權(quán)護法的人來看守我們或是轉(zhuǎn)移我們?!?/br> “門外至少有叁個人守著,都是女子,但聽聲音應(yīng)當都是體格高大之輩,憑你我二人絕非她們的對手?!?/br> “他們綁架你我的目的尚不得而知,我推測,可能是要把我們獻給上級。” 嘉寧盡量言語簡潔地給周洛分析當下的情況,說到‘獻給上級’,她頓了頓,再次看向周洛的眼神帶著歉意。 “女公子,對不住,大概是我連累了你?!?/br> 從剛才那幾個女人的對話不難推測出,她們口中“身份尊貴的人”應(yīng)該指得就是自己這位大應(yīng)的郡主。周洛,是遭了無妄之災(zāi)。 周洛聞言連忙搖搖頭:“郡主莫要這樣說。認真說來,也是我連累您,若非我邀您游玩,您也許根本不會去蒿里節(jié),就算去了,有少將軍陪著您,也不會——”她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少女,自小受父母嬌寵,徒然遭受這種事,如何也按耐不下心中的懼意,說著說著兩行清淚便順著眼角滑落。 眼見周洛將要哭出聲,嘉寧忙抬手捂住她的嘴:“好了好了,這些客套話之后再說?!?/br> 放在平日,嘉寧是不介意放任她哭上一場,再好好安撫幾句的,但眼下這狀況——還是先別哭了吧。 周洛吸了吸鼻子,把哭聲咽了回去:“……郡主,那我們應(yīng)該怎么辦呀?” 嘉寧被問住了。坦白講,她也沒什么頭緒,自己與周洛都是纖細窈窕的身形,又養(yǎng)在閨中,與人對抗無異于以卵擊石——但是,很顯然,坐以待斃絕不是辦法。 她只能沉默了一會,道:“我不知道,硬要說的話,見機行事吧。” 周洛聽到這么個回答,嘴巴一扁,險些又開始哭。 好在她在善無城這樣的邊邑待了幾年,膽識比之尋常閨秀可觀,嘉寧還沒來得及捂她嘴,她就已經(jīng)慌慌張張地抬手,以手背拭去臉上的淚痕。 兩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嘉寧張張嘴,有心想說些什么,卻無奈言語的力量過于貧乏——她確實沒有好的辦法,悻悻住口,化為一聲嘆息。 所幸這沉默并沒能持續(xù)太久,門外漸次響起幾聲“權(quán)護法”的問好聲,嘉寧驚得登時汗毛乍起——這些聲音聽上去至少有五六人,幸好她沒有沖動認為門外只有叁人。與周洛對視一眼,兩人十分默契地悄聲倒回地上,然后合上眼睛。 沉悶的男聲“嗯”地作為回應(yīng)。隨著吱嘎的開門聲,緊閉的門板打開又飛快被合上,一個從頭到腳都被黑色包裹的高壯男子走進了內(nèi)室。 他身形高大,腳步卻輕盈,嘉寧猜測此人大概身負武藝,便聽見他冷哼一聲,涼涼道:“醒了便醒了,何苦躺地上佯裝昏迷。” “……”倒在地上的兩人聞言心中同時震蕩,卻也不約而同地繼續(xù)閉著眼睛,不予回應(yīng)。 “郡主殿下,還有旁邊這位淑女,需要某親自上前幫您二位睜眼么?” “呵——”見兩人沒有動作,男子冷笑著走到周洛旁邊,對準少女起伏微弱的胸膛便要重重踢下。 “閣下何必出手如此狠辣?”嘉寧驟然睜眼,向上微挑的美眸仿佛淬了冰,毫無溫度地看向黑衣男子,“拜火教的名聲,看來半點未有作偽。” 男子在她開口的一瞬間便收了勢頭,改下踢為橫劈,踹在一旁的圓柱上,發(fā)出“轟——”的一聲巨響,灰塵與木屑簌簌落下。 “咳咳,郡主……”被嚇得不輕的周洛邊抖邊咳嗽,捂著嘴沖嘉寧搖了搖頭。 嘉寧并不看她,仍是直視著黑衣男子,睫羽翻飛,上下打量了對方一眼,眼神里滿含輕蔑。 “啪啪”男子雙手合攏,重重鼓了兩下,“不愧是名滿大應(yīng)的嘉寧郡主,確實是膽識過人——” 借著微涼的月光,嘉寧能夠看清男子那雙沉抑陰冷的眼睛。這樣一雙鷹隼的眼瞳……看上去卻有幾分眼熟? “權(quán)護法,”少女忽而笑了,她一面喚著男子的名號,一面從地上坐直了身體,“你綁我,這事兒代王妃知道么?” 她笑著,眼底卻愈發(fā)冰冷:“或者說,你這般行事,有提前知會過你阿姊么?權(quán)、懷、憫。” 黑衣男子,或者說權(quán)懷憫豁然一驚,陰鷙的眼神驟沉。嘉寧甚至沒有看清他的動作,只聽見一聲刀劍出鞘的嗡鳴,冰冷、鋒利的劍刃便壓在了她頸側(cè)。 權(quán)懷憫冷漠道:“你,從何得知?” 從何得知…… 前世代王惹下塌天大禍,盡管他是皇子,也難逃重責(zé),或者說,正因為他是皇子,無論是天子朝臣,還是黎民百姓,都不能容忍他這為了一己私利如同叛國的行徑。 天子病中連發(fā)叁道敕令,令冀、涼二州出兵助力并州退敵,令所有藩王即刻入雒,令冀州牧立即押送代王極其親眷返雒候?qū)彙?/br> 明德十一年春,代王罪責(zé)確鑿,代王一脈男丁斬首、婦孺流放,罪魁禍首代王最后被判腰斬示眾。作為代王妃母族的權(quán)氏是個小家族,子嗣不多,所以嘉寧記得很清楚,權(quán)氏一名庶子潛逃在外,未能伏罪。那名庶子的名諱便是權(quán)懷憫。 權(quán)懷憫的眼睛和代王妃很像,嘉寧親去刑場目睹代王行刑,彼時的她,容色冷淡的看著表兄被處以極刑,一回眸,便對上被獄卒押解著強制觀刑的代王妃的眼睛,那人眼中的陰霾殘酷與面前的權(quán)懷憫如出一轍,這才讓嘉寧飛快地想起了這個名字。 既然權(quán)懷憫是拜火教的護法,那么無怪乎前世他能從朝廷的追捕中潛逃脫身——甚至,很有可能,前世代王這一手蠢破天際的“神來之筆”,背后離不開拜火教的推波助瀾。 怒意沖上嘉寧的靈臺。 前世,她以為是陸聿命該如此,遇到了聞人爍這么個震天駭?shù)氐拇镭?,落得年少身死的結(jié)局。 文死諫,武死戰(zhàn),死得其所,她連怨恨的理由的找不到——可如果不是呢,如果他是死于鬼蜮伎倆、陰私權(quán)術(shù)——那陸聿,死得太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