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你哭了
不知為何,北慶朝雨想起了十幾年前,她在宮宴上初見周子墨的情形。 小小少年只有四五歲的樣子,但眉目清秀,氣質(zhì)儒雅,整個人一副芝蘭玉樹的如玉公子模樣。他個子矮矮的,端著一雙蓮藕般的手臂,對著她見禮:“靜姝公主,在下周子墨,乃丞相周伯景嫡孫。” 同樣的身形,同樣的話,卻是不同的容貌,不同的人。 “夏兒,你哭了?!笔挵哺璧穆曇粼诙皂懫穑瑢⒈睉c朝雨從思緒中帶回來。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真的是滿臉的淚。 北慶朝雨以為自己不在乎的。自從她得知周子墨逛青樓的消息之后,便不再去太學了。周子墨一個外男,也不能總?cè)ピ氯A宮尋她。兩個人就這么漸行漸遠。直到她十五歲及笄禮之后,出宮建府,周子墨才開始頻繁地遞帖子邀約,但她總是以各種理由回絕了。漸漸的,周子墨也明白了,不再往靜姝公主府遞帖子。 他們二人這兩年多以來碰面都不超過五次,更別提坐下來說話了。所以北慶朝雨理所當然地以為,周子墨的死,她大部分傷懷來自于愧疚。畢竟沒有她的話,周子墨大概率不會去做那勞什子的監(jiān)軍。北慶朝雨覺得周子墨是因為她而死。所以,想起周子墨的時候她心里會難受,但只要不想起周子墨,她依然可以正常的說說笑笑,大大方方和白濯蕭安歌調(diào)情,開開心心地吃別人的瓜。 然而,見到這個孩子,她和周子墨的一幕幕往事浮上心頭,眼淚竟然無法自已地滾落……她不明白,不理解,這究竟是為什么。 周清衍的眸中閃過一絲疼惜,讓蕭安歌覺得自己看花了眼。這無論如何,也不該是一個四歲孩子的眼神??! 而周清衍面對兩個黑衣人的突然闖入,淡定的反應(yīng)也很反常。 蕭安歌通過他的話,只能猜想這孩子大概是見過北慶朝雨,知道她的身份才不喊的。雖然他對周家沒什么好感,但不得不承認,周家的孩子,都挺聰明的。 周清衍搬來一個小板凳,站在上面打開柜門,取出一條干凈的素帕,來到北慶朝雨面前,似乎想為她擦拭眼淚,無奈身高有限。他將素帕遞給北慶朝雨,說道:“公主莫要傷心,子墨——侄兒,自有他自己的造化,他的死與你無關(guān)的。且,他地下有知,知道公主克服重重障礙也要來送送他,我想他心里是很寬慰的?!?/br> 北慶朝雨覺得周清衍這小大人的模樣挺滑稽的,悲涼的心情有所轉(zhuǎn)變。 她發(fā)現(xiàn)面前的這個小孩,莫名其妙就將自己帶進悲傷的情緒中,又莫名其妙地將她從悲傷的情緒中帶出,大為震撼。為什么一個小孩子的幾句話,能如此影響她的心境呢?! 她將臉擦干凈,情緒掩飾好,看著周清衍充滿了好奇。 “你深夜里見我穿著夜行衣出現(xiàn)在周府,為什么如此淡定?” 周清衍的一舉一動,一個語氣都讓北慶朝雨有股無法言表的熟悉感:“我猜到公主定是來送早逝的子墨侄兒的,闖進我的房間是為躲避府兵的無奈之舉,并無惡意,所以清衍并不慌張。” 周清衍一直與北慶朝雨對話,沒有搭理蕭安歌。蕭安歌也不惱。本來這就是兩個人第一次見面,這個小周公子自然是不認識他的,應(yīng)該是把他當做了北慶朝雨的跟班。 周清衍繼續(xù)說道:“現(xiàn)在想要悄無聲息離開周府并非易事,公主不如等待時機,等府兵搜查完畢,再行離去。公主放心,清衍大病初愈,沒人敢來搜尋我的房間,擾我休息?!?/br> 北慶朝雨也不明白,為什么自己對一個四五歲的剛認識的小孩產(chǎn)生信任,但她就是信服了周清衍的話,與蕭安歌安坐于周清衍房間,等待夜深人散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