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x你

    腦洞

    【驚天大be?。?！】

    算不上夢文！??！

    慎重?。?！

    Sobranie

    一

    百年后荒原上放聲大笑的不需是我。

    二

    鎮(zhèn)子上來了個陌生人。

    你躲在角落里忍不住盯著看。

    見過黑色的、棕色的、紅色的、黃色的頭發(fā)，白色的還是頭一次，沒忍住多盯著看了一會。打扮也很奇怪，步伐看起來也太過招搖，就這樣大搖大擺面無表情的走進來，一定會和混混們起沖突的。

    果然被攔住了。

    還捏了把汗來著，結(jié)果鎮(zhèn)上那幫混子看起來完全不是對手，說白了甚至都沒被認真對待吧。

    想了一下，在事態(tài)變得更糟糕前你竄出去，下意識想拉住陌生人來著，不知怎么著連衣角都沒碰到。

    陌生人站定看著你，你只是有種被注視打量著的感覺，畢竟他眼睛遮著，能看見東西么。

    又試著伸了次手，這次成功拽到人了，不由分說的便揪住帶著人跑，對男人“喂喂”的喊你充耳不聞。

    風(fēng)卷動著半人高的草場起伏，你整個人都像要沉沒進一片深綠里去。

    “什么啊……不是還有人類么？”

    他像在自言自語，你只想先盡快回到安全的地方。

    叁

    把人帶回家后才來得及思考為什么要帶回來。

    你抱著膝蓋蹲著，視線隨著他在屋里走動追著看，打扮很奇怪、行為舉止很奇怪、缺乏常識的樣子也很奇怪，看起來并不擔(dān)心被吃掉但也不像完全不懂的樣子。

    “喂，你會說話么？”

    陌生人轉(zhuǎn)了一圈在你面前蹲下，用手指敲你腦袋。

    等價交換原則完全不懂么？你皺著眉頭把手向他攤開擺了擺，索要報酬。

    “哈？”活像個傻子。

    “給我報酬啊，到底是哪兒冒出來的神經(jīng)病什么都不懂啊，不給報酬怎么幫你?。　?/br>
    你氣鼓鼓的說，被捏著下巴左右轉(zhuǎn)了轉(zhuǎn)腦袋。

    “誒——，有咒力的么？現(xiàn)在的人都有咒力？”

    瘋子吧，在說什么啊。搞不好是下意識覺得能收獲新鮮東西才幫他的，想必動手的那群人也是一樣的出發(fā)點。但他怎么好像什么都不懂似的。

    你癟了癟嘴，不死心的又晃了晃掌心，堅持索要你的報酬。

    陌生人失笑的打量著你，問你到底要什么。

    “錢？”他拖著下巴，手肘撐在膝蓋上。

    你沒聽懂，可能是某件他獨有的東西？沒聽說過就是沒用，沒用的東西要來也沒意義。這么想著，你搖了搖頭，問他有什么。

    陌生人低頭愣了一陣，像認真思考著自己還剩下什么，過了一會對你說，他什么都沒有。

    晦氣。

    你嘆了口氣，打量了一下對方，指指他臉上的黑布，你要這個。這樣整塊的布料也很少見。

    他二話沒說摘下來遞給你，你在手里掂了掂，小心的折迭收好，如果哪天需要支付報酬時，可能能換不少東西。

    “可以回答了吧，這里到底是……”

    陌生人翻著奇怪的衣服，邊說邊取出來另一件你沒見過的東西掛在臉上——那是什么？完全不認識，這家伙太狡猾了，藏著那樣的好東西沒拿出來。

    “我后悔了，你沒說你有那個。”剛藏好的布料一下就在心里貶值了，你忍不住開口。

    “什么？”陌生人的視線越過臉上掛著的東西打量你。連瞳仁都是從沒在別人眼中見過的顏色。

    你指了指。

    “墨鏡？”他摘下來，在手指尖擺弄了一下。新奇的玩意，光滑的邊角折射著光，在地面投射出一點點殘相。太想要了，鎮(zhèn)上那些混混會為了這東西殺人的。

    你沒忍住，吞了口口水點了點頭。

    陌生人像被你逗笑了，就地坐下，說話聲調(diào)拖的長長的，“可以給你哦——，但是——”，他學(xué)著你剛剛的樣子也攤開手晃了晃，

    “報酬?！?/br>
    他說。

    四

    “ヘェー，所以這不是世界完蛋了么?！?/br>
    他問你答的解釋過一通后，陌生人一仰腦袋靠著半截磚墻得出結(jié)論。

    你有點聽不懂。世界不就是這樣的么，人產(chǎn)生怪物，怪物又會吃掉人，此消彼長動態(tài)平衡，現(xiàn)在也還好好的正常運轉(zhuǎn)著。

    “但能看見咒靈的人自身就不會產(chǎn)生詛咒——就是怪物，比如你就不會，對吧?！蹦吧嗽谠儐柲愀嚓P(guān)于“世界”的信息，用著奇怪的叫法眉頭皺在一起。

    他什么都不懂又怎么能活這么久的。你也有很多問題想問，但沒那么多可以用來支付的東西——說起報酬，你把手攤開，問更多的問題需要更多的報酬。你想要他那個“墨鏡”。

    “喂喂，這東西很了不起吧，”男人左手換右手的捏著墨鏡，引著你的視線追著，“只是答幾個問題誒，遠——遠不夠交換的價值啊?！?/br>
    胳膊一會伸長一會舉高，跟著轉(zhuǎn)腦袋脖子都僵了。你氣鼓鼓的瞪著他又沒什么辦法，不情不愿的開口，“好像還有一些看不到怪物的猴子，不知道在哪里，我沒見過?！?/br>
    他們被飼養(yǎng)，而我們被獵殺。

    “哈，”

    男人慢條斯理的把“墨鏡”掛回耳朵上，表情很奇怪，說笑又不是笑，“杰聽到不知道會是什么反應(yīng)?！?/br>
    “杰？”你沒忍住問了一句。

    “是我的一位摯友哦，以前也天天‘猴子’‘猴子’的叫來叫去——はーい、回答了你一個問題，剛剛的報酬抵消——！”

    你想抓點什么東西扔他，手頭卻什么都沒有，氣的跺腳。

    “最終結(jié)果是人類退化啊，簡直是回到原始社會了?！?/br>
    你翻他一眼，不想吃就還回來，你自己都不夠吃。

    他拍了一把你伸過去的手，誰要和這家伙擊掌??！你點了一遍藏在角落里的果子，照這個吃法，明天就不夠了。

    竟然還要吃！幾百年沒吃過東西么？！你氣的想打人，剛抬起手，男人就捏著“墨鏡”沖你笑，

    “不想要了？”

    瞬間便泄氣了，像被掐著七寸似的——那可是從沒見過的玩意，少說也能換個遮風(fēng)的住處和夠吃一輩子的食物了。這混蛋一定是拿準(zhǔn)了你的心思——或許他暫時還不知道具體有多大的價值吧？再忍忍呢，換到手了就趕緊把這災(zāi)星掃地出門。

    憋著火扔了個果子過去沖他頭上砸，沒碰到頭發(fā)尖就被彈開了。

    你愣了一下。

    “想學(xué)？”男人撿起食物用手蹭了蹭土，抬眼問你。你忍不住點了點頭。

    “可以教你哦，學(xué)會了你也是最強?！?/br>
    如果成為最強是不是就不用為活下去發(fā)愁了，不用再受欺負被打被搶走報酬了，不用再躲在這種殘垣斷壁下提心吊膽的過日子，不用再看任何人的眼色茍且偷生了，不用再害怕失去一切珍視的東西——

    剛剛涌起久違的希望被打斷。

    挨千刀的陌生人笑的燦爛，沖你攤開手，

    “要給報酬哦。”

    王八蛋。

    你罵了一聲。

    五

    白天很熱，入夜很冷。

    你縮在地上，你的床被當(dāng)作報酬霸占了。

    沒舍得多吃兩口，胃因饑餓而絞痛，帶著全身都在抖。

    “別哭啊?！蹦腥藫沃X袋側(cè)躺著看你，大概是以為你一抽一抽的是氣哭了，“剛剛有教你吧，這是分期誒——沒辦法，你什么都沒有嘛，只能分期支付誒——?！?/br>
    牙關(guān)打顫，如果不是說不出話你可能還想再罵幾句。

    “喂?！?/br>
    他走到你身邊蹲下，漾起一些灰塵，這下真讓人眼眶發(fā)濕了。

    你瞪著他，盡可能縮緊一點。不可以讓任何人看見自己正處在頹勢的，會被搶，被殺，被吃掉——說起來今天鎮(zhèn)子上沒聽到怪物出沒的消息，幸運日么。

    “你冷？”他問你。

    該回答么，經(jīng)驗出發(fā)，暴露弱點后會被毫不留情的掠奪分食。

    他不避嫌的摸了摸你的手臂，得出結(jié)論，“你冷?！?/br>
    “沒冷到要死掉?！比绻麤]打顫到一句話斷開好幾次可能還更有說服力。

    “死掉我就虧大了吧，”男人打橫把你抱起來放在床上，“分期報酬還沒給完吧？”

    你也還沒拿到東西??！你蹬了蹬腿。

    “哦——，反應(yīng)過來了？”他越笑你越火大。人在你旁邊躺下，你把他推遠一點。

    “反正也是用之前留下的家具，就不知道找張大點的床？”

    能找到些東西用不錯了，還嫌小，找大的你有那本事么。氣的頭疼，背過身去。

    男人擠回來一點，鐵藝床架發(fā)出吱嘎一聲響，上面鋪著些葉面茅草。兩條腿只能斜伸在床外，就更擠了。調(diào)整了一會姿勢，他把外套脫下來蓋在自己身上，想了片刻，良心發(fā)現(xiàn)一樣分了你半只袖子。你懶得搭理他。

    “所以器具衣物都去找還殘存著的老東西用，對吧？到底過了多久啊，2150年？2200？還在以物易物……喂，你們會鉆木取火了吧？”

    剛離開陰冷的地面你還沒緩過勁，這家伙叭叭的沒完沒了真的煩死了。弱智一樣什么都不懂，還取火，取你媽的火，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什么都不想要了，又可惜已經(jīng)“付”了的那么多“分期”。你憋著氣不想說話，后背時不時被推一下，“喂”“喂”“喂”的頭都要炸了。

    “行了行了，先給你，我有問題問?！?/br>
    被越過身子手里塞了件東西，涼冰冰的，很鋒利。你擺弄了一下，對著月光看了眼，是那個“墨鏡”。

    你急著轉(zhuǎn)過身，正撞上男人的腦袋，肚子也不疼了渾身都是勁兒，你嚷嚷著，

    “給我了？”

    “報酬分期還沒夠吧，好了先問你——”

    都拿到了還分個屁啊，你起身就跑，被捏著后脖頸拽回來。

    “原始社會也得講誠信的吧，多少有點契約精神誒?！彼裼X得很好笑似的，把手放開。

    你竄出兩步，又被扽著拖回來。

    “老實點?！?/br>
    你不再作聲，感覺對方要生氣了，偷瞥了他一眼，原樣躺回去正對著男人。

    “說吧，現(xiàn)在哪年?！?/br>
    你搖頭，確實不知道。說實話，甚至這個問題是什么意思你都不確定自己是否聽懂了，“年”為計數(shù)，是指時間對吧。

    他用指尖在斷墻上蹭了一下，沉默了一陣，不置可否。

    “還有更多人么？”男人看著你問。

    你想了想，說，“沒見過，但應(yīng)該是有，和這里差不多。都是小聚落小鎮(zhèn)子，能看到怪物的人躲在一起，存活可能還多一點。”然后互相掠奪互相爭搶。

    “怪物們從哪兒來的不好說。傳說里很久很久以前人和怪物打過一仗，一度什么但沒有了，死了好多人消失了好多怪物毀掉了好多地方……據(jù)說怪物真的都死光了——就只是傳說，我不清楚。然后……好像后來有些人死掉變成了怪物，厲害的大怪物為了壯大自己，不知道去哪兒找到了被落下沒能變成人的猴子圈養(yǎng)，讓猴子產(chǎn)生更多的怪物……我也是聽說的，我不知道真的假的……所以人類殺掉怪物又被怪物殺掉，人類想殺掉猴子又會被怪物殺掉，猴子被保護著還想殺掉人類……就這樣了。都是東一句西一句偷聽來的，全是胡話，現(xiàn)在也沒幾個人信……”

    你越說聲音越小，畢竟剛聽到怪物會養(yǎng)著看不見他們的猴子時你也覺得有點可笑來著。是不是會被笑話了？偷看了對方一眼，沒有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你能說的便都說了。打不過又怕疼是一方面，被沒遮擋的眼睛蠱惑著不自覺就開始倒豆子是另一方面。

    然后便是沉默。

    你不再看他，忍不住翻弄著手里的墨鏡。這是玻璃么，為什么要擋住雙眼，好奇的湊過去看，透過黑色的冰涼薄片什么都看不到。

    男人放棄了似的倒回床上，架子嘎吱嘎吱的響。仔細看了眼，你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他身體像懸浮在床面上似的，兩者間有一小條極細微的縫隙。

    是會飛么？這家伙。

    混混里是有幾個力氣很大，甚至合力能打死怪物的人，這樣也就足夠橫行霸道了。而這家伙帶著沒見過的東西，被圍住找茬都沒當(dāng)回事，怎么看都很厲害。你想了些有的沒的，忍不住的問，

    “你超級強，對嗎？”

    對方像聽見你說話了，但沒給出反應(yīng)。他指尖抵著額頭把手蓋在臉上。你看得見大張的嘴，沒發(fā)出聲音，但總覺得表情都扭曲起來了。感覺有點害怕，不確定是無聲的哀鳴還是沉默的大笑。

    確定是在笑，因為突然笑出了聲。但好像更糟糕了，剛剛只是有點害怕，現(xiàn)在都毛骨悚然起來。你下意識的躲在角落抱著膝蓋縮成一團，這個人是徹底瘋掉了么。

    男人笑得停不下來，眼淚都出來了，邊笑邊說，邊說話還會邊被自己的笑聲打斷，

    “沒錯，我超強，我是最強的?！?/br>
    像是多好笑的事一樣，感覺整個屋子都跟著他在顫動。

    六

    離開好了。

    感覺世界上已經(jīng)沒有比這個人更危險的存在了。

    你順著墻邊僅靠著挪步，但對方完全沒在意你的動作。等你繞到邊緣可以跑掉的時候，男人還止不住的時不時爆發(fā)出一陣一陣的笑。

    拿不定主意該做什么好。

    你看了眼手里緊攥著的墨鏡——現(xiàn)在拿去給那些靠著叁腳貓功夫強取豪奪的混混們，應(yīng)該夠換個不錯的地方住，如果對方也聽得懂“分期”的話，讓他們持續(xù)給你些食物日用也合情合理吧？這里就留給這家伙發(fā)瘋好了，反正你也不需要了。

    你走近男人身邊，看了一小會。咬了咬牙，舉著墨鏡猶豫了片刻，放在他起伏的胸口上。

    他沒注意到，笑的身子亂顫，墨鏡被顛下來，你急著一把抓住，險些摔壞了。

    又放過去嘗試了一次，又掉下來。

    你沒脾氣了，想去拽他的手，結(jié)果怎么都碰不到。

    拿什么東西戳一下呢，你轉(zhuǎn)著身子找了一圈沒看到合適的物件，再扭頭才發(fā)現(xiàn)，男人不再笑了，嘴角還僵咧著。他看著你，你不覺得眼睛里有笑意。

    硬著頭皮去拽男人的手，這次碰到了。雖然不太舍得，但還是把墨鏡擱在他手里了。手好大，掌心濕漉漉的。

    “我不要了，送你?！?/br>
    他沒懂。你不會安慰人，但你覺得這個人可能此時需要被安慰一下。

    “我沒別的了?！蹦阏f。

    他還是沒懂。現(xiàn)在嘴角抿起來，沒什么表情，眼神平靜下去了，你看不出情緒。

    床也給他睡了，吃的也全給他吃了，換來點東西也都還他了，你什么都沒有了，還能再給他點什么呢。

    你想了一會，坐在床邊彎腰把男人抱住，像抱住空氣了似的。過了不知道多久，感覺身子一沉，這才碰到他。

    對方?jīng)]什么表情，卻很長的嘆了口氣，起伏的胸腔帶著你一同震動。

    雖然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哪怕是你，都覺得難過的快要哭出來了。

    確實是幫不上忙。不知道怎么辦好，你維持著姿態(tài)壓著嗓子試著問，“你說你有朋友的吧，我?guī)闳フ宜?，他可以幫你的對吧？?/br>
    男人很輕的笑了一下，“杰？他很早就離開了?！?/br>
    是摯友的話怎么會離開呢。你問。

    “說什么這個世界無法讓自己發(fā)自內(nèi)心的歡笑吶——還是指之前那個世界，那家伙要看到現(xiàn)在這個世界，怕不是要哭鼻子了?！?/br>
    你沒聽懂。他聲音啞了，靠在一起骨頭跟著共鳴，嗡嗡響。

    “杰？”你問他。

    “啊，名字叫這個。最后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最后，你回答不了。但你也想要個名字?，F(xiàn)在已經(jīng)很少有人有名字了。你對他講。

    “哈——？什么啊，真是原始社會么，不應(yīng)該吧，怎么能連名字都沒有啊——?！毕褚呀?jīng)完全恢復(fù)過來了，好像剛剛那些都與他無關(guān)似的。

    爹媽都沒有，有狗屁名字。你揪著男人衣領(lǐng)，問他叫什么。

    他告訴你了，表情看上去并不開心。很好聽不是么，是不喜歡么？怎么會有人不喜歡自己的名字呢。

    你想了一會做了決定，“那你把名字給我好了，你不想要我想要。”

    男人簡直像被你逗笑了，“你是不是腦子出什么問題了原始人——”

    “報酬我可以付的，”想起自己的計劃甚至有點洋洋得意起來，“我可以做你的朋友，直到你死的時候都不會離開的?！?/br>
    “不需要——”

    “不讓你孤身一人死掉誒，換個名字超劃算吧？”你直起點身子扳著男人的手指給他算不存在的賬。

    “不要——”

    拒絕的太干脆了，讓人火大。雖然不講道理，但你還是想問他為什么。

    “我又不會死掉?！?/br>
    胡說八道，這個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不會死掉呢，哪怕再厲害也沒有。

    “真的哦?！彼谋砬橄裨陂_玩笑，“我被詛咒了，想死都死不掉誒——”

    詛咒？你想起他叫怪物叫詛咒來著，扭著頭，指很遠的地方示意，問他意思是不是被怪物吃掉過。

    “不是，是動詞。啊動詞是什么你也聽不懂吧，”他抓了抓頭發(fā)，“有很多很多人，很多很多很多人”同伴、朋友、學(xué)生、像親人一樣的人、認識的人、不認識的人、知道他的人、不知道他的人、他在意的人、他不在意的人“被很多很多人‘詛咒’了哦，被當(dāng)成最后的希望了，被指望了被依靠了誒，被‘詛咒’不可以失敗不可以死亡不可以不是最強，變成束縛了，反轉(zhuǎn)咒術(shù)沒辦法關(guān)掉，身體每個細胞每根神經(jīng)每時每刻都在周期性的被自動反轉(zhuǎn)恢復(fù)，出了獄門疆才發(fā)現(xiàn)吶，超——要命啊，發(fā)現(xiàn)自己都沒法變老了?！?/br>
    你沒太聽懂，但你大概理解了意思。

    那不是超好嗎。所以你問。

    “那不是永無止境永遠的孤身一人嗎——”

    一個人死掉是夠殘忍了，可能一個人永遠活著更殘忍一點。你也說不好。

    對了，你問他，“老”是什么。

    “頭發(fā)牙齒都掉光跑不動走不了最后安安穩(wěn)穩(wěn)的蹬腿——，不是吧，真有這么原始么，平均壽命都到不了七八十么？”

    那是到不了，你能活到今天都算是生命的奇跡了，“不過你要能保護我的話，我應(yīng)該能活到變老吧？”

    “哈——？憑什么啊——”

    “到我老死之前都可以和你做朋友哦？”

    “不需要——”

    七

    “總之就這么決定了，”你覺得合理極了，“你來保護我吧，直到我老到死掉為止，報酬是我死之前會一直做你的朋友，絕不會離開你。”

    “不需要——”

    煩死了，“いやいや半天了，你自己心里有沒有點逼數(shù)你真的煩死了，朋友很少吧你，真的已經(jīng)很劃算了，以至于我現(xiàn)在都要后悔了，你這家伙別逼我反悔好吧——”

    你被逼出一長串話，男人瞪了瞪眼沒再吭聲。

    “然后，你的名字就給我好了，報酬是‘墨鏡’?！蹦闵焓职汛策叺哪R拿回來，高高興興的收好失而復(fù)得的寶貝。

    “喂喂，這更離譜了吧？”男人戳了你幾下，“按這個邏輯應(yīng)該是你‘拿走’名字，給我東西才對吧？怎么‘報酬’全是你的啊——”

    “是看你怎么都很不喜歡自己的名字，我才大發(fā)慈悲勉為其難的替你叫這個好么，這破名字這么難聽誰稀罕啊，給點報酬不應(yīng)該么，感恩戴德啊你——”名字在你舌尖轉(zhuǎn)了一轉(zhuǎn)，點了上顎幾下，你高興的笑出來，“不過也沒別的辦法了嘛，你知道的，我什么都沒有了啊，啊，或者你要和我交配嘛？我還可以和你交配哦！”

    “……不需要——”

    你久違的安安穩(wěn)穩(wěn)睡了一大覺，起身準(zhǔn)備出發(fā)，“你確定用不到了，對嘛？”拿走墨鏡的時候多少有點猶豫，不好意思的最后問了男人一句。

    “拿走吧，現(xiàn)在也沒太多東西可看?！彼е觳矒沃槪恢涝诳聪蜻h處的哪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坐在廢墟里的一角，風(fēng)帶著碎發(fā)鼓動。

    “反正……千萬千萬不要亂跑，我馬上就回來，你亂跑我會很困擾的，聽到了嘛?。　肴ミh處的話，咱們下午就出發(fā)，去哪里都可以，但是如果回來發(fā)現(xiàn)你不在的話……”

    你會很難過吧。

    等了半天沒聽到回應(yīng)，你硬逼著對方給個答復(fù)。幾次下來估計也被你煩的不行，敷衍的哦了兩聲，見你轉(zhuǎn)身補了一句，“別被咒靈吃掉——”

    “才不會呢——說好了?。　跫s精神’！”

    你最后強調(diào)了一遍。

    你連蹦帶跳攥著墨鏡出門了，說找點吃的東西，扯了一大堆有的沒的的理由堅持讓他在原地等你。

    如果今天就能交換成功的話晚上就能直接躺在更大更好的床上了，想起來就興奮的想叫。有了新朋友，有了新生活，有了新住所——倒不是想呆在這里，但至少要有個很大的床，給他個驚喜吧。再也不用擔(dān)心被欺負，被掠奪，甚至還能安安穩(wěn)穩(wěn)的變老最后笑瞇瞇的死掉——

    “我說，你就這一個東西么？這什么，哪兒搞來的，還有沒有？”

    混混在你破布一樣的衣服上把濺血的鏡片擦凈。你還沒反應(yīng)過來，臉上還掛著笑，心里還琢磨著能不能聊聊分期。

    沒法繼續(xù)想了，剩下半張臉上嘴角還翹著，割下來的腦袋被不強的咒力炸了花，

    “都說了只是用刀的話會變怪物的吧？你們有沒有長腦子?。俊?，你他媽哪兒來的啊，喂！和你說話呢，媽的?！?/br>
    “這樣的話反轉(zhuǎn)咒術(shù)都用不了啊……”五條蹲著，嘆了口氣，“怎么都幾百年過去了還得自己決定這種事啊……”

    試著拼了拼你。胳膊腿是全的，多少還算有個人形。他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墨鏡，掰開你的指頭，把攥著的眼罩拿出來，

    “給他不就好了……最起碼能拖到我過去吧。真的是，一點契約精神都沒有?！彼f。

    男人把墨鏡塞回你手里，又幫你把指頭合攏，站起身把眼罩收好，說，

    “好了，報酬給你了，

    “拜拜，五條悟?！?/br>
    他轉(zhuǎn)身離開，身后是深綠色半人高的草場一如浪潮，和不遠處巨大的深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