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簾恩澤】一
一進帳內(nèi)便松了口氣。如釋重負(fù)說不上,但哪怕重返原點瞎折騰一圈最終結(jié)果是好的,那便是好的。 又后悔了,所以得做點什么。 這種關(guān)鍵時刻,漂亮的戲劇性登場應(yīng)是從他身后走下來,最好伴隨輕且沉重的步子——怎么想都該是從高專自然的出來,順理成章的相遇才對。要么翻墻進去再繞到門口重來一遍試試?來不及了。你都隔著一萬節(jié)臺階看到對方了,那雙挨千刀的眼睛能看不到你?只一想到肯定早被發(fā)現(xiàn),手腳便不聽使喚,走路都不會走。身側(cè)擺動的兩臂僵硬著,雙手從下意識握拳到活像要給人敬禮般五指并攏伸得筆直——姑且膝蓋還會打彎,剛剛差點平地左腳絆右腳摔倒。 聚光燈并沒照在自己身上,余暉撒了一丁點溫吞融光,體感卻熱辣的不輸炮烙。 你硬著頭皮拾階而上,偷偷瞥了一眼便馬上移開視線。 不想分手,不要分手,不可以分手。 這種感覺太強烈了,壓倒性的撲了滿胸滿腦子全是。這個人,千辛萬苦死不要臉使出吃奶的力氣連哄帶偏半推半就才勉強屬于自己的家伙,才不要稀里糊涂拱手送人。 不會是現(xiàn)在,也不會是因情愛風(fēng)月,但這王八蛋身邊遲早會有另一個女人同行的。哪怕只是片刻交談哪怕只是半晌偷歡——會有別人握上那雙粗長且大的手,會有別人攀附對方緊實有力的腰,會有別人親吻他漂亮的眼簾鼻峰和嘴角,莫須有的“別人”,注定會把你貪婪的印記統(tǒng)統(tǒng)覆蓋盡數(shù)隱匿一一替換。 真要命,光是升起念頭的剎那,血液便幾乎灼燒疼痛起來,憤怒妒忌不甘心便一并涌上心肺,呼吸都疼,指尖都抖。 把一切都?xì)w結(jié)于妒意顯然更易接受,所以你這樣決定。 畢竟“不甘心”聽起來遠(yuǎn)比“賤不嘍嗖自討苦吃”要好些。 只是枯坐在那里,能注意到有一場關(guān)乎自己“所有權(quán)”的暴虐焰火正于近在咫尺處燃燒么。想必不能,畢竟他只是坐在那里,大抵還在和自己腦子里的火氣較勁。 如果你老老實實坦言,恐怕還要被挑著眉毛嘲弄,“哈?什么啊,怎么還顧得上琢磨這種事啊。你不會每天滿腦子只惦記著這個吧”——也不一定。此時此刻估計沒和你廢話的閑情雅致,多半能分心翻你一眼就了不得了—— 兩條長腿隨意伸著曲著,靠下的那條褲角邊緣隱約露出一丁點腳踝,抻著胳膊托著后頸。頭垂的那么低,吝嗇的只給人欣賞頭頂?shù)陌l(fā)旋——你知道因為什么。睜眼就四處找人,聽家入說完,你便也沖去新宿西口。不過還是太慢,什么都沒趕上,徒勞追在屁股后面跑。 據(jù)說是見面了,卻放走了。 情理之中。你想著,連上兩節(jié)臺階。 雖沒承認(rèn)過,但搞不好,真是這家伙有生以來的第一個好朋友。踩在石階上,鞋邊揚起些灰塵。 讓他做這件事也未免太殘忍了。輕覆階梯的薄土,一如落在將下葬的棺材板上。 但這個人或許會做的。只是不是現(xiàn)在?;蛟S幾年后的某一天,或許不得不管無法放任的某一刻。 太殘忍了,他怕不是都習(xí)慣了。 你憋住嘆氣捋了捋裙擺,在隔了幾節(jié)處遙遙坐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