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女城府極深
時近正午,艷陽高照,位于半山腰的新娘大宅周圍景色極好,四周群山環(huán)抱,下方林海滔滔,抬頭望去,雪白的云朵也在不遠(yuǎn)不近的地方輕飄,唯一的不足大概就是……氣氛不太妙。 容媤茜與雷萬霆對面而立,自她回絕了雷萬霆之后,兩人就陷入沉默,短時間內(nèi)誰也沒有開口。 她不開口,是因?yàn)樗龑P牡氐戎兹f霆回答,而雷萬霆不說話的原因就稍微復(fù)雜一點(diǎn),不過總得來說一句話也可以概括:就是被她氣的。 雷萬霆想不明白,這個弱不禁風(fēng)的凡人女子哪來這么大的膽子,怎么就如此的不知好歹? 是,他要把她送走,主要原因是他自己想要清靜,可這事對她來說也是有利無害的,既讓她完成身為祭品的使命,也給了她保全性命繼續(xù)活下去可能,所以她到底有什么不愿意的? 一片尷尬的沉默中,兩人面面相覷,容媤茜一直得不到回答,好奇心勝過了一切,她第一次直視男人的面容。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相當(dāng)好看的男人:濃眉劍目,鼻如懸膽,唇若刀裁。 他膚色偏深,正是那種陽剛威嚴(yán)的長相,此時他面沉似水,眉峰緊蹙,仿佛是直接將【脾氣不好】四個字寫在了臉上,再加上那鐵塔一樣魁梧的身形,只消一眼便令人生畏。 容媤茜打量著雷萬霆的神色,欲言又止的,“不知公子……” “你想說什么?”雷萬霆神色不愉,卻還是壓著脾氣與她說話。 他在心里一次次地告誡自己:這女子不通情理又太過弱小,人小臉小,鼻子小嘴小,用力吹口氣似乎都能把她吹跑,他得小心些,不能無緣無故的殺生,這對他不利。 雷萬霆以為容媤茜不肯離開是有什么顧忌,正要告訴她不必多想,就聽這小女子問道:“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往后該如何稱呼?” 還想有往后? 心中的怒火再次燃燒,雷萬霆瞪著容媤茜,不答反問:“你真的不走?” 容媤茜不瞎,能看出他不高興,雖然完全不知道他為什么不高興,不過想到他可能不太聰明,甚至表述不清自己的想法,雷萬霆在她眼里就變成了春苗館里的三歲孩子一般,只不過這孩子的個頭實(shí)在有些過于高大了。 “我是不能走的。”容媤茜朝著雷萬霆小小地邁進(jìn)一步,溫柔且鄭重地向他解釋道:“這些年山火越來越頻繁,縣中百姓都在擔(dān)驚受怕,我既然應(yīng)了這事嫁給山神大人,從今往后我便是山神大人的妻子,只要我活一天,那些對我有恩之人就能放心一天,所以我不會走,也不能走?!?/br> 說到這里,容媤茜又有些遲疑,她歪頭看著雷萬霆,哄孩子似地輕聲問他,“聽公子的話,應(yīng)當(dāng)也是住在這山里的,不知公子可曾遇見過山神大人?” 容媤茜的聲音也像她的人一樣,軟軟的甜甜的,或許是習(xí)慣與各種各樣的孩子打交道,不管對面的人如何無理取鬧她都能溫柔以待,所以她才格外受小孩子喜歡,包括連爹娘都管教不得的李輕彴,在她面前都乖得像小貓一樣。 然而在雷萬霆看來,此女可是心機(jī)用盡、城府極深。 虧他還以為這女子是受人脅迫才上山的,結(jié)果可倒好,她居然是沖著他來的,還大言不慚地說要做他的妻子,甚至恬不知恥地詢問他的下落。 為什么要這樣問? 雷萬霆陰沉著臉?biāo)伎贾?,難道她已經(jīng)猜出他的身份了? 轉(zhuǎn)念一想又不太可能,要是被她猜到,以此女的心機(jī)肯定已經(jīng)開始勾引他了,所以她應(yīng)當(dāng)是還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身份,只是把他當(dāng)成了與她一樣的凡人,所以才會向他詢問山神的下落。 她自稱是他的妻子,還想要找到他本人,兩條線索交匯在一起,雷萬霆得出了最終的結(jié)論:此女進(jìn)山圖謀甚大,竟是想要奪取他的元陽! 哼,休想。 雷萬霆冷笑一聲,“山神?我在這山里住了許久,一次也沒有遇到過。” 這可是實(shí)話,他就是本事再大,也無法遇見自己,倒也算不上是說謊騙她,一個凡人而已,根本不值得他為之說謊。 容媤茜聽后心里反而輕松不少,沒遇見過更好,一個人過一輩子也好過嫁給一位喜怒無常的山神,其實(shí)她一直有點(diǎn)僥幸心理,萬一所謂的山神大人根本就不存在呢,那她不就輕松多了? “如此更好,多謝公子告知?!彼闪艘豢跉?,便笑道:“時候不早了,我也不便再耽擱公子,初來乍到,家里還有不少東西要收拾,容我告辭了。” 該說的都說完了,容媤茜禮數(shù)周到的與雷萬霆道別,轉(zhuǎn)身回到新家的院子里,關(guān)上大門之前,還好脾氣地朝雷萬霆笑了笑。 她栓好大門,剛往回走了兩步,一陣狂風(fēng)呼嘯而起,容媤茜捂著頃刻間被吹亂的鬢發(fā),抬頭望天,“這山里的天氣好古怪,怎么說變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