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她在看見f之后就通知韓祺他們趕過來了，f的狀況很不樂觀，她不知道該怎么辦。

    「你認識他的吧？」f呢喃，「我的直覺一向很準，我認為你找上我不是巧合，你對我有自我意識這點毫不意外，我還是在外聽說過劍圣的，那位劍圣高不可攀、待人溫和卻疏離，而這樣的人主動選擇我，對我甚至算的上親切?！?/br>
    f一步步朝她靠近，最后兩隻手搭在她肩上，饒是漸凌平常再冷靜，此刻也冷靜不了了，她的后背冷汗涔涔，不知道該說實話還是裝傻。

    「顧言飛是這個游戲的創(chuàng)始人?！?/br>
    漸凌轉(zhuǎn)頭，韓祺他們已經(jīng)到了，他的眼神前所未見的凝重，「你不是想知道他是誰嗎？我告訴你?！?/br>
    「韓祺！」

    「來不及了，繼續(xù)瞞著也沒意思?！鬼n祺搖頭，站到f面前：「阿飛創(chuàng)造了這個世界，有了你，也有了這些主城跟副本，還有許許多多的玩家。后來他失蹤了，剩下了你?！?/br>
    f皺眉，顯然沒聽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你還不明白嗎？你就是顧言飛?！筬瞠目結(jié)舌，韓祺繼續(xù)說，「你跟他長得一模一樣，要不是看到人，我一開始也不相信。但仔細想想，這的確是他干的出來的事。阿飛他想當平凡人太久了，如果讓他選，肯定是連名字都沒有的npc適合他。」

    漸凌沒見過韓祺認真的樣子，這個人總是散發(fā)他這個年紀不該有的純真，可可愛愛的，像個大孩子。

    「我不知道你為什么沒有記憶，或許阿飛以前創(chuàng)造你的時候動過什么手腳，分離了意識也分離了記憶，所以你什么也不記得了。但是他的意志留在f身上，所以你還是能感受到一點?！?/br>
    f頭腦都炸了：「等下，什么叫做他創(chuàng)造我，然后他又是我，你到底在說什么？」

    「你智商是不是餵游戲了??？npc是他創(chuàng)造出來的，而他把自己的意識轉(zhuǎn)移到這個軀殼上，順帶取了f這個名字，這樣很難理解嗎？」

    「那……顧言飛的記憶呢？銷毀了？」

    f也有點忐忑了，他不知道這是什么感覺，想要知道又不想知道，但他潛意識里感覺那不是什么好東西。

    「這我哪知道??？他肯定丟游戲里了，可能是哪個副本道具吧？」韓祺越說越氣，「唉，看見你這張臉就生氣。我不知道顧言飛死哪里去了，我要知道一定第一個衝上去掐死他！」

    漸凌看著他，神情嚴肅：「一但恢復(fù)記憶，你就沒有第二次機會了。變成顧言飛，你就不再是npc了，你要面對更多你討厭的人類，還有很多事。你想清楚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顧言飛經(jīng)歷了什么，我透過夢看到很多。我看到他高中跟大學(xué)還有他製作游戲的過程。可是斷斷續(xù)續(xù)的，有些我看不清，有些對話我聽不見，我甚至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f的頭低了下來：「可是我看著覺得難受啊，我看到他調(diào)查高承軒，得知他的死訊時那個木然的表情。我知道那不是無動于衷，那是已經(jīng)死心了，無法挽回時的表情?！?/br>
    「我用看的都覺得難受?。∧撬糜卸嚯y受？照你們說的，他是受不了了，才把自己變成我，而我什么都不記得了，所以他的記憶得有多不堪呢？得有多難受，難受到……讓他寧愿遺忘?！?/br>
    沒有人能回答他。

    這問題過于荒唐。當事人問其他人，他有多難受你們知不知道？他們怎么知道呢？他們又要怎么知道？因為過于痛苦他不要那段記憶，他成為了f，他抹滅了顧言飛，可是那些在意他、愛他的人呢？他們怎么辦？f又該怎么辦？

    「那……你想恢復(fù)記憶嗎？」霜雪這時才說話，一個小姑娘瑟縮在韓祺身后，現(xiàn)在才探出頭，字字誅心，「你知道那會很痛苦，你可能會再經(jīng)歷一次催心刺骨的痛苦，你還愿意找回顧言飛的記憶嗎？」

    「我愿意?！筬這次說得很肯定，「除了霜雪，你們?nèi)穷櫻燥w的熟人吧？我看得出來，沒了我沒關(guān)係，可是你們不能沒有顧言飛?！?/br>
    漸凌聽他這樣說正欲反駁，她不喜歡這種犧牲自己成全別人的做法，不是因為他自己樂意，而是因為別人的需要。韓祺伸手攔住她，微微向她搖頭。

    「那應(yīng)該是可以攜帶出來的副本道具，你是一直在飛雁城的監(jiān)獄當npc嗎？」

    「對，就是有時候會去外地支援，但是大多數(shù)還是在這里。」

    「哇，你們npc也有支援制度??？」

    「對啊，都有npc曠職睡覺了，這種事很常見?！?/br>
    「……」韓祺突然有點頭痛：「那種事不重要，你們想想有沒有聽說什么在飛雁城，然后可以攜帶出來的道具?！?/br>
    漸凌驀地憶起什么，「等一下，我背包里正有一個?！?/br>
    「我靠，你真有嗎？」

    漸凌打開物品欄，把雙生石取了出來。她還記得這個奇特的石頭，當時研究了很久，可它什么也不是，只寫著一個特殊副本道具。

    「等一下，說不定真是這個啊！你看它現(xiàn)在在發(fā)光?！?/br>
    漸凌還是覺得奇怪：「可是這個石頭，當時f也拿過，沒有反應(yīng)啊？」

    韓祺想了想：「記憶本身會有共鳴，f現(xiàn)在有了一點記憶，應(yīng)該是這個原因。」

    「那我要怎么做？」f接過石頭，「我拿著，然后呢？有沒有什么程序之類的？真的是這個嗎？」

    韓祺突發(fā)奇想：「不然你往腦袋上碰看看？」

    霜雪忍不住說：「聽起來好蠢?！?/br>
    是真的很蠢，可現(xiàn)在一點辦法也沒有，f只好照做。那塊透明剔透的石頭閃著光，他把石頭放到腦門上，沒有任何反應(yīng)。

    「根本就沒用啊，是不是不是這──」他話來不及說完。

    那顆石頭發(fā)出一陣強光，f頓時頭痛欲裂，他感覺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在衝擊他的腦袋，撬開它，然后取而代之。他痛得直接落淚，顧言飛這個名字反反覆覆衝擊他的神經(jīng)，最后視線徒然清晰，卻好像有什么東西斷了，他發(fā)現(xiàn)自己又突然哭了，莫名其妙的。

    記憶如洶涌的潮水，猶如驚滔駭浪，一股腦灌進他的腦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