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小，莫要貪玩。”

    頭頂被秦儋大手覆住揉了揉，雖是句溫聲教誨，程清還是細(xì)聽出了其中凝著壓迫的無聲告誡。

    此刻再盈著香氣的袖擺也勾不起她興趣了，程清將拉扯間弄皺的衣衫理了理，討好似的牽起了秦儋垂在身側(cè)的手，乖巧站在一旁。

    許嬌嬌將二人上下打量幾眼，又仔細(xì)盯著程清肩頸瞧看，心中已隱約有了答案，面上卻仍裝作無知地問道：“二位爺看著感情甚好，是兄弟倆么？”

    秦儋沒有答話，只漠然看了她一眼。

    眼神剛對上一瞬，許嬌嬌立刻慌亂低下了頭。這一眼叫她那些暗處心思無處遁逃，回想己方才，她只慶幸自己沒做什么出格動作。

    秦儋不與她過多糾纏，目光直接越過許嬌嬌將妓館內(nèi)掃視了一遍，此處暫未見著可疑之人。他從懷里掏出上次給程清修鐲子剩下的物什，直接丟到了許嬌嬌手上吩咐道：“我這兒不用上人了，給我上些干凈吃食來?！?/br>
    那亮色物什一閃而過，許嬌嬌攤開手一看，一尊融了半身的金佛像赫然躺在掌心。

    她立刻咬住嘴唇遏住自己驚叫欲望，片刻后冷靜下來，許嬌嬌才意識到這可抵她幾年盈收的半尊金佛，更是買下她方才所見。

    程清想回頭看一眼卻被秦儋攬住了肩，她分明看到秦儋丟了什么給門口那女子，心中頓時有些吃味起來：“你方才給了她什么？”

    “錢?！鼻刭偃鐚?shí)答道。

    程清記著方才略微一瞥，又覺得不像。

    “多少？我可得替我爹記著?！?/br>
    還是個守財奴，秦儋看著她挑了挑眉：“五兩金?！?/br>
    斷玉難修，他當(dāng)時挑著那金佛身上的最好處融了去修程清的鐲子，用的都是最上乘的足金，如今剩的那半尊即便有雜質(zhì)，整個抵買了也不止區(qū)區(qū)五兩。

    “不說就算了！”

    程清才不信他胡話，自己存了這些年的私房錢才不過十?dāng)?shù)兩，秦舜一介馬夫哪來的金子。

    推開廂門，房中女子調(diào)笑聲勾耳，不過半柱香的時間，鏢局眾人都已面上微醺，秦儋側(cè)身擋住程清視線，將她帶到了角落坐著。

    小桌上已擺好了吃食，程清傍晚時只吃了塊兒糖糕，如今早已腹中空空，桌上都是些下酒小菜，估計是樓下酒館端上來的，她隨便挑著吃了些。耳邊絲竹樂響，程清也跟著哼起小調(diào)兒，眼皮一下一下地耷拉著，眼看著就要睡去。

    “困了么？”

    身子被扶進(jìn)了秦儋懷中，程清迷迷糊糊答應(yīng)著。夜中已近子時，秦儋小心抱起程清繞過了眾人，正要往二樓去尋個僻靜廂房。

    “慢著?！眲傋叩介T口，身后正低頭喝酒的閏五突然開口叫住了秦儋。

    “這會兒就上樓了？今日算是我做東，秦兄弟可不要這樣不給面啊……”他挑起?；ㄉ懒私溃闹欣湫σ宦?，起身向外間招了招手，“來個上道兒的，將我這兄弟給伺候好了！”

    閏五早就疑心秦青身份，自雖說兄弟間是要親密些，可這些日子瞧下來……卻又有些過了，他晚間一直暗中觀察著二人，更加篤定了心中猜測。

    許嬌嬌在堂廳里一直留意著這廂，閏五一招手她便去了，走到門口見房中場面僵著，她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不必?！?/br>
    秦儋耐著心思輕言推辭道。懷中程清被吵得皺了皺眉，他知曉閏五什么心思，只是此刻程清睡了，不便與他過多糾纏。

    閏五以為是被自己猜中了心思，言語間更加得寸進(jìn)尺：“怎么不必？我看還是……”

    “?！?/br>
    閏五那賴蛇似的目光仍在二人身上游走，桌上突然釘入了一柄寒光箭刃，距他胸口只有一寸，插在碎木中細(xì)顫著發(fā)出嗡鳴。

    房中一時鴉雀無聲，秦儋從腰間收回了手，重新托住程清后背，依舊輕著聲道：“我說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