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說說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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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螢委屈得要命,在這個悶熱潮濕的夏日午夜,赤裸著身子,獨(dú)自趴在沙發(fā)上,哭得期期艾艾,身子底下泥濘一片。 她應(yīng)該聽話的。 流螢看著搭在扶手上的羊毛薄毯后悔不已。 好在沙發(fā)是硬質(zhì)的皮面,清理起來應(yīng)當(dāng)不難。 她累得雙腿發(fā)軟,撅著臀兒抵著沙發(fā)的靠背上喘息,xue兒還是酥酥麻麻的,小腿時不時地躥上一絲麻癢,像有螞蟻在爬。 她很想讓韓正卿撫摸她的全身,摟著她愛撫,甚至親吻,可此刻他只是電話里一個帶有機(jī)械質(zhì)感的聲音。 “躺一會兒吧。”他說,“感覺你很辛苦?!?/br> “嗯?!绷魑瀾?yīng)著聲音沒動。 “不聽話了?” “沒有?!绷魑炧僦齑鸬梦?,“我不能,會弄臟沙發(fā)…” “為什么?” “那毯子金貴,弄臟了怪可惜的?!?/br> “所以?” 流螢低頭看看膝下狼狽不堪的棉布料子,喃喃答道,“剛才是用小衣墊在底下,我歇一會兒就收拾?!?/br> “看來你不習(xí)慣聽話?!?/br> 聞言,流螢忙支起身,急急解釋,“大少爺,我會將這里收拾干凈,絕不留下一絲污跡,求你不要、不要懲罰我,好不好?” 韓正卿輕笑出聲,“你以為,我會因為這個原因懲罰你?” 流螢惴惴不安,“大少爺不打算罰我…?” “罰?!?/br> 流螢扁扁嘴,失望地趴了回去。 “但不是因為沙發(fā)?!?/br> 韓正卿繼續(xù)說道,“記住,永遠(yuǎn)不要因為身外之物,將自己置于麻煩之中。” “麻煩…?”流螢皺起眉頭,努力地理解他措辭里的含義。 韓正卿沒再解釋,直接吩咐道,“現(xiàn)在把毯子鋪好,躺一會兒?!?/br> 流螢實在累得緊,再沒反駁,將薄毯抓過來,身子一蜷就縮在里面。 她沒有忘記將電話一同拿下來,話筒就放在自己的跟前。 “躺好了?” “嗯?!绷魑瀾袘械貞?yīng)著聲音。 “想說說話嗎?” 韓正卿的聲音溢出難得的溫情,流螢拼命點(diǎn)頭,“想,想的?!?/br> “想說什么?” “大少爺想聊什么…?” “很多?!表n正卿坦然道,“想知道你剛才在想什么,為什么這么愛哭,身子有沒有不舒服,乳兒疼不疼,下一回想要什么姿勢,在什么地方,什么時候會動情,會不會自己摸,通常要泄上幾回身子才滿足?!?/br> 韓正卿極少說這么多話,她原是躺好了乖乖地聽,然而一席話下來,她羞臊不堪,臉上燙得直冒煙。 就在她啟口準(zhǔn)備回答的時候,韓正卿話鋒一轉(zhuǎn),“不過,現(xiàn)在我更想知道你平日都做些什么,今日過的開不開心?!?/br> 忽然鼻尖一酸,淚珠兒溢出眼眶,從眼角淌下,流螢帶著隱隱的哭腔答,“今天…很開心…” “又哭了。” 韓正卿的話語,像一張柔軟的毯子,在這個漆黑靜謐的夏夜,將她緊緊地包裹住。 “流螢很開心,我還以為大少爺…” 話未出口就停在了舌尖。 “以為我什么?”韓正卿問道。 “沒什么?!绷魑灢桓艺f,她原以為大少爺與三少爺一樣,只想玩弄她的身子,見她就是為著那檔子事兒。 “話到嘴邊留半句,于我這里可不是個好習(xí)慣?!?/br> “我…還以為大少爺,并不在乎我開不開心。” “你覺得我是一時興起,隨便玩玩,所以不會關(guān)心你的感覺?” “…不是嗎?” 流螢的心跳得厲害,她想問清楚,但又怕自己唐突,會錯了意。 大少爺反駁的是什么?并非一時興起?還是即使是隨便玩玩,也會關(guān)心她的心情? “對了,忘了與你說明,我不喜歡被反問,尤其是被笨蛋追問一些蠢問題。” 流螢撅起小嘴,眉目沮喪地聽明白了這句話。 她是笨蛋,問的都是蠢問題。 “聽懂了就回答?!?/br> “懂了,懂了,大少爺?!?/br> “乖?!表n正卿的聲音恢復(fù)了方才的溫情基調(diào),“現(xiàn)在說說今天都做了什么,讓你開心的事。” 流螢的心再次雀躍起來,“今天,出門去了?!?/br> “嗯。” 韓正卿應(yīng)著,聽上去并不覺得意外。 流螢想了想,大少爺應(yīng)當(dāng)是知道的吧,畢竟這個府里,哪個人的消息都很靈通。 “今日出門去,買了書與畫冊,紙和筆?!?/br> 流螢?zāi)X袋里回顧著晌午的事情。 “還有一本詩選,叫《飛鳥集》,大少爺看過嗎?” “聽過,還沒得空?!表n正卿答道。 “作者是個洋人,寫的詩非常好聽?!绷魑炚UQ?,盡可能地復(fù)述,“夏日的鳥落在我的窗前唱歌,秋天的落葉不能唱歌,便只能嘆息。大少爺,你說這洋人,他覺得落葉不能言語,卻只能嘆息。” “是有意思?!表n正卿附和道,“你能讀詩?” 流螢甜甜地笑起來,“二少爺與我念了第一頁?!?/br> “老二?” “嗯嗯!” 流螢的臉上溢出前所未有的幸福。 “大少爺,那詩集可好看了,我能識得許多字,不難讀,二少爺夸我字認(rèn)得快。然后,今天我學(xué)了名字,還有還有,吃西餐原是要繳服務(wù)費(fèi)的……” “今天去西餐廳了?” “嗯嗯!二少爺帶我去了起士林,吃了牛排,就是有一個服……” “流螢?!表n正卿出言打斷她。 “…大少爺?”流螢及時收聲,她懊悔自己一時忘形,說得這么多,大少爺或許并不愛聽。 “你有沒有想過,等會兒要怎么回去,還是就這樣在偏廳等到天亮?” “…我,我…” 流螢語塞,她確實有些忘乎所以,說起新鮮事,整個人都輕飄飄的要飛到天上去,韓正卿一句話將她拉回地面。 不得不說,大少爺講的這才是致命的問題,她總不能光著身子回去。 流螢無措地起身,小衣著實不能穿了,她有些焦急,心思轉(zhuǎn)了一轉(zhuǎn),問道,“大少爺,我能把毯子拿走嗎?” “可以,不過你這一路…” 流螢面上一熱,確實,以現(xiàn)在的情況,她根本走不回去。 韓正卿說道,“你睡一會兒,我現(xiàn)在回去?!?/br> “不不,不用麻煩,大少爺?!?/br> “怎么?你有衣裳?” “沒…” “所以?” “我可以自己想辦法。” 韓正卿短暫的停頓,繼而說道,“你可以試著相信我?!?/br> 流螢心里一緊,喉嚨泛酸,低低地應(yīng)了一聲。 “聽我的,睡會兒,現(xiàn)在用你覺得舒服的姿勢躺好,閉上眼睛等我?!?/br> 流螢聽話地躺了回去,側(cè)著身子將自己裹進(jìn)毯子里。 韓正卿掛了電話,流螢握著話筒聽著里面消失的聲音,眼皮越發(fā)地沉。 她熬了夜,又出了不少汗,不一會兒便睡著了。 她睡得昏沉,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地覺得旁邊來了人。 手中的話筒被拿走了,電話也擺了回去。 她知道應(yīng)是大少爺回來了,疲倦的身子一動不想動,任由男人撥開她的頭發(fā),撫摸著她的臉。 隨后他俯下身來,在她的唇上緩慢地親,寸寸舔吻。 “嗯…” 她想睜開眼,眼皮卻有千斤重。 隨后她的身子落入一個寬闊的胸膛,輕飄飄的。她被抱了起來,薄毯卷在身上,遮擋了大部分肌膚與關(guān)鍵的位置。 腦海里響起大少爺?shù)穆曇簟?/br> “你可以試著相信我?!?/br> 她放棄了醒來的念頭,沉沉地進(jìn)入夢鄉(xiāng)。 * 韓正卿回來的時候,偏廳里空無一人,一片狼藉,挑釁一般地擺在那。 他思考了兩秒,便親自動手利落地收拾干凈。 天光熹微,晨鳥啼鳴。 韓正卿踱著步子來到流螢的小院前,正瞧見韓心遠(yuǎn)站在門前。 他并不意外,在見到那滿地狼籍的時候,就知道韓心遠(yuǎn)當(dāng)是窺見了全程,想必老四也曉得流螢是為著三姨太,所以他只能默默窺視。僅能在事后將她帶走,用一點(diǎn)點(diǎn)家務(wù)向自己宣告不滿。 “如何?”韓正卿問道,“若是特意在此謝我放過你母親,大哥心領(lǐng)。若是為著她的事,我勸你讓開?!?/br> 韓心遠(yuǎn)火氣上涌,“我若是不讓,你就告發(fā)夢蘭嗎?” 韓正卿搖搖頭,“我既已經(jīng)答應(yīng)她,就不會出爾反爾,只是勸你,不要以卵擊石?!?/br> “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會輸?” “想勝過我,你自己信嗎?” ———— 兩只熊貓眼的正面戰(zhàn)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