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饒微蹙眉，結(jié)果就看見眼前首長已經(jīng)洗完手，正用前邊掛著一條毛巾擦拭，露出來的一截腕骨冷白有力，但隱約卻發(fā)現(xiàn)右手腕似乎有一條輕微的痕跡。

    不過沒等他細看，首長就已經(jīng)重新將捋好的袖口規(guī)整好，甚至精細到上面的紐扣也要扣上。

    大概是發(fā)現(xiàn)他一直注視自己，顧念笙才抬起頭，重新坐上前邊的辦公桌上，他拿起最新的軍演流程圖端詳，低頭的瞬間眉宇間的風(fēng)輕云淡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坐著吧，又不是來罰站的，你急什么，年輕人就應(yīng)該有點兒定性。你這個年紀(jì)了，有的東西可以喜歡，但喜歡不代表要去占有?！鳖櫮铙献匀徊粫c破他嘴里的小蜜或者只是玩弄他的感情，也或許是這兩人暗渡陳倉，但同時一個能將方家跟蕭家的男人玩弄于手掌心的女子，的確有點兒手腕。

    當(dāng)然了，顧念笙不會去插手這些小輩們的感情，到了他這個層次，與其糾結(jié)沉陷在男歡女愛，仿佛日理萬機的工作才是重中之重。

    方饒渾身一震，似乎有話要說，但尋思片刻還是吞咽了回去。

    顧念笙知道自己點到為此就夠了，便又問起他關(guān)于這次軍演的看法。

    “首長，我這脫離部隊都好長一段時間了，也不能以專業(yè)角度去說，不過，這次兩個戰(zhàn)區(qū)之間協(xié)同演練應(yīng)該還是第一次在戈壁灘上進行，我認為應(yīng)該會創(chuàng)造出新的歷史記錄?！?/br>
    “盡是場面話。”顧念笙忍不住笑道，于是看見他依舊心不在焉的樣子，便伸出手?jǐn)[了擺，“出去吧，知道你心不在此?！?/br>
    方饒則是趕緊賠笑，“哪能呢，跟首長一塊兒聊天我是激動過頭，能得到首長的指點，那是我的榮幸?！?/br>
    “既然這樣，就陪我看完這份簡報吧?！?/br>
    “首長日理萬機，我就不打擾您了?！蹦_下跟抹了油似的，走的那是一個速度。

    不過方饒這邊前腳剛出去，迎面就遇見了跟人談著話，恰好剛確認完黨課課程的周誠，兩人都眼神一撞，彼此打了個照面。

    相比于方饒驚詫之余穩(wěn)住突突的心臟后擠出來的莞爾笑意，后者則是真的有些詫異，便笑著問：“你小子，怎么跑到大西北來了？”

    方饒腦子倒是轉(zhuǎn)得快，一手插兜上，一邊走過去攔著周誠的肩膀，依舊是“兄友弟恭”的模樣。

    “誒，過來談筆生意，順便來旅游，再者被盛情邀請看一次軍演?！?/br>
    周誠眼底的笑意更深，知道眼前的人話只能聽個五六分，第一點是真的，后兩者怕是在吹牛逼。

    “談生意，怎么，你也看上軍需部底下的那個項目了？”周誠來西北短短幾天時間已經(jīng)將西北的局勢跟派系摸清楚，小到甚至于還能在那份幾萬字的報告中看到諸如某主任的小情人群眾工作部的某個二十二歲的女兵等等。

    至于軍需部底下的那塊項目如今早就成了各大國企以及其他有實力公司的香餑餑，一來這個項目帶來的利益難以估計，二來又是軍方的項目，在各項手續(xù)以及后續(xù)的工作開展中還能享受軍方帶來的一路綠燈的便利，三來還能跟軍方打交道，后續(xù)接觸到軍方其他的項目。

    西北資源豐富，不僅僅是旅游業(yè)，這邊地勢注定了這里還有其他的隱形項目，而且這也是西部戰(zhàn)區(qū)破天荒第一次除了國企之外對社會有實力的企業(yè)伸出橄欖枝，只考慮最終最適合西北項目的企業(yè)方，因此這一下子就吸引了近十來個知名企業(yè)差不多百人的考察團趕赴西北。

    所以對于方饒出現(xiàn)在西北，周誠倒是認為情理之中，畢竟方饒這小子近年來是出了名的瘋狂賺錢，此次西北這個項目又是跟軍方合作，他小子本身就有軍方背景，似乎來賺這個錢就越發(fā)的合情合理了。

    方饒原本是想找個借口就離開的，但轉(zhuǎn)念一想，周誠在這里就意味著他大概率會跟她遇見。

    雖然周誠這些年沉寂許多，據(jù)說自從顧笙“犧牲”之后倒沒太多的變化，就連平時哥們幾個聚會的時候，周誠帶來的妹子也總是跟“她”極為相似。

    那種相似是皮相上的相似，又或者說是某處五官有相似的地方，可能是說話時候翹起的嘴唇，也可能是略清冷的眉眼，也有可能是鼻子的側(cè)面角度，不過依舊是他喜歡的那種清純系的女孩。

    本來還以為他依舊樂于那種“調(diào)教系”，可私下跟那些女孩閑聊時候他們才知道，周誠是花錢請這些女孩來“說話”的，跟他相處也不需要做什么，就坐在對面陪著說話就行，不過這些女孩能留在他身邊的時間都不會太長，多則三天，少則或許也就半小時。

    不過他倒是挺大方的，好像每次都會發(fā)給女孩一個大紅包，至少五位數(shù)的，所以女孩們自然樂意。

    連徐曾私下跟方饒說，周誠可能是最近研究出來的新玩法。

    但方饒卻很清楚，他找來的那些女孩，總要她身上某處影子。

    “媽的，難不成又瘋了一個？”方饒起初在心里還在吐槽周誠心理變態(tài)，但后來又覺得這人可別他媽是玩啥“替身文學(xué)”的梗吧。

    方饒不愿意讓顧笙跟周誠繼續(xù)接觸，于是便攬著周誠往另一個方向走。

    “來，趁著軍演還未開始，咱們聊會兒，對了，你帳篷哪頂？”

    周誠倒沒想到方饒這么熱情，但又想到或許是難道在這里遇見熟人，這小子才會逮著自己，便任由他拽著走。

    與此同時，某個帳篷內(nèi)，因方才在外頭跟某個軍官起沖突，然后被扭送到某帳篷內(nèi)的蕭瑟沉著臉，一臉陰鷙的站在位于白線內(nèi)的某頂帳篷內(nèi)。

    而在他眼前的赫然是正研究戰(zhàn)略地圖，頭也不曾抬起過的上將，見他手指輕捏著感應(yīng)筆在平板上滑動著，一張他親手繪制的戈壁灘的布防圖立即清晰的在屏幕中呈現(xiàn)。

    一直等修改完細節(jié)處，蕭瑟在帳篷內(nèi)也已經(jīng)被忽視了足有二十來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