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去?！蔽颐鏌o表情的看著他，“但凡有機會要我離開這里，我一定會回去。”

    鼓脹的腹部內(nèi)生出一種躁動感，那一直被我視為累贅，使我小腹凸起的生物好像動了。

    我捂住肚子，手放在那之上的一瞬間，眼前好像閃過數(shù)道虛影。

    這孩子的音容笑貌，重迭了過去曾經(jīng)在幻境見到的一切。縱使知道個人的悲歡與整個世界的廣闊不值一提，可這些喜與悲是如此的真實。

    唉，到底還是有了感情。

    總覺得他企圖用感情影響我。

    “唉?！币匀鲚p輕嘆氣，“我可是為您好呀。”

    “那可不見得。”我說。

    “不管怎么說，我看的出您內(nèi)心的那點素質(zhì)。只要在這片土地上，站穩(wěn)腳跟，您會成為……”以撒摸了摸下巴，“一棵樹。參天大樹。枝蔓向四面延伸，根系向八方展長。無論是哪個國家的王，無不俯首稱臣，向您供給養(yǎng)料，等待您公平的裁決。這豈不是很美妙的一件事嗎？”

    我覺得我已經(jīng)不能和他再說下去了，這人說不通的。

    我轉(zhuǎn)身要走，以撒又叫住我。

    “噢對了，走之前，您能否再賜予我一些東西?！?/br>
    他雙手交握在一起摩擦著，露出好像是很為難的表情。

    “就如那天那個耳塞那樣。”他說，“那是來自天國的物品吧？還能有其它的嗎？”

    “沒有?！蔽覜]好氣的說，“……那不是來自天國的物品。”

    “我真的很希望您能幫忙……嗯，實際上，我很擔(dān)心感染和疫病。另外，糧食也不太夠，那些土地都被人為的踐踏了?！币匀稣f，“如果長期沒有解決辦法的話，就會出現(xiàn)兩腳羊的買賣?！?/br>
    我愣了一下，好一會才反應(yīng)過來他在說什么。

    “這里跟著我的不少人是我從山匪兩腳羊的買賣里救出來的。”以撒說，“這個交界之地，看似富足，水草豐美，但勞動的果實總不屬于我們自己。有割禮的女孩才能在這個國家找到夫婿，因為割禮意味著她的圣潔。而割禮也會成為特定貨物的標(biāo)志，據(jù)我所知，東部波斯的大貴族和阿拉比亞的一些貴族部落就專門喜歡玩弄割禮女后又烹而食之?！?/br>
    我茫然的看著他。

    “像今天的小女孩瑪蓮…她的祖母也沒有說錯。但是，我們要阻止這樣的事情發(fā)生。”以撒說，“對于女人遭受的一些情況我向來是不在意的，不過——因為您的緣故，我想完全不管的話，您會不開心?！?/br>
    “我并不會……”我咬住嘴唇。

    他不說話，依然用那種很水潤的眼神看我。

    以撒的長相是一種很柔和的英俊，光從外貌上來說，他的氣質(zhì)給我一種和阿塞提斯相似的特征。

    但因為透著難得一見的天真——這個人從面貌上來講，幾乎沒有攻擊性。

    可我不相信他毫無攻擊性，又是真正理想主義者。因為他那樣的出身，絕對不可能出淤泥而不染。

    每日都有各種各樣的人來投奔，大部分都是走投無路的流民，還有一小部分是聽聞以撒大名，慕名前來的教徒。

    他之前在羅馬潛心算計我的同時，也發(fā)動了對同胞們的“號召力”。如今這“宣傳”的效果也逐漸顯現(xiàn)，陸陸續(xù)續(xù)有一些尤拿人奴隸或者自由商人啟程返回故鄉(xiāng)。

    他的方式是，交這個任務(wù)交給約伯，而約伯安排他的仆從去傳教。

    那些仆從帶著一卷教義，離開貝魯特，分別前往波斯和敘利亞的方向。光是在大馬士革，就號召到了一批大約二十幾人的信徒隊伍。

    面對來投奔的人，以撒會把他們通通都先關(guān)在城外。城外搭了簡易棚子，那些人會住在那里，每日只供給很少量的食物，等這些人都餓的兩眼發(fā)昏時，再去挑人，一小批一小批的帶回去。

    這里面，自然也有小孩。小到還在為襁褓里的也有。一墻之隔，外面總是各種啜泣和哭喊聲。即便如此，也是必須餓上一段時間才讓進門。

    除了伊扎克分給我的兩個女奴外，又有兩個小女孩分到了我這邊照顧我的起居。是今天剛被帶進來的。

    這兩個小孩年齡很小，面黃肌瘦，頭發(fā)干枯，看人的眼神很瑟縮。

    “我不需要更多的人照料?！蔽铱粗@兩個小女孩就心里煩，直接找到以撒去抱怨。

    “我打算建一個圣堂幼兒所，專門照顧這些小孤兒?！币匀鼍従忛_口，“可是最近還在籌備，在四處找人安排……不光是您這里，很多信得過的人那里我也送了孩子。麻煩您先幫我照看兩日吧。”

    我不為所動，怒氣沖沖的拒絕了。

    “我說過，你的安排與我無關(guān)！你要cao心是你的事，別來煩我?！?/br>
    “拜托了……尊敬的，親愛的夫人?！币匀鲚p輕的嘆了口氣。

    我找他說話時，他正坐在桌子后面寫東西。內(nèi)容我大體一掃就發(fā)現(xiàn)是賬目之類的。

    他眼神還算明亮，但眼眶發(fā)紅，神態(tài)顯得很疲憊。抬頭看我，并不強橫，反而示弱。

    …怎么一副要哭的樣子？

    “求求你了，幫幫忙?！甭曇舻故抢潇o，沒有哭音。

    可我面皮還是抽搐了一下。

    “不?！蔽依淅涞霓D(zhuǎn)身離開。

    沒想到那兩個小女孩沒走，第二天早上我出門時發(fā)現(xiàn)她倆躺在小院外頭的地上睡，蜷縮成一團。

    我差點踩到人，嚇了一跳。

    “你們干什么？”我站在那要一旁的女奴把她倆拽起來。

    結(jié)果一拽，發(fā)現(xiàn)小孩都翻白眼了。我又是一驚，心想別不是死我門口了吧——周圍左右一看，已經(jīng)有經(jīng)過的人往這邊看了，我頓感緊迫。

    “拉回去，看看是怎么了?！蔽亿s緊說到。

    剛轉(zhuǎn)身，我聽見有人叫我。

    “早上好夫人，我剛回來，伊扎克大人讓我來問您去看看貨物里有沒有需要的。”是哈爾活潑跳脫的聲音。

    他走了過來，看見那倆崽子，愣了一下。

    “哈爾，你來看看她倆死沒?！蔽覞M臉的不爽。

    哈爾湊過去摸摸索索，半晌回頭看我：“沒事！就昏了，可能是餓得。”

    我皺眉。

    “我去弄點吃的?！彼ＵＱ?，轉(zhuǎn)身就跑。

    我張口欲要叫他，但沒叫出口。

    ……算了算了。

    兩個小女孩被帶到屋里，躺到床上。

    渾身臟兮兮，立刻把床單躺出兩個印子。

    我站在一旁打量她們，看著也就十歲左右，瘦的皮包骨，雙頰凹陷。

    我讓女奴為她們兩個簡單擦洗。脫了衣服后，才發(fā)現(xiàn)兩人肋骨都高高的凸起，下面凹陷下去，干枯的如同一截木頭。

    餓成這樣的人，我來到這個世界也沒有見過很多。大概是因為一直沒有機會……這么說，其實我是幸運的。

    看到她們讓我不禁想起非洲難民。

    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股難聞的臭氣，女奴抬眼小心翼翼的看著我，欲言又止。

    “怎么了？”

    “夫人，污穢之物……”她頓了頓，臉色蒼白一片，“她，她身上…”

    “沒事?！蔽艺f。

    于是她咬著牙揭開了蓋在小女孩下體上的衣服，映入眼簾的是縱橫交錯的疤痕，和已經(jīng)有些潰爛的下體。

    臭氣正是從那里而來，隨著女奴的動作，腐爛的味道直沖鼻腔，讓我禁不住捂住了口鼻。

    看我臉色不佳，女奴嚇得撲倒在地，連連磕頭求饒。給主人看這樣的臟污，即使主人同意，那也是有可能沒命的事。

    “別磕頭了，快去弄干凈…弄點水?！蔽椅咐镆魂囉幸魂嚨姆v。

    兩個小女孩，小一些的那個還好，大一點的就是眼前這個，感覺離死就差一點了。以撒占領(lǐng)的這座城里基本沒有懂醫(yī)術(shù)的人，倒是有個給人做割禮的教會修士。這就是那位城主母親說好不容易為孫女找到的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不過如今城破他留在城里沒跑掉，昔日尊貴的身份也沒有用，會一點醫(yī)術(shù)的現(xiàn)實就是徹底成了苦力。

    因為患病的人太多，這修士忙的腳不沾地。

    正巧哈爾弄來了食物，我讓他給女奴去喂飯，我則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叫他去叫那修士來。

    哈爾也看見了那副慘狀，露出了不忍直視的表情。

    “盯著干嘛？沒見過？”我說，“對了，你知道這是怎么弄的嗎？”

    哈爾面露尷尬之色：“那個，就是被男人……”

    我皺緊眉頭。

    “這種人很多嗎？”我說，“以撒故意丟到我這里來的？”

    料到我看到這副慘狀會不忍心吧。他簡直就是在逼我想辦法。

    哈爾開口：“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伊扎克大人那里也收到兩個小孩。以撒和約伯他們都領(lǐng)養(yǎng)了小孩。建立護幼院的事是真的。”

    我哼了一聲，叫他快去叫人。哈爾連忙出門。

    唉。我在心里嘆了口氣。

    羅馬人來到這里半年，只是幾句話幾道政令，這些人就要幾乎以性命相抵去謀奪一線生機。

    他們揭竿而起，痛恨鎮(zhèn)壓的尤拿士兵，但卻不知道造成這不幸的究竟是誰。

    我知道阿塞提斯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用這種方式削弱這里，讓這里的民眾怨聲載道，讓這里的貴族政權(quán)不穩(wěn)。讓一個尤拿人以壓迫的方式剝削，而后羅馬人以救世主的姿態(tài)出現(xiàn)。這樣既解決了這里的貴族階層，又能收攏民心。接著，將這里的人大量的販賣為奴，大賺一筆。于是，尤拿就被一步一步的掏空，近似廢墟。

    知道是一回事，理解又是另一回事。

    這世界本就是這樣的。強權(quán)者不會吝嗇展示自己的力量，弱者只能被欺壓。

    你又不能指責(zé)什么，因為，誰都知道理想國只是理想，并不現(xiàn)實。

    很多使人幸福的東西誕生之初并不是為了使人幸福。人類從不真正追求內(nèi)心的安寧。

    那修士被我叫來，已是滿心疲憊。我沒什么可以給的，就叫哈爾看著給他報酬。反正最后還是會找以撒要回來——畢竟是他的人，我沒義務(wù)替他救他的國民。我這么想。

    誰知跟著哈爾來的還有小女孩瑪蓮。她不知道從哪來的，一看見我就要撲上來。

    “你等等?！蔽乙荒槆烂C的制止她。

    小丫頭睜著烏溜溜的眼睛，保持著欲要撲上來的姿勢沒在動。不過眼里迅速積蓄水花。

    我：“……”

    我：“你來這干什么？我給你布置的功課寫完沒？”

    瑪蓮咬著嘴唇：“寫完了，拿來給夫人檢查?！?/br>
    “拿來?！蔽页焓帧?/br>
    小孩子從背后扭扭捏捏的拿了卷軸，上面是我給她布置的算術(shù)題。而且是希臘語寫的。她得先學(xué)語言，認字，然后再算數(shù)，我覺得這一卷夠她磨一個月了，結(jié)果這小妞才隔一星期就給我拿出來？

    我板著臉查看，打量了一遍，發(fā)現(xiàn)錯處就直接指出，對著小妞一頓輸出。

    小妞被我一通罵，掛著兩泡淚，委屈的扁著嘴。我以為她要哭，看她那表情，一定是準(zhǔn)備哇哇亂叫，這樣我就可以找個理由把她丟回以撒那里，結(jié)果她居然就一直保持著要哭不哭的表情愣是沒吭聲。

    罵完我覺得好受多了。

    哦豁，欺負小孩真滴快樂。

    再一看那邊端了幾盆血水出來，瑪蓮也看了過去。我見她好奇，心想小孩子不能看那種可怕的場景，剛想阻止我又改變了主意。

    說不定她看見后就嚇著了哇哇大哭跑走了呢？

    留個人生陰影也挺好。

    唉，我真是壞。

    ———

    唉，我錯了。男主持續(xù)性掉線……

    不能一蹴而就，還得一步一步來。

    最近確實燉rou艱難，打算讓女主饞饞男配解解饞

    另外最近男主出場可能不是以正面出現(xiàn)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