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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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月被拉著下了船,等他們一上岸,貨船就繼續(xù)前進了。 岸邊是一片農(nóng)田,靠著農(nóng)田,有一排低矮的樓房,他們帶著她穿行在樓房之間,沒過多久,她就看到盡頭的光亮,還有轟隆隆的聲音。這里就和國內(nèi)所有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一樣,集裝箱大卡車駛過,揚起嗆人的塵土,路邊一排店面除了汽修店,就是門臉不大的蒼蠅館子,她默念著店鋪的名字,像似想把它們深深刻進腦海里。 瘦子迅速穿過馬路,馬路對面停了幾輛轎車,像是在等待拉客的黑車,他挨個敲響車窗,和司機說話,沒過多久,便向馬路這頭的他們招了招手。 “你們帶我去哪里?”這種未知感,令紀月忍不住皺起眉頭,人也向后退了半步。 光頭眼睛在她身上打量了一下,“老實點,不然把你殺了?!?/br> 紀月終于忍不了他那種赤裸的眼神和威脅的話語,開口諷刺回去,“現(xiàn)在,警察都在抓你了,本來坐10年牢,殺了我,變死刑了,怕是有命拿錢沒命花?!?/br> 實話聽來,尤為晦氣。 光頭心中的怒火又起了,他抬起手,作勢想打她,這次,直接被高文雄抓住了手腕,他有些委屈,“哥,臭婊子咒我們呢。” 高文雄用眼神瞟向馬路對面,“花子,別惹事,都看著這呢?!?/br> 紀月扯了下嘴角,露出一個有些得意的笑容。 隨即,他松開光頭的手腕,又看向她,“你也老實點,別想著跑,你也想順利拿到錢吧,拿到錢了,我就放了你,所以,你也別惹事?!?/br> 紀月這個人一向吃軟不吃硬,別人和她好好說話,她也會和顏悅色,經(jīng)過這一天時間觀察,眼前的男人顯然是這三人之中的老大,她“嗯,”了聲,“希望你能說到做到?!?/br> 瘦子叫的是輛半新不舊的國產(chǎn)轎車,他坐在副駕駛上,后排自然是留給他們?nèi)齻€人。光頭自覺地拉開車門,坐進后排。紀月卻躊躇著,她不想挨著光頭坐,回頭看了高文雄一眼,還沒開口,他好像就看出她的想法,“李箐,你坐到后面來?!?/br> 話音剛落,瘦子就從副駕駛下來了,光頭“哼”了聲,也下車去,兩個人互換了座位。 紀月這才坐進車里,左右坐了兩個男人,她夾在中間。不過,很快她就發(fā)現(xiàn),瘦子整個人緊緊貼著車門,深怕碰到她一點,她雖然坐在中間,腳下有地臺,但是空間還是寬松不少。 車剛開,光頭“哼”了聲,聲音不大不小,“誰想和你坐一樣?!?/br> “那你拿我手機的時候,摸我干嘛?”一聽到他的話,紀月立刻嗆了回去。 光頭也沒想到,她反應(yīng)那么敏銳,那時,她的頭被蒙著,自己忍不住摸了下,現(xiàn)在有些語塞,便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輛半新不舊的車,比之前的那輛破面包好多了,坐在里面也感覺沒那么顛簸,冷氣很足,司機播著抖音熱門歌曲,蓋過了發(fā)動機的聲音,令人變得有些昏昏欲睡。 車里沒人說話,于是,沒過多久,她屈身抱著膝蓋,在微微的顛簸中睡著了,這是一個很有保護防御的姿勢,像極了在野外休憩的動物,蜷縮著身體,是本能,也是害怕。 車顛了一下,她的裙擺擦到高文雄的手背,他看了她一眼,如果按部就班的生活,他們是永遠不會相交的人,甚至連面都見不到的人。 他想到,也許有可能見面,在他打工回鄉(xiāng)的高鐵上。他只買到一張無座票,站在列車中間的連接處,而她是一等座的乘客。因為他的行李擋住了走道,她還沒說話,一等座的乘務(wù)員看到了,說道,‘你把行李挪一下,放這別人怎么過?!χ?,從行李的縫隙中跨過,他看到她漂亮的高跟鞋,還有腳腕上金色的腳鏈。 車又顛了一下,她好像真的睡著了,抱著膝蓋的右手滑落,和裙擺一起,擦到他的手背,他低頭看她的手,想到,剛才下船時,她搭在自己手掌里,細膩又柔軟的觸感。 梁辀他們坐車趕到時,貨輪不僅被逼停了,船上的人也被持槍的特警押下了船。 剛一下車,就聽到小女孩尖銳的哭聲,不停地在抽泣,仿佛下一次就要背過氣去。特警押著船老大夫妻兩個人站在一旁,等待丁磊他們的問詢。 這個區(qū)域是觀景親水平臺,附近居民常來散步,現(xiàn)在,更多人趕了過來,站在隔離帶后面觀望著,就連平臺邊上的高層小區(qū),不少人在陽臺上看熱鬧。 丁磊走過去,“先把小孩照顧一下吧。” 穿著便衣的女警官走過去,蹲下,拿出一張餐巾紙,“我們?nèi)ヒ贿吅貌缓??!痹捯魟偮?,小女孩哭的更厲害了?/br> 船老大夫妻兩個被分開,大劉和妮子問妻子,而老武和小孔在問男人,“我真不知道,就別人給我打了個電話,給我2000塊,讓我拿個東西?!贝洗篦詈诘哪橗嬌鲜俏谋砬椋拔乙?,是這么大的事,肯定不會答應(yīng)?!?/br> 老武拿出一張照片,“見過這個女孩子嗎?” “沒見過?!?/br> “看清了沒?看這么一眼就知道了。”小孔挑了下眉,臉上的表情更差了。 船老大微瞇著臉,又盯著照片看了會,“真沒。” 見到丁磊來了,老武走到他身旁,壓低聲音,“我們都以為綁匪是要用給的手機聯(lián)系,其實是個障眼法,船長拿到秘鑰拍了照片,將信息發(fā)到了那個手機上?!蹦莻€手機就是綁匪聯(lián)系的手機,號主本人在湛江打工,當?shù)嘏沙鏊C實人確實在本地。據(jù)本人說,前幾年沒錢的時候,把身份證賣了,這張身份證被辦了不少電話卡,這就是其中之一。 船老大覺得丁磊像是這群警察里官最大的,嚷了句,“真的,不知道這是事,就是有人聯(lián)系了我,讓我收到貨,拍照發(fā)過去,得2000塊錢。真不知道是那么大的事?!?/br> 丁磊無聲地看了眼民警身后的梁辀,他的表情也更加凝重了,丁磊重新看向船老大夫妻,雖然查監(jiān)控一定能查到蛛絲馬跡,但是相比查監(jiān)控,撬開船老大夫妻的嘴,更直接迅速。直覺告訴他,一定是在給別人打掩護,拖時間而已,可紀月的時間,他們的時間,也許不多了。 “綁架處10年以上,或無期徒刑,如果傷害人質(zhì),處無期或死刑,你告訴我們,他們從哪下去的,早點讓我們找到人質(zhì)。到現(xiàn)在,他們還是有回頭的機會,他們還年輕對不對,不要一錯再錯了。” 丁磊說完,看見船老大臉部的表情動了動,再開口時,還是那句,“警察同志,我真的沒見過他們,就是普通的送貨?!?/br> 他深吸了一口氣,隨后,擺擺手。 持槍的特警帶著夫妻倆,上了警車,遠處,人群嘰嘰喳喳地討論聲一下就高亢了起來,不少人拿著手機在拍。 小女孩見到雙手戴上手銬的父母,排著隊上車,原本在女警官的安撫下,漸漸平靜下來,現(xiàn)在,又再次放聲大哭起來,眼淚留個不停,嘴里呼喊著,“mama,爸爸?!?/br> 引得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無論結(jié)局是怎么樣,孩子內(nèi)心的創(chuàng)傷都將伴隨她一生。 梁辀也看著小女孩,他看見女警無奈地抱起女孩,手輕輕地拍打著她的背。 嫌疑人已經(jīng)被押上警車,參與行動的人員,都各自回到車中,負責開道的警車,警笛響了起來,見狀,小女孩不僅哭得更厲害了,她舉起雙手,,想從女警的懷中下來,梁辀不忍繼續(xù)看下去,剛準備移開目光,就看到她的袖子落了下來,露出上面纏繞的金色手鏈。 “丁磊,”他突然大叫了一聲。 丁磊抬起頭,此刻,在梁辀的臉上,看到了一種欣喜的表情。 “你來看,這是紀月的手鏈?!?/br> 這話,可非同一般。女警官愣住了,瞬間抓起女孩的手腕,小女孩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哭得更兇了,同時,想把自己的手抽出來。 老武也聽到了,他有些不可置信,看了眼丁磊,跟著走過去。 “丁隊長,這是名牌手鏈,不可能出現(xiàn)在小女孩的手上。” “這是紀月的,她前段時間逛街時候買的,還發(fā)了條微信給我,問我哪款好看?!?/br> 聞言,老武立刻拿出證物袋,女警官也住著小女孩掙扎的手腕,配合著一起把手鏈解開來,見到喜歡的東西沒了,小女孩發(fā)狠,開始用力捶打女警的雙肩。 “送去化驗,提取指紋,抓緊時間?!?/br> 老武點點頭,“我親自去等著。” 丁磊還想說什么,一轉(zhuǎn)頭,看見梁辀正穿過馬路,走向停著的警車,老武想去阻止,就被他拉了下手臂,低聲說,“讓他去?!?/br> 梁辀敲了敲車窗,車窗放了下來,兩名特警中間正坐著船老大的妻子,“船上的那個姑娘,她剛失去了父親,母親因為車禍昏迷到現(xiàn)在。她從小到大,都過的很苦。我知道,沒有父母疼愛的孩子,會過得很辛苦。你也不想你的孩子經(jīng)歷這些吧?!?/br> 說完,他拍了拍車門,“謝謝。我說完了?!?/br> 車剛起步,船老大的妻子,忽然俯過身,用力抓住副駕駛民警的衣袖,“我見過那個小姐,他們在青山下的船,要去安吉?!?/br> 紀月一下車就感覺到那種潮濕悶熱,空氣中是水氣和植物的味道,只走了幾步,汗從后頸不停地流下來,浸濕后背的衣服,于是,她忍不住撩起后腦的頭發(fā)。這地方讓她想到莫干山,一樣都是淹沒在竹林里、山塢里的小村落,他們帶著她沿著村子里的小路,一直往上,直到走到盡頭,只剩竹林,才停下腳步。 瘦子走進一戶人家的院子,院門開著,好像是廚房,里面有說話的聲音,過了會,瘦子就走出來了,他看向高文雄,“有房間?!?/br> 高文雄特地選的位置,這里是村子里地勢最高、最偏的位置,方便觀察村子的動向,他看向腳下的棟棟民居,山里的村子總是休息的早,電視機的聲音摻雜著狗叫聲,從遠處傳來。 老板是一對老夫婦,老頭在做飯,老婦人則走到客廳,拿了兩把鑰匙出來,“只有兩間房子,其他的沒打掃過。現(xiàn)在這個時候,大家都要去收竹子了?!闭f著,老婦人看了眼他們,三個男人加一個女人,這個組合在農(nóng)家樂里也不太多見。 紀月有點后悔,那張紙條應(yīng)該多撕幾張,剛才坐車的時候,說不定就有機會塞給司機,現(xiàn)在也是,至少她覺得,眼前這個老婦人有些精明,她盯著老婦人看,察覺到她的視線,老婦人把鑰匙交給瘦子時,卻是看向紀月。 紀月的眉頭微微皺起,她試圖用眼神告訴老婦人,自己有危險,可下一秒,她的肩頭就被高文雄攬住,“我和我女朋友住,我兄弟住一間,正好,不用收拾了?!彼プ∷募珙^,手指微微用力,她被抓的有些疼,腳步踉蹌著被帶往樓梯。 她還想回頭,就聽到高文雄低沉的聲音,“他們是無辜的老人,你也不想連累旁人吧。” 她閉上眼睛,不再回頭。瘦子從老婦人手里拿過鑰匙,飛快地跟上他們。 這棟民居是典型的農(nóng)家樂布局,一樓二樓住著老板家,三、四樓則是客房,房間在三樓,兩間緊挨著,就當紀月以為,高文雄真的要和自己住一起時,他只是把鑰匙遞了過來。 紀月有些詫異,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看著他手里的鑰匙,卻沒有接過,他又抬了抬手,“拿著,你別想逃跑,三樓跳下去,弄不好要死人的。我說了,你也不想連累無辜老人吧。” 話音剛落,她拿過鑰匙,插進鎖眼里,推開門,進門之后,立刻拔下鑰匙,房門在他們的面前被重重關(guān)上,他們還聽見門鎖反鎖的聲音。 光頭冷哼了一聲,“這臭婊子,脾氣怎么那么大?!笨匆姼呶男蹌幜俗约阂谎?,他原本罵罵咧咧的話,沒有說出來。 “你嘴巴放干凈點,她也不會給你甩臉子看。” 紀月在房間里找了一圈,農(nóng)家樂就這點不好,房間里空空蕩蕩,除了家具、電視,就什么都沒有了,更別提紙和筆了。 原本的陽臺,現(xiàn)在被改造成了洗臉池,她走過去,打開水龍頭,彎下腰,雙手掬著水,撲在臉上,山里的水帶著涼意,運轉(zhuǎn)了一天的大腦,似乎此刻才終于得到了冷靜。 高文雄走過去拉窗簾,才發(fā)現(xiàn),隔壁那間房間,陽臺被改造過了,此刻,紀月正彎著腰,俯在洗臉池前,從背后看去,能看到她清晰的身體曲線。他想到早前的時候,翻看她的手機。為了驗證她和宋霽輝的關(guān)系,他還翻了她的微信。 微信里,他們好像幾個月前分了手。前面的對話經(jīng)常是,‘寶貝下班了嗎,要不要來接你?’,有一天,開始變得冰冷,像陌生人一般,他給她發(fā)了很多對不起,和大段大段的情話,她從來不回。后來,又變成客氣疏離,說著關(guān)于狗的話。 令他好奇的是,那個叫梁辀的人,他們之間沒有大段的情話,平淡的像結(jié)婚很多年的夫妻,最多的就是一句‘我在開會?!?,聊天記錄里,大部分是語音聊天,短的10來分鐘,長的1個多小時。 他不知道,這個叫梁辀的人,是不是就是相冊里和她合照的人,他摟著她的腰,將她圈在身前,他們的身后是連綿的雪山,是只在網(wǎng)上才見過的風景。 遠處的雷聲瞬間又將他拉回思緒,遠處山頭上,黑云一片,現(xiàn)在下雨,有好處也有壞處。 當他們的動向被說出來時,注定就變成一場必輸?shù)木至?,現(xiàn)在,他們的身份也被查了出來。 “高文雄,29歲,三年前因為討要船東欠薪,犯非法拘禁罪,被判處有期徒刑三年,當時一起犯案的,叫譚小華和李箐,分別被判處兩年有期徒刑。刑滿釋放之后,李箐和譚小華在桐鄉(xiāng)開小貨車謀生。王正明,就是紀月的堂叔,因為覬覦她父親留下來的財產(chǎn),出謀劃策,由弟弟王正亮出面,雇傭這三人并策劃了利用其孫把紀月引到田里實施綁架。” 安吉公安局的打印機響了起來,打印出來的是剛剛發(fā)布的公安部A級通緝令。 丁磊他們也驅(qū)車趕去了安吉。根據(jù)當?shù)貍刹閱T的研判分析,他們?nèi)Τ隽藥讉€村鎮(zhèn),這幾個村鎮(zhèn)都處于天山山脈的要道上,古時往來運送竹子和茶葉,現(xiàn)在雖以荒廢,但是近年來徒步新起之后,不少古道又開始吸引徒步游客,通過茶道和竹道,翻過天目山,就能到安徽廣德。 高文雄一直站在窗簾后,透過縫隙觀察腳底下的村子,他發(fā)現(xiàn),原本安靜下去的村子,突然間開始亮燈了,狗聲也大了起來,連綿不絕。 他眉頭一擰,心里的不安浮了上來,轉(zhuǎn)身,走過去拍醒床上的李箐和譚小華。 譚小華艱難地睜開眼睛,聲音也帶著點迷茫,“怎么了,哥?” “我覺得警察追來了,我們走?!?/br> 他的話,像一盆冷水,李箐也醒了,猛地從床上坐起來。 譚小華啐了一口,“臭婊子,掃把星,老子先殺了她?!?/br> “東西都拿到手了,沒必要做絕了,”他的視線在李箐和譚小華身上掃過,“記住,我船上說的,你們倆自首,把事情推到我身上,寬大處理,5年牢都不用。我查過了,她說的沒錯,比特幣秘鑰是唯一的鑰匙?!?/br> 高文雄拿出手機,手機開機的那瞬間,他有足夠的時間cao作秘鑰,除了有秘鑰的人,這點錢誰都動不了。 譚小華抓住他的手腕,“哥,先走,不到萬不得已?!?/br> 紀月聽到房間門被猛烈地敲打,走過去,打開門鎖,見到高文雄,“怎么了?” “我們要提前離開了?!?/br> 她反應(yīng)過來,是警察來了,她努力壓抑著嘴角的笑容,低下頭,輕輕“嗯”了一聲。 她這么配合,反而讓高文雄有些驚訝,不過他馬上就想到,警察追來了,就代表她能回家了,于是,心里浮現(xiàn)起莫名的失落感。 外面雷聲更大了,幾下之后,聽到磅礴的雨聲。 高文雄微微提高音量,“走吧。” 老夫婦已經(jīng)回房間,一樓傳出咿咿呀呀的戲曲聲,和雨聲一起,蓋過他們的腳步聲,紀月穿著高跟鞋,跟在后面,見她下樓梯走得慢,譚小華有些生氣,抓起她的手腕,想拖著她走。手剛碰觸到她,她就掙扎著甩開,“你別碰我。” 現(xiàn)在時間比什么都珍貴,譚小華也不愿意和她爭辯,路過二樓時,高文雄看見鞋架上放著鞋,應(yīng)該是老板兒子兒媳的鞋子,他一眼看到雙女式運動鞋,直接伸手拿了起來,“你換上。” 紀月從善如流的換上鞋,鞋碼差不多,就是赤腳穿著有些不舒服,高文雄彎腰拿起她的高跟鞋,跟著他們一起往下走。 “別扔掉,這雙鞋,我很喜歡,現(xiàn)在買不到了?!?/br> 到一樓時,他聽見她輕輕說了句,隨后,眼睛在后廳掃了掃,看見角落里塑料袋裝著幾個竹筍,他將竹筍倒出來,抖干凈里面的泥土碎屑,隨后將她的鞋子裝了進去,提在手上。 雨下得又急又大,瞬間,就把他們四個人渾身上下澆了個透,李箐帶著他們順著泥路往上走,這里他來過一次,來送貨,后來沒事就往山上走,當時,村里的人說,這里一直上去,就是以前運茶葉的路,翻過山就能到廣德。 這場雨,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是,警犬失去了追蹤的作用,壞處是,泥濘的山路會遠遠降低他們的速度。 紀月已經(jīng)有些走不動了,雨水將她的衣服全部打濕,頭發(fā)緊緊貼在她的頭皮上,走著走著,就要抹一下眼睛上的雨水。連衣裙貼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她的曲線,不過,譚小華早已無心欣賞了,只想著快速的前行。 向上攀爬了一段之后,道路開始變得平穩(wěn),樹葉密密麻麻,遮去夜光,也遮去雨水,路沒那么泥濘了,還能看到山體上石頭被鑿的痕跡。 再走十幾分鐘,路開始狹窄,有些地方只容一人通過,譚小華和李箐在前面開路,紀月走在他們后面,最后是高文雄。路像似斷頭路,中間只有一塊大石頭,他們需要從石頭上爬過去,雨水澆灌下,石頭變得濕滑。紀月摸著石頭,不知道是不是累了一天,她的手有些顫抖。 在她猶豫的時候,感覺有人扶上她的腰,他的動作很輕,只是虛虛地扶住,雨聲中,她聽到他說,“沒事,你往前走?!?/br> 她一咬牙,手指緊緊扣在石頭的縫隙上,帶著自己往前爬。 就當她以為,難關(guān)已過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接下去難關(guān)越來越多,需要攀爬的石頭也越來越陡峭。 他們依次攀爬石頭,在紀月前面的李箐,一時沒注意,手沒撐住,突然,整個人滑下了山坡。 “李箐,”高文雄看著他從石頭上跌落,摔在山坡上,然后滑下去,譚小華回頭看到,也立刻退了兩步,他想從石塊上攀下去,去救他。 “雄哥,你們走。我沒事?!边^了會,他的聲音從樹叢中傳來。 “我來救你,”譚小華剛想下去,就聽到高文雄說,“我們繼續(xù),李箐沒事的?!?/br> 他的動作停滯在那,隨后,閉了閉眼,重新回到石塊上,向前爬去。 他們想前進,只能繼續(xù)在石頭上攀爬著,一面是山體,一面是深不見的山坡,路上,沒有人說話,只能聽見雨聲,而雨,也讓這條路更加艱難。 紀月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覺得,時間過了好慢,手和腳變得好重,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她聽到山谷里有狗吠聲傳來,她懷疑是自己的幻聽,后來才發(fā)現(xiàn),是真真切切的狗吠聲,和噸噸撒嬌的叫聲不同,是兇猛的獵犬才能發(fā)出的渾厚的吠聲。 “哥,他們放狗了是不是?!?/br> “嗯?!?/br> “哥,我去引開他們吧?!痹驹谇懊鎺返淖T小華,突然停下,他擦了把臉,回頭看他們,“這里沒有信號,我去另一個山頭。你說的,我都記住了,沒事,牢底坐穿出來就是一輩子的榮華富貴。” 紀月突然反應(yīng)過來,他們要找地方把秘鑰提取出來,然后就等著逮捕,也許還會把罪名推在其他人身上。她不知道如何評價這種計劃,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高文雄把手機交給他,譚小華接過,放進胸口外套的口袋里,“哥,你要跑出去?!?/br> 他點點頭,拉起紀月的手,往前走去,她有些太過震驚,連反抗都忘記了,任由他拉著,走了兩步,還回頭,看到光頭的背影,隨后,再回頭時,就看不見了。 “不至于吧,要坐牢啊?!彼?。 與譚小華分開之后,只剩紀月和高文雄兩個人。 又一停不停地在森林里行走著,一路向上,后來,她漸漸累的沒有力氣說話和思考了。 最后,看見路邊有個石頭,支撐著自己,走到石頭邊,索性一屁股坐下,“我走不動了,你殺了我吧?!彼X得自己的嗓子已經(jīng)冒煙了,心臟跳動的,仿佛不是自己了,臉上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抬眼看他,“你自己跑吧,現(xiàn)在,我情愿死。” 她的樣子不像作假,胸口快速起伏著,高文雄去捉她的手腕,她也沒有拒絕,他摸到她的脈搏,快得不像話。 “休息一會再走。” “我想喝水,嗓子太疼了?!?/br> 他抬頭,“那么大的雨,喝點雨水?!?/br> “喝了,沒用。一股泥味,讓我喝點水吧,喝了就走?!?/br> 他環(huán)顧四周,除了雨聲,還能聽到山泉溪流的聲音,見他有些猶豫,她又加了句,“我現(xiàn)在走不動,跑不了,” “好,你在這等我?!?/br> “嗯,我等你?!彼粗难劬?,“我保證。” 她的發(fā)絲全部貼在臉上,顯得她的五官更加明艷了,他忍不住抬手撫摸上她的臉頰,摸了兩下,又撩開她濕漉漉的發(fā)絲。 她微微側(cè)過頭,將臉頰貼在他的掌心上,慢慢摩挲,對他笑了一下,高文雄覺得,她現(xiàn)在的笑容和她手機里那些照片里一樣,那么好看,現(xiàn)在,她的聲音也變得很溫柔,“我保證,哪都不去。” “嗯。” 他走了兩步,回頭,看見她還坐在原地,對著自己笑了一下。 紀月確定,再也看不見他的身影時,就立刻從石頭上站了起來,她飛快的沿著原路向下走去,她甚至都感覺不到雙腿的酸疼,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快點,再快一點。 爬過那些石頭的時候,她連害怕都忘記了,只是麻木又機械的向前爬去,一爬過石頭,她就小跑起來。現(xiàn)在,路也變得比先前更泥濘,她奔跑著,一個踉蹌,滑到在地上,手撐了一下,感覺到一陣鉆心的疼痛,不過她沒有停留,立刻又爬了起來,一瘸一拐地繼續(xù)前進。 雨不知何時停了,紀月也覺得自己已經(jīng)耗盡了所有的體力,她躲在一片樹叢中。又冷又餓的感覺包圍著她的周身,她靠著樹干,困意再次襲來。她只能強撐著雙眼,透過樹葉縫隙,看著黑洞洞的森林。 她不知道一個人在這躲了多久,漸漸地,她在黑暗中看到有一些晃動的光線,當她聽到越來越近的狗吠聲時,才確定,那不是幻覺。 她已經(jīng)沒有力氣發(fā)出聲音了,只能努力搖動著樹叢,讓它在寂靜的森林里發(fā)出不尋常的動靜。終于,有一束光線,照到了她的眼睛,她忍不住瞇起雙眼,耳邊聽見有人大聲喊道,“找到一個姑娘?!?/br> 隨后,便是對講機的聲音。 梁辀執(zhí)意要跟著一起去搜山,一旁的丁磊攔住他,“都是應(yīng)急救援,武警,還有護林員。我們都沒法上山,而且現(xiàn)在下雨了,地形更復雜了?!?/br> 看見他沒再堅持,丁磊抿了下唇,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的,那么多人,會找到的。你去休息一下吧,等找到她了,還是要你照顧?!?/br> 梁辀“嗯”了一聲,轉(zhuǎn)身走出禮堂。高文雄的手機打開了,瞬間,就確認了范圍,現(xiàn)在,所有參與搜查的單位都集中在村委,一樓的禮堂被當成臨時指揮部。 又有一批武警趕來,從卡車上下來,正排好隊,等著分發(fā)物資。 梁辀看到禮堂門口的桌子上,一件絳紅色的沖鋒衣,臂章是黑色,寫著湖州衛(wèi)生,不知是誰的外套,他四下看了看,拿起來,披在身上,跟著武警的隊伍向外走去。 等到丁磊發(fā)現(xiàn)的時候,梁辀已經(jīng)在山上了,他氣的不行,過了會,在對講機里說,“給他一個手臺,他可別給我走丟了?!?/br> 雨不知不覺間停了,雨后的清新同樣預示著,山里的溫度開始越來越低,梁辀的心隨著眉頭一起,糾在一起。 他跟著搜山的武警小隊一起搜查,他們搜查樹叢,搜查山坡下的山洞,每次他都滿懷著希望,每次都失望。 突然間,他聽見手臺里,有人說話,“找到人質(zhì)了?!?/br> 那一刻,他竟沒反應(yīng)過來。 這個和他一起的搜查小隊,從丁磊口中知道,他不僅是人質(zhì)的家屬,地位也有些特殊,此刻,所有人停下了動作,看向他,見他沒有反應(yīng),離他最近的小戰(zhàn)士到激動起來,他跑過來,用力拍上梁辀的肩膀,“梁老師,你老婆找到了。” 經(jīng)過簡單的檢查后,確認紀月沒有受傷,就安排人來帶她下山,其他人繼續(xù)搜查逃犯。她的身體有些虛弱,救援隊員攙扶著她,慢慢地往山下走。 到半山腰的時候,就看見梁辀了。 他站在不遠處,整個人仿佛也像淋雨了一般,頭發(fā)上都是水,他一刻不停地向她走來,邊走邊抹了把臉,等走到一半時,跑了起來,他跑到她面前,一把抱住了她。 他聞到她身上全是泥土的味道,于是,抱得更用力了,紀月覺得自己身體里的酸麻,都被按了出來,喉間勉強擠出一句,“梁辀……” “只要回來了,就好了?!彼牭剿瑤е耷坏穆曇?,喃喃重復著,“你回來了,就好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