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飛到城市另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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購物車里的東西都已經(jīng)裝進后備箱了,梁辀靠在車邊上看手機,沒想到?jīng)]一會兒,紀月就回來了,見到她手里還拿著花盆,語氣還有些驚訝,“竟然還在呢?” “啊,是啊。”她低下頭,看著破損的花瓣,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竟然還在呢?!闭伦屗幸环N奇怪的感覺,卻不知從何說起。 他沒發(fā)現(xiàn)她表情上微妙的不同,拉開副駕駛的門,“那我們走吧,晚上你想去哪吃飯?” 她上車之后,把花盆放在腳底下,最后看了一眼,強行將那些異樣感壓了下去,笑著拿出手機打開美食APP,之后,不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了。 他們剛吃完晚飯,宜家的送貨電話就來了,兩個師傅把大大小小的紙箱搬上來,在客廳里拆開,連說明書都沒看,就組裝起來。 梁辀走過去,拿起散在地板上的說明書,折回到紀月身旁,翻了兩頁,輕聲說,“我也能自己裝?!?/br> 她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微笑,“那不早說,白花那么多錢了。” 他垂在腿邊的手,伸過去,勾住她的手指,“一個人搬不動么,萬一傷到腰?!闭f完,他的手指在她的掌心里撓了一下。 她一瞬就反應(yīng)過來,笑著剮了他一眼。 兩個小時之后,家具都裝好了。紀月要去洗澡了,留下梁辀一個人搞衛(wèi)生,她洗完澡走出來,看見他在拖地,便直接躺下了。 過了會,他才進來,手扯過床上的被子??照{(diào)開得很低,他將被子給她從腳蓋到肩膀,她原本在玩手機,瞬間被被子遮去,她笑著抽出手,佯裝惱怒,“干嘛呢,沒看到我在玩手機么?!?/br> 他沒說話,笑著,再次扯著被子,這次,把她整個人罩在里面,瞬間,姑娘笑聲,從被子里悶悶地傳出來,“干嘛呢,梁辀?!?/br> 過了會,她的頭又從里面鉆出來,臉變得紅撲撲的,抬手去勾他的脖子。 他笑著低下頭,在她的鼻尖親了一下。 一下子,好像回到了5年前,和無數(shù)個朝夕相處的日夜沒有什么不同。梁辀在她面前,總是會展露出獨有的帶著少年幼稚的一面,他捉弄著自己最愛的姑娘,最后,在姑娘發(fā)火前,用親吻來結(jié)束。 人生何其短,此生這樣普通又美好就夠了。 房間里空調(diào)開得足,溫存結(jié)束之后,兩具赤裸又火熱的身軀擁抱在一起,紀月覺得有點冷,整個人躲在梁辀的懷抱里。他摟著她的肩膀,一下一下親在她的肩窩上,“大概去5.6天,看調(diào)研情況,之后我還要趕去福州開會,開完會,我直接從福州出發(fā),我們在昆明機場見,好嗎?”梁辀要去溫州做一個古街道開發(fā)的調(diào)研工作。 紀月在他懷里翻了個身,將手從被窩里拿出來,描繪著他的眉毛和眼眶,“好啊?!彼蝗幌氲?,那條積分短信,眼睛一彎笑了起來,“你不會,到時候又說,工作要延期?!?/br> 他捉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輕啄著,啄在她的手心,手背,最后,啄著啄著,啄到無名指上,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很鄭重,“不會了,下刀子我都來。”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他就要出發(fā)去虹橋火車站了。此時,她還睡著,他俯身,輕輕吻在她的臉頰,“老婆,我走了。忙好,給你打電話?!?/br> 她翻了個身,背對著他。 梁辀走去書柜前,從一堆書后面,拿出一個戒指盒。其實,戒指早在之前和她復(fù)合的時候,就訂下來了。后來,沒曾想,竟然發(fā)生了那么多事,那段時間,他不止一次想過,如果真的沒法在一起了,就把主石改成吊墜,送給她,算是給所有的一切做個了結(jié)。 不過,幸好,結(jié)局仍舊是好的,一切都剛剛好。 他把戒指盒小心翼翼地放進行李箱的夾層里,一如,當年在喀納斯求婚時那樣,他把戒指從北京帶去域疆,想到這,他不禁笑了一下,紀月真是最全世界最會折騰他的人,也是他最愛的人。 梁辀這次去的是溫州下面的平陽縣,古時出了平陽古驛道就是前往福建的碼頭了,所以有通福之稱。古驛道現(xiàn)在準備做整體化改造,希望在功能性改造的基礎(chǔ)上,保留從古至今的建筑實體,串聯(lián)從古至今的生活場景。 他剛下出租車,手機就響了,“梁老師,到了嗎?” “嗯,剛下出租。”他從后備箱里拿出行李箱,一抬頭就看到‘虹橋火車站’幾個字了,“馬上進來了?!?/br> “好嘞,老師們都在了,上海局派了人在門口等。” “好的,麻煩了?!?/br> 他走進出發(fā)層,安檢區(qū)前的每一個入口,等候安檢的乘客早已排起長龍,不過,六條隊伍中間卻空著,上面的指示牌寫著“VIP通道1”。此刻,正有個穿著灰色制服,粉色襯衫的女性工作人員站在門口,迎著她的目光,他走過去,“您好,我就是梁辀?!?/br> “梁先生,早上好,請跟我來?!?/br> 她帶著他走進VIP安檢通道,通道一出來就可以直接進入貴賓休息室,一路上,她還問他,需不需要取報銷憑證,他微笑著搖了搖頭。 通道里,遠遠就看到,貴賓休息室門口還站著幾個同樣打扮的工作人員,和一個穿著黑色沖鋒衣的男人。 男人正在打電話,一回頭,就看到了向自己走來的梁辀,手高高舉了起來,揮手致意,“梁老師,好久不見了,好久不見了,”緊接著,他又捂著手機,輕聲對電話里的人說,“先不說了,領(lǐng)導(dǎo)來了?!睊焐想娫?,他立刻向梁辀走去,伸出手,“梁老師,好久不見了。” 梁辀笑著,伸出手,力道不輕不重地握了一下,“哪有很久,在喀什不是剛見過么?!?/br> 男人虛虛地攬上他的手肘,同他一道往休息室里走去,看上去模樣很親密。 休息室里有不少人在,說話聲加上電視聲,喧嘩和嘈雜。有人在自助餐吧那里吃東西,有人面前攤著筆記本電腦,還有人叁叁兩兩圍在一起說話。 看見他進來了,圍在一起說話的人停了下來,打頭的是位頭發(fā)已經(jīng)有些花白的中年男性,“我們剛說,不知道梁辀什么時候來,你們看,說曹cao,曹cao就到?!?/br> “王老師,好久不見了?!北环Q作王老師的男人,伸出手,梁辀握了上去,隨后又和王老師身邊的另外幾人一一握手寒暄。 這個團隊構(gòu)成說簡單很簡單,一個準備承包改建項目的設(shè)計公司,請了一幫子專家一起去現(xiàn)場調(diào)研。這種政府級別的市政改造項目,設(shè)計公司想要脫穎而出,他們的設(shè)計方案,必須從城市規(guī)劃、空間規(guī)劃上面出發(fā),然后經(jīng)過考慮、論證,最后,還需要規(guī)劃系統(tǒng)里的專家來背書和站臺。 在那邊拿著筆記本工作的人,一看就知道是設(shè)計公司的,就算出差,一個電話隨時隨地改方案,都跟牛馬一般。而圍在一起說話的,看著就很清閑了,那自然是規(guī)劃行業(yè)內(nèi)的專家老師,應(yīng)設(shè)計公司邀請過來,即是公差又是旅游。 前面在通道里打電話的男人,叫陳蕭堯,原來是首都林業(yè)大學規(guī)劃系的講師,帶學生團隊做項目,現(xiàn)在從高校跳槽出來去了大魚設(shè)計集團。大魚設(shè)計集團就是這個平陽古驛站的提案單位之一,而陳蕭堯就帶著他的團隊負責設(shè)計工作。 看他們說完話了,陳蕭堯便走過去,“來,梁老師,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們團隊的小伙伴,小胡,小許,還有你們都過來一下?!甭牭剿脑?,幾個年輕男女,停下手里的事,紛紛走過來,將他們兩圍在中間。 “這是資源部的梁教授?!?/br> 梁辀抿著唇笑著,看著那些稚氣的年輕臉孔,“叫我梁老師就可以了。” 陳蕭堯拍拍最近小伙子的肩膀,“這次機會難得,要多跟著他學習,梁老師可是自然資源部里最年輕的博士生導(dǎo)師,你們跟著他,聽的都是博士的課?!?/br> “那機會可太難得了,梁老師好,我叫胡樹易。”他們一個接著一個做自我介紹。 “你好,胡同學?!绷恨b微笑著和他們一一打招呼,又說了幾句話,其中有個學生還是華師大畢業(yè)的,知道梁辀今年去了華師大的地理院教書,臉上還有些遺憾。 說話間,廣播里播報他們乘坐的高鐵開始檢票了。 他們通過貴賓休息室專用的檢票口進去,鐵路局的工作人員還是走在最前面做引導(dǎo),隊伍自動分成叁叁兩兩的,跟在她后面邊說邊走。 這些人之中,梁辀和陳蕭堯算是關(guān)系最熟的了。十來年前,做喀什古城改造項目的時候,他還在首都林業(yè)大學里帶學生團隊。這一晃,七、八年過去了,從高校老師變成了項目總設(shè)計師。 他們拉著行李箱,走在隊伍中后段,“上次,他還和我說,梁辀一直在弄慈山湖的項目,是不是要跳槽出來了。” 公司給所有人訂的是高鐵一等座,又是提前檢票進入站臺,此時站臺上,還空無一人,只能看到對面的站臺上,乘客正排著隊從電梯下來,越來越多。 他們兩個人離其他有一點距離,陳蕭堯說著話,從口袋里掏出煙,抽出一支遞過去,“我說你是不是傻,梁老師為什么要跳槽出來搬磚?!笨匆娏恨b只是笑著搖搖頭,沒有接,他便把煙塞進自己嘴里,點燃,吸了一口,才接下去繼續(xù)說,“難道你真準備出來單干?” 陳蕭堯多少有些羨慕,他們這一行,有人做的是牛馬,有人出生在羅馬。以梁辀的地位,想要單干可太容易了。比如今天這種設(shè)計公司組織的專家調(diào)研工作,只要出差叁、四天,每個人就有幾萬到十幾萬的收入。真是輕松又來錢快的工作,不過,也只有梁辀會挑挑揀揀,他不差錢,對錢無所謂,很愛惜羽毛,所以也不會因為金錢而喪失學術(shù)工作上的準則。而且,還可以只挑自己感興趣的工作,比如喀什古城,又比如這次平陽古驛道。 和梁辀相處也很舒服,他身上有那種出身在羅馬所帶來的松弛感,和他可以心平氣和討論任何工作上的話題,不用擔心他的立場。 “我為什么要出來單干?”梁辀一只手插在口袋里,打趣著說道,“雖然,我也挺眼紅你們賺大錢的?!?/br> “我的梁老師啊,你只要點頭,以后我的項目,都找你來,怎么樣。”陳蕭堯伸出手,拍了下他的手肘,“就怕你不來?!?/br> 這趟高鐵普通乘客開始檢票了,陸陸續(xù)續(xù)有人從樓梯口下來,陳蕭堯看見了,拿起煙猛吸了兩口,梁辀笑著,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我打個電話?!?/br> 那頭響了好幾聲才被接通,姑娘聲音里還帶著睡意朦朧,“上高鐵了?” “馬上。吵醒你了?” “嗯,” 他聽到那頭的笑聲,自己的嘴角不自覺地也掛起了笑容,“那不打擾你了?!?/br> “我也起床了。” “好,我忙好再給你打電話。” “才分開多久啊,就打給師母呢?” “叫她起床,怕她睡過頭?!闭f完,就聽見遠處,高鐵剎車減速的刺耳轟鳴聲。 浙江山多又高,高鐵一進入浙江范圍內(nèi),山洞和橋隧就一個接著一個,手機信號也變得時有時無,陳蕭堯和梁辀坐一塊兒,一開始都各自在工作,漸漸發(fā)現(xiàn)沒了信號,兩個人就只能有一搭沒一搭的聊閑天。聊到車的話題時,梁辀說申市限行,自己的外牌車太不方便了。陳蕭堯便說,如果華師大不給解決,他就讓大魚給梁辀上個公司申牌。梁辀沒有應(yīng)下來,他不喜歡欠別人人情,敷衍著說,先代拍吧。梁辀只要開口,多的是人想幫他解決問題。 高鐵從溫州南到平陽還要1個多小時,不過,平陽縣文旅局的人,早已經(jīng)在高鐵站臺上等著了。大家都是初次見面,互相介紹之后。文旅局的人員說,已經(jīng)準備好了房間,各位老師要不要先回房休息,吃了午飯再去現(xiàn)場。話音剛落,有人看向梁辀,他一直站在最外圈,感覺到別人的視線,擺了擺手,“我們都聽王老師的,王老師拿主意吧?!?/br> 平陽驛道是個由北至南,全長1600多米的山坡道,坡頂就是通福門,過了通福門一路下坡前往福建,隨著時間的流逝,人們漸漸在驛道南北形成聚落,形成獨有的浙南建筑群落。 吃過午飯又午休,隨后,才前往現(xiàn)場 這群人,正站在驛道入口,看著眼前,這些保留下來宋代開始的民居和70年代,80年代的建筑混搭在一起,帶來凌亂又另類的美感。除了梁辀,大魚設(shè)計還請了4.、5個規(guī)劃方面的其他專家,文旅局的人一直圍著這群專家說話。 倒是梁辀,從始至終,一直和陳蕭堯走在一起,他的團隊里有人在拍照,有人在做記錄,旁邊的人還拿著紅外設(shè)備測量,嘴里念著設(shè)備上的數(shù)值。 “我覺得,還是要保存本地人認同、熟悉的場所,展現(xiàn)這種不同時空層迭的歷史信息和文化價值。”前面的大部隊在移動,他們跟在最后,梁辀邊走邊說。 “嗯,你說的對。我覺得,人類場景是會自動生長,成為未來的歷史?!标愂拡蚝苷J同梁辀的觀點,梁辀是他很欽佩的一個人,明明是做GIS應(yīng)用研究的人,但是在空間建筑規(guī)劃上有很獨特又前衛(wèi)的個人見解。 中途,他指著驛道兩側(cè)的崖壁,上面是各種高低錯落的自建民居,“我覺得這里,你們可以考慮做臺階式的游客中心,利用好崖壁這種向上衍生的山體空間帶來的縱深感?!彼聪蜿愂拡?,“一樓做個游客中心,二樓做個延伸出去的漫步森林也不錯。” 陳蕭堯隨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隨后,擺了擺手,“小胡,來下?!彼辛藗€年輕小伙子過來,“你拍下,從這個角度,把這里拍下來?!?/br> “好的,陳老師?!?/br> 又往里走了一段路,空氣中漸漸是香花味,還有不知道從哪傳來道教音樂,仿佛人也跟著平靜下來,“我覺得這個浙南風格的民居也很好看。”他們在一棟有些破敗的兩層樓前停下,“只有在浙南民居上才能看到的石制花紋欄板,窗花又是閩南元素?!?/br> 陳蕭堯點點頭,“我也喜歡?!?/br> “這種構(gòu)建,你們一定要留下來,它們才能組建成未來街道獨特的肌理感。” 聽到他的話,有人馬上拿相機將這棟看似普通又破敗的白色民居拍了下來。 今天的現(xiàn)場調(diào)研一直持續(xù)到晚上6點多,太陽漸漸落下去了,才結(jié)束。 一行人又重新從南門返回北門的停車場。 梁辀還是和陳蕭堯一起走在最后,結(jié)束了一天的工作,兩個人都顯得很輕松,一路說笑著,走在隊伍最前面的文旅局的人,突然停下腳步,看向他們,等到他們快走到時,他笑著問,“梁老師,看了一下午,您覺得哪一部分改造時需要特別注意的嗎?” 這次,邀請梁辀來是做自然資源方面的咨詢,而那么多人里,其他人才是建筑規(guī)劃和空間規(guī)劃方面的專家。他一向?qū)Τ鲲L頭沒有興趣,所以,話也不像剛才和陳蕭堯交談時,那么多了,他隨口道,“水體吧。匯水廊道被破壞的比較嚴重,常見的連續(xù)水系景觀已經(jīng)受到破壞了,來水不足,導(dǎo)致北部水體自凈能力變差。具體的,還要等這幾天看過以后才知道。” 隊伍繼續(xù)前進,他們還是老樣子,走在隊伍末端,陳蕭堯笑著,拿出煙遞給他,梁辀還是搖搖手,“怎么,老婆管那么嚴了?是不是要生孩子,戒煙了啊。” 梁辀笑了起來,笑他口無遮攔,“我想身體健康,多活幾年不可以啊?!?/br> 他哎了一聲,想到下午的話,和剛才的話,“你看,你在資源部搞你那點山水土地的事,真是屈才了?!?/br> 到南門時,來接他們的商務(wù)車還沒到,一行人又各自叁兩聚著說話,梁辀和陳蕭堯剛說了兩句,他就看到邊上民居山墻上掛著小小的招牌-‘平陽非遺藍夾纈”,隨即抬了抬下巴,“我進去看看?!?/br> 店里只有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太太在,看見他進店,用方言說了句話,梁辀也沒聽懂,只能裝作明白,點了點頭。 藍夾纈是中國傳統(tǒng)印染四纈之一,作為國家級非遺技藝,在浙南地區(qū)有不少傳承人。他看到墻上掛著,各種尺寸的染布,染布上是靛青色的圖案,花、鳥、山水都有,他的視線掃過每一面墻上,最后,停留下來,那面墻上掛著的染布,圖案更精美,顏色也變得更豐富了。 陳蕭堯跟在他后面進來,“喲,藍夾纈呢?!?/br> 隨后,梁辀指了指中間那些,“多彩夾纈?現(xiàn)在這非遺技藝挖掘的可以啊。” 梁辀看向老太太,“請問,這個多彩的,掛毯尺寸的多少錢?” 老太太擺著手嘰里呱啦說了一大堆,她說的是浙南方言,這兩個北方人連猜帶蒙的機會都沒有。 陳蕭堯看向梁辀,“你要買這個?” “嗯,我老婆就喜歡這種有民族風情的裝飾品。” 聽到他的話,陳蕭堯隨即轉(zhuǎn)過身,他看到自己團隊的小伙子在店門口拍照,喊道,“小胡,你去把文旅局的人喊來,梁老師要買點東西?!?/br> 文旅局的人來了之后,和老太太說了半天,才知道老板是她兒子,他又打電話給老板,等了10來分鐘,老板騎著小摩托來了。 “喜歡哪種?”老板拿了本畫冊出來,“這是之前,我們這邊做的放在民藝博物館的作品。如果喜歡,也可以復(fù)刻。” 梁辀翻了幾頁,看到其中一副作品,上面是棵樹,中間是花草,樹下,兩只梅花鹿在休憩,陳蕭堯也湊著看,“這個好看?!?/br> “那是,鹿草木夾纈屏風,東大寺的正倉院里的藏品?!?/br> 老板挑了挑眉,難得遇到懂行的人,臉上換上了更熱忱的笑,“這個是前幾年,我們研究多彩夾纈的時候,第一個作品?!?/br> “這個現(xiàn)在還能復(fù)刻嗎?” “可以是可以,不過,可能要好幾天?” “幾天?” “雕版不在這,今天已經(jīng)晚了,等明天去市里了,所以要個4.5天。” 梁辀心里盤算下日子,應(yīng)該去福州前趕的上看成品,“沒事,我們還要在這呆幾天?!?/br> 付完定金,從店里出來,其他人都已經(jīng)回酒店了,就留下一輛商務(wù)車等他們。車上坐的都是陳蕭堯團隊里的人,坐上車之后,他說的話也更隨意了,不忘繼續(xù)打趣他,“等那么久,就是等梁老師給師母買禮物去了?!?/br> 年輕人們“哇”地一聲,跟著起哄。 梁辀抿著唇,他一笑就露出半邊的酒窩,無論陳蕭堯怎么打趣,他都不說話,不過到最后,突然說了句,“掙的錢,不就是用來給老婆買禮物的么?!?/br> 車上爆發(fā)出更熱烈的笑聲。 回到酒店房間,梁辀包一放下,就拿著手機去陽臺了,任由陳蕭堯隨意調(diào)侃,陽臺門一關(guān),就聽不到他呱噪的聲音,只聽到電話那頭姑娘的笑聲。 “你下班了?”他問她。 “還有一會,你呢?” “嗯,剛結(jié)束,準備去吃飯了,”他頓了頓,“不想去吃飯,只想和你聊天。” 姑娘的笑聲再次從電話里傳來,“梁老師,怎么那么粘人了?!?/br> 他捏著手機,摸著自己的臉頰,也無聲地笑了,“好,那不粘你了,我還有應(yīng)酬。你下班了,和我說一聲。” “好?!?/br> 掛電話前,他說了句,“紀月,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br> 5天后,他看到了成品,和畫冊里一摸一樣,放在一個木質(zhì)盒子里,上面用麻繩扎了個結(jié)。 “挺好看的,謝謝了?!?/br> “還是要有人懂欣賞,”老板笑著,送他到南門,隨后,揮揮手。 今天,梁辀就要從溫州出發(fā)去福州開慈山湖項目的會。 一早,縣文旅局就安排車送他去高鐵站,從平陽到福州,還要2個多小時,到福州站時,又已經(jīng)9點多了。這么連軸轉(zhuǎn)的日程,卻沒有讓他覺得勞累,他反而覺得格外輕松。因為,等這叁天會議結(jié)束,就要動身去昆明了。在那里,他和紀月匯合,然后度過愉快的5天。 會議安排在福州長樂新區(qū)的區(qū)政府大樓,從福州過去還要1個多小時車程。梁辀到的時候,邱柏市自規(guī)局還有規(guī)劃院的人正等在大樓入口處。 “從福州過來遠吧,原本安排在長樂,就是大家做飛機方便,沒想到你坐高鐵來了?!备V菥鸵粋€長樂機場,去市區(qū)遠的很,所以高鐵遠比飛機方便。 “沒事?!绷恨b被簇擁在中間,走進其中一棟辦公樓。 這叁天的會議里,細心的人就會發(fā)現(xiàn),梁老師心情特別好。 會雖然長,長樂也雖然遠,但是梁辀發(fā)現(xiàn),遠也有遠的好處,酒店正巧是他一個人住,推開陽臺們,直接就能看到視野盡頭的海岸線,伴隨著海風,還有海水拍打在石子灘上的聲音。福建人的性子也更佛系一點,會議到4.5點就結(jié)束了,不像北京,經(jīng)常是通宵達旦的開會。 他一個人住,有大把的時間,和紀月打電話。 晚上,他就在陽臺上,看著黑洞洞的海,和她聊天。夜越深,說得也越深,說到最后,胸口里橫沖直撞的情緒,也像海水一般,一波接著一波。 第叁天的會,在下午5點準時結(jié)束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梁辀把筆記本電腦裝入包里,有人過來拍拍他的肩膀,壓低聲音,“晚上回福州還是留在長樂?!?/br> 梁辀抬了下頭,看見是邱柏市規(guī)劃院的副院長陸蔚,也是個年輕干部,“明天的航班,就留在長樂了?!?/br> “那晚上,請你吃飯,”他怕梁辀拒絕,馬上補了句,“上次,在福州,你就說有事?!?/br> 上次,梁辀借的就是他的車,還有了后面那些不可描述的事,他笑了一下,“你不用回去了嗎?”“難得你來了,我也不回去了?!?/br> “那就去聚聚吧?!?/br> 陸蔚開車帶梁辀去長樂區(qū)最熱鬧的地方吃飯,他到了才知道,就在海邊,是個吃海鮮排擋的夜市,還來了幾個陸蔚的下屬,正在喝茶,看見他們來了,立刻放下茶杯,站了起來。 陸蔚和梁辀坐在主位上,剛一落座,老板端了盛滿開水的不銹鋼臉盆上來,梁辀拆了餐具,放進臉盆里燙了燙。 今天,一起吃飯的都是年輕人,點的也都是燒烤、海鮮和啤酒,陸蔚問他,“百威還是科羅娜?”,他搖搖頭,“明天早班飛機,不喝了?!?/br> 陸蔚轉(zhuǎn)頭看向下屬,“先拿一箱科羅娜,你們一人兩瓶啊?!?/br> 酒和海鮮都上了,陸蔚下面一個年輕的女孩子拿著啤酒站起來給梁辀敬酒,女孩長發(fā)披肩,青春靚麗,“一直聽陸老師說梁教授的事,沒想到梁教授那么年輕?!?/br> 他笑了下,“你們都叫我梁老師就可以了。” 陸蔚突然想起來,“梁辀,你老婆是不是就叫紀月,”他指了指女孩,“她也叫季悅,不過是四季的季,心悅的悅。” 話音剛落,就見到梁辀笑了起來,陸蔚又看向女孩,“你和師母的名字,同音不同字?!?/br> 這個年輕女孩是個活潑的性格,這下,鬧著要看師母的照片。 梁辀對人一向隨和大方,他沒拒絕,直接點開手機屏幕,遞給了陸蔚。 陸蔚看了眼,壁紙就是他們的合照,又遞給女孩,女孩看完發(fā)出驚嘆的聲音,“師母可真漂亮。” 如果夸梁辀年少有為,他未必有多高興,但是聽到別人夸紀月,他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高興,最后,手機轉(zhuǎn)了一圈,才回到梁辀手里。 他嘴角帶笑,低頭看了一眼照片里的紀月,見狀,陸蔚口氣里也帶著些許揶揄,“所以說,男人最后都是過不了美人關(guān)的。” 梁辀笑了一下,到不是很認同他的觀點,“一開始是被外貌吸引,后來,就是她這個人了。她是個特別聰明又勇敢的姑娘?!?/br> 是他的姑娘,全世界最聰明勇敢,活潑可愛的姑娘。 晚上,回到酒店,他按時給他的姑娘打電話。 “在干嘛?” “在整理行李箱?!?/br> 他和紀月一說話,臉上就不自覺地發(fā)笑,眼前的海平面一片漆黑,但是在他心中,卻猶如白晝,“明天就能見到了你。” “不是昨天才視頻過么?”她狡黠地回答道。 梁辀“嗯”了聲,聲音飽含著無限的寵溺,“不一樣,是見到你人?!?/br> 姑娘清脆的笑聲,從那頭傳來。 “那你早點休息,明天早班機?!?/br> “嗯。你也是?!?/br> “老婆,我想你了?!?/br> “我也是?!?/br> 剛準備掛電話,梁辀又叫住了她,“紀月。” “嗯?” “我愛你?!?/br> 第二天早上,梁辀是自然醒的,紀月是被鬧鐘叫醒的。 梁辀整理好行李,出門去酒店餐廳吃飯。 紀月起床洗漱了之后,盤腿坐在沙發(fā)上吃面包。 他從餐廳回來,剛進房間,就聽見固定電話響了,電話里是酒店前臺甜美的聲音,“梁先生,早上好,您有一個順豐快遞的文件,是否要給您送上來?” 她的早餐吃了一半,公寓的門禁響了,她從屏幕里看到,是個穿著順豐快遞制服的人,“是紀月本人嗎,有一個需要親自簽收的順豐快遞?!?/br> 他們打開門,文件封拿在手里很薄,只有一角是鼓著的,他們不約而同拆開,看見里面只有一個黑色的U盤。文件上面是個陌生的寄件地址,不知道是誰寄來的文件,不過這種情況太常見了,里面也許是保密資料,也許是招標書,他們誰都沒有多想。 梁辀將筆記本電腦從包里拿出來,直接將U盤插進去。 紀月拿著U盤走進書房,在書桌前坐下,將U盤插了進去。 U盤里只有一個文件夾,而文件夾里有兩個視頻。 紀月點開其中一個,畫面連同音頻一起從電腦里傳出來,過了會,她的嘴微微張大。 筆記本后,梁辀看著視頻,看著看著,他的眉頭擰在了一起,而嘴唇也越抿越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