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里面到底是什么聊天內(nèi)容？”萬妍橫躺在沙發(fā)上，手里拿著啃了一半的鴨脖子，視線落在對面地毯上逗溜溜玩的女孩身上。

    溜溜是她養(yǎng)了兩年多的一只白色哈巴狗。女孩則是她朋友，周末下午來她家里薅狗聊天。

    那女孩穿一條牛仔背帶短褲，細白雙腿盤著，面色有些難以言喻。

    “快說啊你，戚林漪！”急性子的人“嚯”地一下起身，從沙發(fā)來到她邊上，開口滿嘴的孜然味撲了對方一臉：“這么難以啟齒？總不會是……拍照和朋友意yin他吧？”

    戚林漪把她推開了點，腦子里有關(guān)昨日下午的種種畫面再一次紛至沓來。

    顯示屏上的頁面不停在跳，對面顯然不知道和她聊天的人被抓包，故而自己每句話其實都蹦跶在別人眼下。

    【你到底站多遠拍的，這么糊-  -】

    【不過確實有點厲害，高糊五官都這么明顯。】

    【多高啊他？手好長的樣子，他和誰來的??？看旁邊好像是個女的？】

    【你要不要去問他要個扣號？】

    戚林漪伸手往上劃拉了一下屏幕，入眼是成串的感嘆號。

    【今天值班遇到一個男孩子好帥55555！?。≌麄€人干干凈凈?。。≌f話聲音也好好聽?。?！】

    【眼睛好漂亮?。?！那個睫毛?。。?！跟扇子一樣吖吖吖吖吖吖?。?！】

    對方在一片感嘆號中回她：【無圖無真相】

    【林某人你又發(fā)花癡了-  -】

    這頭林某人又輸送了一堆感嘆號：【我一會兒找機會偷偷拍你看?。。。?！今天忙瘋了5555555，看到他是老天給我的獎勵叭?。。。?！】

    得益于多年來看小說養(yǎng)成一目十行的能力，戚林漪在短短兩秒鐘內(nèi)看完了這些內(nèi)容。女孩自己也知道難堪，因此只是稍微對著戚林漪亮了一下屏幕便收了回去，實際上停留的時間很短，邊上的希讓慈甚至來不及探頭來看。

    于是氣氛一時變得奇妙。

    有人歉疚的樣子，有人一臉尷尬，有人雙眼迷茫。

    “真的對不起。但我沒有別的意思……”女孩這會兒不再狡辯了，只是道歉。

    戚林漪撓撓后頸，后退一步，躲開她的道歉，指指希讓慈，又指指女孩，開口的語氣不似先前那般咄咄逼人：“呃……你們自己處理?！闭f罷回身從希讓慈懷里抱著摩卡便走了。

    她在先前的位置上才坐了一會兒，希讓慈便回來了，走到半路，他又接了個電話，于是站到戚林漪跟前的時候順手提起了書包和買的那袋零食，溫聲同她道：“司機快到了，我們走吧。”

    戚林漪點頭，隨他起身，誰料才走到前臺，那個女生又跑了過來，很鄭重沖戚林漪鞠了個躬：“對不起小jiejie，我這個人比較花癡，只是覺得您男朋友很好看，所以想和朋友分享，我真的……”

    戚林漪像被燙到了一般，下意識抬眼看向邊上的希讓慈。

    “我們不會投訴，你回去工作吧。”希讓慈面色沉靜打斷對方的話，而后抿唇看著戚林漪招呼她：“走吧?！?/br>
    兩人一齊邁步往大門口走，四點多的斜陽刺過來，戚林漪下意識瞇了瞇眼，突然，眼前一暗，抬眼，原是自己的帽子回到了頭上，他甚至伸手替她正了正帽檐。

    “太陽刺眼，還是你戴吧。”

    物歸原主。

    戚林漪雙睫顫了顫，而后垂頭，低低應(yīng)了聲“嗯”。

    向著路邊走到過程中，她心內(nèi)不由埋怨起南方九月的高溫。

    如何傍晚的斜陽也能把人臉照得這樣發(fā)燙……

    “我cao，你為什么說著說著臉紅啊？”萬妍見鬼一般打量戚林漪的臉色。

    這不怪她一驚一乍，因為戚林漪講述的時候省去了不少細節(jié)，比如帽子的易主，比如女孩對他們倆關(guān)系的誤認。

    被質(zhì)問的人把溜溜抱起來，臉埋進毛孩子柔軟的下巴窩里，長長嗚咽了一聲。

    “很尷尬啊……”

    “哈？你尷尬什么？不應(yīng)該是哪個女的尷尬嗎？”萬妍不解。

    “不是啊。一開始我之所以會那么激動沖出去質(zhì)問，是因為我下意識覺得——這個人偷拍，肯定是因為摩卡養(yǎng)父臉上的胎記，她是拍了發(fā)給別人嘲笑他的?！?/br>
    “摩卡養(yǎng)父”是萬妍給希讓慈起的代稱，她老是記不清希讓慈這叁個字，于是干脆也給他起了個類似于自己是“溜溜它姐”這種寵物和人的組合名，戚林漪一開始覺得奇怪，后來聽多了，便也跟著她這么喊。

    “結(jié)果事實并不是這樣?！?/br>
    “那說明，其實他的這個胎記并不是所有人都覺得是個值得津津樂道的笑料?？墒俏蚁乱庾R是那么想的，那我這種想法不就是赤裸裸的偏見嗎？”

    “然后我的發(fā)難就顯得更可笑了。呃啊啊啊啊?。?！我好傻逼！”戚林漪整個人陷入崩潰，溜溜被她嚇了一跳，翻身要跑。

    “你發(fā)癲呢。”萬妍用空著的那只手去解救溜溜，她是典型直腸子，和心思九曲十八彎的戚林漪很不一樣，因此全然無法理解她的這套邏輯，“你出發(fā)點又沒錯，而且說一千道一萬，管她因為什么拍的，偷拍本身就不對??！”

    “咦對了，那個女的和摩卡養(yǎng)父是怎么說的？”她轉(zhuǎn)折很快，突然又問起了問題。

    “什么？”戚林漪沉浸在崩潰中，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沒多久撇撇嘴：“不知道，我沒問，他也沒說。”

    “媽的，你就不好奇嗎？”

    戚林漪當(dāng)時哪有心思想這個，她只一遍遍復(fù)盤自己先前干的種種傻事，越想越懊惱。她沒回應(yīng)，撅著嘴，指甲在地毯上勾勾畫畫，像在勾勒她混亂的腦子。

    “戚林漪?！比f妍突然出聲喊她。

    “嗯？”

    “你什么時候帶我見見摩卡養(yǎng)父唄？”

    “哈？”戚林漪莫名其妙，“為什么？”

    “讓我看看眼睛漂亮、手也好看，聲音還好聽的學(xué)弟長什么樣唄。”萬妍拿腔拿調(diào)照著那個女生對希讓慈的形容念。

    “神經(jīng)病?！逼萘咒袅R她。

    萬妍笑，而后伸腿踢了踢她的，眼神里藏著不懷好意：“喂，所以那個女生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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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這個男孩，叫小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