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窩。(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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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10月,江州市第五中學(xué)。 后半夜下了一場酣暢淋漓的暴雨,過了午后,滂沱雨勢漸收,天色灰沉沉的,分外壓抑。 主席臺下的足球場綠草如蔭,低洼處積滿雨水,踩濺至少半米來高,空氣間蒙上一層薄紗,如煙似霧。 身穿9號紅色球衣的少年急速穿梭在雨霧間,身姿敏捷地帶球,過球,動作一氣呵成。 他單槍匹馬連過兩人直直攻進(jìn)內(nèi)線,此時距離球賽結(jié)束還有不到半分鐘的時間。 原本焦灼的氣氛瞬間到達(dá)白熱化階段,場邊激情昂揚(yáng)的助威聲夾雜著女生們的尖叫,灼熱的注目全停留在9號球衣身上。 所有人屏住呼吸,期盼著奇跡的降臨。 正值臨門一腳,對面三人迅速包夾,9號沉穩(wěn)冷靜,腳下熟稔運(yùn)球,濕水淋淋的足球透過破口精準(zhǔn)傳給球門前早早等候的8號,滾動的足球在他腳下停穩(wěn),射門前勾唇一笑,極盡嘲諷。 哨聲響起的前一刻,球進(jìn)了。 裁判判定進(jìn)球有效。 全場沸騰如潮,震耳欲聾的吶喊聲此起彼伏響起,整個球場都在回蕩。 江州市市級足球聯(lián)賽,八分之一決賽,五中在最后半分鐘完成絕殺,2:1贏得比賽勝利,成功將上屆的亞軍二中斬落馬下。 五中球員亢奮的滿球場狂奔,抱作一團(tuán),唯有助攻和進(jìn)球的兩人停留在原地,隔著稍遠(yuǎn)的距離相視一笑。 邢崢撩起9號球衣,裸露的腰身緊實,腹前肌理成型,很健康的小麥色,充滿朝氣的青春味道。 他旁若無人地朝8號走近,擦干睫毛上顫栗的雨滴,細(xì)密水漬順著頜角滴滴滑落,汗水與雨水交織,紅色球服早已濕透。 “踢得不錯。”他習(xí)慣冷臉,夸人都是面無表情。 周霽川有輕微潔癖,8號球衣濕黏黏的緊貼皮膚,過路的冷風(fēng)捎著濕潤水氣,飄零的雨滴擦過那張肆意張揚(yáng)的臉,天生的冷白皮讓他從備受這群陽光洗禮的球員中脫穎而出。 大戰(zhàn)過后,體力消耗過大,他懶洋洋地哈了個哈欠,禮尚往來地回道,“全靠隊長賣力,我撿漏罷了,不值一提。” 邢崢斜眼看他,“謙虛什么?” 他兩手一攤,余光恰好瞥過不遠(yuǎn)處落寞離場的二中球員,很自然地轉(zhuǎn)移話題,“今晚的慶功宴我都安排好了,你要再敢跑,我...” 話音戛然而止。 主席臺前忽然晃過一抹窈窕輕盈的身影,她穿著綠白相間的校服,撐起透明雨傘,漫步在白蒙蒙的水霧中,不染俗塵,宛如一顆遺世獨(dú)立的明珠。 風(fēng)中搖曳的發(fā)絲滑過她的唇瓣,吻過睫毛,她輕輕纏繞到耳后,露出一張極具古典美的臉,五官小巧精致且飽滿,膚白勝雪,眼波流轉(zhuǎn),宛如一池綻放的白蓮。 隔著稍遠(yuǎn)的距離,她半個身子藏在傘下,視線很快鎖定球場中央的兩人,小心翼翼朝他們揮手,傻憨憨的,笑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 她右臉頰有處深凹的酒窩,笑起來很甜美。 周霽川給面子地招手回應(yīng),瞥了眼身側(cè)目光過于赤裸的少年,低咳兩聲,“你收著點,眼珠子都要跳出來了。” 邢崢假意抖落肩頭的雨水,面無表情看向別處。 “你剛說什么?” “今晚聚餐?!?/br> “沒空。” “理由?” “家里沒人。” “所以?” “她會餓死?!?/br> 邢崢想起之前她吐得稀里嘩啦地樣子,淺淺皺眉,“她胃不好,吃不慣外面的東西?!?/br> 周霽川兩手掐腰,面露冷笑,“你說的這叫人話嗎?” “哪個字聽不懂?” 邢崢平靜地挑眉,“要不要給你弄個拼音注解?” “夠了啊,別以為我聽不出你在罵我?!?/br> 周霽川早習(xí)慣這家伙暗戳戳的毒舌,懶得同他計較,跟在他身后慢慢悠悠地走向球場另一頭 。 腳下昂貴的球鞋臟得不成樣,整個人似從泥沼中滾過,慘烈至極。 “小喬那事,你準(zhǔn)備怎么處理?” 他瞟向不遠(yuǎn)處正和短發(fā)妹聊天的喬浠,表情忽然變得嚴(yán)肅,“學(xué)?,F(xiàn)在謠言四起,她脾氣又犟,死活不愿出面澄清,鬼知道背地里受了多少委屈。” “我知道。” 提及此事,邢崢的目光也隨即黯淡,“可她跟沒事人一樣,多問兩句就裝瘋賣傻,哪來的臭德行。” “誰慣的?”周霽川輕哼。 他扯扯唇角,剛要說什么,忽而聽見主席臺那頭傳來一陣躁動。 兩人同時看去,撞上喬浠以狗趴式狠狠摔倒在地上,雨傘被風(fēng)吹開兩米,她單腿跪地,整個人朝前撲,幾乎睡在雨里。 干凈的校服被污水浸染,烏黑發(fā)絲如藤蔓般纏繞細(xì)長的脖頸。 她身后站著三個女生。 邢崢知道她們,壞事干盡的校園毒瘤,人均身上背著一個大過。 這次有關(guān)喬浠的偷拍事件發(fā)酵得這么快,學(xué)校里的輿論八卦炒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同這三人在背后胡亂造謠脫不了干系。 他越想越來火,平日里那么沉穩(wěn)的人壓抑不住沖動想上前,周霽川似一早料到他的過激反應(yīng),眼疾手快地死死攔住。 “讓開!” “你想清楚了,現(xiàn)在過去,只會讓她萬劫不復(fù)。” 周霽川輕聲勸解,“小喬藏得那么辛苦,現(xiàn)在又是風(fēng)口浪尖上,你是嫌她不夠亂嗎?” 邢崢閉著眼深呼吸,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 冰涼的雨水拍打在臉上,渾濁不定的腦子住建清醒幾分。 他說的沒錯,自己出面只會讓事情變得更復(fù)雜,最后受傷的人還是她。 趁邢崢轉(zhuǎn)身的功夫,周霽川火速招來幾個隊員,低聲同守門員張誠說了些什么,沒多久,張誠領(lǐng)著一行人浩浩蕩蕩朝那頭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