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要去哪里,為何不帶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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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照夜并不確定她去了哪里,他知道,她一個人離不開京城,一定是有人相助。 他想起了程宛和,她們單獨見了好幾面,他有理由相信這件事是程宛和在助她。 騎馬太過招搖,她坐著馬車出了城,一路向南。馬車腳力慢,比不過騎馬的速度,晏照夜篤定,他能夠找到她。 如晏照夜所說,馬車太慢了,李知晝恨不得立刻換了馬,她離開的久了晏照夜會發(fā)現(xiàn),他若是騎著馬追上來…… 因著莊瀚一案的緣故,人人出城都要接受一番盤問,為的就是不讓兇手能輕易出城。這時候城門前聚了許多人,馬車緩緩地在人流中向前,士兵按照慣例詢問,車夫答是載著侄女出城探親。 這個理由充分而尋常,士兵沒有不信的理由。他放了二人出城。 一個時辰后,晏照夜來到南門,他勒著馬停在城門旁,問:“可有見一輛馬車出城,車中有一位著青衣的女郎?!?/br> 守門的士兵不認識他,但他身上穿的衣裳是綾羅而制,且長相又俊逸非凡,絕非常人。他恭敬的答道:“今日出城的馬車眾多,實在想不起來是否有這位女郎……” 他旁邊的人戳戳他,道:“怎么沒有,一個時辰前,有一位青衣女郎,車夫說是他侄女,他們出城去探親?!?/br> 這個人最大的長處便是記性好,尤其是對于容貌出眾的人,他記得尤其清楚,那位女郎和這位郎君,他都能記在心里許久。 “多謝?!?/br> 出城后李知晝提心吊膽,出了京城二十里地,她懸著的心才放下來。 冬日已至,草木枯萎,李知晝記得,她來時是何等郁郁蔥蔥,萬物萌發(fā),如今從簾外望去,是一片開闊的寂寥。 這些路李知晝記憶猶新,她費勁千辛萬苦來到京城,來時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憂懼參半,前路是未知的。今日她離開京城,依然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同的是,她明白前面要走什么路。 車夫盡職盡責,一路上未曾多說過一句話,他的職責就是將人送到地方,其他的事不歸他管。 李知晝問:“還要多久才能倒南陵?” 外面寒冷的很,車夫手腳冰涼,臉上也盡是寒風吹紅的印子,他何嘗不想早點趕到南陵,“姑娘,莫要著急,再過上半個時辰,咱們一定能到南陵?!?/br> 天色慢慢暗下來,一輛馬車悠悠地行在官道上,骨碌碌的車聲驚醒遠處的動物,它們竊竊私語,像在密謀什么。 車前吊著一盞燈,豆大的燭火堪堪夠照亮眼前的路,馬車行在沉寂的靛藍中。 走著走著,車夫道:“下雪了!” 掀開簾子,果真有雪花飄落,地上覆著薄薄的白霜。李知晝伸出手,幾片雪花落在她手上,微涼的,而后消融。 李知晝在夏日濃郁時來到這里,在冬日落雪后離去,個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不遠了,還有不遠就能到南陵,到了南陵她就徹底自由了,李知晝想。 可惜天總是不遂人愿。 在空曠安靜的官道上,有隱約的馬蹄聲,李知晝心下慌亂,她害怕這是晏照夜要來抓她回去。 她又疑心自己是否聽錯了,連忙問車夫,“你有沒有聽見馬蹄聲?” 車夫搓了一把臉,和他道:“姑娘你真會說笑,咱們的馬怎么會沒有聲音?!?/br> 李知晝堅信自己不會因為疑神疑鬼就亂了方寸,“我真的有聽到,你停下?!?/br> 她聲音嚴厲,車夫驚了一下,心說這小姑娘怎么了,但還是聽她的話勒馬停車。 快馬獨特的馬蹄聲極有規(guī)律地落在地上,這下車夫終于聽到了,他道:“還真是有馬蹄聲,年輕人的耳朵就是比我們好使。” 確認不是自己聽錯了,李知晝放下的心重新懸起來,他焦急地催促著,“快走!” “怎么了?”車夫一頭霧水,難道后面有人在追她? 他對李知晝的境遇一無所知,在這個關頭,李知晝也沒有心情和他解釋,她只道:“往前走就是了?!?/br> 馬車太慢了,李知晝坐在車中著急,著急也毫無法子,馬車再慢也比雙腿快。或許一開始就應該騎馬。 身后是急切的馬蹄聲,震碎了清靜的冬夜,噠噠聲由遠而近,直到徹底消失。 李知晝幻想著來人不過是普通過路人,下一刻馬車猛然停住,李知晝的心如墜冰窟,狠狠地跌進深不見底的井底。 她緊緊攥著簾子,牙齒不知道是因為寒冷還是因為不甘心而打著顫。 忽然來人擋住去路,車夫很不高興,這人就攔在他的馬車前,簡直是在挑釁。 他皺著眉道:“你是何人,為何要擋我的道?” 那人坐在馬上,他眉目俊朗而冰冷,不發(fā)一言。 車夫頭一次遇到這種人,他繼續(xù)道:“你到底是誰,我和你無冤無仇,請你讓開?!?/br> 李知晝手心里生出冷汗,她甚至不敢掀開簾子看清來人是誰,或許她心里抱有不切實際的想法,祈求著不是他。 雪越下越大,車夫和他對峙了半晌,他開口了,只聽來人道:“玉娘要去哪里,為何不帶上我。” 是晏照夜的聲音,李知晝手心滿是汗,恐懼失望一并襲來,難不成她真的永生永世也離不開晏府了嗎。 車夫終于明白了為何她一直催促自己快些,豪情是真的有人在后面追她。 晏照夜翻身下馬,欲挑開簾子,車夫攔著不讓他動作,和他怒目相對,“你干什么?” 車夫可以肯定,這是一個世家公子哥,縱然如此,他也有把人送到南陵,畢竟是收了錢的。 晏照夜瞥他一眼,眼神沒有感情似的,車夫咬著牙,用身體阻攔著他。 人就在車前,李知晝明白,她知道自己是跑不掉了,于是頹然道:“讓開吧?!?/br> 簾子被掀開,李知晝在馬車里,隱在晦暗中,她全身冷得不像話,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晏照夜靜靜地望著她,真奇怪,他明明沒有任何神情,李知晝卻在他眸中看出失望和痛苦。